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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考虑离开泽洋网科?”电话那头,传来热情的游说。
夜雪一愣。离开泽洋?
“夏小姐从来没想过吗?你已经跟在袁总身边五年多了,没想过要另谋高就吗?”那人问。
对方是人才仲介公司的headhunter(猎人头),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找她了,十分积极。
“我说真的,如果夏小姐愿意考虑跳槽的话,我这边有很多大老板都对你很有兴趣,他们都愿意提供给你特别助理以上的职位,薪资红利都可以谈。”
“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那当然,袁总那么倚重你,自然给你的待遇福利也是很好的。不过我们这边的条件也很不错喔,如果夏小姐肯考虑,我想办法为你争取现在双倍的薪资。怎么样?我为你安排几场intewiew吧?”
夜雪沈吟。其实在这位李先生之前,已经有好几个headhunter主动跟她接触过了,有人甚至还提出更好的条件,她都不曾动摇。
“谢谢你的抬爱,李先生,不过我还是决定留在泽洋。”
“夏小姐真那么喜欢泽洋?”李先生口气掩不住失望。
不是泽洋,是星朗。夜雪黯然地想。
是因为他,她才决定继续留在这家公司,就算他现在正跟另一个女人交往中,就算他很可能会一天天地更远离她,她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唉,既然夏小姐这么坚决,我也不好强求了。”李先生重重叹气。“说实在的,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愿意跟着袁总这么多年,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老板,有野心也很能干,不说别的,就说他这次收购日本线上游戏公司这件事”
“收购?”夜雪一惊。“李先生哪里听来的消息?”
“你就别瞒我了,夏小姐。”李先生呵呵笑“这件事早传递业界了。今天日本产经新闻都登出来了,说泽洋在投资银行的协助下收购了那家日本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在东京股市造成轰动呢。”
泽洋在股市里收购人家的股票?夜雪不敢相信。这跟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啊!星朗想跟对方谈的是善意的并购,不是吗?怎么变成在市场上恶意收购了?
“听说对方的工会一向很强势,我想接下来泽洋可能会面对一波严重的工会抗争,不过以袁总的能力,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应该是小case啦。”
恶意收购?工会抗争?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晓得?
星朗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夜雪暗暗心惊。
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工作伙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但这么重要的事,他却瞒着她不说。
敝不得他最近开会时老是那么神神秘秘,不让她跟进去做纪录,原来是在商议收购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担心她会泄密吗?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猜疑她、不信任她了?
夜雪心跳狂乱,握着话筒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袁总做生意的手段快、狠、准,真令人不得不佩服啊。”李先生感叹。
“是啊。”她漫应,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思绪,整个乱了,一股怪异的惊慌在她体内急速蔓延。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严重打击她的自信,每一件事,都在逐渐推她濒临崩溃边缘。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
币上电话后,她还继续发愣,直到另一通电话惊醒她。
她接起电话。“喂,总经理办公室。”
“夏小姐!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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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夜雪要请两天假?”
会议结束后,袁星朗走回自己办公室,发现门外夜雪的办公桌空无人影,正觉得奇怪,一个女职员代替她来报告。
“她有没有说什么原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
“夏秘书说是因为家里临时有事,她必须回南部一趟处理。因为总经理正好在开会,她不方便打搅,所以才请我转告。”
不方便打搅?袁星朗蹙眉。她是他的秘书,除了她,还有谁有资格在会议中打搅他?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夏秘书说总经理交代的事她都已经处理好了,留了纸条在您桌上,如果总经理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请我帮忙一下。”女职员转述夜雪的叮咛,眼眸泛着光彩,绽放露骨的仰慕,显然很为自己得到这个与总经理亲近的机会感到振奋。
袁星朗看出来了,强压下不耐。
“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我会吩咐你,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女职员兴高彩烈地离开。
袁星朗揪着眉宇,取出手机拨打给夜雪,对方却正在通话中。
一个男性主管听到了方才女职员和他的对话,又看他脸色不太对劲,主动凑过来。
“总经理,其实我最近听说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袁星朗收起手机。
男性主乖拼了看左右,确定隔墙无耳,才压低声音道:“听说有headhunter盯上了夏秘书,处心积虑想挖角。”
“有人要挖夜雪?”袁星朗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夜雪这么专业尽职的秘书的确是个值得挖角的人才,他也不意外别人会觊觎,不过知道有人想染指还是很不爽。
“所以我想袁总最近应该注意一下夏秘书。”
“你的意思是,她这次请假不寻常?”
