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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秘方
谁料,刚张口,就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这傻子,这节骨眼上,不认真学着,做啥问那么多?
让那姑娘回过神了,把他们都撵出去了,那可咋办!
柳宓将串好的羊肉放在微火上烤炙,取了小碗,将把酱油、白糖、甜酱、香油、葱末、蒜汁兑好的东西小心抹在肉上。
温度渐升,羊肉被火逼出的油,滋滋的落在火红的炭石上,引起阵阵的青烟,这些人从未闻过的,特殊的香味,蔓延在鼻翼间。
生姜、花椒、桂皮,小茴香、大茴香,丁香,陈皮、砂仁、豆蔻磨成的粉混着细盐、撒在肉串上,不一会,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好,好香啊!”先前出高价的人,有些得意的望着众人,在他看来,这菜迟迟没上,肯定是因为还没做好,一旦做好了,还怕不乖乖上来?
小二一会端着吃食来了,只不过,分量有点少,那客人本想发火,但是瞥见周围人羡慕的眼神。
压下不快,拿起筷子穿好的肉串,放在鼻尖闻了闻。
好香!
咬了一口,好烫!
“嘶,好烫!好香!”后厨里,掌柜的手拿一串,刚放到嘴里,就龇牙咧嘴的叫烫!
可惜就算是烫,他也不舍的往外吐,手扇着风,等嘴里的温度降低些,他才继续嚼着。
这羊肉原来还有这个吃法呢?油滋滋,又不柴,关键是不膻,这味道,他敢保证,在整个汴城,都不会找到同类的!
想起最近稀少的客流,那明月楼掌柜得意的在门前奚落嘲讽,掌柜的双目赤红。
啪的一下拍着桌子。
“姑娘,小老儿愿意出这个银子,聘你来我店里掌勺……”掌柜比划了个手势。
小二倒抽一口冷气。
柳宓见众人神情都投视在自个身上,依旧淡定,她摇头,“这不行,我来这是卖调料的”
这姑娘!
其余看热闹的人,恨不得替她来应下,那调料能卖多少钱?能有当厨子挣的多?这飘香阁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逢年过节,掌柜的红封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嚼头了!
“我是来卖调料的,要是掌柜的不感兴趣的话,那就恕我叨扰了”柳宓装上自个的东西,面带遗憾,想带着三姐离去。
掌柜的哪里能让她走?
这可是个摇钱树啊!她要是被明月楼的人发现了,那往后可是真的要断他活路呢。
“姑娘,咱们慢慢商议”跟最开始时敷衍的态度不一样,他此时面带恭敬。
柳宓跟着人到了二楼的客房。
屋内燃着熏香,小二则是恭敬烧炭,煮上了茶饼,掌柜亲自将煮好的茶递给她,“姑娘不妨说说,你是何意?”
“掌柜的也看到了,我的调味料,都是平时下厨时我琢磨出来的,平时炒菜,可增加味道,节省时间,更关键的是,这些东西全大周朝只此一家,再无旁人知道。”
“那姑娘做的几道菜,不知师承何处?”现在大师傅被人挖走了,飘香阁的特色菜,也都沦落到对方手里,他现在亟需新的拿的出手的招牌菜来撑门面。
“我师傅已经死了。”在众人眼里,姥爷不就是自个师傅?姥爷没了,她师傅可不就没了。
“那……”
“放心,你要是决定买我的调料,那我就教会你店里师傅,这几道菜如何做!”
“此话当真?”
掌柜的激动地都快抽抽起来。
“自然是当真了!”那几道菜有啥难的,她会的多了去了,得意之后,柳宓拍了下脑袋,面带懊恼之色。
这老家伙,自个刚刚被他绕进去了,先前她要是谨慎些,这会怕是那几道菜还能收点银子呢,现在可好,这都是免费送出去的菜了!
掌柜的一扫这几日的颓然,他示意柳宓,观看一下她这次交易的东西。
柳宓在竹罐上贴了红纸,上面写着名称。
“炖肉料,五香粉,十三香?”
十三香虽然不大成功,当尚且可以入菜,柳宓淡定的嗯了声。
“阿嚏!”受不住这猛地味道,掌柜的连连打了俩喷嚏,这里面粉末的东西,带着褐色,他也不知到底是什么。
出来跟人谈判,自然得小心些了,柳宓这次特意碾磨的细细的,保准让人看不出原料是啥。
“掌柜的是个实诚人,我在这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开门见山,说个价儿吧”
掌柜盘算着店里吃食成本,又看了看这一罐的量,“你是说,每次炒菜,只要稍微放些,就能有用?”
“对,不能贪多放多,会把味道改变的,我方才做菜时的用料,贵店的大厨都是见了的,分寸他们会有”
明明说的都是现实,咋这掌柜的还不大好意思了呢?她所不知,掌柜的以为她话里讽刺的是那些厨子不懂规矩,偷窥了人家的秘诀。
自然带着点羞愧难当。
要说到关键定价的问题了,柳宓稍微带着些紧张,手心出满了汗。
“姑娘,小老儿也不打诳语,我这摊子,看起来大,当实际上每日流水花销不少,我看重的,是您这几道特色菜,这调料,我目前尚未能判定盈利跟大家接受度如何,这样,我这一罐子,给您二十文?”
柳宓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下来。
二十文,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了!原本她以为会给十几文呢!这原料都是中草药,成本不高。
费事的就是碾磨跟比例而已,加上装料的竹节不要钱,所以说,一罐二十文的话,她能纯挣十文钱,这个超过她预期,很让她欣喜了!
