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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也就是晚上11点多,张士诚出发了,装作撒尿,走出了马家小院,来到了山村的大街上。
他是性情中人,已经成亲了,家里有媳妇,当然懂得男女之间的那些门道。
女人一举手一投足他都深深意会,是情场上的老手。
他家里有钱,常年做生意奔波在外,妻子不在身边,难免会去那些青楼跟烟火之地胡闹。
在这样一个年代里,男人跟外面的野女人胡来没啥见不得人的。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张士诚本来就是花花公子,所以对美丽的村姑有求必应。
走上大街他就压低声音呼喊:“嫂子……嫂子!”跟做贼似得。
呼喊几声却没人答应,于是他犯嘀咕了。
难道女人捏我肩膀三下,然后眨眼,不是在暗示?
嗯,可能她得了沙眼,被风吹得,自己误会了。
想到这儿他有点失望,很想立刻转回院子里去睡觉。
可就在此时,一具苗条的身影忽然从斜刺里冲来,上去扯了他的手,然后拽上就走。
张士诚瞅清楚了,这女人正是丁香。
丁香一口气把男人拉进了村南的空地上,哪儿有个打麦场,旁边有个大麦垛。
从前,年景好的时候,马家村的山民将小麦收割,然后拉到打麦场上,将麦子晾晒。
晾晒以后的麦子,再套上牲口扬场放滚进行脱粒。
脱粒以后的麦籽收回家,剩下的麦秸就被堆积起来,堆积成一座高大的麦秸山。
丁香将张士诚拉进打麦场,二话不说爬上了麦秸垛。
这种事儿是不言而喻的,没有任何暗示,俩人就知道做什么。
很快,丁香就把男人按在了打麦垛上,张士诚瞬间也将女人裹在了身下。
接下来是咝咝啦啦的扯衣服声,两个人都是迫不及待。
再接下来,麦垛就晃荡起来,忽悠忽悠,传出了男人的吼叫跟女人的呢喃声。
张士诚勇猛无敌,丁香也势如猛虎。
两个人鼓捣了个天翻地覆,翻江倒海,日月无光,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后,男人精疲力尽了,女人也耗尽体力,两个人的胸口都是高低起伏,挂满了汗珠子。
天上的月亮很好,又是一个月里的十二,皓月当空,漫天繁星。
天空墨蓝墨蓝的,一片云彩也没有,耳边是和谐的风,不远处的青蛙跟蛐蛐不住鸣叫。
不知道过多久丁香才问:“你家里有没有女人?成亲了没有?”
张士诚说:“有,我成亲快十年了。”
丁香没在乎,说:“亲,你带我走吧,离开马家村,我跟你做小也不在乎……。”
张士诚问:“你嘞?成家没有?”
女人说:“成了,家里的男人残废了,浑身哪儿都硬,最关键的地方却很疲软……。”
张士诚说:“我喜欢你,可不能带你走……。”
“为啥啊?”女人问:“你只能跟我做露水夫妻?”
男人说:“不是,我要去贩运私盐,利用卖私盐得来的钱买粮食,买兵器,组建自己的义军,讨伐大元的暴政……刀枪无眼,带着你危险啊……。”
丁香一听心里很感动,越发对男人爱慕,说:“你是我心里的英雄,跟着你,我虽死无憾……。”
张士诚说:“听话,就留在马家村,有天我事业有成,创业成功,一定会派人带你走……。”
丁香只好恋恋不舍点点头:“好,俺等,等你一辈子,等着你派人接我离开的那天,放心,我回家就让那死鬼写休书……。”
女人扎进了男人的怀里,张士诚把她抱得更紧,两个人嘀嘀咕咕甜言蜜语,一直抱到天明。
天亮以后,这才整理一下衣服,溜下了麦秸垛……。
男人还帮女人扒拉掉了头发上的麦秸,丁香弹弹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家了。
张士诚从村外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弟兄们已经起来了。
天气不冷,他们就在院子里席地而卧,没有打扰马老婆儿,也没有打扰陈浩两口子。
此刻的陈浩跟玉环也起炕了,两个人穿上了衣服。
玉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对着镜子描眉画眼。
女孩是爱美的,条件很差,她描眉用的是炭块,还把小脸洗得又白又净。
丁香喜欢干净,破衣服上的补丁打得很精巧,针脚也又密又细,衣服从来不起皱。
所以别管啥时候,她看上去总比姐姐马秀英楚楚动人。
女孩的脚也小,走起路来风摆杨柳,楚楚动人。
她是那种让男人一瞅就想拼命保护的女孩。
陈浩看呆了,不由自主抓起炭块,为妻子画起了眉毛。
他还粘起一点朱砂,帮着女孩抹了淡淡的嘴唇。
这么一打扮,玉环看起来就更加漂亮了。
“相公,你的手好巧……。”玉环噗嗤笑了。
陈浩说:“玉环,你以后别叫我相公好不好?我听起来别扭,觉得自己好比一头公象。”
“噗嗤……!”玉环笑了,问:“那俺叫你啥?”
“你以后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好不好?”