“夏秘书不是那种会临时请假的人,我觉得事情很可疑。”
“你怀疑她想跳槽?”
“跳槽还没关系,把公司机密一起带过去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袁星朗语气陡地凌厉,眸光咄咄逼人。
男性主管吓了一跳,忽地领悟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像在打小报告,难怪一向信任夏秘书的总经理会生气。
“呃,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算我没说,总经理别介意。”男性主管吶吶地道歉闪人。
袁星朗深思地注视他背影,半晌,他推门进自己办公室,看了看夜雪留下的纸条,一条一条,罗列得清清楚楚,说明得很仔细。
就算临时有事请假,她仍记得把他交代的工作先做完,怕他摸不着头绪,还细心地留纸条解说,这样认真负责的秘书,会瞒着他偷偷跟别人谈跳槽?
哼。袁星朗撇撇嘴。他不相信!
可话又说回来,夜雪最近的确怪怪的,昨天晚上还莫名其妙跑到这栋大楼楼顶说想看星星,问她有什么心事,她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而且他老觉得她在逃避他的眼神,好像很不好意思看他似的。
是愧疚吗?他神智一凛。
懊不会她果真动了跳槽的念头,一直挣扎着不敢告诉他吧
愈想愈烦躁,袁星朗取出手机,一再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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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我会在这儿等你。”夜雪挂电话,弹回手机盖,微笑着转向一直在一边焦急等候消息的中年男子。“小王待会儿会过来。”
“真的吗?王先生真的愿意过来帮我?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夏小姐。”
中年男子表情惊喜,眼睛感动地闪闪发光,激动地拽住夜雪衣袖,就差没跪下来磕头谢恩。“有你跟王先生的鼎力相肋,荷信肯定有救了!你真的很好心,难怪大家都说你是观世音娘娘!”
又说她是观世音。夜雪又尴尬又不禁好笑,无奈地看着眼前情绪激昂的男人。
他是林老板,之前曾为了泽洋不肯与他的店续约一事上公司来找她求情,之后虽然让袁星朗给半威胁地劝离开了,但由于距离合约到期日只剩一个礼拜,业绩还是毫无起色,他焦头烂额之余,只好还是来向她求救。
她听了他的叙述,决定找出泽洋负责这个案子的小王,一同研究是否有让这家店起死回生的方法。
“我们也只能尽力而已,林老板,你先不要期望太高,我们不一定能帮上忙。”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只要夏小姐跟王先生肯伸出援手,我就很感激了。”林先生顿了顿,忽地感叹。“奇怪,像夏小姐这样的大好人怎会跟在袁总经理身边呢?”
“你不喜欢他?”
“谁会喜欢那种人啊?”林老板撇撇嘴,对袁星朗积怨已久。“他做人那么唯利是图,又刻薄,一点都不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着想,光顾着赚他的钱!”
“不要这么说他。”夜雪蹙眉。“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夏小姐对老板果然忠心耿耿,怎么样还是为他说话。”
“我不是为他说话,是事实。”夜雪正色。“我知道你觉得袁总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很冷血,但如果你站在他的立场想想,就会明白他一定得这么做不可。他是泽洋的总经理,他的工作就是为泽洋的股东争取最大的利益,他必须让公司赚钱,就像林老板你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努力要让这家店赚钱一样,袁总为了泽洋的股东跟员工,也必须努力赚钱啊。”她娓娓说道,语气平静,却隐含着某种威严。
林老板愣了愣,一时让她严肃的表情给惊着了,数秒后,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夏小姐说的有道理,不好意思,我刚刚说的话是过分了点。”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袁总的立场。”
“是,我知道了。”林老板怔怔地望着她,忽地好奇。“夏小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袁总?”
