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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陈浩真是懊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把马秀英给娶了。
他亲手把心爱的人推给朱重八,就是为了让她幸福。
可她不幸福,反而很痛苦,把自己给逼疯了。
事情搞成这种局面到底怪谁?该怎么去弥补?
玉环在旁边也哭了,说:“老公咋办,咋办啊?你救救我姐吧。”
陈浩说:“你放心,我一定要医好她,治不好,我绝不离开。”
“那咋着治啊?”
“心病还需心药医,咱们打开她的心结就好了……。”
“那好,这些天你多陪陪姐,她一定会缓过来的。”
玉环迫不得已,只要姐姐能缓过来,她不惜暂时舍去老公。
这一晚,陈浩没有离开,一直陪在马秀英身边,女人也一直扎在他的怀里没动弹。
好熟悉的臂膀,好熟悉的胸怀,她又找到了当初在马家村的味道。
男人雄性的味道直入鼻孔,让她心旷神驰,实实在在的感觉让她忘记了所有,甚至旁边的妹妹都忘记了。
陈浩来到定远县的第一天,跟玉环整整陪了马秀英一宿,俩人都没睡。
第二天早上,女人睁开眼,神情恢复了很多。
“姐,你饿不饿,吃饭了?”陈浩说。
屋子里已经摆好了早餐,热气腾腾地。
“现在你还叫我姐?”女人问。
“那我叫你啥?”
“咱俩成亲了,也有娃了,你应该叫我娘子……。”
陈浩大吃一惊,立刻明白,秀英当初跟小朱拜堂,也把他当成了自己。
他没有解释那么多,因为跟一个精神分裂的人解释,都是徒劳。
“好吧,先吃饭行不行?吃饱喝足,我带你出去玩。”他只能安慰她。
“嗯,那你喂我……。”马秀英撒娇地说。
于是,他就拉起她的手,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端起米粥,一口一口喂。
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庞。
“你看我做啥?我脸上脏啊?”陈浩停住汤匙问。
“喜欢看,咋着都看不够,想看一百年,一千年……。”马秀英说。
“行,看吧,使劲看……。”他没办法,只能任由她看。
一碗粥吃完,女人的精力又充沛不少,陈浩说:“走,咱俩出去。”
马秀英立刻站起来,拉上他向外走,玉环跟在后面,好像皇后身边的宫女。
此刻的陈浩已经不属于她,完全是属于姐姐的,玉环没有吃一个病人的醋。
三条人影走出定远县城,上去了不远处的山坡。
春天再次来了,山上长满了各种花草,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分外好看。
一只只蜜蜂在花丛里飞舞,还有蝴蝶,昆虫们忽闪着翅膀,一会儿飞出来,一会儿又扎进花丛不见了。
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河里有好多小鱼,游来游去,摆动着尾巴,非常可爱。
秀英一笑,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脱下鞋子,用脚撩水。
她的一双脚真的很大,跟簸箕一样。
在这个以缠足为美的年代里,这种大脚女人是嫁不出去的,无论脸蛋多么俊俏。
朱重八是个讨饭的命,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根本不敢挑剔。
小鱼在女人的两脚左右来回游动,时不时用嘴巴啄她的大脚一下,那感觉又痒又麻,秀英就发出一阵咯咯大笑。
“姐,天冷,你又怀孕了,千万不能着凉,我帮你穿上鞋。”陈浩心疼她,果然拿起鞋子帮着她穿上。
马秀英却埋怨道:“你又叫我姐,咱们是夫妻啊,应该称呼我娘子。”
“好吧,娘子,我带你去摘花。”说完,他就搀起她,扑进了花丛。
野地里的鲜花非常多,有一种野丁香,花儿是黄色的,一团团一簇簇非常好看。
还有一种野百合,是白色的,花朵像个小喇叭,香气扑鼻。
陈浩就摘下两束白花,一束送给玉环,一束送给秀英。
秀英却叹口气:“花儿长得好好的,为啥要摘掉它们,糟践了。”
陈浩说:“花是死的,长在地上就被困住了,只有摘掉才会更灿烂。”
秀英一听,马上点点头:“对,我就像这束花,被钉死在了徐州城,多希望被人摘走,过自己的生活啊?陈浩,你带我走吧,咱还回马家村去……。”
陈浩一听,哆嗦了一下,说:“不行!秀英,你应该清醒过来,继续跟小八过日子,他才是能跟你过一生的男人。”
“我不!如果你当初不把我推出去,我何至于这样,都是你害惨了我,我恨死你了!”说完,女人抬手把花儿摔在了陈浩的脸上。
然后,她抱上他继续哭,肩膀一个劲地颤抖。
陈浩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我错了,对不起……。”
“你坑了我一辈子啊,我这辈子完了……呜呜呜。”
“对不起……。”
“说对不起管个屁用,我的青春没了,就像这束花那样枯萎了,交给了一个小混混,你于心何忍啊?呜呜呜……。”
女人能哭,就证明她懂得了宣泄,别管再大的纠结跟仇恨,宣泄出来就好多了。
“这或许就是命,咱俩有缘无分……。”
“我不相信命运,我自己的命,自己说了算!”