“啊?这个多难听啊?俺……叫不出口。”玉环羞得再次低下了头。
陈浩说:“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叫,你喊一声我听听……。”
“可俺真的叫不出口啊。”女孩仍旧羞答答地。
“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喊一声啊……。”他催促道。
玉环终于张开嘴,老半天才呼出两个字:“老……公。”
“老婆……。”陈浩把她抱紧了,心里很甜蜜。
目前,俩人还不算夫妻,正在恋爱阶段。
陈浩是个对感情专一的男人,必须要补上恋爱这一课。
他竭力在让自己适应玉环,脑海里也在竭力排斥马秀英。
他要把马秀英这个人从自己的硬盘上彻底删除,所有的倩影全部换成玉环。
两个人正在嬉闹,外面的张士诚喊开了,冲着屋子拱手:“陈浩兄弟,天亮了,我们要离开了……。”
陈浩赶紧松开玉环,拉着女孩的手打开了房门:“大哥,你这就走?吃了早饭再走呗……。”
张士诚说:“不了!必须赶紧赶路,因为我们贩得是私盐,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山间的小路。碰到陈浩兄弟也算缘分。
我希望有一天,咱俩可以携手并肩,共闯一番事业……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伴君且上凌霄阁,落个书生万户侯……。”
张士诚在暗示他,那意思:小子,撵着我混吧,哥哥不会亏待你,我当了皇帝,一定封你为王。
可陈浩却摆摆手说:“大哥,一路保重,我没本事,也无心于官场,陈浩才疏学浅,就是想在战争的夹缝里生存下去,我的志向也不高,能活着就已经很知足了……。”
张士诚叹口气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那我走了,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陈浩赶紧冲他拱手。
张士诚最后恋恋不舍看他一眼,大手一挥:“走——嘞!!”
吱吱扭扭的车轮响彻起来,震慑了宁静的大山,五十多个人的队伍就那么再次踏上了征程。
张士诚一步一回头,陈浩追着滚滚的车轮,一口气把他们送出村子,送出了那段大峡谷。
走出老远,张士诚还冲着这边不断招手。
来送男人离开的不仅仅是陈浩,还有丁香。
丁香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山坡上,也冲下面的男人摆手。
一边摆手,她的心里一边默念:亲……再见了,俺等你,你可要说话算话,早点来接俺走。
瞧着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丁香慢慢坐在地上哭了。
张士诚走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女人的身体成为了一具空壳……。
回到家里,她一头栽倒在炕上,老半天没爬起来。
从此以后她变得浑浑噩噩,一蹶不振。
吃过饭,到地里干活的时候,她也是丢三落四。
走进地头,看到别人忙活,她才想起来没带农具。
返回家拿农具的时候,她又忘记自己回来干啥,傻愣愣坐在门槛上一坐就是半天。
中午做饭,她忘记了洗菜,野菜就那么连泥带根扔进了菜锅里。
炒好端上来,马有财拿起筷子一吃,牙碜得差点咯掉半边槽牙。
而且菜里不但没放油,也没放盐。
吃过饭,丁香就跑出去,冲上山坡向着那边的山谷里眺望。
她希望可以一眼看到男人健壮的身影……可没有,啥都没有。
后来仔细一想,男人离开才半天,自己就已经魂不守舍了。
接连七八天的时间,丁香一直跟丢了魂儿似得,一天往山谷那边跑八遍。
陈浩气得鼻子都歪歪了,一边劳动一边问:“婶子你咋了?魂儿丢了?”
丁香就问:“陈浩,你士诚哥走多久了?”
陈浩说:“七八天了吧。”
“那他没说啥时候回来……再路过?”
“没……这个没准啊,就算路过,他可能也不再走这条山道了。”
“那他没说去了哪儿?”
“没……。”
丁香就叹口气:“他不会是……忽悠俺的吧,骗财骗色?”
总之,女人陷入了纠结,变得很不正常,好多人说她得了失心疯。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进去了这一年的秋天。
张士诚仍旧没有路过,丁香的心也一点点从火热变成了一捧死灰。
她得了一场大病,终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全村人都不知道她是想野汉子想的。
丁香一病,村子里没了队长,所有的生产指挥全都落在了陈浩一个人的身上。
那七百亩地长势喜人,眼瞅着就要成熟了。
陈浩的心血没有白费,其中五百亩谷子一个个跟狼尾巴似得,沉甸甸压弯了谷杆子。
大豆一个个饱盈盈的,高粱也非常茂盛,青纱帐郁郁葱葱,满坡通红。
眼瞅着丰收在望,到了收割的时候,陈浩收拾了行李,准备去一趟县城。
玉环问:“老公,你这是去干啥?”
陈浩说:“去找钱知县调兵,保护收割,要不然元宝山上的那些山贼一定会来抢粮食,有捕快保护,咱们的庄稼才能收到家。”
玉环说声:“好,那你小心点。”
陈浩点点头走了,直奔县衙来找钱知县。
山路太远,一来一回一百二三十里,当天根本赶不回来。
就在这一晚,马家又出事儿了。
深夜,几个身影矫健的蒙面人纷纷从外面跳过来,冲进了陈浩跟玉环的洞房。
女孩子没有明白咋回事儿,嘴巴就被人堵了,后脑上被打一棍子。
接下来她就啥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