“什么?!”夜雪一惊。
“很少人这么为老板说话的,我想你一定很喜欢他。”
“我不是”反驳的嗓音有点微弱。“我只是不希望你们随便恨他而已。”
“所以你才会对大家的要求有求必应吧。”林老板领悟地微笑。他毕竟有些岁数了,虽然不太懂得做生意,但人情世故也看了不少。“因为你不希望他树立太多敌人。”
“我只是尽力做我能做的事而已。”遭人看透心思,夜雪有些狼狈,别过头,取出手机。“对了,我提醒一下小王把手上有的资料全部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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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失踪整整两天了!
袁星朗焦躁地在私人办公室内踱步。
第一天,他call她不下十数次,她不是通话中,就是收不到讯号。
第二天,他继续call,她也不知是电池没电还是什么的,竟然干脆关机。
包可恶的,他打电话回她南部老家探问,才发现她根本没回家,她用来请假的借口竟是谎言!
夜雪竟对他说谎?!他又惊又怒。五年来,他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谎,为何这回破了例?
她究竟在搞什么?
到了第三天早上,依然不见她人影,他开始着急,担心她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他按下内线键。“陈小姐,夏秘书还是没打电话进来吗?”他问暂代夜雪工作岗位的女职员。
“还没呢,我也觉得很奇怪。总经理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
“没事!”他低咆,正想挂电话,女职员忽然开口。
“对了,总经理,我昨天晚上坐计程车回家时有看到夏秘书。”
“什么?你看到她了?她在哪里?”他急促地追问。
“在仁爱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夏秘书跟一个男人坐在窗边,不知道聊什么聊得很起劲。”
“你说她跟男人在一起?”袁星朗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这么晚了夏秘书还不回家?”她顿了顿,等待他的反应,
“我知道了。”他冷冷开口。
嗄?就这样?得不到他愤怒的反应,女职员似乎很失望,吶吶地挂电话。
她不知道,她一挂电话,袁星朗马上抓起桌上的笔筒,用力往墙上一砸。
夜雪不但对他说谎,还三更半夜跟某个男人混在一起!
他狠狠磨牙,气得眼睛泛红,全身发抖。
那男人是谁?“是headhunter吗?”还是追求者?
不论是谁他都无法忍受!她对他说谎,而他有股冲动想掐死她!
一念及此,他忿忿然地横臂一挥,扫落桌上一迭公文。
狂怒之际,居然还有人不识好歹地敲他的门。
他踢了桌脚一记,咆哮。“进来!”
一道秀丽倩影飘进办公室,粉蓝色套装,白色玛丽珍鞋,澄亮的眸瞥见室内一团混乱,眉尖讶异扬起。
“夏、夜、雪!”袁星朗几乎足带着恨意喊出牠的名字,眼眸射出可怕的锐利光芒。
她吓了好大一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吧!”他怒视她。“说!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她眼神闪烁。“我不是请过假了吗?因为家里有点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什么事?”
“什么事?呃,是一点私事啦。”她回避不说。
“私事就不能告诉我吗?”他冷笑。“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见外了?”
“怎么了?你是因为这样在生气吗?”她无奈似的叹气。“我可以解释--”
“解释?我看是说谎吧!”他激动地提高声调。“你到底还想对我编多少谎?我打过电话去你老家了,你妈说你根本没回家!”
“嗄?你打电话去过了?”她愣了愕,苦笑“对不起,我这个请假的理由的确是编的,其实我--”
“其实是因为有人挖角,所以你请假过去面谈对吧?”他打断她。
她愕然。“你说什么?”
