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摩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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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再见了。”送沈美玲回到家,在她家的客厅,章柏威最后一次拥抱她,用力地想永远记住她在他怀中的感觉。

    沈美玲紧紧地回抱他,和灰姑娘一样,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魔法即将失去效力。过了今天,她就会回复以往单调的生活,没有章柏威,只有自己和无尽的寂寞,还有这一个月来的回忆。

    这样够吗?沈美玲在心底自问。你没有任何后悔吗?

    她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他。“柏威,留下来陪我抱我。”她怯怯地说道。

    章柏威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肺脏似乎也紧缩着无法作用。“你在说什么?”

    “拜托,不要让我再说一次。”她满脸通红,再度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你说的是我所想的吗?”他仍然不敢相信沈美玲会主动提出这要求,这比一个月前她要求当他女朋友时还令他震惊。“你想和我上床?”

    靠着他的胸膛,她点点头。“嗯。”“为什么?”他轻声问道。

    她沉默不语。

    章柏威捧住她的脸,让他能看到她的表情。“因为好奇?”

    她迟疑地摇摇头。

    章柏威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他的理智知道他不应该答应,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沈美玲而不伤害到她。而他的心则狂吼着叫他一把抱起沈美玲到她的房间里去,他真的想要她,想得几欲发狂。

    她察觉到他的犹豫,但因为两人紧贴着的身躯,她也感觉到他无可避免的生理反应。她抬起头,疑问地望向他。“你不想要我吗?”她的声音轻细。

    他摇头苦笑,将手移到她的臀部将之抬起与他的下半身贴合,让她更明显地感觉到他要她的证据。

    “你感觉不出来吗?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和你做ài会是什么感觉,我甚至会梦到你。”第二天早上独自起床时则是人间地狱,既痛苦又空虚不已。

    “我也有想过和你”她的粉脸羞红。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度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美玲,你不了解,这件事不是随便可以发生之后你将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们两人会无法再回复以前的关系。”他的手抚着她的发丝。“你确定吗?”

    在他的怀里,她觉得整个人都属于他,身、心、思绪都被他所充满。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偷走她的心,在她的生活中、甚至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而她现在只想让她的身体也能留下他的印记。

    她点点头。“确定。”

    他的理智几乎被汹涌的欲望与柔情所吞没,但是仅存的理智仍提醒他要负责。“你有准备保险套吗?”

    她从颈部一路红到耳根,低下头。“没有。”

    “我想你没有吃避孕葯吧?”他抚着她红润的脸,无限柔情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头垂得更低了。

    他轻轻推开她,看到她露出疑惑又受伤的眼神,柔声说道;“我也没有带保险套,得去买才行。你可以等我吗?”

    她的表情释然。“嗯。”她从皮包中拿出钥匙递给他,让他回来时可以直接开门。

    章柏威接过钥匙放进口袋中,打开门正要离去时,转头看着她。“趁着这段时间你再考虑一下,我不希望你事后后悔。”

    看着门关上,沈美玲思考着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的话,只是更加坚定她将自己献给他的意愿。她很高兴他要她,即使只是她的身体,至少这代表在他眼里,她是有魅力的。而知道他那么关心地考虑到她的安全与风险,着实令她感动,更加深她心中对他的爱意。

    然而,她忍不住想到,如果能有柏威的孩子的话

    一阵疼痛窜过她的心,她发现自己竟然十分渴望这个可能性,而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拥有他的孩子令她心痛欲泣。

    天啊,她甜蜜又悲哀地想--我真的爱上他了。

    ------

    在便利商店付账时,章柏威突然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在台湾买保险套。他不禁微笑地想,不只沈美玲是第一次,就某种意义来说,今晚也是他的第一次。

    走在回程的路上,他还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该和沈美玲共度今晚。他想要她,可是过了今晚,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永远改变,无法回到过去的淡薄。他想要她当他的情人,却不想失去她的友谊。

    然而他心里明白,即使今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一个月之间,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改变了。他已经将她当作一个女性看待,正确来说是他的女友,过了今晚,是他的情人。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明天中午他即将起程离去。他不禁蹙眉,他不想只过了一夜就离开她,但是如果只有今晚,他会珍惜的。

    想到保守的她鼓起勇气主动要求他抱她,他的心盈满温暖疼惜。他感觉得出她对他的感情不仅止于朋友,她爱他吗?她会为了其它的理由献身给一个男人吗?

