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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这是红英回到左家时的唯一感想,她眉目低垂,眸光黯淡,露出少有的疲态。
现下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艳红如血,天空也染成妖魅绯色。
红英花了整个下午在凤仪宫和龙?儿讨论她对风行云的感情定位。红英很努力的试着说服龙?儿,她对风行云的感情出自于感激崇拜,并不是真正的爱。
龙?儿则是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她,脸上的倔气让人又气又不舍。
之后,宣告放弃的人是她。名震大江南北的左侯府当家,精明能干的赤霞郡主居然说服不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天真少女,这要是传出去大概会笑掉那些过往曾在她手下吃过亏的奸商和老江湖。可是,再多、再犀利的话语在龙?儿那双执着坚决的大眼注视下,完全发挥不了该有的作用。
真是怪了,才十三岁的小丫头懂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儿如此执着?难道,那小丫头真爱上了风行云?
心底涌上一阵轻愁,她心疼。拿自己来说,风冥明明爱她却又逃避着她,但至少她知道他爱她,可她就已经十分痛苦。那爱上一个完全封闭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的男人,又该是怎样的疼?
?儿如火般狂烈炽热的情意融化得了风行云那上古冰山吗?亦或会被风行云的冷漠给浇熄成一滩绝望无波的死水?不!她绝不能让?儿变成那样!向青姊买断风行云的一切交给?儿好了,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美丽凤眸转了转,红唇勾起一抹狡滑。对风冥,她不也是如此吗?
“郡主,侯爷请您过去大厅一趟。”
仆人打断了她远飘的思绪,她淡笑道:“好,我更衣后便过去。”又有什么事,是嫌她不够烦吗?从昨晚突如其来的婚事,和风冥的对峙,加上龙?儿和风行云那绝对是坎坷曲折的诡谲情路。老天还真是厚爱她左红英啊!
仆人倾身领命而去:“是。”
红英入房后一边更衣一边问道:“我入宫时家中可有大事?”铁定有事,不然爹爹绝不会不顾她出外后必先更衣的习惯而要她先至大厅商谈。
丫鬟互看一眼后,有些瞻怯的回话:“楚家夫人已派人来小定了。”
红英微微蹙眉,随既展眉一笑。“动作可真快。”十多年来不闻不问,一下子便提亲小定,这么不寻常的急迫,到底楚家夫人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
灵光一闪,红英突地绽开一个艳绝灿笑。嘻,她想到了。
红英不急不徐地缓步踏入大厅,左四书立时大步迎上来正欲开口,她却抢先了一步:“爹爹,我三天后下江南。”
左四书讶异地望进女儿那异样炯亮的精明凤眼。“去楚家吗?”
她桃眉一笑,轻松、闲适。“我是去视察一下江南的商务,至于楚家那边,也许会去瞧瞧吧。”瞄到一旁风冥那陡然握紧的拳头,她唇畔笑意更深。
左四书皱眉,不大赞同地摇摇头:“可楚家刚下过小定,你这样冒然南下拜访,恐怕有些失礼。”
红英的语气又冷又硬:“想见见自己未来夫婿也算失礼吗?楚浩然不来见我,总不能不许我去见他吧!”
左四书有些愕然,不大能理解女儿的怒气所为何来,但一转眼见着一旁风冥坐立难安的态势,心中立时有了数。八成二人为昨晚的事闹了别扭。
他无奈轻叹:“那这次你预备去多久?”算了,女儿大了管不着了,由着她去吧。
“看情况。”凤眸斜睨了风冥一眼,目光闪动。“也说不准我去楚家见了楚公子,一高兴就和他在楚家成亲拜堂。”
风冥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突地起身,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风冥。”她好整以暇地唤住他。
风冥停下脚步,僵在原地却硬是不愿转过身正面看她。
红英淡淡笑道:“你替我准备一些送给楚家公子的礼物,毕竟,男人喜欢什么只有男人才知道。”
风冥宽厚的肩一震,却还是不说话,点了头便快步离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红英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凤眸却十分坚定。她是故意难为他的,她可没忘了他早上说的话,他敢和她装糊涂,她就偏要气出他的真心!