“你别想瞒我了!我知道有headhunter找你。”他冷哼,不屑地撇撇嘴。“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想背叛我。”
背叛?夜雪倒吸口气,明眸瞠大。“你怀疑我想跳槽?”
“难道不是吗?”他愤慨地喊。
她瞪着他,眼眸逐渐抹上哀伤。“你以为我会动摇?”
“如果没动摇的话,你这两天是在干什么?”他严厉地指控。“你敢说你没跟headhunter见面吗?昨天晚上呢?你是不是跟一个男人在外头谈到三更半夜?”
“我是跟他谈到很晚,可是那是为了--”
她果然跟男人在一起!
“为了什么?你还想怎么样圆谎?”护火在袁星朗胸臆闷烧,火烫火烫的,在他胸口烧出一个个大洞。“你有勇气背叛我,为什么没勇气承认?”
“我没背叛你!”她惊声抗议。
“你对我说谎!”他怒吼,杀人似的眼神震撼她。
她喉咙一酸,眼眸猛然刺痛。为什么他不肯好好听她解释?为什么他要先入为主地定她的罪?
“我是说了谎,又怎样?”她豁出去了。“难道你没对我说过谎吗?”
“你说什么?”他瞇起眼。
“收购的事!”她生气地瞪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决定要收购那间日本公司?”
“你知道了?”星眸掠过一丝狼狈。
“是!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某个外人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他握拳搥桌面一记。“让你知道了又怎样?你只会为对方感到难过而已。”
“所以你就决定不让我知道,连开会都不让我参加?”她质问。“你究竟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全世界都知道了,才让我恍然大悟?”
“你!”袁星朗抓狂地瞪她。不错,这件事他瞒着她的确是他不好,但她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也不想想他是为什么要瞒住她!“你只不过是个秘书,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
她全身冻住,脸色一下子惨白。“你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让人喘不过气?我不是圣人,只是个凡人!我没办法每一件事都满足你的高标准!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跟对方好好地谈并购,是他们自己不识相,是他们逼我的!让你知道这件事又怎样?你只会在一边碎碎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让人很烦?”
“我让你很烦?”她木然地看着他,眼眶慢慢的,泛起蒙蒙白雾。
原来这就是他对她的看法,一个令他烦躁、备感压力的女秘书。
瞥见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袁星朗猛然醒悟自己方才话说得太重了,他懊恼地想补救。
“哎,我不是这意思,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她幽幽地打断他。“我辞职。”
“你说什么?”这下换他脑海一片空白了。
“既然我那么让你厌烦,那我离开好了,免得你喘不过气。”
“你--你存心气我是不是?”他脸色铁青。
“我是为你好。”她自嘲地扯嘴角。
“为我好?哈!话别说得那么好听,想跳槽直接说就好了!”冷酷的言语像利刃,在她心上划下一道道伤口。
“就算我想跳槽又怎样?”她含泪望他,心痛得无法呼吸。“难道我活该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吗?一辈子只能当你的秘书,协助你在商场上从容地呼风唤雨?即使是那样,我也认了,没关系,我能忍受,只要你过得好就好,可你居然连信任我都做不到。”
这才是最让她心碎的一点。
她预约的爱情失约,他爱上另一个女人,他渐渐把心思移到别人身上,这些她都能忍受、都愿意忍,只要他开心,只要他幸福,她仍然愿意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竟然不信任她,还怀疑她会背叛他。
她一直以为,就算当不成他的情人,仍可以做他最贴心的伙伴,但原来,连这也只是她自作多情
“你自己想背叛我,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他语气很绝,瞪着她的眼,满是怒意。
被了!事已至此,难道她还看不破吗?
夜雪全身凉透,一颗心更冻结成冰,她全身虚软,已经找不出一丝力气与他争论。
“随便你怎么说。”她疲倦地低语。“我辞职就是了。”
语毕,她转过身,不顾袁星朗惊逃诏地的咆哮,挺直着背脊走出去,直到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她才允许自己掉落软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