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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一通电话,警局慎重其事地派了两辆警车来把窃贼押走。当晚,警方在她店外加设了巡逻箱。祭冠礼送她回家,到了她住的大楼,他坚持陪她上楼,并在巡视了每一间房室,确定她的居住环境安全无虞后,才离开。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开店,他没出现,倒是有保全公司人员来安装防盗系统。她当然知道是他的安排——他想彻底介入她的生活!
晚间六点,他终于走进她的店门,眼眸扫视一圈。
几个小女生正在挑选杂货;一个看似大学生的男孩站在书架前,翻阅手中书籍;抱着木雕品的长发男子,从中堂走到收银柜台结帐;光碟片在唱盘上回旋出轻飘飘的音乐,客人在和谐雅致的气氛下,悠闲地消费、休憩,谁会知道店里美丽的女老板昨晚几乎经历了一场险恶。
“今天早点打烊。”他落坐吧台前、最近门口和收银机的位子,迳自下决定,不容置疑的语调像是一道王令。
贺则云细心地将长发男子购买的木雕品包好,微笑地结完帐,让客人满脸喜悦地离去。
祭冠礼随后离座,将玻璃门上“营业中”的牌子翻成“休息中”“这几位一走,就关店,我送你回去。”他转身,看着柜台后的她。
目送客人离去的笑靥顿失,贺则云微启的红唇冷冷吐出一句:“你在干涉我的生活?”充满指责。
祭冠礼瞅着她,眼神依旧直爽,道:“是。”迷人的俊颜一派地桀骛不驯,他的回答完全不含歉疚感。
贺则云无言以对。这个男人对于她的指责,直截了当的承认,想必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为什么是我?”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为什么这个“特权”人士选择破坏她的生活!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他慢慢回答她,灼热的眼神深切又认真。“很简单的邂逅。”
他天生拥有一颗强势自信的心,对于自己要的人事物,都能毫不犹豫地去追求。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身分,将一切视做理所当然,但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奇妙,并且在他和贺则云身上发生了。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贺则云幽幽地说:“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主导人世的上帝天神吗?”这一刻,她还算平静,觉得自己可以好好跟他沟通。
祭冠礼缓缓地交抱起双臂,狭长贵气的眼眸有着特殊的沉稳神采。“你想知道我是谁?”他自信肯定的语气不像在问问题,倒成了一把自私的刀,逼迫地架在她颈侧。
她摇起头。“我不想!”强烈地否认拒绝。“我不想你帮我抓贼、不想警方特别加设巡逻箱、不想保全来安装防盗系统!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联!”她要一个人独立生活、单纯生活,不需要有特别的牵绊!
她今天放了什么音乐,耳边为什么有缠绵纠葛的竖琴声?那尊“哈得斯的抢劫”的临摹雕塑,何时搬到角窗那么显眼的地方?
“贺姊姊,”买杂货的三位少女走了过来。“帮我们结帐。”她们是熟客,将经常买的东西放上柜台。
贺则云收回因激动而变得恍惚的眼神,视线掠过祭冠礼,落定在三个女孩稚气单纯的脸上。“挑好了?”她温柔地问。
女孩们点点头,六只眼睛偷偷瞄着祭冠礼。祭冠礼若有似无地颔首,转身走往那名沉浸书海的大男生。他对大男生讲了几句话,大男生回头看看正忙着帮客人结帐的贺则云,然后傻笑地搔搔头,说了一些话,便拿着四、五本书走向柜台结帐。
贺则云看着大男生最后一个走出店门,美颜朝向正走过来的祭冠礼。“你把他赶走!”她瞪着他,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只是买好他要的书。”祭冠礼边说边走进吧台,关掉一些有的没的开关,提着她的包包,拉住她的腕,往外走。
他帮她设定保全、关铁门,一切都在他的行动计划里,做起事来流畅俐落,谁也插不上手。他让她坐进车,发动引擎扬长离去。
这个男人的自信像是一张绵密的网,朝她撒下。她逃不掉,至少这一刻,她无法开车门,从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跳出去。
车子开到一家饭店门口,门僮跑了出来,绕到驾驶侧的门,把一个看似野餐篮的多层箱送进车窗给他。他接过手,摆在脚边的空位,踩油门,驶离饭店。
弧形车道坡度缓降,透明的喷水池被霞光从玻璃窗拉走。贺则云顺着消失的影像转动纤颈,美眸盯着夕阳余晖里的蟠龙喷水池——饭店的标的物,设计得古心古貌,磅礴,也神秘。
“我住在那里面。”祭冠礼说了一句。车子开上大马路,祭家饭店像是沙漠里海市蜃楼的奇景,随着千变万化的光影,幻出幻灭地悬浮在空中。
贺则云始终看着车外,不作声。
十几分钟后,到达她的住处。她在大楼门口下车,步上阶梯,正要通过管理室。祭冠礼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她回头,看见他的车随意停在阶梯下,几乎堵住半边巷道。
她皱一下洁腻的额,不由自主地开口:“这种时间,车子停那儿,管理员会叫人来拖吊。”
祭冠礼一手拎着稍早门僮交给他的奇怪箱子,偏一下头,俊颜的表情很平淡,不甚在意。
她柳眉轻蹙。“你为什么不回去?我已经到家,你达到你的目的了!”
