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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卖调料
“先别走，去那打听一下再说！”柳宓拉住了三姐。
俩人进了酒楼，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小二察觉来人了，赶紧起身打着招呼。
“俩姑娘这是要打尖还是吃饭呢？”
说来也是倒霉，原来他们这酒楼，人来人往宾客满座，可是上次那知府家的小少爷出事，不知被谁传的，是死在了店里。
死个屁啊！这几番三两次来这吵吵着让他们认人的，口口声声的报仇的那个，是鬼吗？
那不是知府家的少爷，那是谁！
可惜，这以讹传讹的厉害，先前说是害死人，后来又有官家少爷来这闹事，加上对面死对头明月楼，挖走了他们大厨，又招来几个勾栏院的清倌来那吟诗作对的，一下子把大半的都招揽走了！
这几日，自家掌柜的，急的一嘴都是燎泡。
现在能招来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吧。
柳宓看了一眼这零散的食客，笑着摇头，“我们既不吃饭，也不住宿，此时来，是为见你家掌柜的。”
好看的人是比较吃香，就算她俩衣着朴素，口里说的不找边际的话，那小二也没太呵斥俩人。
而是压低音儿道，“我们家掌柜的有啥好见的，这几日正在气头上呢，你俩就别没事找事了，快走吧！”
“可是我……”
“马三儿，你在那跟人姑娘嘀嘀咕咕啥呢！”精瘦的老者从后厨走来。
“掌柜的，没事，就是……”
“您就是掌柜的？”真是想啥来啥，柳宓笑眯眯的跟人打着招呼，“有些事，想私下跟您聊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你？”他上下打量了一眼。
这姑娘，是不是先前在哪见过？咋的这么面熟？
“马三儿，你来看看，这姑娘是不是先前咱们见过？”
小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长得好看的姑娘在你眼里都是好看的。
柳宓见他磨叽，不将她当回事，心头也是有些不舒服，好在在打算走的时候，那掌柜的将她引到屋内。
“你有啥事，直说，我们这一般不收菜的，有固定的客源，你要是想来卖菜，这嘴就别张了”
他见柳宓身后背着箩筐，自然想岔了。
柳宓摇头，说了自个来意。
那掌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般，捧腹大笑，“小姑子啊，你这是谁家的姑子？还学来卖调料，跟你说实话，你别看我这落魄了，但是说实话，那明月楼灶火间的调料，都比不上我！”
说罢，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况且，你说你会做吃食，这东西是你自个研制出来的，不是我小老儿不信你，实在是你……”
穿的朴素，长得白净，一看那手就是拿针捏线的手，哪里能颠大勺？
柳宓也不生气，这年头，以貌取人的太多，她要挨个解释，那还不知费多少口舌呢。
“现在客人不多，您要不介意，借我用一下灶房？”
“你？不行，这酒楼的灶间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这每个菜都是有自个的秘方的，再说，为了安全，我们也不能放你进去！”
“掌柜的，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珍惜这次机会，说真的，你也不想让飘香阁败落吧？我去试一试，你在旁守着，又出不了岔子，大不了，就是浪费您点时间而已，而您，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吧？”
掌柜的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哎，你那个妹妹，口齿真是伶俐，我家掌柜的，可从来没听过谁的话”马三儿给柳月莲上了杯茶水，暗自嘟囔。
柳月莲心思都在妹妹身上，也没在意这男的絮叨些什么。
“我还是觉得她长得眼熟，是谁？是谁来着？”
柳月莲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到厨房后，掌柜的把里面的二师傅跟帮工都撵了出去，那二厨原以为师傅走了，他能熬出头来，没承想现在竟然没客人了。
这会见掌柜的要带这小丫头片子做菜，心里只觉得他疯了，不过，当人伙计，总不能当面拆穿东家。
他解下罩衣，带着看热闹的人，倚在门上，看着热闹。
这会人心涣散，这些师傅们又是他现在的支柱，这些人没听话，他也懒得说。
跟这姑娘指了下灶台，“先说好了，这是你自个要求的，一会切手流血了，咱们可不赔……”
话还没说完，就见柳宓灵巧的捞起水盆里的鲤鱼，筷子从鱼嘴穿过，大刀三两下便将鱼剖开，把鱼鳞给刮了干净。
她来厨房做菜，无非是想推销自个做好的炖肉料跟五香粉，先拿鱼来开刀，也只是为了让人相信自己刀工不错，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这鱼嘛，做个鲤跃龙门，炖肉料的话，自然得放在肉里，如今时代，牛都是重要的生产工具，每头牛除非老死，或者是意外死了，去官府报备消册之后，才能给人食用。
所以牛肉少之又少，而猪肉，在那些大户人家心里，认为是下贱之物，一般不爱吃。
所以灶间大多数都是羊肉。
