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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顺顺当当地过下来了,并没有因为顾玥、顾祺的真实性别被揭发而有任何改变,唯一的改变是檠丰对他扪课业的要求更严格了,他还认真请来一位师傅教两个孩子练武功。
前世经历让檠丰明白,健康是生存最重要的资本额。
顺王府里面没有秘密,虽然邹氏的人没进秋水阁,但消息仍然会透露出去。为此,顾伯庭把檠丰找过来密谈,他不理解,儿子为什么要对两个丫头如此费心。
檠丰面不改色回答道“照顾玥儿和祺儿的丫头说,孩子们越大长得越像嫡母,我想,也许有一天两人会派得上用场。”
听誉丰这样讲,顾伯庭一颗心这才算真正放下。
一直觉得儿子的心太正义、实诚,虽然那是种好德性,但在官场并非好事。
自从知道檠丰的事,誉丰大病一场,从此不思上进,没想到一次劫难改变他的想法,连利用孩子的事都愿意考虑,这让顾伯庭深感安慰。
是,人生就该如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过去儿子不懂事,现在终于清醒过来,他很高兴顾家未来有望了!
日子从春天走过夏天,迎来凉爽的秋天。
孙婶的梅子酒赚了不少银子,而檠丰雇人种下的梅树,孙叔照顾得相当仔细,一棵棵长得郁郁青青,预计明年四月应该可以结出新梅,或许数量不多,但能存活下来,明年能够嫁接新苗,就是足以令人开心的好消息。
芍药留在庄子里陪着阿良到山上采草药,再送回秋水阁让郁泱炮制。
上次送草药时阿良带着芍药一起来,见到小姐,她乐成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道:“咱们庄子里的农户,生活改善许多,人人都能吃得饱,青壮小子的武功练得很勤,胆子壮许多,以后成群结队上山围猎应该没问题。”
阿良插话:“他们很感激小姐的恩德,有人在家里立了小姐的长生牌位。”
郁泱莞尔,做这些并非想教人感激,她只是谨记教训广结善缘。她常想,是不是前辈子太自私,所以这生世遇不到想遇见的人。所以对周遭所有人都好一点吧,因为,也许结缘只在这辈子。
孙婶让阿良传话,说再过两个月收了皮子、腌制兽肉后就有足够的银子再买一部新马车,阿平、阿安两个已经学会驾车,到时候上路肯定没问题。
打过年后从庄子回来,檠丰就不睡软榻了,他习惯睡在郁泱身旁,而她习惯他找一堆话来和自己说。
他不瞒她任何事,所以她知道早在三月他就打进二皇子阵营,出过几次主意,不但让皇帝看见二皇子的能力,并且在朝堂上诸多褒奖。
短短几个月,他一跃成为二皇子跟前的大红人,檠丰的聪明睿智让自己在阵营里站上首领位置。
他与皇帝连手,把捧杀这回事儿做到淋漓尽致。
前几天,他突然侧过身眉开眼笑对她说:“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去北疆。”
他是个自信满满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信感染了她,她总觉得有他在,心就不发慌,笃定地感觉胜利在望,凡是人都喜欢这种安定感,所以她越来越喜欢他在。
于是下意识地,天刚擦黑,她便期待起他的脚步声,期待两个小孩大喊一句“叔叔回来了!”
于是,在厨房的柴火烧得正热时,她便想起他吃东西时的满意笑容。
不自觉地,她越来越喜欢待在厨房,喜欢替他做一堆吃食,喜欢泡一壶茶、就着点心,与他在院子里赏月,在屋里下棋,在桌案边和他一起盯着孩子读书喜欢和他一起共同做一件事。
这种喜欢好吗?她不敢断言,因为她依然无法分辨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他和e相似的特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他来填补失去e的空虚,且更严重的是,她非常努力地想将两人分开看待,可一天一天,两人的形影交集处却越来越大。
“泱姨,过两天咱们能去庄子里玩,是吗?”顾玥跳下椅子走到郁泱身边,笑弯一双大眼睛,对着她猛瞧,好像瞧久了能瞧出一朵花儿似的。
“是啊,高兴吗?”
