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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丽被送回国际红十字会的日内瓦总部之后,季隽言也没有留在肯亚的理由了,他追着英格丽的脚步来到日内瓦,但却被肯辛顿用各种理由阻挡在病房门外,他气得转而找上世卫总部的苏利文博士,以研究疫苗为理由,说要亲自和病患接触。虽然终于让他得逞见到了英格丽,可是见面后却更让他心碎。
暂时性的失明与失聪让英格丽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了,他坐在心爱的人身边,看着她失焦的眼神停留在空气中,难过得红了眼眶,不管他说再多爱她的话,她也听不见,此刻的她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墙包围住,让他无法靠近。
肯辛顿站在门口难过的说:“现在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这只是暂时的,实验疫苗的副作用会慢慢减退,到时候她就会恢复健康。”季隽言语气坚定的说着。实验疫苗是他研发的,他很清楚这是暂时性的现象,不过连他也没把握这种状态会维持多久,只能耐心等待。
“可是已持续一个多礼拜了”肯辛顿担心她的听力与视力会受损。
“她会撑过去的,她的视力和听力就快要恢复了,没问题的。”虽然语气充满了信心,但季隽言心里明白自己的坚强全是在人前硬撑出来的。
或许是感受到季隽言对她的信心,英格丽不负所望的在失明、失聪的第十三天后开始渐渐恢复听力与视力。她先是能够感受到光线与遥远的耳鸣声,接着是可以辨识晃动的人影和在耳畔大声说话的音量,但听起来仍显得遥远。
慢慢的,经过十天的恢复期,她的视力与听力功能几乎恢复了八成,只是有时候仍然很害怕强光,黑暗中的辨识度也很弱,有轻微的重听和耳鸣的现象。
当她发现季隽言一直坚持留在日内瓦陪伴她,而且艾莉西亚也跟着留在这里等待季隽言回美国时,她原本感动的心情瞬间转变为痛苦与愧疚。
她跟艾莉西亚一样深爱着眼前的男人,就算此刻她没有全身瘫痪,她也会为了成全和季隽言有婚约的艾莉西亚而退出;更何况她已经病重得不知未来是否将会终身瘫痪,必须躺在床上让人服侍,这样的她无法带给任何人幸福,只会带给身边关爱她的人无止尽的责任与艰辛,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爱她的人。
她虚弱得几乎无法好好说话,只能发出微弱的音量“詹姆斯”
听到英格丽的呼唤,即便是再小声,季隽言也会在第一时刻来到她身边,他轻轻握住英格丽冰冷的手,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需要什么?”
英格丽缓慢摇了头,才又继续说:“回去吧!苞艾莉西亚结婚,忘了我。”
闻言,季隽言楞了几秒,马上又恢复笑容。“别说这么多,我一定会把你医好才离开,除非看到你恢复健康,否则我哪里都不去。”
“不要任性了,为了你的研究、你的责任,你都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快回美国去吧!”英格丽皱起眉头,像在责备不听话的孩子。
季隽言固执地不肯回应,他只是要英格丽好好休息,一个人默默的离开隔离病房走到走廊上,隔着玻璃窗望向外面大片的湖景。
世卫指派照顾英格丽的这个院区位在僻静的湖区,风景优美如画,他疲惫得把头轻轻靠在玻璃窗面上。
肯辛顿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这个地方很美吧?之前来过吗?”
