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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总管带了几名太监,浑汗如雨的在资料室找了半炷香后,终于将圣医的资料及画像交到在广明斋等待的郎都手上。
郎都开心的拿了资料给一旁的罗兰屏,再示意大内总管等人退出去后,才对着她道:“上面写他是江南人氏,名唤凌春堂,不过,推算一下他的年纪,现在应有八十岁了。”
她喟叹一声,瞥了眼画像上那名年约三十、方面大耳的凌春堂“年已八十,也许已不在世上了。”
“他既被尊称为圣医,也许比常人长寿也不一定。”他没她那样悲观。
“就算他还活在世上,如今也是发秃齿摇的老人,要凭这张画像找人”她摇摇头,顿时沉默下来。
郎都此时才注意到她似乎兴趣缺缺“怎么了?”
她连忙摇头,强将心中那股忧愁压抑下来。
他不解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得到圣医的资料,毕竟这是一个希望,而你不是渴望消除脸上的胎记吗?”她要怎么说?如果他不在乎那个胎记,而接受她的情感,那胎记的存在与否,岂是问题所在?
但他在乎,他在意,如果是因她的胎记没了,他才愿意接纳她,那这样的感情够真吗?
看出她的心事重重,他认为她肯定是以为没有希望了,才会如此失意。
“兰屏,只要有一线希望,你就不该放弃,何况我们既已知道圣医是江南人氏,到时我派多几名宫中侍卫前往江南寻找圣医”
“不必了。”她意兴阑珊的摇摇头。
他愣了愣“不必了?”
她苦涩一笑“何必为我劳师动众?更何况,这个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就算找到他,观音水也许早就没了,如此一来,不是更伤心吗?”
“你不该如此消极的。”这并不是他认识的兰屏。
“期待愈高,失望愈大,从小到大我尝尽了这样的苦涩滋味,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觉了。”她其实也累了。
“兰屏,你的反应跟我想象中不同,你虽然柔弱,但你还有渴望摆脱紫纱的一颗心,不是吗?”
她有,但在知道他在乎她的紫色胎记后,她没有了,如果因为胎记消失了,她才能拥有他,那也是一种悲哀!
无助的泪水刺痛了眼眶,她咬白了下唇,慌忙的低头,眨回那即将溃决的眼泪。
“你哭了?”郎都错愕的瞪着那滴落而下的泪珠,直觉的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那盈聚了泪水的秋瞳“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想回去了。”她慌乱的转身。
郎都却一个箭步来到她眼前“你为什么哭?”
“别问我了,好不好?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她泪如雨下的哭诉。
不忍她成了一个泪人儿,他没有多想便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嘘,我不问,什么都不问,你别哭了,好不好?”偎在他温热的怀中,罗兰屏着实呆了、傻了,他抱住自己?他抱住自己?
怀抱着软玉温香,郎都也有刹那间的怔愕,但那仅仅是一瞬间,他发现拥着她的感觉好好,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香味,很是诱人。
门突地被打了开来,两人像被电极似的急忙分开。
进来的是个小太监,看到这一幕不该看的,急忙低头“七阿哥,傅王爷跟傅小姐正朝这儿过来,说是要见七阿哥”
“不用通报,我们已经到了!”傅贤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郎都挑起一道浓眉,看到他们父女俩在见到罗兰屏也在一旁后不禁一愣,但随即面露不屑。
郎都将手上的资料收好揣入前襟后,看着傅贤道:“请坐,不知傅王爷找我找到宫中来,有何要事?”
傅青燕一张丽颜布满鄙夷,目光直勾勾的定在系着紫纱的罗兰屏身上。
傅贤坐下后,语带不满“实不相瞒,小女前几天到七阿哥府上致歉,却是受尽委屈的红着眼眶回去,我本不想追究,但小女日日哭泣”
“原来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郎都的俊脸一沉。
“你是未来的皇上,我是该敬你几分,但我终究也是个老王爷了,七阿哥就算对小女不甚欣赏,也不该当面怒责挑剔,伤了小女的心。”
郎都冷冷的瞥了眼面露心虚的傅青燕“我不知道傅姑娘跟王爷告了什么状,但有件事情也许王爷比较在意。”
“什么事?”