她揉揉他的头发,从过年后两个孩子就时不时问她几时才能再到庄子里。
许是上回,他们硬被关在屋里休息两天才准许出门,还没玩过瘾就得赶回顺王府过元宵,还不尽兴吧。
“高兴!阿良叔叔说要教我泅水,下回我掉到水里就不害怕了。”他跳着拍手,充分曝露活泼好动的个性。
这样才像个孩子嘛,以前的他们太压抑。
郁泱戳上他额头道:“就算学会泅水,大人不在”
“知道、知道,没有大人在旁边,绝对不可以下水玩。”
自从性别揭穿,两个孩子不必顾忌,渐渐露出真性情,脾气也一天比一天野,前几天两个人相偕去爬树,没想到上得去、下不来,看到树梢距离地面那么远,竟吓得腿软,偏又骄傲,拉不下面子喊人来救命。
锦绣发觉孩子又丢掉,惊得几个女人满院子找小孩,幸好教他们习武的师傅在,抬头一看,一纵身把两个小孩从树上拎下来。
“记得就好,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吓人,看泱姨还给不给你们做糖吃!”
“好。”顾祺大方地应了。
顾玥却扭捏起来,低着头双手扣在背后,用脚尖在地上磨来磨去。“泱姨,玥儿有心事。”
郁泱看了好笑,才几岁的孩子就学大人有心事了?
“怎么啦,忧郁小王子?”她把顾玥抱到自己膝上,脸颊与他嫩嫩的小胖脸相贴。
“泱姨,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
“谁告诉你的?”郁泱皱眉。
“上回我们去庄子里,孙奶奶说泱姨要带他们离开京城”噘起嘴,一旁的顾祺看见也跟着皱眉。
那么久的事儿,现在才问?也不知道憋得多辛苦,她心疼地将他搂紧“心里有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泱姨?”
顾祺放下笔,替顾玥回答道“如果泱姨不想带上我们,我们哭哭闹闹,泱姨会为难的,泱姨对我们很好,我们不能当坏孩子。”
这么窝心体贴的话,让她怎么答?郁泱叹气,伸手把顾祺也搂过来,她不想对孩子说谎,她也想把他们带走,那天她是亲口对檠丰应允的。
可名义上他们是顾家人,如果皇帝的事顺利,到时顾家会变成怎样?若皇上见到这两个酷似霍秋水的孙子,会不会将他们留下?这些都是未知数,点头很容易,问题是点头之后呢?她有没有能力办到?她不愿意胡乱应下,再做失约之人。
顾玥见她不语,小小的手臂圈住郁泱的脖子,问:“泱姨不想带我们吗?玥儿会乖乖听话不惹事,会吃少一点不让芍药姨担心没银子,玥儿现在很壮了,可以帮阿良叔叔做很多事泱姨,你不要把我们留在顺王府,好不好?”
郁泱真想直接承诺他们,换来他们一张大笑脸,只是她为难啊!
这时救星出现,檠丰回来了,听见顾玥的话,知道他们的话题正为难着郁泱,他进屋一把将顾玥从她怀里抱出来。
“玥儿不乖!”四个字先定罪再说。
顾玥、顾祺闻言,瞬间垮下脸、瘪起嘴,因为他们不乖,所以不带他们走吗?
郁泱见不得孩子失望,气不过的掐檠丰一把,他不知道孩子心里难受吗?怎还落井下石。
“你们知不知道,叔叔和泱姨正在想尽办法把你们从顺王府偷出去,这是很大的秘密,连牡丹、芍药、锦绣都不让知道,结果你们还到处嚷嚷,万一被听见,你说我们还偷不偷得成?”
意思是叔叔和泱姨想带他们离开,正在想办法?这个讯息让两个小子眉开眼笑,乐得藏不住喜悦。
“喂,还没想到办法,你们傻乐些什么?”见儿子如此,檠丰忍不住笑出来。
“一定可以的,叔叔那么厉害、泱姨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到办法。”顾玥对他们信心满满,认定他们一定可以跟着走。
“有什么用呢,就算我们想到办法,你们那么开心,一下子就被人套出话,到时走得成才怪。”
顾祺急忙捂住嘴巴,顾玥用两根手指在嘴上打叉叉,认真保证。“不会的,我保证谁都不说。”
“连锦绣也不说?”
