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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家堡内一片素缟,整个堡内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之中。今天是堡主千万崇举行葬礼的日子,经过二十年,他终归千家堡这片他亲自打下的热土。
千家堡正厅内满堂挂白,千里冰亲自为儿子的骸骨入殓。她把黄色的娟布缠在骨骼上当作身体,再穿上衣服。那个假冒的千山山负责将千万崇的黄金铠甲擦拭干净,千里冰亲自给儿子穿上并将遗体入棺。想到自己儿子的灵魂在外漂泊二十年,千里冰心痛不已。她特意请了巫师为儿女行复礼,也就是招魂。希望通过祈求鬼神,使他们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上来。
巫师拿着千万崇身前穿过的衣服登上正宅的屋顶,面向北方喊着他的名字,连喊三次,然后把衣服卷起来从屋前投掷下来。千里冰在下面将衣物接住并盖在遗体上,然后才盖棺。
千里冰把千万崇的灵堂直接设在了千家大宅的正堂,把女儿千雨殇夫妇的灵堂设在搭建的灵棚之内。千家堡的人开始在灵座前进行祭奠,千里冰上了头柱香,她老泪纵横,说道:“儿啊,历经二十年,你终于回家了。娘总算没有辜负你,替你守住了这片基业,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千里冰上完香,那个假冒的千山山也上了香。千里冰望着她,眼里泪花闪烁,目光中带有几丝柔和。接着便是沐天白和其他千家堡的一众人等。给千万崇祭拜完,那个假冒的千山山又来到姑姑千雨殇夫妇的灵棚进了香。千里冰望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想到了外孙女千屿陌,心想这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相聚了。
吉时来到,千万崇当年的亲信部下,八位千家堡的元老将棺椁抬上柩车。他们用了六根大绳挽车,执六绋者达千人,千里冰亲自穿白执绋走在最前面。送葬队伍中有数人专门高唱挽歌,伴着鼓乐和僧侣们高诵的经文,一路浩浩荡荡。再加上千雨殇夫妇的柩车,送葬队伍长达几里地。途经的每处地方都有大批千家堡的老百姓自发的来送葬,路两侧跪满了身着白衣的人,大家哀声一片。
千里冰表情肃穆,眼露威严,一路上腰身笔直,步伐有力。直到到了墓地,看到千万崇的棺椁下葬,她的眼里才又流露出一丝悲伤。随葬物品摆好,她双手略有些颤抖的捧起一抔黄土撒下去,之后众人开始撒土,最后由工匠将坟墓砌好立上墓碑。在葬地,大批纸扎的男女仆人,随从,马匹,车辆,金线织造的绸缎,金银纸钱被投入火中焚烧,一时之间火光冲天,鼓乐齐奏,经久不息。
返程后,千里冰和那个假冒的千山山共乘一辆马车,她略显疲惫的靠在车厢上微闭着眼睛。那个假千山山忍着悲伤的情绪,在千里冰面前连大气似乎都不敢出。她恭敬端正的坐在一旁,微微颔首,表情肃穆不敢看千里冰。
千里冰忽然睁开眼睛说道:“我们千家祖传的那把宝刀,怎么不见刀鞘?”
假千山山身子微微一震,马上说道:“当时,我全部心思都在父亲身上,看那刀鞘上满是锈迹,破败不堪,我就没太在意。后来就不知哪去了,我想着即便拿回来,也不能再用了,就没再寻找。”
千里冰皱了下眉头,又问道:“是你将刀从刀鞘中拔出来的?”
假千山山马上回答道:“正是,有了此刀相助,我们才能开启机关从沃裕山庄的密道里出来。”
千里冰又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才又说道:“这次幸亏有我儿万崇保佑,大家才能平安归来。也幸亏有他的在天之灵庇佑,那些沃裕山庄的余孽才没敢将千家堡怎么样,只是袭击了附近的一些盟友。我没敢轻举妄动去增援,让他们杀了一些人,总算保证了千家堡的平安无事。”
假千山山马上恭维道:“奶奶深谋远虑,处理得十分妥当。”
千里冰眉头微蹙,又说道:“这次黑石山之行,你也立了很大的功劳,为我们千家堡赢得了大家的赞誉和信任。我想今后我们会更有号召力的。我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今后千家堡就要靠你了。你平时要多关心天白,尽好自己做妻子的本分,同时也要多留意他的举动,毕竟他身上才肩负着千家堡的重担,出不得半点差错。”
那个假千山山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千里冰。千里冰睁开了眼睛,说道:“他究竟是个外人,不姓千,你要牢牢掌握住他才行。我怕我一死他再萌生私心,如果你控制不了他,那我们千家堡还不得易主。”
那个假千山山立刻说道:“不会的,天白不是这样的人。”
千里冰说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坚持把你嫁给他。不过我看他现在对你不比从前,才会多此考虑。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也没怀上我们千家的骨血,你让我太失望了!”