要知道,现如今这些在汴河堤上当苦力给人卸货搬运的,一日也不过是十几个大钱的报酬!
“好,成交!”柳宓点头。
那掌柜的转身下楼去取了五两银子,对上柳宓惊讶的眼神,掌柜缓缓解释,“这是你三个菜的方子钱,姑娘坦然,我们总不能让姑娘吃亏”
柳宓压下去摸银子的喜气,淡定的绷着嘴角,“掌柜的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还有,姑娘,小老儿耿直,喜欢先礼后兵,这个调料既然专供我们,也就请姑娘守口如瓶,不要再去别的酒楼兜售。”
“这是应该的!”其实五两银子就相当于是买断费呗。
“那我们先要十罐,姑娘回去快些准备”年关将至,那些大户人家宴请宾客,一般都会从酒楼里买了饭菜,连盘子一道送去那些人家府邸。
他得抓住这时机,重新把客人赢回来,柳宓临走时候,把自个临时制好的两罐先留下,并没有收钱,就当成他知遇之恩的报答吧。
以后都是长期合作,掌柜的不至于掏不出四十文钱,可这丫头会来事,主动抹去了这四十文,倒让人心头挺高兴。
掌柜的是亲自将这俩姐妹,送出酒楼门口的。
马三儿远远的望着那俩人的背影,拍着脑门,“哎,这姑娘到底是谁?咋这般眼熟呢?”
掌柜的今个逢见喜事,心里高兴,听到他嘟囔,拍了他脑门一下。
“还胡沁呢,你什么时候见过那姑娘了?再说了,在你眼里,凡是长得好看的姑娘,八成你都眼熟!”
马三儿被人奚落,拿着方巾不开心的回店,只是他刚跨入台阶,灵台清明,他浑身一震,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但是,咋的能是她呢?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他整个人此时都外焦里嫩。
“掌,掌柜的……我想,我想起那姑娘是谁了!”
“是谁?还能是谁,咱们的摇钱树呗……”掌柜的哼哼着小曲,周围已经有食客闻着香味来了,他一扫前几日的郁闷神情。
“不是呀!”小二急的跳脚,“她,她就是知府少爷要搜查缉捕的姑娘,就是那日再咱们酒楼里,罪魁祸首的那个……”
这么一说,掌柜的倒是清明了几分,那日兵荒马乱,先是个姑娘来兜售糕点,后来好像得罪了人被撵了出去。
可是没想到夜里,那镇上最大绸缎庄的萧家少爷,又亲自将人接了回来。
当他终于以为这姑娘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时,知府家的少爷,又大张旗鼓的派人捉拿她!
这兜兜转转的,谁也摸不清这到底咋回事呢。
掌柜的本不想掺和,就算那小公子整天带兵来搜来寻,害的他客人都跑没影了,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心思,他忍了。
可是,谁能想到,他绝望中好不容易找到的出路,他的摇钱树,竟然就是知府家公子要找的‘仇家’!
他一翻白眼,整个人晕了过去。
得知柳宓身上多了五两银子,小三姐简直欣喜若狂!
她刚想大喊,被柳宓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咱俩姑娘,身上又是带着钱的,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咱们的银子不保,小命也堪忧!”
正常人家,丰年粮食自给自足,家里又种着点菜,春秋找野菜吃,一年到头,花费不会超过五百个钱儿。
这种消费如此低的时代,五两银子,无异于一块大肥肉!
柳月莲连忙点头,眼珠子滴溜溜的打量着周围神色,一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坏事的表情。
这一趟出来的不冤,虽然没能把络子以心里价格卖去,但是好歹调味料卖的超过她的心理预期。
五两四的银钱,这比这么多年爹娘的老本还要多呢!
俩人来镇子上的任务完成,想着这段时间家里粮食吃的差不多,便去粮铺买了些细粮跟粗粮。
过些日子要过年了,她又去买了点红纸,想着去让村里会读书的老人帮忙写对子。
又买了点大骨头、猪肉之类,也给家里人开开荤。
俩人手大,加上手里有钱,花钱便一时大手大脚起来,想着爹娘这么多年身上也没个新衣裳,又去扯了点不打眼,但摸起来舒适软和的料子。
柳月莲还想给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做肚兜呢,被柳宓给拉住了,“这个等咱们下次来再买,今个一下子买这么多,回去你不怕娘黑脸?”
“也是!”
时辰不早了,姐俩相约要回去,可柳宓心里一直藏着事,她方才路过一小摊,见那商贩卖的绢花漂亮,家里几个姐姐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么多年连个首饰都没,她心里一动,想买几个绢花。
跟柳月莲一说,她是双手赞成,“这样,我带着东西去前面的馄饨摊等你,你要是买完了,再来这找我。”
柳宓点头。
俩人这次来镇子上买的东西着实不少,再拎来拎去的,确实挺累的。
柳宓自个去摊子上挑选了。
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她只是买个绢花的功夫,谁知道又会碰到熟人?
赵秋水赴宴回来,轿子路过市集时,不经意瞥见了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柳宓她分明是个低贱的农户,但是长相那般清丽,皮肤也是上好的奶白色,没一处瑕疵,此时手里捧着几朵绢花,估计不知挑选哪个是好,轻蹙眉头,那可怜模样似乎能把人魂儿给勾走。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放下车帘,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我听人说,这几日徐少爷正在找那日的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