“连绣姨也不说。但可以把绣姨一起带走吗?”顾祺很有良心地问。
“如果你们能够保守秘密的话,也许可以。”
“好,我们一定保守秘密。”
“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你们先回屋里吧,让叔叔和泱姨说说话。”
“好。”得到保证,两个小子乐乎乎地把桌子上的书本整理好,带回房间里。
打发孩子离开后,檠丰望向郁泱,她不苟同地回看檠丰。
“怎么?担心玥儿、祺儿把消息漏出去?放心,当初他们那么喜欢你,不也没告诉你他们是男孩儿,我相信他们能够保守秘密。”
“我不担心他们,我担心没影儿的事你怎么可以答应孩子,就不怕守不了约定?”
郁泱不是暴躁女人,但这会儿想跳脚,檠丰见状乐得失笑。
郁泱斜眼横他“很得意吗?”
“不是很得意,是很可爱,你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和玥儿很像,你被他感染了。”檠丰道。
原来人和人相处久了会越变越像,那么有一天,他和郁泱会长出夫妻脸吧,这个想法让他眉弯眼弯,乐不可支。
郁泱正色道:“你不应该答应孩子们的。”
“为什么?”
“他们是顾檠丰的孩子,皇帝怎会允许他们离开京城?说不定皇上见过他们之后会将他们接回宫里养。”她直觉回答,却没想到这话曝露出自己知道顾家秘密的事实。
因此在她的回答之后,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郁泱恍然发觉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真糟,怎么会嘴上没把,能说、不能说的全讲了,锦绣都比自己聪明,那日真相揭发、存亡之际,她还记得咬紧牙根没把皇帝和霍秋水、顾檠丰之间的关系透露半分,只隐约暗示是邹氏暗妒嫡妻之子,她却、却、却自找死路吗?
所以接下来呢?她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她想遍各种说词都觉得很愚蠢后,檠丰终于开口了。
他说:“你对顾檠丰的事知道多少?”
她不回答,与之对视,檠丰怀疑郁泱打算装死到底,于是郑重道:“你必须实话实说,这很重要,对你、也是对我。”
“你会杀人灭口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谨慎的表情凝重得让檠丰失笑,这是第一次他遇见她的胆小。
“要灭口不必非得杀人。”
“没错,我的嘴巴很紧,比玥儿、祺儿更紧。”她真学顾玥在嘴巴前打叉叉。
“原来你也有胆怯的时候?”檠丰失笑,然后重复同样的话。“说吧,你对顾檠丰或者说对霍秋水的事知道多少?我保证你还能见到无数次花开花落。”
她又犹豫半晌,方才下定决心走回屋子里,她把母亲交给她的小册子拿出来郑重地放在他的掌心。
马车里,两个小孩嘻嘻哈哈闹个不停,从坐上马车开始他们就兴奋得有些抓狂,不怪他们,常年被关在院落里哪个孩子受得了?离开顺王府就是天宽地阅,换了谁,谁都愿意选择自由。
车帘子掀开,顾玥对着骑马的檠丰用力招两下手,檠丰驱马靠近。
“叔叔,泱姨教我唱歌儿。”他乐津津地对檠丰显摆。
“学会了吗?”
“早学会了。”
“唱几句来听听。”
顾玥把手放在肚子前,抬高脖子开始表演“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顾玥的歌声很好,清脆而响亮,虽然音准有待加强,但把人的心都唱亮了。
听着他的歌,檠丰的眼睛瞬间发亮,但那与顾玥的歌声无关,而是那首歌
当初他是鬼魂,照片留不住他的身影、摄影机存不住他的容颜,他只能在镜子里短暂停留。
但l指指自己的脑子、指指胸口,说:“你在我这里、这里早已留下印记。”然后开始对他轻轻唱起这首歌,她用歌词告诉他“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他们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告诉他“大雪也无法抹去,他们在一起的痕迹”
她说:“爱情不是看电影、不是搭飞机,不需要任何凭证才能进场,e,你早已经在我的生命里刺青。”
所以是吗?她是l,和他一样来到这个时代,重生在郁泱身上,她依然记得他,记得e、l,记得eternallove?
