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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英在定州城性格严重分裂,陈浩在元宝山根本不知道,因为距离太远。
此刻的他正在迎接一年一度的大丰收。
元宝山的小麦再一次熟透了,黄澄澄铺了一地,漫山遍野好像铺了一层金子。
日子已经进去五月,有道是四月芒前五月芒后。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芒种在四月,那么割麦一定在芒种的前一两天,如果芒种在五月,那么割麦一定会在芒种过后的一两天。
陈浩是掐着日子回来的,三百多人呼呼啦啦赶回马家村的这天,正好是芒种。
大家进村刚刚停下,陈浩就翻身下马跳上了村口的磨盘。
他吩咐道:“乡亲们啊,丰收了……!大家立刻回家准备镰刀,布袋,套上牲口,准备收割庄稼吧!”
“割麦子!收庄稼!割麦子!收庄稼!!”男人们一起呐喊,呼啸,三百根长矛同时举起,声音响彻云霄。
村子里迎出来的女人们也一起冲这边呼喊:“村长!我们早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的确,那些女人们在家没有闲着,她们已经帮男人们磨好了镰刀,缝制了布袋,牲口也喂得饱饱的,只等着大家回来。
接下来,陈浩立刻把所有人分为了四组,第一组专门收割,都是体格健壮的青年。
第二组,专门搞运输,将收割好的小麦打捆,装车,拉回村里公用的打麦场。
第三组,有年纪大有经验的老人带头,专门扬场放磙将小麦脱粒。
第四组就是后援了,给大家烧水,送饭,修车。
整个元宝山再次热闹起来,人声鼎沸,气势如虹。
这一年是马家村最大的一个丰收年,因为庄稼长得好,一粒粒饱盈盈的。
七姐妹也参加了劳动,帮着大家一起忙活。
玉环同样卷起袖子,露出白亮亮的胳膊儿,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抢庄稼保丰收是当务之急,一年的油饼烙馍到嘴边,必须赶在大雨季到来之前收割完毕。
决不能让雨水将劳动的果实冲刷掉。
他们在跟天斗,跟地斗,跟自然灾害斗,农民的斗志跟对土地对粮食的感情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马家村小麦开镰的第一天,马有财跟钱大宝都没走,瞧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小麦,他俩全都愕然了。
奶奶个腿的,陈浩这小子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地?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粮食?
五千多亩地,足足可以收两百五十多万斤粮食,该养活多少红巾军啊?
今年的军粮不用发愁了。
这俩小子不干活,东走走,西串串,还在瞎指挥。
陈浩一瞅就生气了,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俩混蛋的屁丨股上。
然后他破口大骂:“你们俩混蛋!电线杆子一样杵在这儿干啥?”
马有财跟钱大宝一起问:“你想让我俩干啥?”
陈浩说:“你俩一个是淮北巡抚,一个是知县,还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带着全县全州的百姓割麦?”
“啊?除了元宝山,其它地方也有麦子?”马有财问。
“废话!当然了,我管理的四个县,每个村都分了地,种了庄稼,需要收割是不止一个马家村。”
“陈浩,你开玩笑吧?”马有财还不信。
“不信你就到其它的县瞅瞅去,哪儿都是收割的农民,还不马上立正,稍息,向前看,齐步——走!带上你们的衙役赶紧帮忙去?”
“喔喔喔……。”马有财这才明白过来,立刻带着自己的衙役上任去了。
钱大宝也回到了从前的县衙,立刻号召全县的人一起忙碌,县衙里的衙役全被他赶出去收割庄稼了。
马有财一路走来,惊得嘴巴没合上。
陈浩果然没有骗他,不仅仅一个马家村,所到之处都是千顷的良田,元宝山四周照样是一番丰收的景象。
他离开一年的时间,陈浩已经成为了知府,下辖四个县,进行了土地改革,农民的手里都有了地。
他又从马家村拿来种子,分发给大家,去年秋天四个县的农民一起播种了。
也就是说,以后粮食的供应不单单是一个马家村,而是变成了几十个村子。
粮食的产量也不仅仅是每年两百多万斤了,恐怕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万斤,接近上亿。
一路走,他一路冒着冷汗,觉得陈浩太厉害了,这个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志,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啊。
怪不得刘福通,郭子兴,陈友谅跟张士诚,还有元顺帝都器重他,这孙子真有本事。
四个县发展起来的,不仅仅是农业,还有养殖业,手工业,教育事业。
所到之处,他看到了好多学堂,学堂里是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从每一个村子里经过,都能看到成群的鸡鸭,牛羊,哪儿都是喜悦的山民。
于是,回到巡抚衙门,马有财立刻命令所有的衙役:“陈浩把四个县搞起来了,咱们也不能示弱,娃娃们!!”
“有!!”
“带上镰刀跟绳索,赶上你们的马车,帮着朝廷收割庄稼啊!”
