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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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衅!?而且是个非常有趣的挑衅。

    面对武林第一大家继承者的挑衅,朱胤席岂有怯懦不敢迎战的道理。

    薄唇一掀,他笑得诡谲且邪佞“你想为盼盼跟本太子为敌吗?”慵懒的语气、挑衅的神情,双手抱胸,他挺立石上的英姿不变,眸中闪烁的狠绝却足以吓坏一般的凡夫俗子。

    “有何不可!”想他南宫世棋也非寻常百姓,何必惧怕于他。

    “不,不要!”听到“为敌”这两个字,关盼盼脸色更加苍白。

    她见识过朱胤席的武功修为,深深了解他有多少能耐,南宫世棋绝非他的对手,她不想见一个对自己深情无悔的男人枉送性命。

    “不要?”朱胤席薄唇再掀,字字皆带有凛寒的杀气。“一个胆敢背叛本太子的女人,有何颜面在此多言?”

    为了保护南宫世棋,也为了保住自己家仆的性命,关盼盼压抑下心里对他的恐惧,坚定的转身直觑石上的他“背叛两字,盼盼实在不敢承受;盼盼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欺瞒的手段,也是殿下亲自传授给盼盼的,不是吗?”

    “好!”大喝一个好字,挺拔的身躯倏地飞跃而降,直逼关盼盼面前“好伶俐的一张嘴,没想到你褪去温驯的假象后,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本太子还真是看错人了。”虚伪、狡诈,最是让人痛恨!这辈子她永远别想再有背叛他的机会。

    “若要比伶牙俐齿,盼盼自认为还比不上您。”纵然他气势迫人、纵然他的接近让她心乱,可她就是不肯示弱,硬是直挺着身子向他据理力争“殿下能言善辩的功夫非常了得,当今世上无人能及;能把铲除异己之举说成是为盼盼寻仇,逼盼盼以身相许,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这所有的一切,殿下该还记得才是。”关盼盼字字带针的讽刺道。

    想朱胤席是何许人,怎容得下别人对他的讽刺侮辱?对他的不敬?

    就见他满脸忿鸷,一出手就攫住必盼盼的手臂不放,力道之猛足以在那纤细白皙的藕臂上留下一道不可抹灭的痕迹。

    她该惧,却不能畏惧退缩。为了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她故意激怒他,只想逼他将满心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莫再牵连无辜。

    不懂关盼盼的苦心,南宫世棋只看到表面他正在欺负盼盼!

    不顾一切,他扬手一拨,拨开朱胤席紧箝的力道,更大无畏的站在两人之中“是个男人,就不该对女人动粗。”

    “哈哈哈!”朱胤席突然大笑,笑声嘹亮且带有几分邪恶“关盼盼啊必盼盼,这男人可糟蹋你的苦心了,真是枉然啊!”假意的欷吁后,他神情倏地再转,变得比方才还要邪肆几分,阴沉的开口:“你想,来此寻你的可会只有本太子一人?”

    一句话,戳破关盼盼所有冷静,她心慌意乱,此时才注意那一向与朱胤席如影随形的浩武竟不在他身旁,难道“不!”凄厉的一声大喊,她随即提裙狂奔向她与家仆四人所居的庐舍。

    看盼盼脸色苍白,再看她失了理智拔腿狂奔的举止,南宫世棋关怀的想跟上她探个究竟。

    可他脚步才提,一道身影随即挡住他的去路“你可是本太子的目标,哪里逃!”

    纵然南宫世棋心急如焚,纵然他为盼盼放不下心,可面对眼前强敌,他知晓自己绝不可分心。

    两个人冷冷对峙,气氛紧张,蓄势待发。

    万籁俱寂,四周响起的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沙沙作响,恍若鬼魅将临的前兆;就在这时,庐舍里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哀绝的惨呼

    “聋叔、哑婆、小青!”

    怎么了?庐舍中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盼盼的呼声会如此凄厉?

