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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黑黑的就赶路,到深夜才停下来勉强生堆火,吃点东西,每天勉强睡两个时辰,就这样两天多,直至深夜,终于到达成都,就算是狼牙这等神骏也受不了,何况是飞雪。好在他们到达德阳亭后找到驿所尉官,拿出将军印信调出两匹驿马,这两匹驿马虽老,到底曾经是军马,很是能够持久,就这样骑一阵狼牙飞雪又改骑一阵子老马。
这样马倒还好,人却受不了,傅息骑到成都时都要吐血,心口翻腾不止,而刘武更厉害,他在兴势山吃了好些日子的马肉加草籽,还得挨冻,后来突围时还是挨冻,再加上这伤,平日里倒没什么,身体一旦虚弱,这病马上就潮水般袭来,到达成都时,刘武只是意志上强行支撑,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了。所有事情,都只能靠傅息来做。
他们到达成都时很不巧,正好赶上黄昏,按惯例,要关门。
傅息向城墙上挥手示意不要关,城上或许没看见,还是吧嗒一声把门关死。
两人在城门口耽误了好久,直到北城门佐尉看了从吊篮传上去的信符等方才将这两个来自汉中有紧急战报的放入城内(这次的很合规矩,就是不合时宜)。
刘武稀里糊涂的被傅息带回府又稀里糊涂被自己府上那些个下人奴婢们七手八脚抬回床上。
他最后隐约听见傅息对他说道:“将军,您且休息,末将这就拿着您的印信去找北地王”后面说了什么刘武没听见,他很累,只微微点头示意傅息去做就是。
傅息将将军安顿妥当之后便离开了这座看上去不像侯府倒像是王府的豪宅。(这倒不是刘武僭越,而是刘禅恩赏,众人也无异议,就成蜀汉特例)
天色已暗,月色浮动,至此傅息开始赶往北地王府,就在太庙之南千余步。
傅息快经过吊着两盏气死风灯笼的太庙院门时微微犹豫片刻,跳下飞雪,牵马步行,之后马上又跳回马背继续往南。到达门首正望见门房窗里一盏小小油灯,两个王府的下人正坐在火边喝茶聊天啃点心,正快活。
说起来北地王府还没候府气派呢。门楣到门板,统统全是一般木料,虽然也是精选之料,却又怎比得上那边的黄花梨木?
这也难怪,北地王虽是堂堂的王爷,可是未立寸功,天天滞留京中,再者说来,母亲早逝,又是接近刘武,性格倔强,对父亲好色喜酒的逸乐习性很是痛心疾首,皇帝面前自然不得宠,给个王爵就算不错了,身边能有那么两百多人伺候,也没什么不知足的。候府虽然气派逼近王府,人丁却是大大不及,刘武也觉得没必要那么多,吴氏也识趣,家中连带着男女仆役,也就六十三人而已。
傅息也没心情再多想,直直往台阶上闯,就站在门房窗里对着里面喝道:“快开门!我是从汉中来的,有紧急事情要面见北地王!”
“你谁啊!”那里面的小厮被吓了一跳,很是恼怒,顺着门窗往外瞧,看了许久,见是个军官模样,有些不悦:“王爷今日身子乏早睡了,你明日来吧。”说完还低声嘟囔:“什么要紧事情,呸,不过是些想求王爷引荐的。”
傅息大怒,喝斥:“你这小子,少胡说八道,点开门,我有十万火急的消息,要是你开门迟了,到明天你家王爷非赏你家法打到气绝不可。”说罢,又把自己父亲交予的那份盖了印绶的文书取出,放到窗口,怒气冲冲:“这是我父亲交予的阳平关印文件,我乃阳平关守将傅都督长子傅息。”
听这口气倒是很吓人,特别是听到这小子是阳平关来的,谁都知道帝国北方正吃紧,阳平关首当其冲。
这两个门房里的下人一听到这儿,马上换了副嘴脸,先自互相嘀咕了几句,很快,一人马上堆起笑脸:“大人少安毋躁,我马上就去告诉管家大人,张喜,你去给大人开门先请大人去花厅稍候。”
就这样,傅息终于在一个下人引路下进入北地王府,这地方他以前听刘武说过,所有王府中最次,不过地方极大,都快赶上太子府了,花园里没什么花草,就是长着不少的菜蔬和瓜果,此外,本来的马厩能放那么三十头马的,没放满,就只有十四匹,不过个个都是一流好马,特别是刘武的那匹狼牙就在北地王府的好几匹母马身上播种,所以北地王这些马中有两匹品相接近狼牙的超级好马。然而,地王还是很不知足,还是想跟刘武一般能从陇西得到像狼牙这等的绝世宝马(说起来,狼牙的外形),这个王爷,一生无其他爱好,唯爱刀枪剑戟弓马,特别是马。
闲话且休,还是回到那个正在北地王府花厅不停踱步的傅息身边,要知道,军情如此恶劣,蜀国正在生死存亡边缘,每刻钟都是宝贵异常,现在竟然还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前两日每天睡觉时都恍惚觉得看到小剑阁关破,那些弟兄们正在与魏狗殊死搏斗,场面极其惨烈。每当这时都想不顾飞雪死活强行赶路,只是实在放不下病势日渐深沉的将军,姑且忍住。现在将军已经病倒,下面的事情硬着头皮也得做。
花厅走廊里响起急促的奔跑声,还没进花厅呢,就听见一个粗粗的男子叫嚷:“汉中,汉中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就是刘谌,正在系衣裳,脚没裹袜,更没穿鞋,就站在花厅大门位置,傅息望着北地王,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含泪,北地王脸上的期盼和急切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傅息,呆了许久,才低低问:“莫非,是另尊”
或许,只是这个事情么?那对于傅息而言是太过残忍,不过,这恐怕也算不得是什么最恐怖的坏消息,只是,傅息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父亲战死了,此外就是”他还没说出口,刘谌脸上的死灰色又变成了绝望。傅息知道,下面的不用再多说了,他也不愿老是把那些悲切的过去全挂在嘴边。
刘谌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得傅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凄楚,最后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王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小臣的父亲已然殉国,汉中也落入贼手,可是蜀中还在啊!现在剑阁的局势就跟累卵一般危险,您要尽快带小臣去面见皇帝陛下求援啊!”傅息忍住悲痛,劝说道。
刘谌慢慢收住泪水,擦拭眼眶,忙望着傅息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息将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讲给北地王听,从刘武苦守兴势山起讲到奇迹穿越十万魏兵主力,再讲到中了奸贼吴义计策被骗出阳平关,后来霍俊夜间见到***察看,发现魏国奸谋,赶往剑阁,最终,以火焚栈道计策消灭同样身着蜀国衣甲的魏国小股部队。最终,刘武身中两箭,带伤坚持回成都求援
说到这里,刘谌一阵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兄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不愧是最让他尊敬的兄长。
只是现在这头刘氏猛虎也让伤势击倒,现在该轮到他了。
“你且稍等片刻,我去让人备车,我们去太子宫!”刘谌一边继续系扣子一边对着身后的管家大声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