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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冬溪
赵真和赵蔚楚各自端坐在蒲团之上，赵蔚楚端着酒杯，且像完全忘记他们上次不欢而散一事，眼露兴致的笑，“娘子。一段时日不见，可想死为夫了！”
赵真面容冷淡，墨黑的眼眸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抬眼看她。
上官杰恭敬的在五步之遥停下，并且俯身作揖，把李叶秋安顿在赵蔚楚旁边。
这秦家姐妹相对而望，霎时间，只有溪水击石的清脆声音，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此时，宛若一尊雕像般的赵真，依然看着流水，冷冷清清的微抬手，冰凉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李姑娘，你还欠我。”
欠？欠什么？所有人耳朵都竖起来，无奈赵王爷是个沉默寡言的，点了点，却不接下往下说了。
在旁边听着的秦芍药暗自咬牙，赵真怎么会认识李叶秋！
“哟。怎么说欠呢？”赵蔚楚欠揍似的斜眼看着赵真，嬉笑中有一丝冷酷，“分明是五皇子上赶着追我家娘子，送银子来了。”
这人胡说什么！李叶秋皱眉，这可是全京城的富贵子弟盯着的，赵蔚楚知道他自己说什么吗！
赵真眼神一冷，轻哼一声，不接茬，却说，“李姑娘，这溪水温热清甜，可试一试。”
赵蔚楚伸手搂住李叶秋，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自个儿妻子会自个儿照顾，不劳五殿下。”
身旁是艳绝京城的秦牡丹，但是这两个男人一口一句可都是李叶秋！这对向来极其自视甚高的秦牡丹简直是个侮辱！
这厢热热闹闹的将写着牌令的竹签漂浮在溪水之上，由从溪中捞起的人作令往下接，如此一来，唤作“流水令“。
秦牡丹眼睛一眯，瞪着李叶秋阴狠的心道，这乡村野姑妄想一步登天成她秦牡丹的姐姐？
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很快，这流水令就到了李叶秋的手中，是个水调牌子，意思即为要现做一首水调歌。
一般为四句，也可以两句。这里的人个个受过四书五经的教育，高中状元不敢说，作个水调歌，一个个都是游刃有余的。
问题在于李叶秋。众所周知她是乡姑。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赵蔚楚眼睛微眯，打算要李叶秋跟他求救的时候，再出手相救。
那料李叶秋压根没看他这边。 秦牡丹马上假惺惺温柔开口，“各位，可否饶过我姐姐一回？我姐姐自幼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做不出水调歌来。要不，我替姐姐？”
京城人最瞧不起就是不识字的。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再看李叶秋，都带了蔑视。
赵蔚楚不爽，这秦牡丹当着他面欺负他的人？不知死活。
他正要开口讽刺秦牡丹是不是文采盖世，还要替别人时，李叶秋轻轻按住他的手，赵蔚楚一僵，她开口，轻笑，眼睛光彩琉璃，笑得如沐春风，让人移不开眼睛。
“芍药的确出身贫寒，没念过什么书。但是我看这个有趣得很，也想来试试看，还请各位公子小姐，莫见笑。”
说着，她指了指这弥漫薄雾的溪水，“焱沉溪底石生烟。”
又笑着摆摆手，看向四周。
“隔座送钩冬酒暖。”
这可惊着所有人了。就连在赵真都颇为惊讶，微眯起眼睛。
赵蔚楚则目光更锐利了些，盯着李叶秋，隐约竟有些凶狠。
秦牡丹气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李叶秋居然会作诗？还写的如此好！
“好！想不到秦小姐竟然文采如此出众！”上官杰大笑抚掌，打破了这些人的震惊。
赵蔚楚也回过神来，也笑了说，“我家娘子这是只念了几天书的成果，再让她念多几天，恐怕的出个女状元拉！”
他说着京城人惯常的调子，目光却一直看着淡淡低头的李叶秋……
流水令过了后，那厢也将几个小巧的罐子放到溪中，罐子东歪西倒的在溪水中飘着，溪边的人便以箭作签，若能扔进罐子之内，算赢上一分，箭中得越多，会有相应奖励。虽则开场有些波折，但是毕竟是寻欢作乐的事情，公子小姐们状态进去得十分快，你接个令，我扔个箭，对溪的公子郎儿扇子一摇，小姐娇羞无限得低下头来……
一番喧哗玩闹过后，这冬溪席也在有人欢喜有人愁中结束了。赵真不理会秦牡丹，频频对李叶秋示好。李叶秋在宴席上出了风头，秦牡丹本来就讨厌，没想到赵真那个冰块居然还这样靠近她。让秦牡丹气的可真是七窍生烟了。
李叶秋不想太过打眼，流水令后都很安静。赵蔚楚表面嬉笑着，实际却离她远得很。
她知道的，她就是要这样。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难受……
天色渐暗，众人收拾好，上轿的上轿，上马的上马，这厢喊着那厢唤着，华灯初上，摇摇晃晃的，像是点点星光，也煞是好看。
李叶秋觉得胸闷，于是让碧青她们收拾东西，她自己到幽暗的林间小路中散步。
走了没几步，却隐隐约约听见女子低泣的声音，刚好是她要走的方向，走了过去才发现，一个美艳女子和赵蔚楚，正站在那空地之中，女子跪着，赵蔚楚面无表情的站着，在倾泻月光之下，俨然是个俊美无暇的翩翩贵公子。
又是风流债。
李叶秋心一紧，只觉得这一幕打眼得很。但她不愿多想，脚步不停，快要经过之际，却眼尖的看见女子怀中那一抹寒光闪过。
脚步顿慢，微眯起眼，暗忖着，怎么回事？
心神一动，身影晃进一大树后，探头出去看，赵蔚楚正望着天上的月光，正在神游太虚，丝毫不觉跪在脚边的女人，手已经探进怀中……
女人伏在地上哭得伤心，手慢慢用怀中探出，雪白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锋，借着赵蔚楚转过身背对自己的时机，悄然起身，手高高举起，匕首泛着嗜血的光芒……
李叶秋吓得捂住嘴巴，瞬间大喊，“有刺客！”
女子一惊，手连忙下了死劲，往赵蔚楚刺去！
李叶秋吓得魂飞魄散，但身体比心想的更快，飞扑到赵蔚楚身上，尖声大喊，“来人呐！”
赵蔚楚惊觉转身，却只堪堪接住了她，瞪大的眼睛，她扶着他的肩膀站稳，牙关紧咬，唇边溢出一缕鲜血，脸白如纸，后背处，一把匕首插了半身，鲜血泊泊流着。
“该死！”赵蔚楚眼睛燃起熊熊怒火，扶着我的手隐隐约约有些颤抖，冷然抽出腰间那把破扇子，只见他手下一动，扇子竟然化成长剑，长剑通身雪白，双刃锋利，如纸般薄，直指有些失神的女子，冷冷的说，“夜月！你该死！”
夜月美丽的双眼恍惚失神，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相信，那个向来没心没肺的男人，竟也会有如此生气的时候？呵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