“我皇阿玛已经答应将选妃之事延后了。”
他一怔“可是皇上答应要撮合你跟小女”
“皇阿玛体恤我的感受,不再强求。”
“你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罗兰屏,对不对?”在来之前,傅青燕就被告知要安静,以免又惹事,但她真的忍不住了,指着罗兰屏大叫。
“傅姑娘,我说过你管太多了!”郎都对她真的没有好脸色。
“哼,她可是史建仁的未婚妻了,你这样跟她进进出出的,一定有什么暧昧之情!”
“青燕!”傅贤倒抽了口气,她怎么又胡乱说话了!
“你不该血口喷人,我跟七阿哥是清白的!”事关郎都的声誉,罗兰屏直觉的出言驳斥。
她冷嗤一声“呵,真是笑死人了,之前传自己暗结珠胎,这会儿又说自己清白,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她脸色一白。
郎都气愤的下起逐客令“够了,傅姑娘,你太习惯羞辱人,但我不习惯,请你离开。”
“七阿哥,等一等!”傅贤一想到飞黄腾达之路断了,急忙陪起笑脸外,一边还怒斥起自己的女儿“瞧瞧你,别说话成不成?你这样子,七阿哥哪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他根本眼盲,居然看上了一个丑八怪,我也不希罕他!”她才不肯受这种委屈呢!
“啪”一声,傅贤扬手掴了女儿一记耳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打我?你从来也没打过我!”她气呼呼的拿起一旁的一只古董花瓶就朝傅贤扔了过去“我讨厌你!”
她动作太快,而博贤也没料到女儿会拿自己出气,刹那间就被那只古董花瓶敲到额头,顿时头破血流。
傅青燕这下可吓呆了,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你这逆女,实在是”傅贤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谁谁叫你打我,我气不过才会这样!”傅青燕绞着十指,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郎都摇摇头,如此悍女,他是吃不消也不愿再看到。
“来人啊,快招太医来帮王爷止血上葯。”
“是。”太监急忙领命而去。
“王爷,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呃是!”傅贤老脸尴尬,一手还捂着受伤的额头。
“兰屏,我们先走。”郎都朝看傻了眼的罗兰屏点点头后,她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两人相偕离去。
傅贤实在气不过,恶狠狠的再瞪了女儿一眼“丢人,真是丢人!”
傅青燕抿紧了唇,对郎都是愈看愈不顺眼,这样的太子妃她也不屑当了。
***
景罗王府内,王宝玉、罗尔烈、罗尔格及钱含韵在听完郎都所说的观音水的相关事情后,这会儿全围在圆桌上看着那张已泛黄的凌春堂的画像。
不过,罗兰屏却端坐在一旁,心没在观音水身上,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老想着郎都抱着自己的那一幕。
她好想问他为什么会抱住自己!但女儿家开口问这事总是过于大胆,她一向羞怯
郎都可以感到她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只是在清楚自己对她日久生情的情愫后,他更得小心的抑制自己那股想将她呵护在羽翼下的渴望。
之前拥抱她的那一幕,虽然被个小太监看个正着,但他相信他没那个胆子去传播这件事情,只是日后他若不好好克制自己,一不小心让一些同辈的阿哥或长辈见到,那事情可棘手了。
“老天,画中的圣医大概不到三十岁吧,但如今圣医都已七老八十了,怎么靠这张画去找人呢!”没耐性的罗尔格摇摇头,踱到一旁去坐下了。
王宝玉及罗尔烈也同时摇头,这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虽然知道他是江南人氏,但江南可不是个小地方,凭一个名字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郎都来回的看着众人,大抵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可是他真的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就算花上数年的时间他也不在乎。
众人间,只有钱含韵的目光还定在画像上,不知怎的,她老觉得画中的眼神似曾相识,而她也是江南人氏,也许在某个地方见过也说不定
一见彩眉端了茶进来,她一把将她拉到画像前,害她差点打翻了茶水。
“彩眉,你看看,你跟我一样是在江南长大的,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彩眉看了看,摇摇头“没有耶,小小姐,彩眉没印象看过这个人。”
怎么会?她想到他已是个老人了“到书房去将笔墨拿来。”
彩眉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将茶放在桌上后,就跑了出去。
“你想做什么,嫂子?”罗兰屏一脸困惑的走近她。
郎都亦走了过来“这幅画可是重要线索,你不会要在上面作文章吧!”