心情激动!震惊、喜悦、怀疑、欢愉千万种情绪在心底扰嚷,像是打破无数盐罐儿、醋瓶儿、酱坛子,酸甜苦辣的滋味全都搅在一处了。
心急火燎,他下令马车停下,道:“郁泱,我有话对你说。”
郁泱把脸凑到车窗边。“有事?”
“出来和我一起骑马。”
意思是不能让小孩听见的话?
郁泱看着他急迫的表情,微拧双眉,回答“知道了。”
她下马车,檠丰居高临下向她伸手,郁泱把手交出去,一个使劲儿,只觉阵风自耳边撮过,她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身前。
他握紧缰绳的同时,将她抱在怀前,瞬间她又笼罩在一片温暖里,她渐渐习惯这个怀抱,习惯他的亲近、他的气息。
背靠进他怀里,他领着她奔驰,他的骑术很好,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离开车队一大段距离,他急需要隐私,需要一个空间。
但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就在他急欲弄清一切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抄而来。
顾檠丰发现情况不对,拉紧缰绳想策马突破重围,不料那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无论檠丰怎么闪躲都逃不开他们布下的圈圈。
快马疾奔,风迎面直扑,打得郁泱双颊生痛,她帮不了忙,只能拚命压低身子,别让檠丰碍手碍脚。
几次转换方向都无法脱离包围,眼见圈子越缩越小再无逃脱空间,一阵马匹嘶鸣,檠丰停下马,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面上无分毫表情,教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檠丰目光淡淡地转一圈,最后锁定在一个身量较矮小的男人身上。
对方淡淡一哂,心道:好眼光,一眼就能找出领头人,谁说顺王世子是没有见识的纨裤子弟?说这些话的人,全瞎了眼!
难得地,他开口道:“你们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再死。”
郁泱迫不及待问:“谁派你们来的?”
檠丰却问:“你们的目标是我,可以放过她吗?”
这是两个问题,郁泱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檠丰却想着保住她,在生命交关时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他连答案都不要,只想求得她平安。
心中涌入一股暖流,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否认他、抗拒他?怎么还能够以为,没有他,她的生命依然完整?
算了,重迭又怎样?不公平又怎样?只要下半辈子自己用全部的爱情、全副的心力来爱他、惜他、敬他、补偿他,不就得了?
烦扰自己多时的难题,居然在这当口迎刃而解,原来是她钻了牛角尖,这么简单的加减法,她却硬要套用微积分,解来解去解不出答案却埋怨题目太困难,她这是在整谁啊!
破题了,找到谜底了,这瞬间,心有说不出的轻松。
很好,就这么做,下半辈子用全部的爱情、全副的心力来爱他、惜他、敬他、补偿他如果她还有下半辈子的话。
这种时候应该要吓得直冒冷汗,哭得花枝乱颤,不应该像她这样觉得心好暖。没错,心真的好暖,暖得让人忘记不平安。
握住檠丰的手,她偏过头,轻轻柔柔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比较喜欢和你共患难?”
这个话、这个时候,不合宜!
老是用笑容掩饰情绪的檠丰第一次对她皱眉头。这是真实表情,没有虚伪作态,但郁泱笑了,因为她再次证明他挂心自己。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同命鸳鸯,顾誉丰,有妻如此,你死得不冤枉。”
檠丰笑而不答,在心里忖度一对十三的情况下,自己逃脱的机率有多大。
他不说话,郁泱可不客气了,她问:“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和顾誉丰有利益关系的有谁?谁恨你们,恨得希望你们早死?这个答案不难猜。”
“是不难,可我猜了你就不必回答,这样我岂不是损失一个答案?不划算!”她扬起笑眉对着黑衣人首领说。
生死关头还讨价还价,这个世子妃胆量不同一般,不过他喜欢有胆识的女人,所以他实话实说“是顾敬丰。”
“果然,那个傻子上回设计人不成被驱逐出王府,现在又来搞这套,他当真以为除去世子爷,顺王就会让他承接爵位?笨!王爷、王妃怎么可能同意?府里还有三堂哥,五、六堂弟呢。等你们完成任务,可不可以帮我同顾敬丰传一句话?”
