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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楼君行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拒绝入住这间别墅,那让她有种错觉,一旦进入,她将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看了看天际,把车停在门外,唐文彬无谓地耸耸肩,便下车向屋里行去。
楼君行抬头看了一下,心不禁凉了一大半,乌云已经完全占据了天空,她可真不想赶上一场大暴雨,可现在就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无奈她只好咬咬牙坐回自己的车里。
又冷、又湿、又害怕,楼君行可怜地坐在车里,她必须先冷静下来,保证自己不再发抖,她才敢在这样的暴雨中开车。大雨倾盆而下,通过车窗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是一片昏暗。她回头看见那座别致、温暖的屋子,灯光从窗户透出来,象在雨中翩翩起舞,当她凝视着它的时候,君行感到自己就快要哭出声来了。现在看来,穿的暖暖和和,干干净净地坐在家里竟是这般的让人心驰神往,羡慕不已。
楼君行抱着侥幸的心态尝试性地发动车子,但奇异地,车子竟然被发动了。于是,她开动雨刷,她的情绪更低落了。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也许要下一夜,要想安全地开到度假屋那里是够艰苦的。她掉了个头,顺着车道打下去。
车道很长,从门到别墅大约有一公里,地上很湿,车胎一个劲儿地打滑。
君行紧张到了极点。雨刷已经开到最高速度,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她下定决心一旦离开唐文彬的视线内,她就在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来,等这场暴雨过去。这种天气实在无法开车,因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大门已经依稀显出轮廓,再有几米她就能穿过它了。
就在这一刹那,君行听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颠了一下,车向右边滑去,还没等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车向一侧倾斜了过去
站在卧室的窗前,唐文彬一个一个地系着他衬衫的扣子,正好看见楼君行的车失去了控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车子眼看就要翻了,幸好路边的一棵小树挡了一下。
唐文彬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他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房子!在大雨中他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倾盆大雨泻在他身上,他在雨中狂奔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他只想知道楼君行是不是受伤了,他发疯地跑着。
当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君行仍旧是恍恍惚惚,在那边发抖,她抬头看见唐文彬充满焦虑的脸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不安。
“对不起。”她呆呆地说“我真的是想离开这儿,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算了!”他急切地问“你怎么样?伤着哪儿没有?”
“可能没有”君行慢慢地说,头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唐文彬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车门拉了出来,当他凝视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象是要把她熔化了一股,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到怀里,只有这时她才感到他和她一样,抖个不停。
非常奇怪,即便是在倾盆大雨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安全,温暖,哪怕他们刚刚那么激烈地吵过架,她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平静下来,唐文彬放开了她,那一丝柔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表情和声调都变得没有一点儿感情:“你至少得在这儿呆到大雨停了。”他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脚,皱着眉头说“你最好把高跟鞋脱了,穿着它你可没法走回屋,现在地太湿了。”
楼君行一步也没挪动,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受欢迎,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使劲地把它们忍了回去。如果她现在失声痛哭起来,那才丢人呢!她可不想在唐文彬面前那样。
唐文彬低声地诅咒道:“在我一生中从没见过象你这样让人伤脑筋的女人。你是自己走回屋,还是让我把你抬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并不想让我呆在这儿。”楼君行怯怯地说。
“对,我并不想假装欢迎你呆在这儿,”他坦白地说“但是看起来好像我必须这么做。现在让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我觉得我们实在是没有必要站在这样大的雨里等着得上肺炎。我去车库拿点儿东西,你先回屋去。也许你需要我帮你一把,”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不想告诉我?”