季隽言累得连头都懒得回,沉默的摇摇头表示没来过。
他听到肯辛顿对他说:“你明知英格丽一定会叫你回美国的,她就是这样的个性。”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英格丽的用意,季隽言只脑凄笑着什么也不能说。
“艾莉西亚对你用情很深,当她要求我一定要把英格丽追回去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放弃你,你要庆幸有人这么爱你。”肯辛顿说得中肯,但季隽言听不出话中真正的含意,不愿轻率的回应。
肯辛顿又继续说:“我打算把英格丽留在我身边,就算她这次康复了,她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再继续前往前线服务了。总部已经联络过英国分会了,等她复原回到伦敦后,就可以让她担任义工培训与招募的督导,我的家乡在苏格兰,所以我也打算回到英国陪英格丽一起在伦敦生活。”
季隽言转过头看着情敌,微笑的说:“我跟艾莉西亚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同样的,我跟英格丽之间也不是你或任何人可以介入的。”
说完后,季隽言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没兴趣陪那个英国男人来那一套虚假的礼貌寒暄,既然彼此都已表明了态度,接下来就是君子之争了。
但是他没料到肯辛顿使出一个狠招,他直接向病榻上的英格丽求婚,他告诉英格丽如果不作出一个选择,他跟季隽言都不可能会离开,他很清楚英格丽不会愿意拆散季隽言和艾莉西亚。
果然如他所料,当季隽言再度出现在英格丽的面前,她直接告诉季隽言她决定嫁给肯辛顿,跟他回伦敦;并且要季隽言忘了过去的一切,和艾莉西亚回美国过着幸福快乐的人生。
不管季隽言说什么,英格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不肯见他,还委托肯辛顿向世卫提出要求,以后由苏利文博士担任世卫组织和她之间唯一的窗口,英格丽不再跟苏利文博士以外的人接触。
季隽言原本还想反抗,可是当世卫同意英格丽的要求,季隽言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这盘棋。
“这样对大家都好。”肯辛顿坐在英格丽的病床边,轻握住她的手。
英格丽转头看着肯辛顿“抱歉,利用了你”知道英格丽道歉所为何事,肯辛顿微笑的说:“不用道歉,你没有利用我,求婚是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在做戏。”
“你知道我不可能会答应嫁给你的。更何况医师也说过了,我有可能一辈子瘫痪。”英格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自己身体的残疾。
“我愿意照顾你。”分手三年来,肯半顿从没忘记英格丽。
“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我自己能够处理我的人生。”如果连瘫痪都应付不了,英格丽就不是英格丽了。
“你有时候真的坚强到让人觉得很固执。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有时候示弱或求助并不是可耻的表现,你为何就是不脑萍虑一下我的提议?”从认识英格丽以来,肯辛顿就知道英格丽的个性十分强势,自己不可能左右得了她的想法与决定,但是他仍然想尽全力去说服她。
英格丽故意搞笑的转变话题“不要再讨论这个了,我现在只想让自己握得住牙刷,护士每次都没刷干净我的大臼齿,我好想自己刷牙喔!”
肯辛顿被她逗笑了“下回你可以恳求我帮你刷”
季隽言表面上服从的回到世界卫生组织美国分部华盛顿特区的办公室报到,每天马不停蹄的跟d和fda的人开会。
艾莉西亚的父母对他非常不谅解,透过部长对他施加关怀的压力,想要逼他和艾莉西亚订婚,但他依然不为所动。
私底下他不断积极的跟总部的苏利文博士联络,之前在非洲共同研究病毒疫苗长达三个多月的相处,早已培养出极佳的工作默契与合作关系。