    他不知道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感觉,虽然交过不少女友,但是他仍不知道真爱是什么。是无时无刻的思念,还是想互相了解、彼此分享的渴求?是无私的付出奉献,还是想完全拥有的占有欲?

    他只知道他对美玲的感情比对其它以前的情人来得更深切、更复杂,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一向避免想到爱情,这个词太沉重,一旦说出口,仿佛签下心灵的卖身契一般,太多承诺、羁绊将随之而来。他知道有人可以把

    “我爱你”随便挂在嘴上,可是他不愿意说谎,他只想在真正感觉到爱时,将这句话告诉他所爱的人,并期盼能得到相同的回答。

    然而想到沈美玲有可能爱他,他没有感到预期中的惶恐不安,只有喜悦和谦卑,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她。他想达成她的愿望,而现在她的愿望刚好也是他的愿望。他会尽力留下美好的回忆给她,不会辜负她对他的情意。

    突然感到一股浓烈的感情盈满胸口,他加快脚步,急着想将她搂人怀中,感觉她的软玉温香,感觉她羞涩却真诚的欢迎。

    用沈美玲给他的钥匙打开门,他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的头倏地抬起,脸上不安的表情几乎令他心碎。他将门反锁上,走到她身边,她则站起身来迎接他。

    “你以为我会改变心意吗?”他柔声问道,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因为室内并不冷,大概是因为紧张吧,他思忖着。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有想过。”

    “你仔细考虑过了吗?”他再次确认,衷心希望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如果她后悔,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她的回答是踮起脚尖,生涩但热切地吻上他的唇。

    他闭上眼睛,品味着她的吻。感觉到她的双唇微微开启,他克制不住诱惑,将舌尖探入她等待的温热中,啜饮着她的甜美,挑逗着她隐藏的热情。

    不久,他感觉到她渐渐柔软无力的身躯靠向他寻求支撑。他暂时结束这个吻,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她的房间,并不忘以脚将门关上,免得小猫不识时务地跑来打搅。俯身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沿,欣赏着她披散在被单上的秀发,以及因方才的吻而湿润的双唇。

    “你好美。”他真诚地说道,完全发自内心。

    她微笑地向他伸出双手,欢迎着他。

    他俯身攫住她的唇,知道不只是她,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今晚。

    ------

    他们两人的呼吸都已逐渐平缓,他低头看着她半闭的眼眸,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开。“还好吗?还痛不痛?”

    她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睁开眼睛望着他。“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好好震撼”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我也是,你好美”他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过会不会是数月的禁欲导致这样的感觉,可是又直觉地知道不是如此。

    沈美玲羞怯地看他一眼。“真的吗?你会不会失望?我不太会”她垂眼盯着他的胸膛。

    “我知道,我很高兴,也很满足。”他吻一下她的额头,嘴角上扬。“再满足一点我可能会死掉。”

    她微微一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她揉揉眼睛,一脸困意。

    “睡吧!”