她暗地里叹了口气,幽寂、沉重。今晚,他想必又是不得安眠了,自已又何尝睡得好呢?恐怕也是同他一般的一夜无眠吧!
二人为何会落入现下这般暧昧不明却又纠缠不清的处境呢?
小时候的风冥,对她万般呵护,那像现在,总是以一种温柔却保留、关心又疏离的方式对待她。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大约是三年前吧!风冥的态度就突然变了,性格也冷酷了许多,再也不似往日溺宠她。
不懂事的她开始蓄意激怒他,只是不愿看到他那压抑痛苦的眼神。然后,她认识了柳青娘,她开始采取迂回的手段来诱出他的真心。
有时,她都觉得自己故意欺负风冥的举动幼稚地可笑,那里像是精明干练的赤霞郡主做的事,可是,她忍不住啊!
为了爱,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得幼稚?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得急躁?她其实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认为自己的出身是二人的障碍,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这个人,就只有他而已,就只是他而已。
她气,气他怎会不懂她,在他心中她真是如此浅薄的女子?他对她的感情难道敌不过他心中的芥蒂?罢了!时间已到,她可不许他再逃避下去,吉坦回的江南之行,她要将事情一并解决。
一旁的素绫望着红英坚决的神色,轻轻笑了。她了解红英,当红英脸上现出那种表情时,通常都有事情即将发生。
好事?坏事?也只能由红英自个儿决定了。
左四书见了红英的神色,却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二天后,红英便带着风冥、素绫和一些仆人,浩浩荡荡朝江南而去。上路前,左四书拉着素绫,悄悄拜托她多注意二人,别让二人闹得太厉害。素绫微微蹙眉,应允了爱女心切的他这份请托。
红英悠闲驱马在前,二人策马随行,仆人们驾着马车尾随在后。
几天后,沿途景色逐渐转成南方那多山多水的秀美,风冥阴沉的脸色却和明丽的春色成反比。景色愈美愈动人,他的脸色就更加不悦骇人。
红英不以为意,素绫也一如常态,神色清冷,二人有志一同地佯装不知。只有可怜的仆人们瞻战心惊地躲在后头专心驾着车,除了要停宿或有事请示外,丝毫不敢靠近即将如同火山爆发般的他。
“红妹,快到江南了,是先进苏州城还是上栖霞山庄?”栖霞山庄是左红英在苏州城郊的一座别庄,精致清雅,算是左家在江南的据点。开口的是素绫,她本不多话,但风冥一路上却异样沉默,只能由她开口。
红英淡淡一笑,凤眸炯亮。“不急,我们先去小道客栈会会‘故人’。”不管是为了打听楚浩然还是风行云,她势必都得先上小道客栈一趟。
听到她口中的“故人”素绫微微蹙眉,目光闪动。风冥则是眯起了眼,薄唇紧抿。后面仆人们的反应更夸张,他们一个个脸色大变,脸上直冒冷汗,紧张笑道:“那小的们?”