“今天还没结束,”深黑的眼眸凝视着她,空着那只大掌牵住她的手,动作之自然彷佛已演练了上千次,或者他的大掌注定要包里她的小手,十指嵌合交缠,他说:“我要看你吃完晚餐。”稳稳提高手中的箱盒,里头装着饭店主厨精心烹调的珍品美味,将是他和她要共进的晚餐。
贺则云胸口一阵窒闷,想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我”
“别说你不饿。”他先开口,低柔的语气像在逗她,就是不让她拒绝。
管理室的人把电视开得很大声,国剧节目正上演着楚汉相争,琵琶大套武曲十面埋伏弹奏到第六段,诡谲的旋律像是万张绷紧的弓从草丛射出乱箭般,没有任何退路。
贺则云看看天边逐渐消逝的落日,闭一下眸,转向他。“我有车位。”脾气难得发作一次,让她觉得精力尽失,今天已没有多余的能耐,只有任他予取予求吧。
他挑一下眉,微微笑。她别开脸,往阶梯走。他依旧拉着她的手,直到重新坐上车,照着她的指示将车开至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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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冠礼已经很熟悉这楝公寓大楼的空间分布,转几个弯,一寸不差地将车停进格子里。他熄了引擎,下车往电梯间走。进了电梯,他输入密码,按下七楼,没花多少时间就到她住处门口。
电铃声是一首圆舞曲,隔着门听来细细弱弱,轻软悦耳,代替了大城市欠缺的清晨鸟鸣。
玄关的门打开时,他从铁门的几何图形里,看到她长发披肩、妩媚的模样。“刚起床?”他在她解完铁门数道锁后,拉开门,踏进玄关。
她迷迷糊糊对上他的脸,习惯性的微笑,唯美慵懒。
“还没睡醒?!”祭冠礼看着她,伸手抚摸她颊鬓。
听清楚男人的声音,她反射地退了一步,眸光专注地亮了起来。“你怎么”转头看看客厅墙上的挂钟,失措地往里退。
祭冠礼噙着笑,俊颜神清气爽。“我来得太早了?”
当然!现在才六点五十五分!贺则云瞅着他,美颜浮现愠色。
祭冠礼关好两道门,脱了鞋,踏上客听的榉木地板。他来过不只一次。她的屋子:两房一厅,开放式厨房,每间房室都有百格落地门,外接露台、小花圃,光线明亮;家具不是名贵的精品,但布置得相当典雅,标准的单身女子住处。
“你怎么上来的?”她问他,嗓音松松软软像是她那一身希腊式睡衣长袍,丝薄布料里蕴涵无限旖旎风采。
祭冠礼盯着她的眼,边走边答:“搭电梯上来。”
她看着他大剌刺地坐入她最喜爱、最常坐的沙发,完全无视她这个主人的存在,一副识途老马模样。“你怎么知道电梯密码?”
“只是几个数字,我当然记得。”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连续两天送她回来,他留意她每个出入的小细节,自然来去自如。
她凝着眉心,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侧,紧紧收握成拳。这栋门禁森严的住宅大楼,轻易就被他突破,连管理员都不拦他!什么时候这整栋楼成了他的“个人属地”?!
“他们怎么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下床气。为什么没人阻止这个男人!
“刚刚在地下室人口遇到巡车的管理员,他们当我是你的亲人——”他说。眼神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脸色一闪,下意识地咬唇,迅速背过身。“你说谎!我哪有什么亲人,他们不会这么认为!”
