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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咖啡馆并不难找,距离外滩也很近,在西藏东路上,门面都是玻璃墙,上面是espresemda的字样,桌椅之类也有着意大利特有的简约。停好了车,韩峰和钟允就走了进去。韩峰刚走到里面,无意之中就发现在角落中,有个人的身影传递着一丝熟悉过来。韩峰定睛一看,就认出了这人是凌峥的手下。
韩峰用力回想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应该叫做“梁阴天”。韩峰很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会在这里?更让韩峰奇怪的是,这个梁阴天正对着电脑,正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什么,非常专注的样子,根本不关心身边是否有别人。韩峰还是第一次,看到梁阴天的这种状态。不过,他没有再看下去,他也不希望梁阴天发现自己在这里。
于是,韩峰就跟着钟允走到了柜台的另外一面,这样他和梁阴天之间就被-操作台给挡住了。咖啡馆中也颇为热闹,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和钟允说话的声音不大能被梁阴天听到。
没过一会儿,钟允就去柜台上取到了意大利特浓咖啡,两个白色的小杯子,两个小托盘。韩峰以前很少用这么小的杯子喝咖啡,他说:“这杯子也太小了吧。”钟允却摇头说:“这就是特浓咖啡呀,不是你在星巴巴中喝的那种拿铁或者卡布奇诺呀。这种咖啡的喝法,不是抿一口,意大利人拿到这种咖啡,一般都一口喝干,最多分三口。”
韩峰想了想,笑着说:“感情好,一口闷是吧?”钟允一愣,笑了,她用手指捏着咖啡杯,对韩峰说:“来,感情好,一口闷。”韩峰看了看这杯咖啡,跟以前喝过的挺不同,在咖啡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咖啡油,呈现着深棕红色。韩峰先用舌尖试了试,芳香而油腻,接着他就喝了一口,一种浓郁的香味和强烈的苦味,在舌尖上炸裂了开来。
韩峰再也忍不住,就一口将小杯中剩下的苦咖啡都喝了下去。这种感觉简直太特别了,开始的时候,你可能无法接受,因为无论是香、还是苦,都那么强烈,甚至有种自找苦吃的感觉,但是当回味过来,这种苦味后面又是让人留恋不已的香味,这同样让人惊悚。
“怎么样?”钟允笑看着韩峰,“要不要再来一杯?”韩峰犹豫了一下,问:“这咖啡这么苦,这么浓,再来一杯,我会不会睁眼到白天啊?”钟允轻轻摇头:“不会。这样是大多数人对特浓咖啡的误解。特浓咖啡特殊的制作方法,使得特浓咖啡中咖啡-因会比其他咖啡更少。”韩峰就说:“那就再来一杯。”当新的一杯来到了韩峰面前,韩峰看到钟允并没有来一杯,就问:“你怎么不再来一杯?”钟允笑着说:“因为,我刚才给你点的都是一个浓度,给我自己点的是两个浓度。所以,我一杯相当于你的两杯。”
韩峰狐疑地点了点头,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这香味和苦味,真是摄魂夺魄。当韩峰又大大喝了一口的时候,他发现那个梁阴天正提着一个电脑包,走出了咖啡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等梁阴天走了出去,韩峰走到了柜台边上,问一位女服务员:“刚才那位先生,经常来这里喝咖啡?”女服务员朝门外望了一眼,见梁阴天已经走远了,她回答说:“是的,不是每天来,但也算是经常吧。他好像是一个写小说的。”
这让韩峰更加诧异了,这个梁阴天是凌峥的手下,一起在中海的股市中兴风作浪、翻手为云覆手雨,怎么可能是个写小说的呢?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了?遇上熟人了?”当韩峰回到了座位上,钟允问韩峰。韩峰也不隐藏:“是啊,刚才那个人,是我们的对手之一,真没有想到他平时还会到咖啡馆写小说。”钟允却并不太感兴趣,她也将杯子中那两个浓度的咖啡喝了,然后说道:“韩董,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潘多拉’的上市之路,恐怕是真的挡不住了。今天,我得到了消息,上面已经对‘潘多拉’借壳上市的方案批准同意了。”
果然,钟允来中海,并不仅仅是来喝一杯咖啡这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韩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韩峰一看,竟然是“潘多拉”现在的总裁牛天。韩峰将手机屏幕给钟允看了眼。钟允对韩峰说:“你先接起来,听听他怎么说。”韩峰就接起了电话:“牛总,好啊。”牛天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韩董,好久不见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来告知你一声,‘潘多拉’要上市了。”韩峰没有多说,只回道:“好啊。”只听牛天又说:“尽管我也不希望利用那些不太干净的网络游戏推动公司上市,但是在其位谋其职,我现在为大象资本做事,拿他们的钱,为他们效力,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不知你能不能同意我的说法?”