他拜托苏利文博士运用总部的关系把他调职过去一起研发新的疫苗,虽然他在美国一样可以进行工作,但他心里盘算的是国际红十字会总部跟隶属联合国的世界卫生组织总部都一样位于瑞士的日内瓦,即便英格丽已经答应了肯辛顿的求婚,他仍想就近照顾她的病。
只是他的心思,艾莉西亚也一样的明白,透过父亲和部长的友好关系,不断的阻挠他成行,让苏利文博士也感到很为难。
“唉,果然”关掉电子邮件的视窗,季隽言叹了一口气,他申请调职前往日内瓦加入苏利文博士的单位,又被部长驳回了。
最近他又委托总部里熟识的同事帮他私下带包裹和信件去给医院里的英格丽,但没有回信,就连个口头上的留言都没有,让他感到很泄气。
电脑萤幕上忽然闪出了电子邮件来信通知的视窗,他点进去看,原来是大学时代的两位好友邱大政和黄琼茹寄来的。
他们婚后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跟着移民美国的老婆娘家办依亲入了美国籍,现在正住在波士顿市区。
黄琼茹在当地医院当妇产科医师;大政则在完成博士论文后,留在医学院担任讲师,他们一直保持联络,知道他最近从非洲劫归来,而且失恋了。
所以他们邀请他到波士顿一起过感恩节,顺便散散心,不要一个人闷在公寓里。尤其季隽言又是他们三个小孩的干爹,孩子们每次只要看到他来都很高兴。
季隽言马上回复告知他们一定会去波士顿跟他们共度感恩节,然后带着沮丧的心情关上电脑,拿起外套准备回家休息。
墙上时钟指着五点半,同事们看到他离开,惊讶的问他“今天不加班吗?”最近他每天加班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晚上八点是不会离开的。
“不啦,今天要早点回去睡觉,好累”他是被调职申请驳回搞得心情恶劣不想加班,但又不想马上回公寓,因为艾莉西亚有可能会跑来找他。
季隽言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看来他只好再度光临最近常一个人去避难的咖啡厅里看书、吃三明治杀时间了。
波士顿郊区的一栋两层楼洋房前面,季隽言走进花园步道用力的在铁门旁按下电铃,发出一阵扰人的铃声,里面传来小孩和狗的叫声。
大政带着三个小萝卜头跑出来开门迎接他。“你终于到了,我刚刚还在担心你赶不上吃晚餐呢!”
三个小朋友兴奋的抢着要看季隽言手上的礼物袋,边走边跳,吵得他们老爸受不了,大声把他们赶回屋里。
大政主动接过季隽言手中的行李,搭着老友的肩膀道:“小茹还在烤那只火鸡,你要不要先到我书房里喝点什么,休息一下?”
“有烈酒吗?”季隽言巴不得喝个烂醉,好倒头就睡。
“你也知道我们家顶多只有作菜用的香料酒跟佐餐的葡萄酒,别要求太高啦!”大政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他心情不好想喝酒,不过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妙。
小茹从厨房走出来站在门口欢迎他,季隽言一进门就给她一个拥抱。“嘿!斌妇,好久不见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驻颜有术喔!”
“都是拜生化科技所赐,我可是把看诊赚的钱都拿去捐给保养品专柜,不然我每天被这三个小恶魔气得死去活来,早就迅速提前老化了。”
小茹一把抓住正在扯妹妹头发的二儿子,拍掉他作恶的小手,一边说话还一边阻止小女儿和二儿子对打,同时间大儿子不知在客厅测试哪一个家具的耐用度,发出极大的声响。
“你们家还是那么热闹,不像我的公寓永远冷冷清清。”季隽言跟着大政走上二楼,到客房放下他的行李,再一起躲进书房里聊天。
大政把书房门关上,隔音效果极佳,楼下的喧哗吵闹声马上被阻绝掉。“赶紧结婚安定下来,就可以生几个调皮捣蛋鬼让你想静也静不下来。”
季隽言没有回话,叹了口气推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走出去透透气。
大政拿着葡萄酒走到阳台,听到季隽言一个人在哼着歌,他笑嘻嘻的把酒杯递过去。“不要喝太多喔,小茹不喜欢我们餐前喝酒。”
季隽言接过酒杯马上一饮而尽,大政被他喝酒的猛劲给吓了一跳,直嚷嚷道:“喂,节制点,你要是醉倒没吃到小茹准备的晚餐,最后倒楣的人可是我。”
季隽言才不理他,皱起眉头拿着酒杯频频催促道:“好啦,才喝几杯没那么容易醉,再给我一杯,我口渴,快点!”
