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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修柔在工作之余,时常至各种广告设计班、美术班充实更多艺术上的知识及技术,以弥补本身的不足。
也因她的努力上进,公司对她更是在力提拔,五年间的评价水涨船高,她已升为设计企划部的副理。
对于“家里”修柔不曾遗忘过。这么多年了,她仍有敢将没父亲的安朋带回去给父母看,但每当她出差至台北、台中各地时,都会稍一封家书回去,为的是让两位老人家安心一点,却不曾留下任何通迅处。
因为她没勇气回去面对他们。
修柔将一头长发剪成了及耳根的短发,但她后悔了,因为短发没能让她具有精于形象,反而年轻多了,不穿套装、不化妆的话,活像个女高中生。不熟悉的客户见了她,都以为她是年轻的秘书小姐,殊不知这漂亮的小丫头竟是“比诺公司”的设计企划部副理。
她喜欢穿一袭改良式的旗袍套装,搭配多年来依旧如新的黑色高跟鞋,走在“比诺公司”的长廊里,有股年轻的活力干劲,高贵气派而不失亲切迷人。
“井副理!井副理!”秘书小姐追在后头呼唤着。
“什么事?白秘书。”修柔站定回头,一抹亲切可人的微笑永远不离她美丽的脸庞。
“石经理请你到他办公室,还有这份文件请你过目签名。”
修柔接过黄色的卷宗,随意瞄了一下。“好,我待会签完名就送还给你,我现在先去经理室。”说完便朝经理室走去。
修柔轻敲了几下门。“石经理,我是井修柔。”
“请进。”石尉平的声音由经理室传出。
修柔优雅地开了门,微笑仍是不离脸庞的。“经理找我有事吗?”
“请坐。”尉平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修柔。
修柔坐正,整了一下衣服。
“你晚上有空吗?”他将桌上公文稍作整理摆于一旁。
修柔没回答,等等石经理接下去的话题。
“我想请你吃饭。”
“是公事,还是私事?”修柔定定的问。
“这有差别吗?”
“当然。”
“公司并没规定下属必须跟上司进行私人的饭局吧!?”修柔伶俐的推拒。
“当然没有,可是下了班我们就不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啦!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难道你不是如此待我?”
“很抱歉,说句实话,我从没有将你当成朋友,而是当作一个工作伙伴。我很敬佩你的工作能力与才干,我喜欢和你在工作上合作的感觉,其余的一切我都不曾想过。”
“修柔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我?别推说你不知道我多年来对你的感情,我年届四十却尚未结婚的原因,相信我不会不清楚的。”
“石经理,这是公司,请谈公事,否则我得告辞了。”
修柔的表情转为深沉,急欲逃开他。她实在不愿再谈感情了,因为,她怕了。
“叫我尉平。修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放轻松点好吗?”他进一步要求。
“抱歉,我告辞了。”
修柔说完迅速起身离去,尉平箭步冲上前去拉住她。
“修柔,我道歉,也许我太心急了,我真的抱歉,你别生气,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我保证不会太过分,否则你可以转身就离开,好吗?”
修柔思考了几秒钟,再度坐下,双手紧抱着卷宗,不难看出她的紧张、害怕。
尉平回到座位,沉默了几秒,才又清了清喉咙说:“修柔唔,我可以叫你修柔吗?”
修柔勉强微笑的点点头。心想,他不旧就这么叫她吗?
“修柔,我知道你是个很独立的女性,以你的才华及工作能力,不仅能给安朋舒适的生活,甚至大力地栽培他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安朋渐渐长大了,他所想要的将不再是只有一个母亲的家庭,而是与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有妈妈的完整家庭。你不想给安朋一个爸爸吗?”
修柔挑起自信的眼光,认真而确切地说:“不,安朋拥有任何东西,尤其是幸福;公司所有的同事都是安朋的父亲,他们对安朋付出的爱心绝不比其他小朋友的父亲少。”
尉平长叹了一声“我想,我拿安朋当借口这一招是无效的了。修柔,不提安朋,难道你不想再为自己的感情世界开启一扇门吗?或者你是嫌我老、嫌我胖?”