她笑意更深,无所谓地挥挥手“你们可以先进栖霞山庄去,我们三人去便成了。”
“谢郡主,请郡主多加保重。”仆人们如释重负地离去,神色开心地让红英忍不住摇头失笑。
驾着马徐行,暖暖春风拂起几许青丝,红英懒懒回想过往。记得头次见到柳青娘是三年前,那时她还不是赤霞郡主,风冥和素绫还不是她的护卫,她也还没接下左侯府,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烦恼少女。
那时她太过年轻,无法忍受风冥眼中明明满溢情意却压抑真心,疏离地躲着她。即使她知道原因,但天生的骄气和女性的自尊不容她放下身段要求他别躲她,她只有将那理不清、斩不断的怨怒藏在心里。
当怒意累积到极点,她终于爆发了。那次,她藉机和风冥吵起来,单身匹马偷溜出左侯府,漫无目的流浪到江南。
她是故意的,她要让他后悔!让他担心!她想看到他追来求她回去时的表情,她想知道他在乎她,她迫切需要一个明确的证明,来修补那因为他疏离而日渐破碎的心。
她想逼出他的真心,无所不用其极。
说巧不巧,满心怨气的她到江南,沿路上打抱不平时,很“顺便”从二个江湖小贼手下搭救了个老人。老人有着白白的头发、白白的眉毛、白白的胡子,还有圆圆的仁慈笑脸和一双炯炯有神的奇异眼睛。
老人看出了她有心事“好心”告诉她江南有一家小道客栈,客栈的老板名叫柳青娘,能够解答一切的问题。听了他的话,年轻气盛的她立时直闯小道客栈。
那是月夜,明亮的满月之夜。
小道客栈是一间小小的竹造客栈,翠绿得仿佛会吸走人魂魄的柳树围成半圆,像是守护般环绕着它。
红英见着了柳青娘,一个身着和客栈外柳树同样翠绿色泽青衫的女子。
柳青娘喜欢绿色,这是她对柳青娘的第一印象。柳青娘是个美人,这是她的第二个印象。
柳青娘大约二十出头,黛眉弯弯如新月,诡谲难测的杏眼盈着款款魅人的柔媚波光,温软红润的唇扬着邪气轻懒的笑。
看着她的笑,红英有着瞬间的失神。红英也是个美人,有着美人的傲性和豪贵的骄气。但红英不得不承认,柳青娘的容貌或许称不上绝美,但她那幽渺妖魅的独特气质却非常吸引人。就像是客栈外那美得柔媚、魅得魔邪的绿柳。她望着柳青娘,仿佛见着了柳树所化的柳妖。
柳青娘打量着她,轻轻笑道:“红妹子,令尊很担心你呢。”
红英微微挑眉,不大讶异柳青娘知道她的身份,反正天下人都知道她那袭红衣和那只血玉凤凰簪。
凭着怨怒和傲气,她毫不客气、单刀直入地问道:“听说你什么都知道?”
柳青娘毫不介意,笑眯眯道:“不,应该说,只要妹子问出口、付得起价,姊姊都知道。”好傲的小姑娘,她那如火的烈性倒是挺可爱的,何况,她可是“那人”的亲戚,于情于理都该让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柳青娘伶俐的口才和落落大方的态度让红英脸色一整,她深深地望进那狡黠杏眸,见着了其中的睿智世故。她立时明白柳青娘不是个简单人物。“小妹失礼,青姊别见怪。”她改了称呼,间接表明她对柳青娘的好感。
柳青娘轻轻一笑。聪明的小姑娘,不愧是商业奇才左四书之女,真是懂得见风转舵。“你别客气。来,和姊姊换个地方谈谈。”柳青娘亲热挽起她的手,向客栈后门走去。
“好。”红英爽快应了柳青娘,虽然二人只是初见面,但她相信柳青娘绝不会害她。她就是毫无道理地这么认为,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后也证明她的猜想无讹。
就这样,柳青娘带红英来到了客栈后面的柳林。那相她之前所见的柳榭是同一品种,不复一般人印象中的柔弱,高大结实的让人愕然。
在即将进入柳林前,柳青娘停下脚步,向红英盈盈笑道:“妹子,姊姊的性子怪,不喜俗人打扰,所以柳林中动了点手脚。”
她从怀中拿了条银项炼给红英,坠饰是一块如手指甲大小般的青石。温润的光泽像玉,澄透的质地又像翡翠,饶是见多识广的红英也认不出那到底是何宝石。“这是姊姊特制的小东西,戴上它便可在柳林中通行无阻。答应姊姊,不许给旁人,也不许弄失了,懂吗?”柔柔的语气虽是询问,却不容人反抗。
“我知道了。”红英笑着戴上了那美丽精致的项炼,心中丝毫没有任何被人命令的不满,这对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是很奇怪的。但柳青娘口中说出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照她所说的去做,或许是她那娇软的南方口音,也或许是她那神秘的笑,更可能是因为那双幽渺难测的杏眸。
二人入了柳林,路上红英仔细瞧着一旁的柳树,却瞧不出任何端睨,只觉得此林的气氛奇诡骇人。