当了十几年的朋友,大政就是拿他没办法,只好又帮他斟了一杯红酒。“刚听你在哼歌还以为你心情不错,结果却像个酒鬼一样拼命喝闷酒。”
“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子?还满好听的,有点像古典乐。”大政虽然对古典乐不是那么熟悉,但是听旋律也猜得出来不是流行歌曲。
“是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61。”季隽言豪迈的喝下第二杯,带点狂人姿态又开始哼起那首曲子。
“你什么时候转性开始喜欢听古典乐了?”印象中季隽言只喜欢听抒情摇宾跟英文老式情歌,顶多偶尔听听爵士乐,但从没听他谈过古典乐。
“我只喜欢这一首,因为常听英格丽哼,不知不觉就记下它的旋律了,现在反而天天在哼这首曲子。”季隽言又喝下第三杯红酒。
“你还在想着她啊?她不是已经要嫁给她前男友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得不到也要有点风度的祝福人家。”大政仍不改他一贯的说话语气。
季隽言扬起一边的嘴角,坏心眼的笑着反问他“那如果小茹跟男人搞外遇,要跟你离婚,你也能放得下,有风度的祝福她喽?”
大政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眉眼之间充满了杀气。“我当然会祝福她,但是我也会为了男人的尊严,去把那个奸夫的命根子给剁了。”
季隽言白了他一眼“呿!瞧你刚刚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不是做不到。”
“唉呀,知易行难嘛,所以才要修行啊!”大政笑着替自己辩解。
季隽言趴在阳台的铁栏杆上苦笑道:“我这辈子大概跟婚姻无缘了!被迫跟第一任老婆结婚,但是她在新婚之夜逃婚,从此下落不明。第二任刚答应对方结婚,连订婚都还来不及办,就被派去非洲出了五个月的差,一回来就跟未婚妻解除婚约,虽然这次是我的不对。但是第三次,我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想照顾她一辈子,她却选择跟别人结婚。你说,我的感情史是不是有点坎坷?”
大政忽然觉得季隽言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好笑。“你这次真的是栽了,我从没看过你失恋的模样,哈哈怎么我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呢?真糟糕!”
季隽言不以为意的挑着眉斜睨正在嘲笑他的人。“看到我为情所苦,你还真的是很开心嘛!我又没有抛弃过你,干嘛这么想看我好戏?”
讲得那么暧昧,大政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啊!我只是替普天之下的所有女性开心,老天终于长眼了,让你季某人尝到爱情的苦果。”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何时主动追求过女人了?把我讲得好像什么猎艳高手似的。”不该他戴的大帽子,季隽言可不愿意让人给随意扣上。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会这么说。”大政当然知道他好友不是花花公子,可是就是这样才更糟糕。“你是潘安再世的好命男人,所以身边总有各式各样的女人等着你垂怜抬爱,你这家伙虽然不是花花公子,可是有时候实在是实际到有点无情,失恋过才会让你比较有点人性。”
“干嘛讲得好像我是什么嗜血狂魔没人性的家伙!”
大政数落起好友“你第一任老婆确实娶得很委屈,但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失踪十年生死未卜,从没听你说过一句担心的话。”
“她那时都满十八岁了,总会照顾自己吧!她要逃婚我也没办法呀,出国前我也很努力的帮忙找人,但后来研究所开学了,我总不能一直赖在台湾找人,而放弃我的学业与前途吧?”季隽言大声喊冤。
大政忍不住提醒他“老实说你当初为什么跟艾莉西亚交往?你又不爱人家还答应跟人家结婚,我敢保证你这个死家伙,一定是想都这把年纪了,有个女同事对你很好又了解你的工作,所以干脆和这个不会惹你讨厌的女人结婚,应付完人生大事算了。”
“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不过结婚那件事是被艾莉西亚设计的,我怎知她会毫无预警的当着她家人面前突然宣布说我们要结婚,我当时也被她的谎言给吓了一跳,而当场没有澄清也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在家人面前下不了台啊!”他搔了搔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最后他也坦然接受好友的批评。“我确实是那种过于实际而显得冷酷的人,所以现在我才会遭报应,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真正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就是太了解你,才会觉得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迟早会出问题!难道你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不会后悔?”大政对艾莉西亚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感到无法认同,而且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友为了贪图方便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我知道我错了嘛!我一开始就告诉艾莉西亚我是以事业优先的人,当初就是因为她跟我保证只要让她爱我就够了,我不爱她也没关系,所以才会答应跟她在一起我万万没想到后来会遇到真爱,总之,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他感到懊悔不已。
“女人对感情的事情是很敏感的,她们就算婚前不计较,婚后嘿嘿,你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她一定会要你把心全交出去的。”大政讲得振振有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呢!