“不,不是的。石经理,以你的身份、地位,仍是非常有价值的单身汉,我早耳闻有不少名媛主动追求呢!”
“偏偏你不是其中的一位。”
修柔无奈而羞怯地低下头。
“你忘不了安朋的父亲?”
修柔正视了尉平一眼,不疾不徐地说:“忘不了、当然忘不了,因为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他是安朋父亲的事实;若我说我忘记了他,那才是一大谎言。要说,也只能说释怀了没有。”
“那么,你释怀了吗?”
修柔偏头沉思了一下,慢慢地道出:“我不知道。”
“修柔,我不管你释怀了没,但是,有一点请你明白,你未婚,所以你有接受别人追求你的权利,今晚这顿饭我是请定了。”尉平坚定且命令式的口吻令修柔猛然一惊。
“可可是,我”
“好了,井副理,请回你的办公室吧!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今晚饭局见。”
尉平不等修柔作任何辩驳,连推带送的将她请出办公室。
修柔一头雾水地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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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情理,修柔仍前去赴约,她不愿意做“放鸽子”这等缺德事;顺便也想郑重声明一番——
“石经理,这种情形可是下不为例了。”修柔一看见坐在餐厅一角的尉平,便朝他走去,连位子都没坐就急于表明一切。
“先坐嘛!修柔,什么话坐下来再慢慢说,咱们有好多时间可以聊,不必急着全部一口气讲完呀!快坐下吧!”尉干沮温徐徐地招呼着修柔。
修柔对他始终从容不迫的态度几乎难以招架,满腹烦闷与不耐无处发泄;面对温谦多礼的尉平,她根本找不出适当的理由发脾气。她没好气地坐下。
“你想吃点什么?纽西兰小羊排?菲力?或海陆特餐?副餐点柠檬汁好吗?对养颜美容很有帮助的。”
尉平不厌其烦地热络着修柔,似乎准备以耐心作为最佳武器。
“随便。”修柔不耐烦地应了下来。
尉平以手势招来服务生,作主点了餐。“麻烦来两客菲力牛排,副餐一杯曼特宁咖啡、一本蜂柠檬汁。”
点完餐,尉平又笑盈盈地转向修柔。“我想,海陆餐要剥虾,会沾手的,所以没点;而菲力牛排的肉块大小适中,经较适合你吃,本想点一本纯柠檬汁给你,怕太伤胃了,所以请他们加了蜂蜜,美颜又滋润,对你的身体比较好一点。”
“抱歉,我真的想回家了,安朋等我接他呢!我”
“ok,别担心,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所以我已请人把安朋接来了。”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大概十分钟就会到了。”
修柔惊讶的看着他,脸色一沉。“石尉平,你真的管太多了,安朋与我的生活我不想外人介入。你想以讨好安朋作为手段吗?告诉你,这么做只会使我更讨厌你。安朋的父亲人选是由我作选择,在没有我的认可之前,我是不会让安朋与别人亲近的。”
说完,修柔气愤地抓起皮包,大步迈向门口,而恰巧安朋也由保母带到餐厅。
安朋穿着浅蓝色小牛仔裤、白衬衫,看见修柔时,便挣开保母的手,蹦跳进修柔怀里;修柔开心地一把抱起他。
“妈咪,我怎么在这里?”