她面露思索“我觉得我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给他涂上个几笔,也许就想出来了。”
闻言,众人的精神一振,纷纷靠拢过来,如果真能找到圣医,将兰屏脸上的胎记给弄不见了,兰屏日后就不必半掩紫纱,遮遮掩掩的过日子,也不必背负“丑八怪”的恶名,众人自然是乐观其成。
彩眉很快的带着笔墨去而复返,而此时众人的焦点自然是摆在钱含韵身上。
只见她又是拧眉、又是沉思后,开始在那张泛黄的纸上“加工”起来,而嘴巴更是念念有词的“老人家多半脸颊瘦削眉垂须长鱼尾皱纹”
在她划完最后一笔后,一旁的彩眉已经惊叫出声了“小小姐,是他?!”
钱含韵呵呵大笑“对,就是那个小老儿,那个街坊邻居传言被皇上贬成庶民、老皇帝身边的老太医,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似曾相识!”
“含韵,你没看错人?”王宝玉又惊又喜的忙问道。
“额娘,我不会看错,这个老头子怪里怪气的,都不跟邻居来往,也不愿看病,不管人家喊他神医还是怪老头,他是一概不理!”她绝不会看错人的。
“那他肯将观音水给兰屏吗?”这么怪的人!王宝玉又是一脸的忧心。
她得意一笑“若是别人,他一定不肯,不过,我在他欠钱挨板子时,帮他还过钱,而他也说了他欠我一份人情,若以后有需要,他能帮上忙就愿意帮忙呢。”
“那太好了,尔烈,你就带含韵跟兰屏下江南去。”王宝玉眼泛泪光,难掩喜悦的说:“如果兰屏的胎记真的没了,那我心中的愧疚就能减轻了。”
“兰屏恐怕不能同行。”郎都不想泼冷水,但又不得不说。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罗兰屏咬咬下唇,轻声道:“我得跟七阿哥到徐州去,还有大哥跟嫂子也要同行。”
“难道是要你跟史建仁成亲?”罗尔烈俊脸上忧心忡忡。
郎都摇摇头,将皇上今天所决定的两全之策娓娓向众人道来,众人听了,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皇上似乎较在意史建仁的感觉,若到时史建仁并非如坊间所言的坏胚子,并对兰屏的颜面不计较,那皇上一定会要兰屏嫁给史建仁的!
“尔格,你说的那些有关史建仁的小道消息到底可不可靠?”钱含韵问得直接。
他搔搔头“一个传一个,我也不敢打包票。”
“大家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让兰屏嫁给史建仁的。”郎都这一席坚定之词可令众人听傻了眼。
“怪喽,你绝对不会让兰屏嫁给史建仁?七阿哥,听起来,好像你自己想娶她、舍不得她,对不对?”钱含韵贼兮兮的目光在俊脸霎时抹上一片红潮的郎都,还有又惊又喜又手足无措的罗兰屏身上来回打量。
郎都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知道自己不小心在言词上泄漏了感情,但此刻也不得不加以否认“请含韵别胡乱猜测,而言归正传,”他的目光回到罗尔烈身上“皇上有指示要你跟含韵与我们同行,不过,我想两面进行,你的神驹脚程极快,由你们两人乘骑直奔江南,看能否取得圣医手中的观音水,然后再赶到徐州去跟我们会合。”
罗尔烈点点头“如此甚好,我们依旨也到了徐州,只是晚了数日而已。”
“这好吗?万一观音水真能让兰屏脸上的胎记消失,那史建仁肯定不会放弃这门婚事的,兰屏这会儿就是个大美人了,胎记一消,那可是个天仙大美人呢。”钱含韵频频摇头。
“你们想大多了,嫂子嫁到这儿已不短的时间,圣医在不在人世,或他手中是否还有观音水都是个未知数。”罗兰屏忍不住说出自己内心的忧惧。
“要找到答案很简单,就是让你哥哥跟嫂子下一趟江南。”郎都忍不住安抚。
“可是”
“我说了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请你也不要轻言放弃。”郎都眸中一闪而过一道深情之光。
凝睇着他的罗兰屏并没有错过那道眸光,心儿一甜,羞涩的低下了头。
而在旁边动作不够快的人自然没有看到两人的眉目传情,只是觉得两人的神情有点儿怪。
“后天便要出发至徐州了,我得回府去张罗事情,我先离开了。”
郎都再瞥了罗兰屏一眼,便转身离开。
众人这会儿全将目光投在在脸儿羞红的罗兰屏身上,罗尔格更是挑眉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
“没、没有,当然没有,我回房去了。”罗兰屏娇羞的急忙离去,她想回房去好好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郎都对她似乎有了不同的感觉
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身影,罗尔烈、钱含韵跟罗尔格三人不停的交换目光,眸中传递的讯息皆是这两人间似乎有谱了!