“你有经验吗?说得比唱得好听。你娶了不爱的女人啦?我要跟小茹告状”季隽言根本不怕引起家庭纠纷,还故意作势要下楼去兴风作浪。
大政紧张地把他拉住,求饶的说:“别闹了啦!你真想害死我吗?我哪有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我不但爱她还怕她咧,这种玩笑可开不起啊!”看到大政吓成那副龟孙样,季隽言哈哈大笑,满足地倒坐在沙发上。“只要拿小茹来恐吓你,没有一次不成功的,屡次不爽啊!”“那是因为我爱她,才会怕她生气,怕失去她。哪像你,寡情寡爱的,才会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大政说的可是真心话,他对老婆大人是又爱又敬又怕。
其实大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季隽言神情哀戚的感叹道:“可是等真的爱上了才知道怕,但已经来不及了。爱情是两面开口的利刃,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季隽言承认自己确实就像好友所说的那样,过去之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怕,就是因为没有真心去爱才会不怕失去,也不怕伤害到对方;现在良心发现以后,却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小茹敲着书房的门,隔着门板呼喊要他们赶紧下楼帮忙摆盘准备吃饭,她今天可是特别为了感恩节而准备了火鸡大餐呢!
“走吧!有话留着晚一点再聊,不快点下去帮忙,我老婆可是会发飙的。”等不及季隽言那慢吞吞的步调,大政先冲下楼向老婆献殷勤去了。
哄完三个小孩上床睡觉,大政夫妇疲累地走进书房里,季隽言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们三个老朋友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好好聊天了。忙了一整天,尽管已经疲惫不堪,但夫妻俩还是坚持要和季隽言在没有小孩干扰的情况下好好谈话。
“有时候真的很羡幕你没有婚姻和小孩的责任。”神情疲倦的黄琼茹倒卧在沙发上,累得把一双腿平放在矮脚凳上。
“哈,傍晚小季还在跟我说他想结婚生子呢!”大政跟着坐在老婆旁边。“没想到吧?冷血动物也会有想结婚生子的一天。”
“少没常识了,听你讲的那是什么不合逻辑的话?冷血动物也是会繁殖的好不好?”言下之意,季隽言岂不是承认自己是冷血动物了?
“小季,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想成家立业,为什么不跟艾莉西亚好好组织一个家庭呢?那朵沙漠玫瑰既然都已经铁石心肠的拒绝你了,你又何苦继续执着下去?好歹你跟艾莉西亚也有一年多的感情基础。”黄琼茹给了一个最实际的建议,以她对季隽言的了解,他应该会作这种选择。
“那不一样,我心里很清楚对英格丽的感情绝不是患难压力下造成的一时激情,我要是真的跟艾莉西亚结婚那才是真的耽误她。”季隽言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带给艾莉西亚幸福,因为他无法给她完整的爱,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去找更好的对象。
“我真的很好奇,当了你十几年的老朋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让你变成这个大情圣的模样,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小季?”黄琼茹不禁问道。
季隽言忽然想到出门前才收到记者寄给他当初在埃塞俄比亚边境城市接受专访并共享烤全羊大餐的那一晚和英格丽合照的相片,他摸摸上衣胸前的口袋,把那个信封拿出来交给黄琼茹。“这是战地记者帮我们拍的合照。”
黄琼茹接过信封马上打开来,大政也好奇的凑过头去看,虽然之前听季隽言说了许多关于对方的事,但从没看过对方的长相。
“哇!太过分了,为什么你身边的都是美女,而且一个比一个美!”大政不服气的抗议道。
照片中的英格丽虽然穿着一套素色的当地传统服饰,黑亮的及肩秀发随性的披散在脸颊两侧,但高雅脱俗的气质和淡古铜色的肌肤,配上突出的五官、鹅蛋脸的典雅轮廓,及那深邃有神的双眸,有种让人无法逼视的野性美。
保持沉默的黄琼茹没有加入讨论,一直深锁着眉头盯着手中的相片思索。季隽言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反常,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茹,怎么了吗?”