“妈咪在这里等你呀!”修柔看见宝贝儿子,刚才的怒容全转为慈爱的笑脸。
“程小姐,以后没有我的口头允诺或亲自告知,请别把安朋交给任何人,好吗?谢谢”修柔没有责惫之意的交代保母程欣欣。又转向安朋说:“妈咪带你去吃麦当劳。”
安朋一开心的拍手叫好,母子俩从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餐厅门口。
程欣欣尴尬的愣在当场。
尉平走近她,轻拍了她的肩膀,满面微笑与歉意的说:“抱歉,害你为难了。”
程欣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尉平惊觉得到程小姐对他的陌生,赶紧自我介绍。
“喔!我就是请我带安朋来这爱餐厅的石先生。
抱歉,害你为难了。”他再次表明歉意。
“喔,没关系,不打紧的,井小姐又没责备我,我不会在意的。”程欣欣亲切的微笑着,让人有很容易打近的感觉,不愧是保母的最佳人选。
“那就好,你该不会恨而找安朋报复吧?”尉平一向爱说笑,特别是这个时候,玩笑最能解除尴尬。
“当然不会,安朋这么可爱,我想打也打不下手呀!”单纯的程欣欣紧张的解释着。
“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你是善良亲切的保母。”尉平笑说着。
程欣欣顿时明了他的玩笑,跟着咯咯地笑了。
“程小姐的芳名是?”
“欣欣,欣欣向荣的欣欣。”
“程欣欣?好名字。可以请你吃个晚饭吗?”尉平依旧是风度从容的邀请着。
“不,不了,我”
“请别推辞,我餐都点好了,你若不肯赏光,我可会撑死的,两人分吧!”尉平牛请半求的邀请,无辜的表情教人无法不答应;偏偏修柔丝毫不动容。
两人坐定位子,在餐陆续上桌。
“哇,这么豪华的享受,我恐怕毕生只有这一回了。”
你破费不少吧?欣欣惊叹眼前的美食。
“我说过,你肯赏光吃这顿晚餐等于是帮了我,我才应该谢谢你呢!”
欣欣笑了笑“我可以开始吃了吗?”
“当然。”
“右手拿刀,左手拿*,是吗?我在电视上看过的。”欣欣一边说着一边开动,童稚纯真流露无遗。
尉平惊叹于她纯朴自然、丝毫没有半点造作,如此一个纯真的女孩子,目前社会上是少见了。
“欣欣,你几岁了?”
“二十二岁。”她一边开心而优雅地用餐,一边回答。
他心里咕哝着,和他当年第一次见到修柔时同样的年纪,但修柔当年却少了欣欣这份天真无邪,而多了几分凄怜的感觉喔!不能怪修柔,因为当年她没有现在的欣欣来的幸运。
修柔独自离家生产、饱受苦头,最难以承受的是她内心的伤痛,而他只恨自己没能陪修柔度过任何苦痛,不然,也许修柔说能接受他了,这可能是所谓患难才能见真情吧!
“石先生,石先生?”欣欣望着发呆的尉平轻声呼唤。
他猛地由失神中惊醒,朝欣欣抱歉的点了点头。
欣欣又笑了,她的笑颜你木棉花一般,又开朗又温暖柔和。
“你怎么不吃呢?想事情?下了班应该放轻松一点,把剩余的公事留在明天吧!休息后再冲同刺,成绩会加倍好的喔!”
“欣欣,你的话很能让人振奋呢!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太太、好母亲的。而且,年纪轻轻就对带子孩子这么有一套,实在佩服你。”
欣欣羞怯地笑低了头。“我才没你说得那么好,我没一技之长,小时候家中弟妹多,带久也就习惯了;长大了找不到工作,刚好看到报上有人聘保母,也就这样决定了我的‘志向’啦!”
“你母亲一定是个温柔娴淑的女性,她把你教育得很好。”
“嗯,我母亲很温柔的,她最疼我们了,可是她在我十三岁那年就死了。”欣欣讲到伤心处,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
“怎么会这样呢?”
“我父亲是家中的独子,为了传承程家香火,我妈一定得生个儿子;偏偏老天捉弄人,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她原来身体就不好,第六胎又流了产,第七胎生下我小弟后便衰弱地去世了。”欣欣的眼泪悄然而下。
“抱歉,害你提起了伤心事。”尉平忙掏出手帕递给她。
“谢谢。”她接下手帕拭了拭泪水,振作起笑容“石先生,你不必感到歉疚,我没事,倒是谢谢你肯听我长篇大论的回忆呢!”