不过王宝玉跟彩眉可不懂他们的眼神传来传去在说什么,只觉得郎都跟罗兰屏都怪怪的。
***
最近这些日子,徐州的百花楼生意极差,一些老往花丛里钻的老色鬼不是安份许多,就是往别家的妓院跑。
翠娘看着静悄悄的大厅,心里怨极了,她真的被那个尊王爷给害惨了,若不是他摔死,又传出他是得了“脏病”而死,她这百花楼如今怎会乏人问津呢!
偏偏他死的前几天都是金媚凤伺候的,如今她这株摇钱树不灵了,除了史建仁外,可没有一家大爷敢碰她
“妈妈!”几十名妓女面带不悦的走近她。
“妈妈,你再不赶走金媚凤,咱们这个百花楼肯定要关门的!”带头的一名妓女神情火得很。
翠娘撇撇嘴角“兰花,现在外头不是只传金媚凤有病而已,你们这些人也同样有问题,所以客人才不上门来。”
“那怎么对呢?我们又没有伺候到尊王爷!”
“是嘛,她那人是现世报,得了脏病,才让客人不敢上门的。”
大伙不悦的声音此起彼落。
翠娘一张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她怒视着这群只会靠嘴巴说话的女儿“你们要搞清楚,媚凤这会儿还有平民阿哥大把大把银子的往咱们这儿送,不然,你们早出去喝西北风了,还敢在这儿说长道短?我又不是傻子,金媚凤真的送出去了,老娘也跟着没饭吃!”
众女们被说得语塞,只得气呼呼的各自回到房间去。
而在金媚凤的厢房里,史建仁全身赤裸的在她的身上剧烈的喘息着,而金媚凤则成功的将内心的嫌恶掩饰在那佯装高潮的情欲丽颜下。
办完了事,史建仁一翻身,将金媚凤带到自己的胸膛里。
她在他的裸胸上画起了圈圈,喃喃的道:“牡丹花下死,你不怕成为第二个尊王爷?”
他开心的大笑“若是怕,就不会碰你了。”
“楼里的姐妹传说我被尊王爷染了病,很快就会发病了,你”她顿了一下“真的不害怕?”
“媚凤,其实我还挺高兴有这样的传言,这下子没有人敢碰你,你可完完全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天真!她在心中冷笑,这个男人真的天真得可以,她已感到身体有些奇怪的变化,下体时有疼痛之感,恐怕是真的被那个老色鬼草王爷给染了病了!
不过,她神情一冷,就算死,她也要郎都跟景罗王府的那一家人来陪葬,那她才会死得瞑目。
“郎都跟罗兰屏已经乘轿往徐州来了,不过,罗尔烈跟钱含韵却因事转至江南,会晚到几天,”史建仁顿了一下,把玩着她的秀发“我娘说,他们一群人到这儿后,一方面是考察我的人品,一方面是看我跟那个丑八怪会不会相看两相厌,而只要这两件事情中有一件有问题,那皇上便会取消这次的指婚。”
“你是恶名昭彰,那他们很快就会回返北京了。”金媚凤的心情大落。
史建仁抚着她美丽的胴体,献出一计“其实我们可以将他们困在徐州几日,只要我窝在你的温柔香,不去见那个丑八怪,他们连见都没见上我一面,可不能空口说白话的回去跟皇上禀告,是不?”
金媚凤舒展了柳眉,勾起嘴角一笑“然后伺机而动的找寻下手的机会,对不?”
“没错!”他的眼睛一闪而过一道阴沉之光“皇上对我这个跛脚阿哥视同隐形人,从来也不习关心过我一分,一旦我将他最自豪的儿子给烧成了灰烬,我还会差人将他的骨灰送到皇上那儿,哼!”他一张脸阴森森的“是我将他最得意的继承人给杀死的,到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也会永远悔恨一辈子,这样的滋味光想就令人爽快极了!”
“没错,不过,咱们可得将计划想得再详尽点,因为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而且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闪烁着噬血的阴冷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