君行摇了摇头:“没有,我挺好,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看样子她别无选择,她弯下腰,脱了鞋,迈步向屋里走去。
当她抬级而上走到门口时,她竟犹豫了一下。她突然产生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就好像从此她的生活打开了一个新天地,从此以后,她也将永远不再是昨日的她了。
唐文彬看她倔强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漆黑,就好像黑夜一样,其实现在只不过是才刚天亮,远方的大山完完全全地被乌云罩住,看不见一点儿轮廓。他希望这场暴风雨坚持不了很多天,但愿这场雨可别把正在修理的公路冲坏,否则他就要困在这里好些天,反身关上车门,跨步跟上去。
唐文彬感到一阵迷惑,连他自己都糊涂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意识到君行可能受伤的时候,简直都快发疯了,把她抱进怀里好像也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好像他们一直彼此牵挂似的,他现在仍能感觉到当她的秀发触到他**的皮肤上所产生的异样的柔情。
当他走进小屋,他看见楼君行站在厨房的桌子边。她背对着他,头垂在胸前,肩膀止不住地抽搐着,透出无限的悲哀。她的湿衣服紧贴在她身上,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背上,他看见她不住地用手搓着胳膊。这时候她看起来可没刚才那么充满自信,当然也不象昨天晚会那样艳光四射。她看起来只像个伤心至极的可怜的小女孩,又累,又冷,可能还很饿。
唐文彬的心软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不得不留在一个自己明明不受欢迎的地方。有那么一霎那,他忘了所有的不愉快,他只想让她感到好受点儿。心底蓦地涌起一种想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他甩甩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要知道她可是可是陷他于“无法挽回”境地的女人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楼君行回头,局促地道:“我把你的火给关上了”她像是解释似地说“我听见哨声响了。”
唐文彬点了点头:“我忘了,我到卧室换衣服之前烧上的水,本想冲咖啡的,后来碰巧看见你的车失控了。”从他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当时他有多恐惧。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用一种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语调继续说道“你、我都得要把这些湿衣服换换,跟我来吧。”
她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有那么一会儿她没挪动。唐文彬嘲弄道:“也许你宁愿感冒,受凉。”君行摇了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迈了几步,唐文彬转过身,穿过大厅,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也不管她是否在后面跟着。
在他的卧室,他打开放衣服的柜子,从中取出一件灰色的睡袍,回过头来看见她面色紧张地站在门口,他生气地指着她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放心吧,你安全极了,我对‘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
他看见她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旋即又低了下来,他读不懂她眼睛里是恐惧还是厌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她想什么对他有什么重要?和他有什么关系?只需雨一停,她的车一修好,他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就好像带上了面具,楼君行的脸上毫无表情。唐文彬本以为他所说的那一句话一定会激怒她,但令他失望的是她居然毫无反应。
“如果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换衣服,我会很感激。”她冷淡地道。
“楼下的浴室,”他告诉她“你最好先洗了热水澡暖和一下,你还在发抖呢!楼下还有一间多余的卧室,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用。”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湿透了的上衣和衬衫“你的衣服可以放在烘干机里吗?”看见她点了点头,他又说道“你换下来后马上就可以把它们烤干。现在你最好离开这儿,我也要换衣服了。”说着就开始解皮带,君行一看见他的动作,脸色立刻变得绯红,一下子从门口消失了。当唐文彬听见楼下浴室的门“砰”地被关上了,他止不住大笑起来,为楼君行脸上那抹难得的羞色。
虽然唐文彬看起来是个君子,但她还是检查了一遍本已关好的门,然后才开始脱衣服,对她来说他是你目生的男人,光是这就足够了。很明显他非常地不喜欢她,这使她更加谨慎。也许他不喜欢她的性格,她的职业或者别的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可由昨天晚上他们车上的那一段短暂的相处时间来看,他显然把她当做那些花花公子的玩物,对待她的方式既轻浮又诋毁。
她一边往浴池里放水一边开始慢慢地脱衣服,当她冰凉的手指碰到皮肤时,她的牙齿一个劲儿地打架。她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埋在热水里,渐渐地暖和起来;忽然她听到楼上人走动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她是和被她“陷害”过的男人单独呆在一个偏僻的度假别墅!她把自己搞得实在是焦头烂额了。她半躺在浴盆里,静静地沉思着,也许她该放弃逃脱姑妈的想法。如果她聪明的话,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向姑妈认错,但——她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吗?而且,她好像并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除了招惹了唐文彬。
她不由自主地久久滞留在锁着门的浴室里,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又笨又蠢,躲在浴室里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个长久之计,她必须出去烤干她的衣服,修好车子,然后离开。她总不能在浴室里呆一辈子吧,虽然暴风雨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要停的意思。
她梳理了一下头发,让它膨松自然地披在肩上,她把过长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双手,这时君行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一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男人的睡衣,身上不觉一股异样的燥热!当她最后不得不离开“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浴室,光着脚,抱着一大堆湿衣服走下楼梯时,她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羞涩。
她在厨房找到了唐文彬,他已换上了干净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衬衫,那衬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肩膀的轮廓。他站在窗前,凝望着下个不停的大雨。
“雨是不是下小点儿了”她轻声问到。
唐文彬从窗前回过头看着她,目光非常随意、冷淡,就好像是在看她身后的什么东西,并没有把焦点集中在她身上。
“恰恰相反。”他回答,随即向一扇门走了过去,并把门打开。“烘干机在这儿,把你的鞋子放在别处,其余的都放进去好了,鞋子可能没办法弄干了。”
楼君行从他面前走过,进了那间室子。她打开烘干机,逐一把衣服放了进去。这时她听见唐文彬从厨房里冲她喊道:“要咖啡吗?”