“你笑起来很漂亮,而且你常笑,这样子很好。”
“我从小就喜欢笑,爸、妈总说我出生没几天就会笑了,所以才给我取名欣欣。”
“我们快吃吧!牛排都凉了。”
“嗯。”她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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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两人愉快地步出餐厅,欣欣伸了个懒腰。
“哇——好舒服,今夜的星星看起来好美。”她稚气的望着星空。
“你真像个无忧的孩子。”尉平温和的笑着。
“也许是和孩子们相处久了,心境就自然开朗了,也或许是受到小孩们天真的气息感染吧!对了,相处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她睁着晶亮的眼看着他。
“石尉平,上尉的尉,平凡的平。”
“平凡的上尉?好玩,这名字真有趣。”
“说实在的,跟你在一起很快乐,你开朗的个性间接感染到我了。”
“真的吗?我跟你在一也好快乐哟!”她认真地说。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欣欣用力的点头。
两朝尉平的“克莱斯勒”走去。
车子驶至欣欣家楼下,欣欣轻巧的跳下了车,她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活力。
“谢谢你送我回家。要不要上楼喝杯茶?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而已,我家人都去旅行了。”
“傻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你不能请一个才认识几小时的陌生人上去呀!你不怕我吗?”尉平好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要怕你呢?第一,我们彼此认识呀!怎能算陌生人?第二,你是好人,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这几小时内足够我分清一切是非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欣欣像演讲一般的分析叙述,她对尉平的印象似乎特别好。
“你太容易相信人,太单纯了。这个社会光用几小时来认识一个人是不够的,有时甚至帮几十年来认识一个人都嫌不够呢!身边最信任的人有时反而是伤你最深的人。”他深思的说。
“我不喜欢你把这个社会讲得这么可怕、现实,我相信温馨亲切的情感仍充满这个世界的,只是人们从小受的思想、教育都太过小心、封闭了,这世界才会变得这么冷酷,在我们屏东老家就看不到这冷酷的一面,每个人都认识、都热情的打招呼。”欣欣娓娓的叙述心中的感觉。
“欣欣,你有这样纯朴善良的性情真好,希望你永远保持这样的一颗心,不要被这功利的社会污染了;但仍听我一句忠告,小心一点,好吗?”
欣欣乖巧的点头。“我会的。你真的不上来喝杯茶吗?”
尉平湿谦的笑着摇摇头。“不了,时间真的太晚了,这样上去也不礼貌。”
“好吧!再见。”欣欣眼神中流露了几许失望。
尉平笑着示意,发动了汽车慢慢驶离。忽然,他从后照镜子看见欣欣飞奔追上,尉平赶紧将车停下。
“尉平,晚安,再见。”欣欣搭在车窗上,亲昵道过一声晚安后,才又飞奔进骑楼,迅速钻时楼梯间。
尉平笑了笑,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呀!就像一朵绽放的向日葵。
欣欣站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尉平的“克莱斯勒”
缓缓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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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后,叙恒在一家颇具规模的知名运动用品公司作职,他勤奋上进的表现,颇得上司赏识;在职期间,公司人吝某培,加上他晚上又再进修,短短几年内;已由一般业务员升至主任,他的未来是不可小看的。
“董事长,您找我?”叙恒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贺语褰的办公室。
“喔!蓝主任。”贺语褰看了看腕上的金劳力士“现在已过了下班时间,我可以改叫你叙恒了吧?”
“当然可以。”叙恒恭敬地一笑。
“今天晚上没什么应酬吧?我交代过吴秘书分配额外的应酬工作给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家吃晚饭吧;萱萱生日,希望我多热闹些。”贺语褰没让叙恒有推托的机会,硬生生地安排好他今晚的节目。
“她可以请朋友一起呀!”叙恒仍想推辞;但贺语褰当然是不容他拒绝的。
“你就是她的朋友呀!我希望你能教教她、影响她,让她别再这么孩子气了。我希望她早一点学会为人处世的态度,好早点到公司上班,我需要她的协助。
当初送她去学贸易、学外语,就是希望她将来在事业上帮我,谁知学成回来,竟给我交了一堆不三不四的男朋友;我说她一、两句,阻止那些男孩来往,她就干脆窝在家里,说什么敢不肯到公司来帮我了。你帮我劝劝她吧!”