    南宫世棋搁不下心里的担忧,自然也就无心应战,此时他恨不得能立即飞入庐舍探个究竟。

    听到关盼盼的一声惨呼,知道发生何事的朱胤席却笑得更加诡谲,再回头看向眼前的男子,他担忧的神情让他心生反感。

    他厌恶有别的男人对关盼盼付出关怀之情,霸道的不容许任何人介入他与盼盼之间的恩怨。

    为了剔除所有的麻烦事,不等南宫世棋回过神,朱胤席随即出招,狠戾无情也卑鄙的攻他个措手不及。

    本就不是朱胤席的对手,再加上他乘机偷袭的行径,让南宫世棋应付起来更是倍感吃力。

    惊险的躲过朱胤席刺攻过来的一剑后,他可说是寻不到任何反击的时机,只能一个劲儿的逃,心中想的就是逃进庐舍,顺便察看关盼盼的情况。

    看他且躲且退的举止,朱胤席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哼!好个多情男子,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尚且挂心盼盼的安危。

    就为此,朱胤席决定他更是该死!

    风不停地吹,沙沙的声音依然直响,旷地中的生死对决依然持续,两道健壮的身影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能微微看到一抹黄与一抹白交相缠斗的影子。

    久攻不下的朱胤席心里的怒火燃烧更炽,出招更是凌厉,为了求胜他可以不择手段。

    诱敌、制敌巧计乍生,为了引诱南宫世棋主动迎战,更为了制止他一迳的退守,他不惜露出破绽,等他攻过来时,长剑横挥,终于让那身雪白的衣裳沁出鲜红的血迹。

    “卑鄙无耻!”中计的不堪,让南宫世棋丧失理智,不再退却,改采主攻方式迎敌。

    于是展开一场龙争虎斗,这激烈的场面更让人惊心动魄;就在同一时刻,关盼盼被浩武挟持走了出来,一看竟是两个男人打得死去活来的景象。

    此时的她是再也无法承受有人因她而亡的惨剧“住手!”

    这声嘶力竭的呼声,原是想救人,谁知却在无意中让南宫世棋分了神,眼看朱胤席手中的长剑就要刺穿他的胸膛

    “不要!”不顾一切,关盼盼倏忽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挣脱浩武的箝制,一把冲向前,她一心只想阻止死亡的悲剧。

    几乎在同一时刻,长剑刺入南宫世棋的胸膛,同时也刺穿了正好奔到他身后的关盼盼。

    三个人,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南宫世棋是一脸的质疑,他垂眼看着胸前的利刃,怎么也不相信它就这么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必盼盼则是一脸的悲哀,她神智迷惘,丝毫不感到痛楚,只有沉疾难医的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关心她的人,全都因她而亡?是命运的坎坷还是苍天的作弄?她好恨啊!

    朱胤席不曾有过伤害关盼盼的念头,可她却为了别的男人而受伤,且伤在自己手上。

    她的举止形同背叛了他,她一心护卫别的男人,对他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风,依然飒飒作响。原本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而今竟成了埋葬人命的伤心所,这教人情何以堪啊!

    朱胤席脸色铁青、目光燃火,双掌紧紧的握住椅把。

    他本该不在乎关盼盼的死活才是,可偏偏就是否认不了心里的焦虑;为了压抑,他只好将所有激动的情绪发泄在椅把上头,直将它捏碎为止。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要等的人,一看目标出现,朱胤席随即奔向他,扯着大夫的衣襟不放“她情况如何?”

    “这”医者父母心,身为一个大夫,他的职责就是救人,可当面对焦虑的家属逼问病情时,他还是有口难言。

    尤其眼前这位,更是让他吓得说不出话。

    “有话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尊夫人的身子应该无碍,只是、只是”他呐呐的不敢直言,只因事实太过伤人,他怕,怕这男人听了之后会有的反应。

    “只是什么?说!”霸道的语气、阴狠的表情、慑人的悍势,朱胤席绝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作假。

    “只是尊夫人胎中的婴孩怕是保不住了。”

    平地一声雷,就这么轰在朱胤席心头。他万万没想到盼盼腹中竟已有了他的骨肉!

    孩子,一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死了!那是他日前为止拥有的唯一骨血,而今就这么亡了,还是死在他手里!

