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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哈漂漂因情绪过度激动而在床上睁眼到天微亮,她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情况,蜷缩坐在床上,昨天所发生的种种一直在她的心中重复放映。
她不禁重重地叹口气,现在的她正徘徊在不知所措的抉择,如果继续伪装修女,无非对她和他是一项严重的打击;如果揭穿谎言,又怕他会对女人更加恨之入骨,因为她骗了他!
凌乱无章的思绪搅得她整个头胀痛欲裂,她一脸茫然地从床上起来,眼看着上班的时间就要逼近,她还是必须要面对北村悠,心里则不断地琢磨着该不该对他表白。
低头看到搁在桌上的圣经,她伸手轻抚着圣经,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圣经给予她力量,指点了她将来的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舍的心痛化成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纵然她的思绪依然纷乱不已,但她深信上帝给她的力量,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伪装,她决定要对他坦白,即便失去了这张长期饭票。相信惟有如此,自己将来才能问心无愧地面对她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
换好了上班的衣服,她匆匆下楼。
不过,楼下并没有看到北村悠的踪影,只见阿忠快步地来到她的面前。“主人已经先去公司,他吩咐司机随后载你去公司。”
“他先走了?”哈漂漂吃惊地怔愣住。
为什么?难道他在避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忠。”哈漂漂语气中净是懊恼、沮丧。
此刻正要转身离开的阿忠叨念着:“真搞不懂主人,明明喜欢人家又不敢说出来,只会畏畏缩缩地躲人家”
哈漂漂心头一震,连忙拉住阿忠“阿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北村悠他”
阿忠嫌烦地斜瞥哈漂漂一眼“又一个装蒜。”
“阿忠,我拜托你说清楚。”哈漂漂哀求着阿忠。
阿忠无奈地长吁短叹“我终于发现主人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仿佛感到安慰般的苦笑“他恨婚姻,更痛恨爱慕虚荣的女人,甚至我还认为他讨厌所有的女人;但是经过昨晚,我对他的想法完全改变,其实他也会喜欢纯真的女人。”
“我想不透,他为什么会痛恨婚姻?因为他喜欢自由自在吗?其实结婚后他依然可以自由自在。”哈漂漂不明其中的道理。
“不,不是这样。”阿忠猛摇头驳回“他不喜欢被约束是事实,但是痛恨婚姻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今天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人,或许他就没有这种想法。”
“你是说,他是担心嫁给他的女人觊觎他的财富。”哈漂漂心里不禁赞赏他的自知之明,实在也难怪他会这么想,现在在他身边的她之前不就有这种想法。
“当初老夫人就是觊觎北村老主人的财产才嫁给他,为了这件事,主人一直无法谅解老夫人,一直唾弃老夫人的爱慕虚荣。”阿忠不经意地说出问题症结所在。
“难怪他会说痛恨怀他、生他的女人,还说自己明明是个中国人却有个日本姓氏。”哈漂漂恍然大悟,随即纳闷地抬眼直视着阿忠“他日本继父对他不好吗?”
“不,老主人对主人很好,也欣赏、看重他的能力和才华。”阿忠立即驳回她的想法。
“既然他的继父这么看重他,他应该感激母亲为他找到一个好继父才对。”哈漂漂真想不透,一辈子难得能有这么好的机缘,他为什么还要排斥日本姓氏,因为排斥日本姓氏不就等于排斥他的继父。
“老主人是个好人,只是主人要面对的不是老主人一个人,而是一个北村大家族,试问哪个大家族能容得下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的孩子,更别说将来他还要继承老主人的事业?”阿忠干涩地苦笑“唉!命运捉弄人哪!”
“原来是这个原因。”哈漂漂喟然长叹,似乎能体会北村悠在那个大家族里挣扎生存的痛苦。
“老主人似乎也知道主人在家族中所受到的屈辱,因此他资助主人回海岛发展个人的事业;而主人也不负老主人的寄望,将食品连锁业做得有声有色。”阿忠的唇边漾着一抹由衷钦佩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一个了解他的继父。”哈漂漂轻叹一声,而后质疑的目光再度移至阿忠的脸上“北村悠一直没跟北村老先生、老夫人联络吗?”