    他翻身下床想稍微清洗一下,但她从后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惊慌不安。

    他柔声解释:“我去浴室清洗一下,等一下就回来陪你。”他没有提醒她,如果他不清洗,半夜与她裸身接触,她可能会有怀孕的危险。

    等他从浴室出来,穿回了底裤,她还张大着眼睛等他。

    章柏威回到床上躺在她身边,将她揽进怀中,让她的头歇息在他的肩膀。“不要担心,等你醒来,我还会在你身边。”他在她耳边轻语,上下抚摩着她的背,让她安稳地沈入梦乡。

    ------

    章柏威遵守了他的诺言。

    隔天清晨沈美玲醒来时,被一双坚实温暖的臂膀抱得紧紧的,眼前则是一堵宽厚的胸膛。她将鼻子凑近,深深吸闻他的体味,感到无比的快乐与幸福。

    不久,章柏威醒来,两人的激情再度燃烧,随着离别的时刻逐渐逼近,激烈的欢爱当中有着明显的绝望,两人都孤注一掷地想在片刻的结合中找到永远,一时间永远似乎触手可及;但在激情过后,冰冷的现实当头浇下,提醒他们永远只是个幻象,对他们而言是不可得的。

    看着站在床边已穿好衣服的章柏威,沈美玲的眼睛不争气地盈满泪水,她本来想笑着与他道别的,她有点懊恼地想。

    抹去眼泪,她挤出个笑容。“谢谢你,为了这个月,为了这一切。”

    看到她的眼泪与强装出的笑容,章柏威的心有如被绞碎般痛苦。“拜托,不要哭。”他坐在床沿,拿起棉被帮她拭去泪水。“还有不要谢我,是我应该感谢你。这一个月我过得非常快乐,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切。还有昨晚真的很特别,我会珍惜你献给我的礼物。”

    沈美玲含泪微笑。“你记得情人节那一天吗?你说我是你第一个没有给你吻别的女友,你说会等到我们比较熟悉之后。”她向他伸出一手。“现在可以教我怎么吻别吗?”

    他痛苦地呻吟出声,一阵心痛袭来。他低下头,热烈地吻上她的唇,贪婪地吸吮着、舔舐着、轻啮着,想将他心中无法以言语表达的感情都投注在热吻中传达给她。她的手也紧紧圈住他的颈部,狂乱地将他往下拉,企求更多一点的亲近。

    不久,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她红肿湿润的双唇,他有一丝罪恶感,有更多不舍。

    “好好保重。我会想你。”他在她唇边低声说道,声音有点哽咽,甚至发现自己的眼眶竟有点红热。

    “我也是,你也要保重。”

    她最后一次吻他,轻柔地拂过他的唇,然后放开仍圈在他颈部的手。“再见。”

    他紧紧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房间、她的家,以及她的生活。

    这段恋爱为期刚好一个月,在白色情人节的今天,她和初恋情人吻别。

    ------

    恢复单身的第一个礼拜,沈美玲觉得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同了。她比以前多了点自信,因为她知道在章柏威眼中她是美丽的。

    她也自然地散发出较为沈静成熟的气质,因为经过前天晚上,她是个女人了。

    而且是个恋爱中的女人。

    陈慧文似乎察觉到她的改变,也知道章柏威回美国去了,有时她会以同情的目光望着她,而沈美玲总是对她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心缺了一角,一个只有章柏威才能填满的缺口。但是她并不为那缺口感到哀伤,在孤独或思念难耐时,她会不时将那段甜蜜的回忆拿出来咀嚼回味,然后她破碎的心便会充满温暖幸福。

    甚至连章母都发现她和以前不同了,她曾经向沈美玲探询过她和章柏威之间的事,她也晓得上星期六章柏威在外面过夜没有回家。沈美玲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不过也没有提供更多的消息,只是笑着敷衍过去或转移话题。

    她的改变似乎还有别人注意到,一位共事两年、比她大一岁的男同事,以前两人很少交谈,现在他会主动找她聊天,还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

    他应该也知道自己刚失恋吧,她苦笑暗忖着,陈慧文一定有帮她暗中宣传,发出她恢复单身的讯息。

    想起章柏威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她接受了邀约。和那男同事一起出去了几次,聊天的话题以公司或同事的事居多--毕竟这是他们共通的话题,不过他满活泼幽默,她有时会被他说的话逗得咯咯发笑,和他在一起颇为愉快,没有什么压力。

    只是她常会不自觉地拿他和章柏威相比。论外型、论体格,一百七十五公分的他都比不过英俊挺拔的章柏威;论体贴,想要打败章柏威在外国养成的绅士风度恐怕很难。

    最重要的是,她在他身边心跳不会加速,不会期待他的拥抱和亲吻,当然,他们也还没进行到那个地步,现在顶多是从同事到朋友的阶段罢了。

    沈美玲叹了口气,知道再好的男人在她心目中都比不上章柏威,因为他是她深爱的男人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章柏威不再只是邻家大哥?