羊肉好，羊肉好，羊肉膻，正巧自个的调味料能派上用场。
想通了这些，再做起来，速度就快了起来。
鱼刮去鳞后，再取出内脏，剪去鳍、腮，洗干净控水，查看了一下案台，找了一把小巧的刀，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用刀在鱼身两侧划一字形花刀。
这配料一般需要肥猪肉，因为用猪油的话，一般比较能出味道，她把肥猪肉、玉兰片、香菇这些配菜洗净控水，切成了筷子头大小的方丁。
坐铁锅，注油，油温七成后，将鱼放入，炸成浅黄色时捞出，控净油。
她炸的时候，先抓住鱼尾，好固定形状，毕竟菜名是鲤跃龙门，总不能干铺在盘子里吧？
鱼炸好，坐煸锅，注入熟猪油，把辣椒段跟豆酱放锅中煸炒，待油炒成红色时，注入清汤，开锅后略煮片刻，竹漏将辣椒捞出。
另起一锅，倒油，等油烧到五成热的时候时，下入肥猪丁、香菇丁煸炒。
因为没料酒，她稍微用了点这里的粮食白酒、精盐酱油、白糖、醋、葱段、姜段。
随即将炸好的鱼放入锅中，再将另外那个灶上的，先前备好的炒豆瓣酱辣椒的原汤倒入锅中，旺火烧开，小火炖着。
这做起来稍微麻烦些，等大火烧小半个钟头，才能大火收汤汁，捞鱼出。
锅中放入青蒜段，在火上煸炒一下，倒在鱼身上即成。
她这倒菜学的是养父满汉全席里的，最是正宗，当时学习的时候，她只是当兴趣学的，可养父说，既然要学，就要学到最好，所以火候油温跟调料的比例，她一丝不差。
这倒菜虽还未完，但是整个灶间的香味，已经弥漫出来了。
等鱼烧开，得等三十分钟的时间。
趁着这功夫，她要做五香羊肉，羊肉是后腿肉，剔骨刀剔骨，清水洗净。
放到沸水锅里，煮沸煮熟。
炒锅置于火上，放入冰糖，熬出糖色后，倒水，放盐、咸的豆瓣酱、酱油、如果按着食谱上来说，下一步是要放花椒、八角、草豆蔻、桂皮、葱头、姜的，但是她现在不用，为的是她的炖肉料派上用场。
她掏出一截竹筒做出的临时做成的罐子，小心的挖出点调料量来，倒进去，闻着那香味弥漫，放心的盖上了盖子。
烧沸，盛在碗内，把羊肉改刀，成长条，放到蒸笼蒸上一个时辰。
最后稍微放凉，取出切成薄片，因为那些肉的纤维比较松，只有在放凉后，才不容易切散，码入在盘子中，然后用烧肉的卤汁用淀粉勾兑一番，最后再浇到羊肉上。
一般来说，大厨做饭，最忌讳的就是旁人观摩，因为这东西都是人家私底下的财产，不能当着同行来展示的。
柳宓这次忒大方，虽然她动作极快，当灶房里就那么多的调料，用了哪个，没用哪个，事后他们多揣摩两边，吃着菜来琢磨琢磨，那根本没秘密可言！
先前看她不起的人，这会都瞪大了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忘了她的步骤。
她全神贯注，进行着手里功夫，外面已经乱翻了天，原本在里面的食客，闻到了内里的香味，抽动了下鼻子。
大声喊着掌柜的过来。
掌柜的哪里有功夫去招呼客人？他现在正在瞠目结舌，全程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这也太邪门了，这么丁点的丫头，哪里来的好手艺？
他又惊又喜，惊的是她的本事，喜的，自然是找到宝贝了！要是能把这姑娘请到自个店里，让她掌勺，还怕生意不会好转？
“掌柜的，掌柜的！”小二一脸焦灼，把正窃喜的掌柜喊道一旁，“怎么办啊，这外面的食客嚷嚷着要吃这里面做的菜……”
“客人想吃，那咱们就给上啊！跟我说什么！”掌柜的满眼的银子乱飞，哪里能理会耳边的聒噪。
小二急的一脑门的汗！
“掌柜的，里面满打满算，撑死了能弄两盘的菜，这么多客人来要，咱们给谁上啊？这些都是熟客，得罪了谁，也不好啊！”
“那，那就价高者得！”掌柜的拍了下大腿，这还不好弄？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小二找到了主家，小心翼翼的要去案子上端走那两碟菜，可是他手还没伸到那呢，斜地里一把剔骨刀，跟他手指只差几寸光景，嗡的一下，斜插在案板上。
灶间的二把手一脸横肉，圆目怒瞠，“想干什么！”
在酒楼里，有时候最难伺候的，并不是那些脾气古怪的食客，而是灶房间的这些大师傅。
他们有手艺，到哪都能活，所以这些跑堂的，只能小意的伺候着。
眼下见那刀还在嗡嗡作响，小二险些被吓破了胆！
“说好了是来切磋手艺，让我们尝调料的，哪里能卖给旁人？掌柜的，你这做的不厚道啊！”
这些厨子还没亲自尝试这味道，没比较个高低呢，怎么会轻易的放手，让给旁人吃？
掌柜的谄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咱们店这几日本就萧条，要再得罪这几个老主顾，怕是……”
“掌柜的想取走，得问问我们手里的刀同意不！”三四个帮工气势恢宏的堵在柳宓身前。
秦掌柜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这群小子！到底是谁养着他们呢，弄不清楚了是吧？
“掌柜的，你们这菜还上不上了？这边还等着吃呢！”
外面食客的喊声，又飘了进来。
掌柜捂着胸口，为什么，为什么做人要这般艰辛，为啥受伤的总是他。
里外间的嘈杂，并未影响柳宓的发挥，她现在见灶间东面角落筐子里，放着好些炭，便将这些炭捡起来，放在了铜盆内。
又取了些羊腿肉，切成薄长的片，放酱油腌制，本来想找些钳子，可惜这边没有，便用那竹筷，用刀削成细尖，穿着这些腌好的羊肉。
“她这是作甚？”有厨子不解，疑惑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