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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的预备队调往了黑山!
努尔哈赤带八个固山的重兵已经潜伏进平洋桥堡一带了!
两条急报把罗一贯和参将黑云鹤震惊得目瞪口呆了!
三千人的小堡子想挡住正黄、镶黄两旗八个固山的六万铁骑,不说是鸡蛋碰石头,也是螳臂当车呀!
怎么办?怎么办?两个人在地图前急得只拍脑袋。
黑云鹤把拳头往几案上一砸:“这谁也不怨,努酋来了个声东击西,把我们都骗了!罗大哥,你家里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大嫂身体又不好,没有你,你家就垮了!我兄弟多,老婆还没影儿呐,就让我在这顶着吧!你带人撤走吧,我带个敢死队在这顶着!反正这里的地雷和手榴弹还有不少,大不了我来个鱼死网破,决不能丢咱西平军队的脸!”
罗一贯摆摆手说:“这次努酋是把家底儿都折腾出来了,探马说光小炮就带来近百门,而且铁裹车、攻城梯都带来了,这么多的人,就是打广宁也是一场恶战呀!我们不在这顶住他们,给大帅多争取点时间,广宁也难保啊!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现在国家用着我们了,哪还有退却的道理!我看召集一下全体官兵吧,把当前的形势告诉大家,让那些家里有困难的士兵掩护百姓先撤走,咱们剩下的就准备血洒西平堡吧!”
罗一贯刚把当前形势一说,士兵们就都跪了一地,一位千夫长说:“罗将军,你和黑将军既然不走,我们凭什么走啊?西平有战死的将士,没有逃跑的士兵!我们坚决不走!”
“说得对,我们谁也不走!”三千人一声雷地喊出来,声遏流云。
黑云鹤咧着大嘴哇一下子大哭起来,半天才抽泣地说:“弟兄们,我老黑平时对弟兄们要求太苛刻了,想来多有对不住的地方啊!现在想补也没机会了,今天我在这里给弟兄们赔礼了!咱西平堡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我相信,谁也不是孬种!”说着他跪了下去,给士兵连磕了三个头。
他这一磕,全场士兵都扑通跪了一地,而且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罗一贯莫名其妙,半天才有位老兵说:“黑参将这么一说,我们觉得对不住二位将军的是我们啊,军饷不发了,下操累了,吃的差了,我们都发脾气,后来我们才知道,罗将军、黑参将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没领军饷了,上回万岁给发的饷,你们都给我们改善伙食搭进去了!什么也别说了,这次多杀几个鞑子补报吧!”
他这一说,一个士兵叫道:“别哭了,咱们还是商量怎么多杀鞑子吧,他们不是带着那么多的炮来了吗?怎么就不会想办法给他炸掉!他们只要没了炮,我看咱们就不一定守不住这西平堡!”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就这样,一个伏击建州女真军队的计划形成了。
罗一贯万没想到,西平的百姓也不愿撤走,他们派出了十老请愿团,坚决要求允许一些青壮年上城头和士兵一起守城,老人说:“就是我们老弱妇女,不能杀敌,还可以照顾伤员,给大家送个干粮,烧个水,国家有难了,我们都是大明的子孙,我们就能跑吗?再说了,西平一丢,我们能跑过他们的马队吗?大家在这拼命,我不信就打不跑他们!就是死,也和你们死在一起,不能给我们祖宗丢人!”罗一贯劝了半天,白费了口舌,只好应了他们。
出征前,一千士兵敢死队的将士都朝北京的方向跪在地上,举着拳头说:“生是大明儿郎,死是大明的鬼,宁死疆场,不当孬种!”
就这样,罗一贯带着一千人出现在平洋桥西面的山崖上,他们带着临时赶制的一百个装满炸药和铁渣子的木桶,发现努酋的炮队过来了,就把那些木桶都推了下去,竟真的把努尔哈赤的炮队给报销了。
虽然得了手,但罗一贯知道力单势孤,他怕丢了西平堡。只好见好就收,带着敢死队撤出了战斗。刚回到西平堡,了望的士兵就报告说:“将军,建奴的军队上来了!”
他急忙登上了箭楼,看见远处出现了一点火光,片刻就变成了跳跃的一片火点:“是敌人的马队来了!”
他为敌军的剽悍所震惊,遭到突然袭击,竟能在箭雨中冲出险地,而今又这么快就追了过来,真是一支虎狼之师啊!过了一会而,敌军的马蹄声已经隐约可闻了,那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欲聋,渐渐地他感到脚下的地面也剧烈地震颤起来。
西平堡外的上空终于响起了凄厉的牛角号声。那长长的声音把大战前的紧张气氛渲染得带着几丝恐惧和伤感。小山上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象小虫在蠕动,更象洪水漫过堤坝,带起一圈圈荡漾的波浪,向四周曼延开去。
“不要慌,他们没有炮了,优势在我们手!把手榴弹都搬到堞口下,手里拿着几个拧开盖的手榴弹等着他们,等他们爬到云梯的一半再扔!操炮的别急,等他们逃跑时再开跑,往他聚堆的地方轰,一炮顶十炮!”罗一贯的毛病就是心太细,嘴也太碎,士兵都管他叫老婆婆,也有的叫他碎嘴子。就是要饭打的那个几块小竹板。可士兵们却都十分敬重他,因为他最爱兵,平时一直和士兵在一起吃住;而且打起仗来有股子狠劲儿,沈阳大溃退时,他带人殿后,肩上中了敌酋一箭,他一咬牙就把箭拔了出来,然后弯弓搭箭,硬是把那枚箭射进了那敌酋的面门上。
士兵们把一箱箱的手榴弹都搬到了城墙的垛子口处,把弓箭和箭壶都摆在了身边,然后坐在那里等着罗一贯的号令。
看着过道上堆满了的石头和滚木,罗一贯笑了:“挨揍的家伙找上门了,大家可得卖卖力气,别让人家说咱们小抠!”
士兵们都无声地笑了,脸上绷紧的皮肤也松开了。现在大家都很紧张,三千对六万人啊,太悬殊了,能不紧张吗?
但谁也没说什么,将士们都在默默地盯着那越来越进、潮水般扑来的敌人,紧捏刀枪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但脸上,却都像刀刻石雕一样,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