“吼!”巡抚衙门几百个衙役同样参加了劳动,大半个江淮都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
夏收是一场战役,一场争斗,每个人都成为了冲锋的战士。
陈浩将马家村的庄稼收割完毕,立刻带上收割队奔向了下一个村子。
收割队所到之处就是一片披靡,半个月以后,四个县的庄稼几乎收割殆尽。
麦子被拉回家,脱粒以后,装车,运进每家的粮仓,第一场大暴雨终于噼里啪啦落下。
燥热的天气里下起一场透雨,山民们立刻欢呼雀跃。
真是一场好雨啊,滋润了大地,正好可以用来播种秋庄稼。
这时候,徐幺妹忽然来了,女孩笑眯眯说:“哥,我这次辗转蒙古,雪姬姑娘让我给你带回来一些种子,但是这些种子我没有见过。”
“啥种子?”陈浩问。
“雪姬姑娘说,这种子叫……玉米。”
“啥?玉米?”陈浩吃了一惊。
他立刻明白,自己来到元宝山这么多年,秋庄稼种植了无数,只有大豆,高粱,番薯,还没有见过玉米。
因为元末,玉米还没有从欧洲传进中原。
“太好了!你们运来多少种子?”陈浩惊喜地问。
“二十车,大概三万多斤。”
“哎呀妹子,你真是太伟大了!玉米可是好东西啊,咱们今年就种玉米,把所有的种子分给其他县的山民,大家都种玉米!”陈浩根本无法忍耐那种惊喜,猛地亲了徐幺妹一口
“这东西,有啥好?”徐幺妹红着脸问。
“玉米可以吃啊,秸秆粉碎以后还能喂牲口,咱们喂养牲口有饲料了……。”
“啊?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办。”徐幺妹害羞地笑了,立刻带着七姐妹去分发玉米的种子。
女孩子的心里也砰砰跳,因为陈浩亲了她。
尽管她知道,男人那一口是无意的,可心里还是挺满足。
元至正十二年的夏天,元宝山四周的几个县,粮食终于换种了,以后不再以大豆高粱和番薯为主食,大部分都种上了玉米。
玉米的产量高,浑身是宝,又经过十多天的忙碌播种,所有的玉米全都被播在了地里。
大雨季来了,风调雨顺,玉米苗出土以后立刻茁壮起来,哪儿都绿油油的。
瞧着丰收在望的秋庄稼,陈浩激动地说:“山民再也不用讨饭了,忍冬挨饿的日子终于一去不返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跟马有财还有钱大宝之间的矛盾却日益尖锐。
三个人三条心,谁跟谁也不一样。
矛盾的最初,是有马有财引起的,因为收军粮的日子到了。
这一次,元宝山四个县纯收入粮食七八千万斤,足足可以养活三十万士兵。
他的建议,将其中的五十万担,也就是五千万斤粮食征做军粮,到刘福通哪儿去请功。只剩下三千来万斤作为四个县百姓的口粮跟种子粮。
哪知道话声刚落,立刻遭到了陈浩的反对。
他说:“这些粮食是山民们用血汗换来的,不能被红巾军全部征走,要不然百姓还会挨饿。
大家那么辛劳,看到一多半粮食被征走,立刻会泄气,会影响明年的积极性。
再说了,四个县有几十万老百姓,红巾军才几万?一定要先保证百姓填饱肚子,才能照顾红巾军。”
可马有财立刻说:“不行!没有红巾军的保护,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能收这么多粮食?元宝山是在我们伟大的小明王领导下,才获得了大丰收,吃水不忘挖井人,五十万担粮食,必须送给刘元帅。”
陈浩说:“你放屁!摸着良心想想,那一粒粮食是红巾军播种收割的?他们跟元军一样,只会抢!你狗曰的跪久了,膝盖都弯了吧?忘记自己是个农民了。”
马有财手里的鸟毛扇子一挥说:“陈浩,请先端正你的态度,竟然骂我们红巾军,你想造反啊?大逆不道!”
“你狗曰的少给老子扣帽子!就按我说的办,先给红巾军一百万担,足够他们吃一年的,秋庄稼下来,我们还要缴粮的,粗粮细粮加起来,两百万担,足够刘福通他们吃三四年。
还有各种家禽家畜,养活五十万红巾军都不是问题,储备那么多粮食,你想沤肥啊?”
“你你你……剩下的粮食,你是不是想给元顺帝?是不是想给陈友谅?两边讨好巴结?”马有财怒道。
“我给谁不用你管,总之,粮食是我种出来的,我就必须说了算!”
“我是巡抚,你是知府,老子的官比你大,你必须听我的!”
陈浩说:“我听你娘个球球!你敢擅自调动我一粒粮食,信不信我揍死你?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说着,他就要动手。马有财发现不妙,抱着脑袋就跑,一边跑一边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心我去明王哪儿参你一本。”
陈浩说:“你去参吧,谁不参是龟孙子!别走,吃我一拳!”
可马有财却跑远了,一溜烟跑回了巡抚衙门。
这孙子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果然连夜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了濠州。
他要让韩林儿下令,杀了陈浩,帮他除去这个心头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