进到柳林中居然别有洞天,其中有一小巧竹屋,建得极其精巧别致,用的全是上好湘妃竹,碧绿竹身洒着殷红斑印,一一相辉映,衬得绿竹鲜翠欲滴而红斑绝艳如血,清雅又隐着诡谲的渺渺邪气。其旁环着清可见底的潺潺小溪,溪水环着竹屋在其侧聚成一泓小而深的凝碧幽潭。潭畔建着小巧玲珑的竹亭,竹亭和亭中的桌椅用的全是和竹屋相同的竹料,有着调和的完整美感。
这与世隔绝的小小庭园美得像仙境,也虚幻的如同梦境。在这个地方,仿佛时光也静止了,一切都停顿在这小园中。
红英的呼吸也像是停住了,只能目不转睛瞧着这美丽的柳园。她禁不住发出衷心赞叹。“好清雅的地方,”虽说她出身豪贵,见识过众多华丽建筑,却不曾见过如此幽静又别具匠心的设计。
“妹子过誉,小地方比不上左侯府的三园、五厅、八院。”柳青娘淡淡一笑,有意无意点出了左侯府的布置。
红英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左侯府不同于一般富贵人家,候府门禁森严,闲杂人等向来不许进入,但柳青娘显然对左侯府的格局甚为清楚。想来小道客栈的眼线之广,果然非同小可。可柳青娘为何故意提及呢?是向她示威吗?不!柳青娘岂是如此沉不住气的浅薄角色,是另有深意吗?至少,她可确定柳青娘没有恶意,若是心存不善又岂会预先示警。假如柳青娘对左侯府知之甚深,那对她和风冥的事又知道多少呢?
满腹猜疑中,柳青娘笑道:“今夜月色极美,同姊姊到竹亭对月小酌一番如何?”
她点点头,柳青娘拿了酒壶酒杯,也是竹器上亚中绿澄澄的酒是上好的竹叶青,芳香扑鼻,不饮而醉。二人坐在亭中,在饮下一杯芳醇的碧浆后,藉着酒意,红英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如何得到风冥的心。”
柳青娘瞧着她,杏眸闪着邪光。“好问题。”
“我知道你解答都要价码,只要你能回答我,什么代价我都付。”
柳青娘只是笑,那神情像成人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般。
红英不由得胀红脸低下头去,闷闷咬唇道:“我知道,其实你觉得我很可笑,只是个不懂事的任性小孩子,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不!我不只喜欢他。我爱他,我相信他也爱我,可是他却逃避着我,那逼得我快发狂,所以我才逃到江南。你不会懂的,心爱的人逃避着你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感受。我不懂,真的不懂。假如他爱我,为什么不把心中的事告诉我,让我和他一起分担?他该懂我的不是吗?他真的爱我吗?我已经无法确定了。”
红英一口气将内心心事全盘托出,明明二人性格不同、出身迥异,她却能在柳青娘眼中瞧见一种洞悉世事人情的智慧光采,就是那种眼神让她信任,让她愿意说出心中的烦忧。
柳青娘听着她的话,仍是笑,笑的极美、极媚、极艳,连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禁为之心悸。那笑容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凄楚,说不出的苍凉、道不尽的无奈。
关于谜一般的柳青娘,红英又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柳青娘并不如表面上看来快乐。虽然她面上总是带着笑,她的眼神却幽渺如山谷中的岚雾,无人能测。
红英忍不住问道:“青姊,你是否有事烦心?”
柳青娘神色一转,又是邪气妖媚的笑,方才那悲伤神情早已不复见。“好妹子,这问题的价钱你出不起的。”
红英一怔,知道柳青娘是借故推托,也不好再多问。
柳青娘又饮尽一杯酒,浅笑道:“你的问题有答案。”
红英急问道:“告诉我。”
“你早已知道了。”柳青娘望着她,神色十分温柔真挚。
她呼吸一窒,目光复杂。柳青娘的话刺穿了她的心。是的,她早已知道了答案,只是她不能接受,只是她不愿接受,更是她害怕接受。
“你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你的性子太急太傲,才乱了你的心。”柳青娘缓缓倒了一杯酒,也替她倒了一杯。“姊姊可以给你建言,但怎么做,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红英望着她的笑,一饮而尽杯中酒,叹道:“这世上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柳青娘只是笑,没有回答,但幽?的眼中又流过一丝方才的神采,似忧似怨,如泣如诉。
红英又倒了一杯酒,望着杯中倒映的满月轻笑。“青姊,谢谢你。不过,有件事想麻烦你,我想买断一个人的消息。”
“谁?”