韩峰简短地回答:“完全同意,否则就没有忠诚这一说了。”牛天又道:“感谢你的理解。”韩峰又说:“所谓忠诚,就是明知错的,还是要去做。”韩峰的这句话,牛天没法接了,他感觉有些不大好了。韩峰这时说:“但还是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个消息。”牛天笑笑说:“我相信,就算我不告诉你,也有人会在今天告诉你的。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对你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帮助。”韩峰朝钟允看了一眼,也许牛天知道,今天晚上钟允跟自己在一起呢?不过,韩峰也没有必要在意,他就说:“就算对我没有帮助,朋友之间,打个电话也是好的。”“朋友,”牛天那边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了一丝轻松,“你还能把我看成朋友,我很高兴。时间不早了,晚安。”韩峰也说了一声“晚安”,放下了电话。
钟允对韩峰说:“韩董,‘潘多拉’要这么上市,你要收回‘潘多拉’的愿望,恐怕……”韩峰的心里,此刻也是一阵失落。离开宁州的时候,韩峰对钟允承诺过,要在三年内,重新将“潘多拉”收回来。其间,美国的互联网泡沫破灭,当时,韩峰还以为或许有希望收回“潘多拉”了呢!没有想到,大象资本还是实力雄厚的,他们放弃了将“潘多拉”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想法,而是主推“潘多拉”在国内借壳上市,而且步伐非常的快,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这有些出乎韩峰的意料之外,但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尽管是现实,不到最后一步,韩峰还是不想就此认输。他笑了笑,对钟允说:“这不还没有上市吗?没有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钟允抬起了头来,看着韩峰。只见韩峰的脸上,带着一份笑意,在这笑里,没有焦虑、也没有失败的宽慰,就是那种轻松的笑。
钟允有些搞不明白,难道韩峰真的还有办法吗?但是,这个问题钟允不想问,因为在她看来,假如韩峰真的有办法,那么不问,到时候她也会看到惊喜。但是,韩峰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她问了也不过是给韩峰增添了压力和烦恼。
所以,关于大象资本要将“潘多拉”上市的话题,也到此结束了。两人又聊起了咖啡,钟允似乎对咖啡了解的不少,她说,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咖啡企业就是星巴巴,这家企业将意式咖啡推广到了全世界,而且它以打造工作、家庭之外的“第三空间”理念,影响了无数人。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钟允预言,今后咖啡在国内也会有一个爆发期。每一个国家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中层阶层成长起来,就必然是咖啡兴盛起来的时候,法国、美国和日本等国家,香港、台-湾等地区,无一例外。
韩峰很有兴趣地听着,然后说:“按照你的说法,咖啡将会是我们的另外一个风口?”钟允很肯定地说:“毫无疑问。”韩峰笑着说:“听你这么说说,我都想要投资咖啡馆了。”钟允微眯着眼睛说:“这绝对是一个商机,但是,现在投资还早了点。”韩峰问:“为什么?”钟允:“因为我们国家的中产阶级还没有发展起来。要再等几年。”韩峰看着钟允:“那么,这个事情,你就放在心上吧。等我把‘潘多拉’收回来了,再把韩峰大厦经营好了,你就来负责做咖啡投资这个项目。”
在韩峰的话语中,他要收回“潘多拉”的口吻一点都没有变。钟允心想再次问,难道韩峰真的能收回“潘多拉”?她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又非常想要相信。
这天晚上,钟允住在外滩边上的一家酒店里。韩峰等她安顿好了,就回了自己的酒店。在单间,韩峰眼清目明,毫无睡意。他想,这是不是跟喝了特浓咖啡有关系,但是钟允不是说不影响睡眠吗?韩峰给钟允发了个短信,说自己睡不着。钟允回复了一句:“可能因人而异吧,我很好睡,已经睡着了。”已经睡着了?怎么还发短信。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