贺语褰唠叨一堆,收拾好文件,穿上西服外套,拉叙恒坐上他的“凯迪拉克”加长型房车,便直奔贺家阳明山的大别墅。
由贺语褰的穿着打扮,便可看出他奢侈的作风;面气派的大宅院也充分展现了他奢侈的一部分——红顶白漆墙,充满了欧洲的风味;房屋占地一百平、草地花园又是一百平,每天生活在两百平大的高级豪华宅里,真是过分的享受。
客厅的装潢亦如屋餐一般富丽堂皇;甚至有一名管家统领着其他佣人。
“萱萱,快下来,老爸帮你带个朋友回来了。”
“蓝先生,你坐嘛!”高贵的贺家太太招呼着。
“谢谢。”叙恒不自在的在黑色真皮大沙发坐下,这组沙发的材质、设计,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万哪!
不久,一个婀娜的女郎由雕花的手扶梯缓缓步下。
由她高傲的姿态及傲慢的眼神,叙恒确定就是贺董事长口中的宝贝女儿贺萱萱。
“来,我帮你们介绍。萱萱,他是我公司的得力助手蓝叙恒。”他亲昵地搂着女儿。“叙恒,她就是我的掌上明珠萱萱。”
叙恒礼貌地问候:“你好。”
萱萱骄傲的不搭理,甚至不看他一眼,娇声的呼嚷:“唉呀!我饿死了,咱们家的贵宾到了,可以开饭吧!?”她傲慢地扭身走进饭厅。
“来,大家一块儿吃吧!”贺语褰呼着。
所谓大家,便是指贺家大小,加上叙恒一个外人;但贺语褰希望能早点将他变为一家人。
贺萱萱有三个哥哥,每个人各有所长——医生、建筑师、室内设计师,却没有一个愿意接替贺语褰的衣钵,他只好找唯一的女儿来栽培了。
“我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愿意接替我,弄得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得撑着整间公司;我实在不明白,接我这运动用品公司会比当什么医生、建筑师、设计师差到哪去?”贺语褰表现得像在与叙恒聊天,其实骨子里是希望能唤醒他任何一个儿子来继承父业。
“爸,我花那么多钱、那多么时间念医学院、读研究所,为的就是这一天呀!当医生是我从小的心愿,我辛苦的走过来了,绝不会放弃的。”大哥建延发言声明。
“爸,您也别指望我,建筑业不能少了我这精英的。
您工厂的重建,还有我们的家,不都是我和建伦精心设计、建造的吗?将来需要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老二建辛充满自信与傲气的说。
“我懒得跟一群知识的牛说话!还是萱萱体贴老爸的心,学了一身的商业;现代社会里有商业头脑的人,才是最有前途与钱途的。”贺语褰欣慰的看向女儿。
“老爸,我现在好后悔当初听你的话哩!早知道应该去学美容和服装,现在念了一身的铜臭味,用再多的香奈儿也掩盖不了了。”萱萱嘟着小嘴,娇嗔的抱怨。
贺语褰被四个儿女浇了整身冷水,再也忍不住火气爆发了。“你们有完没完?这群小王八蛋,嫌我势力、嫌我爱财、嫌我铜臭、嫌我的工作不现代、不高尚!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你老子没这些铜臭,你们怎么做医生、当建筑师?要说我有铜臭,你们也跑不掉,你们就是我用铜臭养大的。”
听完贺语褰的咆哮,一个个都匆忙的逃离现场。
“萱萱,你别走。”贺语寨喊住她。
萱萱无奈的翻了白眼,恹恹地回座。
“叙恒是个好青年,我希望你能多认识他。带他参观一下我们家,顺便聊聊天。”贺语褰命令式的撮合两人,萱萱虽十分不悦,但仍遵从父亲的命令。
“走吧!蓝先生,您应该吃饱了吧?!”她的口气带着嘲弄。
“呃不我想”
“干嘛?你一个大男人别像女生一样好不好?温温吞吞的。快走啦!又不会吃了你。”
萱萱无理的口气令叙恒感到厌恶与不耐。今天的饭局他实在太不喜欢了,他觉得自己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喽罗,丝亮没有尊严。
无奈的随贺萱萱走上三楼的花园阳台,他根本没雅兴赏花,只想快点应酬完回家,他发誓绝不再踏进这让人践踏尊严的地方了。