“要一点儿,谢谢!”楼君行回答道。她把烘干机关上,定好时间又回到厨房。
“坐下吧。”他一边指了指椅子,一边倒好了两杯咖啡。
楼君行坐了下来,问道:“你知道我的车哪儿出了毛病了吗?”
唐文彬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可是只有等雨停了才有办法。”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君行强忍下对自己车子的担忧,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早些时候她一点儿都没注意到,现在她发现厨房虽然很小,但布置得却非常精巧:粉红色的家具和嵌板看起来散发着浓郁的家庭气氛。从厨房过去的起居室也有同色的嵌板,在屋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岩石砌成的壁炉,一只舒适的沙发和一把与之相配的椅子放在壁炉的前面。一台很小的电视机放在小酒吧的高台上,可以随意地把它转向起居室或厨房。这儿没有什么华丽或奇特的装饰,只是拥有一份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宁。“你这儿很不错。”当唐文彬把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楼君行情不自禁地赞扬到。
唐文彬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往咖啡里放糖:“这是我母亲的房子,也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你母亲?”楼君行吃惊地问。
唐文彬在楼君行的记忆中头一次露出自然的笑容,一改他从前那副内敛却忧郁的样子,他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道:“是的,我母亲的,一个和蔼,慈祥,美丽的女人,她温柔,善良,有爱心,喜欢呼朋唤友,当然了,这里也是她用来招呼朋友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尺一寸,都是我母亲自己亲自设计、布置的。”
楼君行沉思着说:“看得出来,你很爱你母亲,你母亲现在”
唐文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他打断了她的话:“你问太多了!”
说完,他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楼君行吞了一口气,老天呀,这个家伙的脾气变化实在太快了。
“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但请相信,如果我的车能马上修好我立刻就走,一分钟也不多呆,不管雨停与否。不管你怎么想,我决不愿意这么呆在一个明知不受欢迎的地方!”她的嘴唇因激动一个劲儿地发抖,她狠狠地用牙齿咬起了嘴唇。
沉默又一次笼罩住了他们俩。
最后,唐文彬似乎觉察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为何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老是会把平日不形于外的情绪都表露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难耐的沉默:“也许我刚才对你太粗鲁了,我很抱歉。”他放低了声音,像要补偿什么似的,他又问了一句“还要点儿咖啡吗?”
楼君行点了点头,并不抬头看他。当他拿着咖啡壶回来的时候,他好像是很随意地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是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社会的避风港?”
楼君行知道他是在尽量地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
“当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帮你照料这里吗?”她提问道。
“有固定的钟点工会来打扫。”
“你母亲呢?”她柔柔地问,实在是按捺不下心中这个久久不散的疑团。
她看见他的大手一下子握紧了咖啡杯。
“我不想说。”他尽量平缓地说。
“很显然你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但一直把它放在心上只会越来越在意。”不知怎么地,楼君行下意识地不想看到他这么不开心。
唐文彬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就象着火了一般:“这用不着你来说。”
楼君行自顾自地说道:“很明显,你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是的。”出乎君行的意料,他居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点“我想我们最好换个话题。”
“我也这么觉得。”说着她站起身“我要去看看我的衣服是不是干了,我也好换上。”
忽然唐文彬的眼神变得戏谑:“那可太糟糕了,我的睡袍可要发脾气了,美人再也不穿它了。”他的目光从君行**的脖子一直移到她隆起的胸脯上。
君行在他的注视下感到一阵紧张,她下意识地紧了紧睡袍,意识到除了睡袍她可是一丝不挂。她慌慌张张地冲进那间小屋,唐文彬笑了,这个外表看似冲动的女人实则很容易害羞。
唐文彬并不是成心想使楼君行难堪,但在他看来,进攻往往要比防守有趣得多,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挑战,以自身的力量压倒别人,战胜别人,而且他可不想让个小小的女人把自己推到被动的境地。
过了一会儿,楼君行又一次把自己锁在浴室里,这让唐文彬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端起咖啡,又一次站到了窗前。雨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在这样的天气里他可不想开车送她,然后自己再开回来,那太冒险了。
只有等会儿雨稍微小点儿他去看看她的车到底哪儿坏了。虽然还早,他决定开始准备做晚饭。一来可以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二来以防万一雨很快停了他要出去修车。
虽然他并不常来这里,但是钟点工还是会固定在冰箱里放置食物。因此现在食物倒不成问题。
当楼君行回到厨房时,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抛在了脑后。她光着脚穿着裙子,脸上没化一点儿装,头发半干半湿地被在肩上,她看起来和早些时候他所见到的那个艳光四射和狼狈的样子是那样的不同。现在她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几岁,显得很天真无邪,很乖巧的样子。
看着唐文彬,楼君行吸了吸鼻子:“别告诉我看起来有多难看,我自己知道。你有烫斗和烫衣板吗?”