    自从两年前看到他和前女友出双入对时,章柏威在她心中已经转变成一个男人,不再是她记忆中的学生形象。而对他的爱则是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开始,他对她的用心、温柔、体贴、关怀,全都烙在她的心里,直到她承载不住几乎满溢出来,然后浓缩沈淀为爱。

    所以最后一夜她才大胆地向章柏威提出那要求,她的理智曾经想过自己可能会后悔,但是事实证明,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毫不迟疑地献身给章柏威,即使第二天两人必须分离,她仍然不后悔。

    只是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

    周六中午,沈美玲从超市购物回来,才刚将大包小包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就听到楼下对讲机的电铃响起,是给她的快递。

    签字之后从送货员手中接过包裹,她原本以为是父母又从加拿大寄东西来给她,却发现寄件地址是美国。

    她的心开始猛跳,她只认识一个住在美国的人

    回到楼上,她坐在沙发上小心地开启包裹。会习惯性贴过来的露露也被她先关进房间了,因为她担心它的爪子会造成破坏。

    拆开快递纸盒和层层垫裹着的发泡包装材料,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个金色包装的长方盒,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看到修长雾面的金色罐身,她想起来了。是两个月前,他们一起逛百货公司时,他喷在她手腕上,然后慢慢抹开的香水。

    拿起被压在盒底的信,她的手微颤地打开并未密封的封口,取出信纸,看到章柏威略微凌乱但强劲有力的字迹,屏息读着。

    美玲:

    这是之前和你逛街时,没有买成的香水。记得你曾说你喜欢这香味,也说你喜欢搭配的男香水的味道。当天我本来想男女对香一起买,可惜因故放弃,后来也忘了。昨天偶然在街上橱窗看到,我才想起来。我现在用的是同系列的男香水,把女香水寄给你,是因为你曾说喜欢这味道,也因为我觉得很适合你。

    香水的名字emporio,是希腊文的交流之意,碍于时间与空间,我们之间的交流有限。透过这方式表达我的惋惜不舍,希望你在闻到香水味的时候会想起我,也知道我正在想着你,这是身在远方的我企求的一点小小交流。

    你最近过得好吗?公司还在评估到台湾发展的计划,下周即将做出决定,如果可以回台湾,希望你会欢迎我。

    missyou柏威

    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泪水滴在信纸上,连忙以袖子拭去,小心痹篇钢笔的墨水字迹。

    章柏威也在想着她吗?她抬头望着墙上的时钟,下午一点钟,他应该已经入睡了吧?她思忖着,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他。

    无奈地轻笑出声,她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他在美国的电话,如果真要打,她得向章妈妈问才行。

    看着他的信,她觉得在心灵上与他如此接近。即使分开了,他还是想着她、挂念着她。想到这点,让她心中充满温柔又激越的爱意。

    听到房间里传来爪子抓刮着门板与呋拂叫的声音,她擦干眼泪,连忙跑去打开房门,轻轻地抱起露露,到厨房帮它准备了较平常来得丰盛许多的猫食,道歉般地拍抚着它的背。

    回到房间里,她将香水装好,在左手腕上轻喷了一下,闻着散发在空气中的些微酒精味与甜美芬芳。待气味稍散之后,她再闻着手腕上的香气,想到章柏威用的是配对的男香水,仿佛他们彼此相属。

    她再将香水喷在颈侧与手肘,闭上眼睛,嗅闻着空气中的芬芳,觉得似乎笼罩在章柏威的气息下,无比温暖、无比幸福。

    睁开双眼,突然间,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