“什么话?”
“人在算计中走向腐烂,佛在宽恕中获得不朽。不久之后,我们将在天堂里,悲怜地看着腐烂的他。”
“这时候耍嘴皮无益,我不传话、只负责拿钱收命,你们是打算好好配合,还是想挣扎一下对自己交代交代?”
郁泱笑着,虽然心虚得很却还是反驳道:“谁说无益?”
他没见到她的男人正在思考吗,他那样聪明,肯定能想出死里逃生的好办法。
好吧,郁泱同意她确实有些反骨,不过对于穿越人而言她没有研发伟大的科学工业,没有开创不朽的商业奇迹,这一点点小反骨真的算不上什么。
“怎么个配合法,引颈就戮吗?”檠丰接话。
他下马后也把郁泱抱下马,牵着她的手一起往首领面前走。
郁泱凑近他,在他耳边悄悄地丢下话。“同进退、共生死,我不和你分开,所以不许丢下我!”
檠丰听见,脸上露出惯有的自信笑容。
她并不确定他是因为笃定而笑,还是只想迷惑对手,但说出同进退,他笑、她便跟着笑,他无惧、她便也无畏。
“你觉得我们逃得掉吗?”她转头与他对话,口气很家常,好像在问:你觉得今年金马奖最佳女主角会奖落谁家?
“很难,你害怕吗?”
他更家常,不过郁泱肯定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金马奖。
但是错了,他知道。曾经,他和她坐在电视前面耐心等上三个钟头,直到最佳女主角名单出炉。
“在灿烂中死去,在灰烬中重生,有你在、有光明、有灿烂,死有何惧,焉知下一个轮回不会是另一个更好的开始。”
“你后悔嫁给我吗?”
她认真想三秒钟,回答道“青春是打开后就阖不上的书,人生是一旦踏上就回不了头的路,爱情是扔出去就收不回的赌注。顾誉丰,我已经在你身上放下全数赌注,就算满盘皆输,我认了!”
郁泱没想到自己会挑在这种时候对他表白。
每次和e看外国片时,她最不耐烦男女主角在最危险的一幕里不忙着打退敌人,却选择当场亲得天昏地暗,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不确定生死,因为想留住最后一分记忆,因为肾上腺素快速分泌。
如果真有后悔,她只后悔自己认得太慢。
“既然认了,那你要好好抓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我们一起过奈何桥,一起投胎,下辈子再当一回夫妻,好不好?”
“好,无论如何、都一起!”
最后那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牙说的,回握他的手,她冰冷的手熨贴在他温暖的掌心里,这生死交关的一刻,她品尝到幸福滋味。
所有人都成了背景,他们双双走到首领跟前,望着对方居高临下的骄傲神情,郁泱不知道檠丰要做什么,她文的不行、武功更不用提,但她有“颜值”超过七十的美貌可以松懈别人的焦虑,于是她对小蚌子首领嫣然一笑。
她对他笑?怎么?想求饶?想让自己放过她?
念头还没转透,瞬地檠丰扬起手掌斩向马脖子,首领的座骑吃痛,扬蹄嘶喊,猝不及防间首领坠马,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首领身上的同时,檠丰飞快抱起郁泱施展轻功奔往林间,如果不是在逃命,这幕是很浪漫的,郁泱可以想象泰山抱着美女在森林中摆荡的画面。
但,他们正在逃命!
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才一转眼便反应过来。
他们策马狂奔,箭矢顺着风向郁泱两人射去,但檠丰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左一拐、右一拐,几次飞箭贴颊而过,但没有肉痛感。
檠丰飞快奔进林子里,但黑衣人动作更快,一前一后像是数道疾风追逐。
他们输在对地形生疏,所以慌不择路,当郁泱回过神时发觉他们已经被逼到山崖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举弓以他们为靶的黑衣人,郁泱叹口气,游戏结束!
檠丰侧过脸,问:“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郁泱死了求生之心,苦笑回答道“我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你不像!”
三个字落下同时,檠丰抱紧她,两人从崖间往下跳。
突然间一阵刺痛穿透背心,昏迷前,郁泱最后一个意识是:原来自由落体是这种感觉,没有想象中可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