他摇了摇头“对不起,在这儿没你想象得那么齐全,而且你也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糕,”他善意地又加了一句:“只是显得朴素罢了。”
“反正我不会因为干干净净就得到赞美的。”忽然她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嚷道“天啊,什么东西这么香?”
“炖肉,我最喜欢的菜之一。你饿了吗?”
“饿极了,”她承认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你可以摆好餐具。”
楼君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你这儿不会有面粉,平底锅和牛奶吧?”
唐文彬点了点头“干什么?”
“我们不吃袋装的饼干,干嘛不自己做点儿新鲜的。”
唐文彬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不相信地盯着她“你知道怎么做点心?”
楼君行大笑起来“这听起来很奇怪吗?”
“是的,”他承认“现在好像很少有女人愿意自己动手做这些,尤其像你这类的女人。”
“别傻了!”楼君行笑道“没你想象得那么麻烦。”
当他们俩一起准备晚饭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很融洽,和谐。他们谈些诸如旅行、食物等无关紧要的语题。听着大雨敲打着房顶,楼君行越来越担心,天越来越晚了,每过一分钟,楼君行就多添一份忧虑。
他们吃完了饭,收拾干净桌子,楼君行又看了看窗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虑,脱口而出:“看起来好像雨永远也不会停似的。”
“我们最好听听天气预报“说着唐文彬打开了电机旁边的小收音机。
过了一会儿,当楼君行洗碗,唐文彬在一旁用干布擦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天气预报。“这场大雨将持续到明晨,到目前为止主要的道路和桥梁均未受到破坏,但有关部门仍在密切注意观察雨情的发展”
楼君行再也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瞪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的唐文彬
“看样子”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他终于说道:“你得在这儿过夜了。”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说话,但仍是不敢抬头看他“我敢肯定这附近一定有家汽车旅馆什么的,我可以打电话叫辆出租汽车。”
“在这样的天气?”耐金特嘲讽地看着她“你又不是没看见路的情况,马上就要开始发水了。再过一会儿,如果雨还这么下个不停,就是八个轮子的车也过不来!”
“但我”她只感到喉咙发紧,终于她强迫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过夜。”她想着都觉得害怕。
唐文彬冷淡地耸了耸肩“随你自己的便好了。你可以睡在车里或者睡屋里,你自己拿主意。”他转过身,打开了门,暴风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巨大起来,随着“呼”的一声门响,雨好像又被他关在了门外。
他的漠不关心惹恼了楼君行,但旋即她又觉得安全了许多。如果她不得不和他一起单独过夜,他们之间最好还是冷淡点儿为妙。
她独自洗完了剩下的碗,又开始仔细琢磨自己的去留问题。和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男人单独在这偏僻的牧场饼一夜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停常规的,但她似乎是别无选择。在暴风雨中一个人散一晚上步似乎并不比这安全。
现在只能权衡一下哪一个危险系数小些罢了。
最后她打开前门,走到走廊里。唐文彬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扬着头望着房顶上的装饰,即而又把目光投到远方的路上。顺着他的视线,楼君行看到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大路已经被水淹没了,而且大雨不断地从两旁的山上往下倾,在路旁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湖,气温变得很低,她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嘿”他头也懒得抬地问道:“你是走还是留下?”