假千山山听千里冰如此说,立刻紧张了起来,红着脸低头不语。千里冰说道:“你们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夫妇两个都不住在一起怎么会有骨肉呢!他每天日理万机,忙得不分昼夜,你做妻子的又不用管正事,要把握好机会主动些。”
假千山山害羞地说道:“是,孙女记住了。”
千里冰又说道:“我听说长升堡那个尹心石有个姬妾长得和你一模一样,还出自万花阁,可有此事?”
假千山山浑身激灵了一下,马上慌张地说道:“是,是有这么个女子,不过,她已经死在了黑石山。”
千里冰诧异地问道:“你说她死了吗?”
假千山山马上答道:“长升堡的人是这么说的,她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并未看到她的尸体。”
千里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出发当日我曾经看到过她,想不到世上竟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来经过调查才得知,那个人不过是万花阁为了讨那个尹心石的欢心,照着你的样子,让高手改造而成的。那淳于佚人的技艺是惊人,竟能做的如此逼真。想当初那尹心石逼婚逼得急,我没有办法拒绝时,曾想找那淳于佚人给你的表姐千屿陌改造成你的样子代你嫁过去。后来怕被他识破,就铤而走险,改用了屿陌的提议一举击垮了长升堡。现在想来,如果当初让你表姐替你代嫁,也许她就不会死了。真是造化弄人,我们最后用的计策却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千里冰叹了口气,假千山山听着她的这些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睁着一双大眼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含泪说道:“表姐她都是为了救我才遭此毒手。”
千里冰恨恨地说道:“她死得如此凄惨,所中那毒恐怕只有沃裕山庄的余孽才会有。听说近年来活动频繁的那个沃裕尊者就尤善使毒,很有可能是他下的毒手。当日你与天白定亲前夜被人劫持又下毒,那人肯定也是他。他先是想让我们千家堡绝后,后来是想破坏千家堡和长升堡的婚事。看来我当年是上了他们的当,以为是尹长升害的万崇。现在找到万崇的骸骨,他葬身在沃裕山庄的密道,看来这都是沃裕山庄干的。乖孙女,你一定要剿灭沃裕山庄的余孽,为你父亲报仇!”
那个假千山山紧咬着嘴唇,说道:“孙女今日在您面前发誓,不将沃裕山庄的余孽崭除干净,誓不为人。”
千里冰看着假千山山坚定的目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边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回到千家堡,千里冰特意设宴款待大家,席间她竟然自降身份逐一向大家敬酒,众人都十分感动。今日虽然是她儿女的葬礼,但她似乎心情格外释然。也是,毕竟经历了二十年,能找到他们的骸骨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在她的劝解之下,许多人都喝多了。
酒宴过后,千里冰单独留下了沐天白,她似乎有些微醺,让沐天白扶着她来到花厅入座。千里冰对沐天白说道:“你们这次黑石山之行,看来是中了沃裕山庄的圈套,好在你们剿灭了所有的怪物,还平安的返回。看来那沃裕山庄余孽的势力庞大,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恐怕我们今后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沐天白郑重地说道:“请老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定当誓死维护千家堡。”
千里冰笑道:“我们也不必与他们硬拼,我听说你们这次对付怪物时,多次使用一种威力无比的火药,所以才能顺利地剿灭了怪物,又保全了自己人的性命。”
沐天白说道:“是这样的,那火药十分厉害,都能将一座山丘炸为平地。”
千里冰说道:“我还听说发明这火药的竟然是个女子?”
沐天白犹豫了一下说道:“正是,似乎是长升堡少堡主的一个侍妾发明的此物。”
千里冰感叹道:“一个女人竟能如此厉害,这尹心石还真是有福气。那女子现在还在长升堡吗?”
沐天白黯然地说道:“据长升堡的人说她死了,连骸骨都没找到。”
千里冰惋惜地说道:“真是天妒红颜!除了她还有谁会制造此火药?”
沐天白想了想说道:“尹少堡主似乎跟她学会了制造方法,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失忆,忘了所有的事。”
千里冰一愣,惊讶地说道:“事情有些蹊跷啊!不过要是我们也能制造此火药就好了。”
沐天白说道:“制造火药所用的原料,大家基本上都知道,只是不清楚这些原料是如何配比的。再就是山山以前打探过那女子的口风,似乎还得加一种极特殊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千里冰说道:“你这么聪明,咱们能自己制造看看吗?”
沐天白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幸好我们那儿还存有几包这种火药,我会亲自研究试试。”
千里冰微微一笑,亲自给沐天白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沐天白马上接过来喝了几口,千里冰看他喝了茶,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别让山山独守空房。”
沐天白愣了一下,马上起身告辞。他回到倚幽园犹豫着进了倚幽轩。千里冰早已提前派人通知了假千山山,她刻意打扮了一下,看到沐天白马上迎了过来。
沐天白本打算看看她就回书房再处理一些事情的,不过他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人有些站立不稳。他立刻想到了千里冰给自己喝的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
那个假千山山马上扶他躺到床上,这张床,沐天白只在新婚之夜睡了一次,还没和她行夫妻之礼。现在是沐天白第二次躺在上面,她心想自己这次绝不能让千里冰失望。她咬了咬嘴唇,吹熄蜡烛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