    朱胤席满脸苍白,身子摇摆不定,差点就站不住脚、稳不住身。

    一旁的浩武立即挺身而出稳住自己主子的身子。

    “我没事,放开!”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态的朱胤席,经过短暂的失神后马上回过神来“送大夫出门。”

    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没啥好伤心的,只是他恨!恨关盼盼这个女人!

    恨她竟为了保护别的男人让他的孩子胎死腹中!他绝不宽恕,绝不宽恕她所犯之过。

    她该死!“来人,立即收拾行囊,准备动身回京。”该死的女人,他何须顾虑她的身子,就放她在此自生自灭。

    可不过须臾,朱胤席改变了心意“顺便把关盼盼带进京去。”

    这辈子,她唯一的居处就是皇宫中的冷宫,他发誓要折腾她一辈子,定让她活得比死还要痛苦。

    于是,关盼盼就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被人丢在冷宫自生自灭,身旁服侍她的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妪。

    一年后,朱胤席果然顺利登基,承继日月王朝大统,改国号为鉴韫,是为鉴韫帝也。

    朱胤席一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举歼灭朝中反对他的那股庞大势力,大刀阔斧任用自己的心腹,以李善才为丞相,任齐泰为兵部侍郎,一文一武,共商国事。

    不只如此,他更是赏罚分明,有功该货则赏,有过该罚则罚,就是王公贵族亦不能幸免,但求公平以待天下百姓。

    太平盛世,天下本该无事,偏偏就有人存心与他作对,看不得他风光,恨不得能抢了他的龙椅坐。

    很好,妄想在他朱胤席眼下作祟者,无疑是自寻死路,可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

    综观今日局势,危害到他大位的主因在于藩镇,所以削藩政策可说是眼前应敌之最佳良策。

    “傻子,你在哪里?出来啊!别跟婆婆玩捉迷藏了。”唉,她都已经是老骨头把了,还得陪一个女娃儿玩这幼稚的把戏,还真是折腾了她。

    可那孩子天真又不懂事,神智迷迷糊糊没个清楚,她就怕她会惹祸,到时遭殃的可不只有她。

    一双活泼天真的水眸静静的瞅着底下,她居高临下,把老婆婆找她的焦急模样全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就是不想听话,更调皮的想跟老婆婆玩,管她要还是不要,总之,在她还没玩够前,要她出去,免谈!

    “嘻,”好好玩喔!她人就躲在树上,只要婆婆肯抬头多瞧几眼,保证能找得到她,可偏偏她就是没有抬头,让她更感到好笑,还当真天真的笑出声。

    “喔,不能笑出声的,我怎么忘了!”真是蠢,难怪婆婆老要叫她蠢丫头。嘻,看婆婆找不到她,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忖思着:这下婆婆可不能再说她蠢了吧!

    找不到人的是蠢蛋,这下蠢的人可不是她了喔!

    一等婆婆的身影消失,藏在树上的她立即迫不及待的从树上爬下来,再蹑手蹑脚的偷觑四方,直到确定附近真的没人,她才循着目标前进。

    今天她想玩得不是捉迷藏的游戏,而是更新更好玩的,那就是探险。

    嗯,就是探险,而且目标就是婆婆老叮咛她不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去?

    婆婆曾说,那个地方往有可怕的猛鬼,会吃人的,所以不能去。

    是吗?微微的侧着头,她依然一脸的天真傻气,怎么也幻想不出吃人的猛鬼长什么样子。

    很可怕吗?可怕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只是偷偷地瞧他一眼,应该没啥关系吧!只要不被猛鬼捉到,他想吃她也没办法。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笨,相反的还挺聪明的嘛!为什么婆婆老喜欢骂她蠢呢?真是!

    走着走着,她碰上了好多人,也看了好多比她住的地方还要美丽的地方。

    这样美丽的地方会有吃人的猛鬼吗?哼!她才不信呢,一定是婆婆说谎骗人。

    带着一颗好奇的心,她走走停停,看过满园花草,走过回廊、跨过小桥,还跟水底下的鱼儿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感觉无趣,才继续自己的探险之路。

    倏忽,她看到一座凉亭,亭中还坐着一个人,看那壮硕的背影,应该是个男人吧!