黄琼茹沉吟了一会儿,把相片递给身旁的大政“老公,你看这个英格丽是不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面似的。”
大政侧着头边看边想,但完全一无所获。“别问我,你记性向来比我好。”
黄琼茹把相片放回信封里交还给季隽言。“你说他到非洲服务以前是念什么的?我怎么觉得好像曾经在哪见过她,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是英国籍的华人,伦敦音乐学院毕业后,到巴黎去念神学院,本来要当修女,后来中途转而加入国际红十字会到非洲服务了六年,我知道的就这些。”他回想英格丽告诉过他的话,能提供的讯息也只有这些了。
“奇怪,我们以前好像从没认识过学音乐的到底在哪见过面呢?”向来自诩过目不忘的黄琼茹还是不死心,但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政挥挥手“算了吧,就算想出来在哪见过又有什么用?人家现在不理小季,艾莉西亚又不肯分手,三方僵持不下根本是死局,于事无补。”
说得也对,就算想出来在哪见过面也于事无补,黄琼茹看到季隽言那张落寞的脸,担心的问道:“小季,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
“无解啊!”季隽言举手投降,他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只知道自己很想飞去日内瓦把她带走,然后藏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小季,真想不到啊,你真的是恋爱了,竟然会说出这么具有独占欲的话,看来你对她是真心的。”以身为女人的直觉,季隽言连说到英格丽时的眼神都充满着柔情,那是黄琼茹所不曾见过的模样,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坠入情网了。
“那有什么用?再真心也软化不了沙漠玫瑰的铁石心肠啊!”季隽言无奈的故意学黄琼茹的口吻,他心爱的女人还真符合沙漠玫瑰这个称呼啊!
“至少,你终于懂得什么是爱了。”黄琼茹微笑的看着这个为爱所苦的好友。
又是那个梦
“我是你的最初,也是你的最终”季隽言追逐着梦中如鬼魅般的身影,一身冷汗的醒来。他看着床头的闹钟,才凌晨四点多,但他已无心睡眠,起床到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披件浴袍到客厅看电视。
从波士顿回来之后,还剩下两天假期,他不想提早销假上班,更不想出门面对人群,所以每天都在家里睡觉、看书、看电视,假装自己不在家。
矮柜上的电话答录机在闪灯,他走过去按下答录机听取留言。
“詹姆斯,是我。这段期间也许我们都给彼此太多的压力,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给我一个电话好吗?”
“是我。你回到家了吗?我想你可能还在波士顿吧,回来打给我。”
“你明天就要回来上班了,本来想明天碰面时再亲自跟你说,但又忍不住打给你,结果还是只能对着答录机留言算了,还是见面再说吧。”
“我最近想了很多,尤其是你说的话。前阵子我的态度不太理性,不过经过这段期间的冷静,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回我个电话吧!”
接下来的八通留言也全都是艾莉西亚打来的,季隽言在黑暗中静静听完每一通留言,深深叹了一口气。
从答录机的声音听起来,艾莉西亚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许多了,不管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也已经作好心理准备要坦然接受对方的责备,并尽力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这是他亏欠她的。
季隽言如期销假上班,他等了一整天,直到下班时间,艾莉西亚才微笑的出现在他办公室里。“今晚我请客,中国料理、日本料理、义大利料理,还是法国料理都任你挑。”
艾莉西亚表现得毫无芥蒂,态度就好像以前两人仍在交往的时候。季隽言干脆起身关上电脑萤幕,打算用完餐之后再回来加班,连休了五天的假期之后,一大堆待办的事项等着他回来消化掉。
季隽言一如往常开着车跟在艾莉西亚的车子后方,一路蜿蜓来到他们位于郊区原本应该是他们婚后的新房前面。
他满脸狐疑的停好车,看着艾莉西亚“不是说好吃墨西哥菜吗?”