阿忠淡笑地瞥向哈漂漂“你真以为主人是一个绝情寡义的人吗?”他随后转身从她的身旁走过“快去公司吧,你快迟到喽。”他提醒着正陷入一片好奇茫然的哈漂漂。
哈漂漂马上惊叫一声:“哦,谢谢你的提醒,我走了。”她转身冲出客厅。
阿忠背对着哈漂漂欣慰地一笑“希望你能看出来、感觉到主人对你的爱。”
哈漂漂神色匆忙地走进办公室,赫然发现比她早到公司的北村悠并不在办公室里,她的娇颜难掩一抹失望。
她忙着应付手边堆积如山的公文和一通又一通的电话,现在的她已逐渐适应总裁秘书的职务,懂得如何过滤北村悠的访客及安排他的行程。
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就是她一定要在他的面前表白自己的错。
但是,她始终没有机会与他小聚一下,就算能看到他,也只是匆匆一瞥,甚至连说话都是简单扼要。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是在刻意地回避她。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他认定她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思此原因,哈漂漂不自觉地沉下脸,神情惆然地坐在桌边“要和他说句话、见一面,竟然变得如此困难。”
此刻,北村悠神情匆匆地走进办公室,瞥见呆若木鸡的哈漂漂,他手指轻敲着桌面“醒一醒,上班时别发呆做梦。”紧接着他坐进他的位子,低头忙碌地看着手中的公文。
“北村先生”哈漂漂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她岂能放过。
“下午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吗?”他连头都不抬一下,目光始终看着公文。
哈漂漂立即找出行程表,递至他面前的桌上。“下午一点有工商茶叙,两点东区一家新的连锁店开幕,两点半”
“不必报告,我自己会看。”北村悠紧抿双唇、拢聚双眉,更凸显出他那强硬的下巴及冷漠不驯的严谨表情,就像一具大理石的雕像,遥远而冷漠。
哈漂漂的心情俨如坠入谷底深渊“晚上你会回家吃饭吗?”看来这是惟一的机会。
“不一定。”北村悠说完,随即起身,拿起哈漂漂递给他的行程表,神情匆忙地离开办公室。
哈漂漂不禁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着。
他是在刻意躲避她!
北村悠走出办公室后,随即放缓了脚步,他知道这样对待哈漂漂无疑是种自我折磨。一早为了躲她,他提早来到公司,接着他藉由巡视公司业务刻意地避开她,但他还是捺不住想见她的渴望,因为他的脑海里净是她的影像,她的娇、她的俏、她的一颦一笑最后他还是回头看她,看到她眉宇之间徘徊不去的愁绪,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让痛辗过。
唉!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尽管他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但是她的另一个男人不论在哪一方面都远远地胜过他,他又有什么力量能从它的身边抢走她?
一天过去了,哈漂漂不胜欷?[地慨叹一声,整整一天只有见到他那短短的几分钟,她万般沮丧地回到家里,妄想还能在晚餐时看到他,然而九点过了、十点、十一点
她还是失望了,一直没等到他回来,最后她终于明白他刻意躲她的决心,放弃等待,意兴阑珊地回到房间。
她关上房门,不禁自问,难道是因为她以欺骗的方法接近他,所以必须接受这无情的惩罚?难道她与他之间就注定了分离?
来到窗边望着窗外满天星星,她跪下来双手紧握交缠“我亲爱的主啊!我有罪,明知道欺骗是错的,我竟然还是欺骗了人;如今我知道了欺骗所带来的苦,祈求你能原谅我。”她的眼泪潸潸而下,悲痛欲绝。
此时她发现大门前出现两道强光,接着铁门开启。
她知道他回来了,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门边手握住门把,蓦地她停住了!
既然他刻意要躲她,她又何必要拉紧彼此之间的情绪?
她忍着肝肠寸断的心痛,走回自己的床上,强逼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不再去想他。
但是她真的能安然入睡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房门另一端出现他的来回踱步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她清楚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惊慌地忙闭上双眼佯装已经入睡。
纵然闭上眼睛,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移动的身影,还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那股男人的气味,她肯定接近她的人就是她一心渴望想见的北村悠。
北村悠来到她的床边,看着已经入睡的哈漂漂,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痛苦的微笑,缓缓地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的睡容,她的纯美令人很难不心动,他闭上眼,直到伤痛隐去,他才张开眼睛看着她,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这一吻是那么的沉、那么的重。
“漂漂。”一声轻唤,唤得他心都碎了。
随后,他掠一掠她额间散落的发丝,倾身亲吻她的脸颊“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接着,他温柔地为她拉上被子,随即起身离开房间。
哈漂漂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立即张开双眼,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落
这就是她的爱情?因为欺骗而无法坦然面对的感情、爱恋?
她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北村悠又打算像昨天一样,趁着哈漂漂还没起床,提早去公司。
当他匆忙地走下楼。“阿忠,快一点,万一漂漂起来就躲不成了!”
阿忠一脸抑郁地看着北村悠“主人,您今天不必躲漂漂了。”
“为什么?难不成她已经起来了?”北村悠惊讶地扫视四周却不见她的倩影“那她人呢?”
阿忠沮丧地递了一封信在北村悠的面前。“漂漂留下一封信走了。”
“漂漂走了?”北村悠一阵惊愕,愤而从阿忠的手中夺下信“既然明知道她要走,为什么不拦下她?”
“我根本没看到她,我是今早在客厅里发现她留给您的信,觉得事有蹊跷,随后我赶到门口警卫室里调阅今早的监视器,才知道她离开。”阿忠一径儿地说着。
手握着哈漂漂留下的信,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突如其来地攫住他,焦急不安地拆开信——
悠,这样唤你不知是否恰当?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北村家了,感激你对我的呵护与疼惜,我明白你昨天一直刻意回避我,昨天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对你说句——对不起!