    他背对着她,这是个恶作剧的机会。好,决定就吓他一吓好了。

    打定恶作剧的念头,她踮着脚尖缓缓往前移动,不动声色的接近他,高举双手猛吸口气,打算大喊一声。

    保证这个人非吓得屁滚尿流不可,嘿嘿!

    可不过眨服,她就被人反捉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就这么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张眼所望是一双吓人的眼睛。

    他铁定就是那个会吃人的猛鬼,婆婆没有骗她。

    领悟到这两个事实后,她随即开口大喊:“有鬼啊!表要吃我,好可怕,好可怕!”

    她口中的鬼不是别人,正是日月王朝新登基的皇上鉴韫帝,也就是朱胤席本人。

    朱胤席看着怀中的女人,她是关盼盼,一个他已经足足一年不见的女人,乍看到她,他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喜该怒。

    还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待她,跟着下来再听她发出的尖叫声有鬼?

    这女人竟把他比喻成厉鬼,而且还是个吃人的厉鬼,就是大胆啊!

    “你放开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我一次,求求你饶我这一次,我保证再也不敢擅闯此地,真的,我发誓!”

    水汪汪的大眼硬是挤出两泡泪水,她说得都快哭了,可那个可怕的猛鬼却连动也不动,神情还变得好可怕,真是快急死她了。

    “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我愿意把小花、小白、小绿,还有我所有的朋友全部送给你,求求你不要吃我。”在这性命危急的时刻,她只好忍痛奉献出所有的好朋友,只求他不要吃她。

    “小花、小白、小绿?”他们是谁?又是谁帮他们取这样俗气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他们跟盼盼是何种关系?“他们全都是你的朋友?”

    “是啊!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把他们全都送给你,你可不能吃了他们喔,因为他们全都是好孩子啦!”

    “是吗?”这种对话听来就让人感到可笑,可朱胤席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开口“这些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女的?这教她怎么回答?好苦恼喔!“我不知道耶!婆婆又没有教我怎么分辨他们。”噘嘴拧眉,她还真的煞有其事的烦恼起来。

    不对劲!盼盼的情况很不对劲。“你认得朕吗?”

    正?什么正?难道他的名字就叫作正吗?“认得啊!你刚刚不是已经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叫正吗?我本来是不认得的,现下经你这么一说,我可就认得了。”呵呵,想想她还真是聪明呢!

    现下这情况毋庸置疑,关盼盼确实不对劲,只是原因何在?“宣,给朕宣冷宫草婆觐见。”为了了解确实详情,朱胤席决定亲自逼问那个负责照顾盼盼的老宫女。

    “哇,你好厉害喔!才这么一呼,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耶!”只是草婆这名称让她感觉有点熟悉就是,好像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草婆是谁啊?为什么要宣?还有,什么叫作觐见?”

    一连串的问题,逼得朱胤席更加头疼,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才阔别一年,再看到的盼盼会是这样的德行。

    “喂,你怎么不说话?婆婆说过,人家若问你问题你就该乖乖回答,这样才是好孩子喔!”婆婆所教导的金科玉律,她可是谨记在心,一点也不敢遗忘,还懂得拿出来教导别人。

    听她喋喋不休的幼稚话语,朱胤席几乎无法招架,只好把方才的问题拿出来与她讨论,好拖延时间。“你刚才不是才称呼朕为猛鬼,怎么现下又不怕朕了?”

    “对喔!”他不说,她还真的忘了。抬起眼,她仔细的盯着他瞧,想看清楚这人当真是个鬼吗?“你长得很好看,应该不是鬼,可我就是感觉很怕你,为什么?”

    这问题太难解,已然超乎她能理解的范围。

    她感觉自己怕他,却又矛盾的对他感到熟悉,心头还有一股闷闷的感觉,好难受喔!“我想回去了,你放开我。”

    太难受了,她不想继续忍受,只好要求回家。

    “不行,你还不能走。”

    朱胤席霸道的命令,双手更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松懈。为了找出问题的答案,她只能乖乖的陪他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