“那你想咋着?”
“就想跟你回元宝山,过当初那样的日子……。”
“好吧,等你好了咱就走,可以吗?”陈浩没办法,只能哄她。
“你说话算话?”
“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相信你,现在就好了,马上可以走……。”秀英已经等不及了。
来定州三年,她等于坐了三年的牢。
陈浩也觉得该把女人带走,或许回到马家村,她扭过这道弯就好了。
旁边的玉环也咬咬牙说:“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带上咱姐走,去他娘的朱重八,去他娘的刘福通,咱们谁也不尿,回家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玉环也豁出去了,早知道姐姐会变成这样,她绝不让小朱八跟她成婚。
于是,三个人立刻转回来,进屋收拾东西。
这次要带走的,不仅仅是马家姐妹,也要把二娘一起带走。
马车很快套好了,行李丢了上去。可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个信使冲进了朱府,进门就冲陈浩跪了下去。
“陈大人,不好了,朱将军出事了……!”
“你说啥?小朱八咋了?”陈浩大吃一惊。
“朱将军犯下了军法,郭元帅要杀了他。”
“怎么可能?他犯了啥法?”陈浩又问。
“好像是……贻误军机!”
忽悠一下,陈浩明白了,朱重八新的劫难,再一次到来。
不能眼瞅着他死啊,必须赶到濠州去,把他救出来。
于是,他立刻吩咐:“娘,玉环,看来咱们走不成了,我要去一次濠州,救小朱八。”
“啊!你这就去?”
“是,不去不行!因为只有重八安全,秀英才有好日子过,我不想她变成孀妇。”
玉环跟马老婆儿相互瞅一眼,只能点头:“那好,你快去快回,我们在家等着你。”
“告辞!”陈浩翻身上马,快马一鞭,直奔濠州去了。
虽然没有亲身在场,陈浩就知道朱重八跟郭子兴之间发生了啥事儿。
郭子兴是个嫉贤妒能,鼠肚鸡肠的人。
从前收留朱重八,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大业,说白了,就是他想当皇帝。
可自从朱重八加入进红巾军以后,他就失去了领导权。
因为这小子太会来事儿。
首先,他作战勇敢,屡立奇功,上阵杀敌非常勇猛。
其次,他对部下很好,每次郭子兴赏赐给他的金银珠宝,还有绸缎布匹,他一概不要,全都赏赐给部下,收买人心。
一来一去,整个红巾军差不多都被他收拢,将士们的心里都知道有朱重八,不知道有郭子兴。
再加上汤和跟徐达两个混蛋,平时一贯喜欢拉山头,渐渐就把郭子兴给架空了。
这让老头子的心里不是滋味。
妈隔壁的,好你个朱元璋,竟然想另拉山头,非赶走你不可!
于是,最近一段时间,郭子兴一直在找朱重八的麻烦,横挑鼻子竖挑眼。
小朱安排人运军粮,日子晚一天,立刻会遭遇一顿训斥。
他跟几个兄弟喝酒,因为天色晚了,大营没有及时掌灯,老郭一声令下,瞬间把他拉进军帐,重则二十军棍。
来到濠州以后,环境比较复杂,因为这一带不仅仅是郭子兴一支人马。
刘福通的人不在,到山东跟脱脱决战去了,濠州一带至少有五路人马。
而且这五路人马各怀鬼胎,都想抢夺地盘,其中有彭大、赵均用跟孙德崖等人。
这些军阀的矛头没有同时对准鞑子兵,而是开始相互算计,相互残杀。
郭子兴非常气愤,想将他们逐个击破。可朱重八马上站出来反对,说:“大帅,不行啊。”
“为啥?”
“因为这正是元朝廷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就是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最后不攻自破。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只有傻子才会做。”
“你说啥?竟然说我是个傻子?”郭子兴一听大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咱们应该不计前嫌,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鞑子,伤害手足的事儿不能做。”
“放屁!这些人都骑老子头上拉屎了,还顾忌个毛线?我瞧你就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藐视大帅,该当何罪?”
朱重八立刻说:“杀!”
“好!我不杀你,命令你明天攻打孙德崖,不得有误,如若背叛,杀你个二罪归一,散帐!!”老郭说完,袖子一挥,竟然走了。
此刻,他已经有了杀死朱重八的冲动。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因为陈浩曾经说过,朱重八将来必然要当皇帝。
他才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朱重八有点傻眼,站在大帐里愣了半天。
汤和跟徐达推推他说:“走吧哥哥,回家准备,跟孙德崖决战呗。”
朱重八却摇摇头:“放着鞑子兵不打,竟然让我打孙德崖,老爷子疯了吧?”
汤和说:“这是军令,不能违反!”
“不正确的军令,我就不能执行!”
“你不执行,明天大帅杀你咋办?”
朱重八牙齿一咬:“杀就杀,我不在乎!总之,我不能攻打自己的手足。”
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