沉默了半晌,萱萱首先开口:“喂,你就是我爸的乘龙快婿?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讨厌你了。你尽管去讨我老爸欢心吧!你想娶我哥或我家的小猫、小狗,我都不会阻止你的,就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萱萱无礼而粗俗的谩骂、污辱,丝毫不将叙恒当人看。叙恒再也受不了了,他讨厌这目中无人的臭丫头。
“住嘴!闭上你的臭嘴巴,我是看在董事长的分上让你三分,没想到你不知好歹,愈骂愈起劲;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每个男人都会像苍蝇一样黏着你飞呀?你臭美,像你这种女人是没男人敢耍的。你想舔我脚趾头我还嫌你嘴脏呢!”叙恒怒骂完,随即掉头下楼离开贺家。
由于汽车留在公司,等公车又太慢,他便漫步下山,边走边回想刚才的情形。他竟然会对一个女孩子骂出如此粗鲁的话,但却也大快人心,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得意的笑,赞赏自己刚才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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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叙恒在公司遇见了贺萱萱,他心头一震,莫非她是来报复?不过他表现得很镇定,从容的走过她身边,将她当成陌生人。
“嗨!蓝先生。”她先打招呼了。
为了风度,叙恒勉为其难的回过身。“贺小姐来上班了?”
“嗯,是呀!来帮我爸的忙。昨天真是抱歉,我以为”
今天的她和昨晚的她真是截然不同,昨晚她像泼妇骂街似的,而现在却是个温柔有礼的小姐。
他感受到她的歉意,也明白了昨天她排斥他的心理了。
“你以为我是董事长帮你安排的准丈夫?我有女朋友了,所以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叙恒保证似的说道。
“你有女朋友了?”
“是呀!可是我们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暂时分开了。”
“喔!真不幸,我也是。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他是名艺术家,但我爸不喜欢他,阻止了我们的爱情,所以我想报复我爸。”萱萱有些忿然。
“董事长一直帮你介绍名门公子、企业精英,而你也一直以昨晚的方式赶走那些人?”
“是呀!可是,他们都不像你那样回骂我,只是摸摸鼻子走了;所以,我认为你和他们不同,不会阿谀奉承。我相信你不是看上我家的财产,也希望你能跟我合作,帮助我,我和木野会感谢你的。”
“木野?”叙恒疑惑的看着她。
“木野是日本人,小林木野,他和我是在日本艺术学院认识的,他修美术、我学钢琴,而他现在在学院里兼助教。我爸说他没出息,但我可不认为;每当他沉醉在艺术里时,我就会被他一股莫名的气息吸引住,好帅喔!”萱萱讲得陶醉洋溢,看得出她的爱真的很深、很浓。“最近我老爸有一件日本的case,我准备说服他让我接。但若只有我一个人去,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因为日本有小林木野,不过若有你同行,他一定会毫不考虑的答应。”
“你要我跟你去日本?”叙恒有些惊讶。
“没错,我已经将报告送上去了,待会我老爸会找你去问话到时就拜托你罗!”萱萱俏皮的双手拿掌,使了个眼色便溜开了。她没问叙恒的意见便安撑了一切,作风根本传承了贺语褰,真不愧是父女。
这一次,叙恒倒没什么为难的,反正好人做到底,帮了她也等于帮自己——省得贺语褰一天到晚想撮和他们两人,让萱萱老视他为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