“完颜烈。”
柳青娘挑着眉,妖娆一笑,优雅地向她举杯。红英目光闪动,举杯回礼。二人眼中有着同样的默契,神秘、难测。
柳青娘悠然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风冥是跑不了的。”
红英嫣然一笑,二人不再说话,只是就着银白的月光对酌,一杯又一杯,一壶又一壶。
夜上深、浓,银灿灿的月光照着着园中明亮地彷如白日,周遭柳林的飒飒风声如情人低语,又似鬼魅泣吟。
红英的脸儿泛着晕红,表情醺然,竟似有些醉了,忽地,她放声长笑,意态豪狂,笑声中充满着醒悟后的畅然。柳青娘望着她,也轻轻地笑了,不似之前的诡谲,而是真心的欣悦。
月,圆而温柔,二人坐在凉爽的竹亭中,红英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清风中,柳青娘的眼中映着那完美无缺的满月,这是个快乐也令人怀念的美丽月夜。
隔日,红英在柳青娘房中因剧烈的头疼清醒时已是日正当中,她呻吟不止,迷糊中见到柳青娘坐在床畔,递了一盏浓茶给她。
红英接过茶盅,不可置信地望着神清气爽、笑容满面的柳青娘。有没有天理啊!虽说昨晚她喝了不少,但柳青娘喝的量至少是她喝的三倍,为什么柳青娘仍是一副悠哉模样?
红英皱着眉喝完了那杯苦涩浓茶,头痛似乎消退许多,但柳青娘的话立时让她头痛加剧。“风冥来了,已在客栈等了你半日,他听说你宿醉未醒,十分担心。”柳青娘说的含蓄,风冥那张冷沉的俊脸,在听说红英不但喝酒而且宿醉未醒时,更是严酷的骇人。
红英忍不住又呻吟一声,娇艳的小脸皱成一团,想也知道风冥的脸色势必十分难看,他曾不许她多喝酒的。他会今早便到小道客栈,一定是一路上紧追着她南下,才会来得如此神速。
怎么办?他来得太快,她的心情在和柳青娘对谈后已有了转变,却尚未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尤其是在犯错被他逮个正着的时候,她那能见他。
柳青娘见了她如此神态,忍不住格格娇笑。“妹子若是不想见他,姊姊赶他走便是了。”
红英急忙起身拉住她,赧然咬唇道:“我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诚害一面对自己的心情后,她才敢承认自己其实是那么地想他,这次逃家,折磨的不只是他,也是自己。
“想通了?”柳青娘摸了摸她柔滑的头发,笑得十分开心。
她脸儿一红,羞涩地点点头。“嗯。”“好妹子,姊姊免费送你一个答案。”柳青娘微微一笑,目光闪动。“他的心在你身上。”这小姑娘性子傲,难免多疑多气,不如给她个肯定的答案,省得她烦心。
红英怔怔望着她,心口一热。“谢谢。”她知道柳青娘是如此说为了让她安心,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风冥有多爱她。
只是,就因为清楚,她才更希望能听到他亲口承认。说她不满足、说她贪心也好,她就是想听到风冥告诉她,他爱她,他会陪着她。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通出他的真心,反正,她才十四岁,有得是时间,无论用任何方式,她绝不允许他逃开她。
之后,她跟着风冥回左家,不久后便向父亲要了素绫和风冥作为贴身护卫,她要绑着他,让他寸步都离不开她。三年后的现在,事实证明她作的选择正确极了,只差那临门一脚,她就修成正果了。
红英一抖手中缰绳,身下爱马烈焰便如疾风般狂驰急奔。被她抛落的素绫还来不及赶上,一旁的风冥早已策马追了上去。
素绫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暗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着隐隐笑意。毕竟是一双有情人,看来老爷子交代的事,也用不着她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