他站起来,走到她后面,大掌握着她纤细的双肩,不疾不徐地回道:“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未婚夫。”
“你疯了!”她倏地转身,美眸满是不可思议。这个莫名闯入她生活的男人,昨天才说邂逅,今天就自称是她的未婚夫!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狂人?!
“我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的眸光也像这句话一样,直直穿进她眼底,定住了她的思绪。
贺则云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看着他的俊颜俯近自己。这个早上,不需要早茶、不需要咖啡,她清醒无比,却也身陷混乱。
“不!”她用力推开他。他的唇擦过她的,高大的身躯跌回沙发里。她转身想回房,他伸手扯了她一把,她娇柔的躯体撞进他怀里。
祭冠礼一个翻身,将她困住,抓着她的手腕,压上她的唇,密实的吻住她。
空气弥漫着特殊神秘的古龙水味儿,她的长腿儿踢歪了桌子,抱枕被他们挤掉。
“不要抗拒我。”他贴着她的唇低喃,舌尖窜进她嘴里,给她一个彻底的早安吻。
她紧闭眼眸,指甲掐进掌心,心跳得又急又凶。他吻过她几次?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强势的吻,纠缠了她很久,睡里梦中,她记得他唇齿的触感,既温柔又狂野,天生要来破坏她平凡的生命,从中拉出一条感情线,让她的世界就此大乱——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和一个男人发生感情。太多人说过,爱情是女人的全部,陷了进去,就难以抽身,一旦失去,生命也跟着殉葬。爱情太危险,披着永恒的外衣,专让女人为之疯狂。身为一个女人,她的生命不可以跟一个男人牵连,她的心应该更坚强,她不能沉迷、不能忘我
她终于张开双眼,不知打哪儿来的水流弄湿了她的脸。
祭冠礼抬起头,离开她的唇,长指怜惜地揩去她睫毛下的泪珠,低喃:“生气了?”
贺则云泪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告诉我”久久,她微微沙哑地道:“你非得弄乱我的生活吗?”
祭冠礼没回话,眸光炽烈又深奥,唇边泛起优雅的笑容,俯首亲吻她的额、她的发。“昨日店里的保全是我设的,没有我,你今天开不了店。”他沉沉地说。
她别过脸。“只有今天吗——”她的心是忿恨、抗拒的,可轻叹的嗓音彷佛宣告着她的投降。
她只能与他精神角力,无法顾全自己平静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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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一天的楼上,台锯尖锐嘈杂的噪音终于趋缓、静止,啪嗒啪嗒的钉枪休息了。工人们边解着腰上的工具袋边从店外左侧的长阶梯走下来,几张覆盖在工程安全帽下的殷实脸庞,靠往便利屋的玻璃窗面,朝店内举帽点头后,搭乘一部蓝色货车离去。
贺则云的生活像是翻了天地,完全变了个样——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近,便利屋楼上正进行妇女旅馆的装潢工程。狐仙租下便利屋以上的楼层,积极朝自已的梦想前进,几乎每天来巡视改装进度,顺便陪她营业。她不再是一个人对着一家有时岑寂的店
“则云,他来了!”狐仙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看腕表,喃喃念道:“真准时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她才挥别外头辛苦一天的工人们不到两秒,就看到了那抹身影——
祭冠礼推开店门,走进来,步履、神态自若如风,门后铃清脆直响。
“你好。”狐仙与他已算半熟识。
祭冠礼停在她身旁,问:“来巡视装潢进度?”
“是啊,”狐仙点头笑着,故意反问他:“你呢?怎么也天天来?”
祭冠礼笑而不答,沿着椅座,走进吧台。
狐仙温柔的眼光追进吧台,盯住两人道:“你们在交往吗?”
贺则云正在倒咖啡的手猛地颤一下,热呼呼的液体偏出杯缘,淋溅在另一只白皙柔荑上。
“则云!”