因为自始至终我一直欺骗你,其实我并不是一位修女,那天只是阴错阳差让你误认为我是一位侍奉上帝的修女。当你亲口聘请我做秘书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长期饭票。说来可笑,一切都是媒体的错,误给了我灰姑娘的童话幻想;而今我知道因为欺骗带给你无法弥补的伤害,为此我真诚地对你说句——对不起!
看完了信,北村悠呆滞不动,信纸从他的手中缓缓飘落地上“原来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他无法平静地喃喃着。
阿忠错愕地拾起落在地上的信,当他看完了信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太好了,原来漂漂不是真的修女。”
一双充满恨意的黑眸扫向阿忠,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神情“哼!什么叫太好了?她比其他女人来得更可恶,居然伪装成修女欺骗我,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阿忠愕视着北村悠,没想到他的脸上不但不见一丝的喜悦,反而有着更浓烈的恨意“主人,漂漂会承认骗你,就表示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他忙着为哈漂漂辩解。
“不要再说了,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哼!长期饭票?”他轻蔑地扬起唇角。
“主人,您难道不能换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吗?”阿忠慌了。
“对我来说,不论哪个角度都是同样的答案——为了钱,为了一张长期饭票,她骗了我!”北村悠气愤至极,狂怒的吼声在挑高的厅内回荡着。
“主人,难道你想欺骗自己,你明明喜欢漂漂,却因为她的认错而否认这段感情?”阿忠气急败坏地顶撞北村悠。
北村悠紧咬着牙,一双锐利的眼眸透着冷寒瞪着阿忠“你以为她认错我就可以原谅她吗?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苦要存心欺骗,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阿忠没将他的怒气放进眼底,冷冷地讥笑一声“主人,漂漂是活该,你呢?受苦、受折磨的不只是漂漂,也包括你自己,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北村悠咬牙切齿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瞠大一双燃烧着怒焰的眼眸瞪着阿忠。
阿忠毫不在乎地一笑“主人,您再不出门上班势必要迟到了。”
北村悠生气地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公文包,气冲冲地用力踱着脚离去。
阿忠不由得摇头轻叹“傻漂漂,你以为离开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吗?一开始你骗了主人,现在你除了骗自己还有骗主人。”
诚如阿忠所说,哈漂漂并没有脱离欺骗的行为。
哈漂漂在离开北村悠之后,最想来的地方就是教堂,这里除了是她心灵得以安抚的地方外,还是她与北村悠初次见面的地方。
她来到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告解室,一段原本试图得到心灵沉静的告解,到最后竟成了一段理不清的爱情;从一开始的欺骗到认清,从贪婪转为付出,哈漂漂不禁苦涩一笑,多讽刺!
她缓缓地来到上帝的面前,平静地跪在上帝的面前祈祷、忏悔。
她手指交缠虔诚地凝视着上帝那充满祥和的脸。“主啊!我因为贪婪而蒙蔽了我的心灵,而今我终于了解,世上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情’,一份真情才是至上的无价之宝;当我了解个中道理,却失去了最宝贵的真情。”此刻她的心里满是刺痛。
“漂漂。”一道温和的声音轻唤着她。
哈漂漂偏着头看着一脸慈祥的阿姨“阿姨。”
“你终于回来了。”阿姨面带微笑瞅着她,仿佛她早料到哈漂漂会回来似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讶异。
“嗯,我是特地来还你圣袍和圣经。”哈漂漂轻声地说着。
“不,我相信你会回来不只是单纯地还我袍子和圣经吧?”她的嘴边有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阿姨”哈漂漂怔愕地看着阿姨,阿姨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
阿姨微微一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回来,其实答案非常简单,你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女孩,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再来到主的面前。”
或许阿姨说对了,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以为邂逅了北村悠就能使尽方法,将他视为今生的长期饭票;其实不然,就算她真的做到了,相信她的良心也将不容许。
哈漂漂露出一抹会心的苦笑,心痛得无法言语。
“你今后将何去何从?”阿姨关心地询问。
哈漂漂苦笑地摇摇头“不知道。”
“漂漂,听阿姨的话,再做回原先那活泼可爱的漂漂。”阿姨极力地安抚着她。
哈漂漂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是否能办到,但是我知道此时此刻还办不到。”
“你喜欢上他了吗?”阿姨仿佛洞悉了她的心。
初次与北村悠相见时的情景和之后一点一滴相处的回忆鲜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他是如何打动她的心,撩起她心底的那根弦,彼此之间所奏出那莫名愉悦的乐章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略带一丝哽咽,企图挤出一抹凄凉的苦笑,但深感无能为力也办不到。“我喜欢上他,而且还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漂漂。”阿姨挨近她,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既然如此深爱他,为什么选择离开他?”
“就是因为爱他,所以不希望这份爱存有一丝欺骗,最后我选择离开他,或许这就是保留这份真爱的惟一方法。”哈漂漂不自觉地轻叹一声。
“漂漂”阿姨心疼又宠爱地将她搂进怀里“这样的选择将会让你痛苦一生。”
“我心甘情愿。”哈漂漂依偎在阿姨的怀里,心碎神伤的泪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