艾莉西亚解释道:“没错,我请餐厅外送到这里来,今晚我想跟你一起在这间屋子里面用餐,也想让你亲眼看看一些东西,装潢好之后你一直没来看过。”
不由分说,艾莉西亚拉着季隽言走进屋内,一一介绍起每个空间,从客厅到餐厅、起居室、书房、日光浴室、客房、育婴室最后来到主卧房,季隽言不知道艾莉西亚究竟想让他看什么,只能耐心的跟着她走。
“最后就是我要你看的”
艾莉西亚忽然把主卧室的门打开,带着季隽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人过去一年多来所有的相片,艾莉西亚用各种大小不一的相框仔细的裱装好,然后用玫瑰花瓣与蜡烛装饰得满屋子都是。
她站在中央环视着身边的一切,感性的说:“这是我花了整个感恩节假期做的,我想让你亲眼看到我们过去一年多来的回忆,每一张相片的我笑得那么快乐,失去你之后我也失去了快乐。我知道你不可能爱我比爱她更多,但即使你的心中永远有她的影子,我也不在乎,就像你不在乎她是否永远瘫痪、不在乎照顾她一辈子一样。我知道她选择了别人,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也不怕你知道我的想法,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占有,我们把她当成永远的秘密,谁都不要提起。”
她向来知道该如何让季隽言屈服,她缓缓的走向他。
“现在我很认真的告诉你,能让我走出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我留在你身边作你的妻子。詹姆斯,我不能没有你,失去你的我永远也无法快乐,看在我们过去一年多来的情分上,请你履行当初的承诺,和我结婚吧!”她主动拉起他的手,向他求婚。
季隽言望着一张又一张的相片,红了眼眶。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艾莉西亚流着泪恳求他的模样揪痛了他的心,他真的很痛苦。
“这样你就会快乐了吗?”他的态度软化了。
艾莉西亚用力的点头,她很确定的告诉他“会的,我会快乐的。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会跟你结婚,尽管发生了这些事,我的心意依然没变。”
“未来的人生还很漫长,你还有机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为什么要让一个差劲的男人毁了你的幸福?”他问。
艾莉西亚依然不为所动,她就是要季隽言回到她身边。
“以后存在我们之间的禁忌话题将不只有她,所有可能让你联想到她的一切都会变成说不出口的秘密,所有会让我们触景生情的地方、人事物都要避免。当我沉默的时候,你会不安的猜想着我在想什么,这样充满压力的可怕生活,真的会让你快乐吗?”他又再一次的确认。
季隽言知道艾莉西亚对他的爱,就因为如此,他更不愿意看到她过着不幸福的人生。
“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你答应过我,只要能让我快乐,任何事你都愿意去做、去弥补。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介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难道你不愿意实践你的承诺,要像当初悔婚那样伤害我对你的信任吗?”艾莉西亚一字一句的控诉,深深剌痛了季隽言的心。
季隽言走向前,双手搭上艾莉西亚日渐消瘦的肩膀,神情严肃的看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样真的能让你快乐吗?你真的确定吗?”
艾莉西亚睁大眼看进季隽言的眼里,坚定的说:“我很确定。”
他犹豫了,也许他应该听英格丽的劝告,把真爱永远藏在心底,努力让需要他的女人快乐,尽他的责任与义务。
季隽言点点头,下定决心做个了断。“好,我答应你,耶诞假期我带你回台湾见过我家人之后,就回来美国结婚。”
艾莉西亚终于得偿宿愿,她开心的抱住季隽言,主动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