狐仙的惊叫声远胜过贺则云压抑似的抽气闷哼。
祭冠礼反应极快地抓过贺则云的手,转开水龙头冲着她被烫红的部位。
清凉的水哗哗落入不锈钢槽,在出水孔流卷出一个小漩涡。贺则云仰起小脸看他。他对她皱起眉头,像是心疼又像无声责备她的不小心。
“要不要紧呢?”狐仙踩着吧台下的脚踏,起身望进台面下。
祭冠礼堵起水塞,一面蓄水一面拿出冰块,加入水中,让贺则云的手浸泡在洗涤盆里。“应该没事。”他沉着嗓音,抬眸看向狐仙。“很抱歉,可能无法给你咖啡喝——”委婉的逐客令。
“没关系,我也该回去了。”狐仙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体人意。她当然看得出这个男人心疼着则云,并且不希望此刻有第三个人存在。“那——我走了,则云,拜拜!”道别后,她走出便利屋,不再当“电灯泡”
店里一下子变得昏暗,冷冷清清中,不知是他还是她的心跳声,如擂鼓般,近在耳畔。他找出医药箱,拭干她浸泡的手,抹上一层烧烫伤药膏。她胸口一阵阵起伏,身体微微地发抖。
“疼吗?”他盯住她晶亮的美眸。
贺则云随即转开视线,淡淡地摇摇头,低语:“我没事”她轻轻收回被他托住的左手,转身慢慢走出吧台,若有所思地低垂美颜,坐在一张白藤编成的安乐椅里。
祭冠礼稍微收拾吧台上下,关掉电源,拿着她的包包,走出吧台。
贺则云抬眸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他每天来帮她关店,送她回家。那个当初购屋附带的车位,现在成了他专用。早上、晚上,一天两次,他带着饭店的高级餐点到她家,在那张双人圆桌上,与她共食——
他们在交往吗?
她无法回答狐仙这个问题
“你朋友说的事实这么令你震惊?!”他站在她面前,用掌心托高她烫伤的左手,语气严峻,现在才指责她让自己受伤的行为。
她抬起脸庞,眸光与他交融,说不出话,觉得手好像还在发烫。
他凝视她好久,神情软化,语气温和起来。“走吧,回去吃晚餐——”他要拉起她。
她突然握住他的大掌。
他偏头瞧她。她很容易就了解那询问的眼神。
“今晚我想自己煮。”她幽幽地说。
他皱凝眉宇,无法同意。“你的手烫伤——”
“我想自已煮。”她重复,娴雅的表情像水一样渗入人心,能教最执拗的大男人折服。
祭冠礼敛下眉眼,低叹一声。“是不是吃腻了我准备的餐点?”他拉她站起,牵着她的右手往门口走。
出了店门,她等他设定保全、关铁卷门,对他说:“得先去买菜。”
他微微颔首,带着她上车,像个体贴的丈夫陪妻子上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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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冠礼一生中没有像今天这样,做这么多平凡琐事。一双习惯成就大事的手,拿起削皮刨除去荸荠外皮,竟如此笨拙!这难以搞定的小东西,不断滑出他的掌握,掉在流理台滚动,像在嘲笑他。
“应该买个自动去皮机!”大男人抱怨道,一对黑眸看向正在调沙拉酱的小女人。
贺则云将些许苹果醋滴进玻璃钵中的优格里,和了和,纤指沾取一点,浅含入口,仔细品尝,唇角微微扬起,不自觉中流露既性感又纯真的神情举止,全落入祭冠礼眼底。
“那是什么味道?”他定定凝视她,低沉地问。
贺则云转头看他,仿佛没听清他的声音,轻眨眼眸,小脸传递疑问。
祭冠礼瞥一下她抱在手里的钵。“我问味道如何?”
她垂下脸,拿了一根小调羹,弄一点准备给他尝。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味道如何,毕竟东西不是她一人要吃,还需他出点意见。“你试试。”她将调羹拿至他唇边。
祭冠礼略略低颔,尝了一口,昂首对着天花板,一手长指摩娑着下颌,久久不说话。
“怎么样?”她蹙眉问他。
“我觉得——”他放下手,语气慢悠悠,充满奇妙的情调。“这样味道会更好——”语毕,他拉起她的指含吻进嘴里。
贺则云一颤,乱了呼吸。祭冠礼拿开沙拉钵,将她拉近,唇放开她的指。她伸出手抵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抚向她腰后,用力搂住她,俯首吻住她的小嘴。
夏日热潮来势汹汹,她的厨房太小了,还是炉火没关,为什么太阳下了山、冷气设定二十六度,室温依旧如此高,炽烈得使人脑袋浑沌、双膝疲软,彷佛要融化了。
烫伤手的后遗症这么大?!她透不过气来,眼神恍惚,就要无法站立了。祭冠礼抱起她,吻着她的唇,走进那间点有瑰丽夜灯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