“当然是留下,”她竭力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回答“我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能游回去不成?”
这次他可是抬起头看着她,探究地问道:“不行?我觉得你肯定能干,你能愚弄众人而自得,却不能做这样小小一件事情!”
“够了,假如你不介意,我想彻底忘掉昨天晚上。”
唐文彬把脚放到地上,站了起来,离她只不过几英寸远。他笑着说:“如果你想忘掉你就忘掉好了,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做。昨晚令我印象深刻?”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面颊,使她的皮肤感到一阵燥热。紧接着他把她的头发从脖子后面撩起来,大拇指停留在那敏感的区域上“我觉得”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我想再尝尝和‘亲爱的’接吻是什么滋味!”
楼君行好像被钉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他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吻上了她的唇。
那不是个充满激情的吻,却好像是实验性质的,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吻一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生命一般。他的嘴唇很柔软,出乎意料的温柔,压在她的唇上,品尝,检验,戏耍。
就象他突然走近她一样,他一下放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事实上”他评论般地说道,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我相信与世上的俗女人接吻更好些,因为她们比起你经验要丰富得多。”
楼君行气极了,他不仅没经她允许就吻了她,而且他居然还敢批评!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想控制自己狂乱的情绪。
“你你我真想为此杀了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冷酷地问道:“为什么?难道就为了那个吻?还是因为我应该有更进一步的表示,我想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来说,应该知道一个吻还不足以让男人付出什么吧?”
“你算什么东西?”她叫喊道:“我就算要找,也不会找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她高高地扬起头,转身走进屋里,把他一个人扔在了那儿。半个小时以后唐文彬也进了屋,起先他们极力避免目光接触。楼君行坐在沙发上,信手翻阅一本三个月前的过期的杂志,唐文彬坐在简易椅上打开了电视。
最后,楼君行意识到她必须首先打破这个僵局,因为她的手机没带——也许是她根本就没勇气带吧。“唐先生。”他盯着她,迫使她不得不接着说下去。“你能让我用一下你的电话吗?如果我不打电话跟我姑妈说一下,她会急疯的。
“以我们的关系,叫我唐先生未免太过矫情了吧。尤其是你都当众宣布我是‘亲爱的’,似乎更不应该如此正规嘛。你说是不是?”
楼君行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假装忽视他的挑衅,她知道他是成心的“按你说的办。”她毫无表情地回答。
他的眼睛凝视着她,使她觉得她并没把他估计错。她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对于没有把她惹怒居然有些失望。
电话在起居室里,虽然电视仍然开着,但楼君行清楚地意识到当她与姑妈通话的时候唐文彬在认认真真地听着,甚至不放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电话那头传来姑妈愤怒的叫嚣声,她根本没耐心听完楼君行的解释,楼君行知道现在的她正在气头上,于是准备下次再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楼曼青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你给我马上回来。”楼曼青在电话那头叫道。
“恩,哦,我再打电话,再见。”楼君行含糊地应了几声便放下电话。
当她挂上电话,转过身,她发现唐文彬正睁大眼睛注视着她很显然他把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听清楚了。
他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她知道你现在正在跟昨晚的男主角在一起吗,抑或她根本就已经知道了?”他用一种嘲讽的语调问道。
楼君行皱了皱眉头“我想这跟你无关吧。”
“真的?”他又往前跨了一步“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对我的影响吗?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与我无关!”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充满诱惑力,楼君行不禁沉溺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发觉唐文彬长得斯文,沉稳,但又拥有一副强壮得体魄,而且他的脾气显然也不怎么好——但楼君行总有一股错觉,他是那种内敛,运筹帷幄的人,怎么会如此的暴躁——还是就是在她面前如此?
他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从他的搂抱中挣脱出来,跳到壁炉前面,拿起拨火棍。
“当然与你无关!”她很肯定地说“就算我曾经做了什么,那也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唐文彬轻而易举地从她紧握的手中拿过拨火棍,就好像赶走一只蚊子那般的容易。“你总不至于想用这东西打人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拨火棍放回原处。“我不会找你麻烦的,我想对于这点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接着,他又说道“我不打扰你了,你既可以看看电视也可以翻翻杂志什么的,你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那间多余的卧室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困了就自己去睡好了。”
他走出大厅,把楼君行一个人留在那儿,她呆呆地站在那儿,被自己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搞得昏头胀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