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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舸将安全帽递给我,没有说话,我跳上车后座,将自己的袋子放进车后的储物箱里,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可以出发了。
机车发出沉闷的声响,开始行驶前的振颤,我抱紧凌舸的腰,没有回头,我知道,韩竞风还在路边的阴影里站着,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屋。
机车行驶在路上,因为车速较快,阵阵寒意很无情地袭来,我将脑袋埋进凌舸的后腰,眼泪悄悄地流下来,幸好有安全帽,不过夜色深沉,凌舸也不会发现我的窘迫,只是那鼻涕,就有些控制不住,我吸溜吸溜几下,好不容易止住了。
“搂紧了啊,我要加速了,赶着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个新闻要跑呢!”凌舸猫着腰,准备加速。
我抬起头,看着他拧了拧车把,很专业的样子“安全第一啊,”我说。
回到棚户区,附近的灯都灭了,昏暗一片,我们摸索着上楼,快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屋内的灯突然亮了,哦,我忘了还有一个林晓柯,临阵脱逃就算了,还窝在我家里,我心中怒火腾腾燃起,忍不住大步跨上楼去。
“琳琅姐,你们回来啦?”林晓柯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样子,让人不忍责骂,不过不忍的人不包括我。
“你什么意思,我够义气吧,帮你强出头,你却当我二愣子,啊?”我用手指点着她低垂的脑袋“还好意思窝在我家里!”我回身从凌舸拿着的袋子里扯出塑料袋,扔在她身上。
“琳琅姐,我给你们煮了面条。还热着。”林晓柯看着怀中的袋子,仍旧楚楚可怜。
“别转移话题,你这钱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比我有钱了。我没法儿收留你,也不好意思让你屈居这棚户区,”我叉腰站在门口呵斥道“拿着你地钱,住宾馆或者候车室。随便你,爱干吗干吗去,就是别让我再看见你!”
“琳琅姐,呜呜呜!”林晓柯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确实挺害怕,我那时候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是巍巍叫我走的,他说他爸爸妈妈坏心眼儿。呜呜呜!”
“他们坏心眼儿,你是个好鸟吗难道?”我说话有些恶毒“就没见你早点儿吱声?尿遁?尿遁!亏你想得出来。我还傻乎乎跟他们上车,我还真以为你拉肚子。”我地唾沫在灯光下四溅开去。凌舸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注意语气。
“拉什么拉,你还可怜她不成。”满肚子气正喷涌而出,我只恨一张嘴巴不能让我尽情宣泄。
“算啦,人都回来了,早点洗洗睡吧。”凌舸走进屋,想平息我地怒火。
“不行,我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我眼泪又涌了出来“凭什么,我那么倒霉,我就得那么倒霉,有钱人看我不起,说得我跟个白骨精一样,逮着人就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真正死心眼儿被人当傻子的是我呀!”我想到之前的委屈,忍不住大放悲声。
“回房去吧,”凌舸拉着我进我房间,将袋子给我搁枕头边上“平安回来就好,那些是都别往心里去了。”他倒会安慰人,从我房间出去后,又翻柜子找东西,我渐渐平息了情绪,却听到凌舸把什么东西扔天台上去了。
“干吗呢?”我揉揉鼻子,走到门边张望,林晓柯一脸愧疚蹲在墙角,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布包,凌舸撅着屁股,正把一床旧毯子扔到天台上。
“铺床呢,我睡那儿,”凌舸指指天台,凉快。
“有病啊,”我火大地走过去,将打算从窗户跳上天台地凌舸扯回来。
“不乐意看见她,可没说不看见你啊,去我房间睡,自己带铺盖!”我懒得瞥一眼林晓柯,闷闷说完就回了房间,要说我恨她,倒也未必,可心里就是有气,又没处发,再说,她也是害我亡命出逃的始作俑者,逮着她不撒撒气,我肯定得活活憋死!
凌舸嘻嘻笑着搬来铺盖,在我地铺边卷了个睡筒,麻利地钻了进去“别生气啦,明天跑到大新闻,给你买个新手机?”他讨好地看着我,见我一脸臭样,又冲屋外努努嘴,小声说道“她还是一小女孩儿,遇到那种事情谁不怕?后来不是打了电话补救吗?人家也不是纯没良心,你也是,人家让上车你就真上了,这么大个人,被人拖到郊区了还没察觉,还好意思发别人脾气呢!得啦得啦,犯个小错就原谅了吧,你大人有大量。”
“哎,你长反骨啦?妈的帮着外人批评我?之前多危险你知道嘛!”我伸脚将凌舸踹得滚了个圈。
凌舸缩在被子里,像条毛虫,很搞笑的在我面前拱来拱去,我的苦瓜脸终于坚持不下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这才拱进被子里。
“算了,当我倒霉,之前吼得挺凶吧,你们也得体谅我,真的,换谁都不会好脾气的,我心肠不坏。”我关掉电灯,瓮声说道。
“知道,会体谅你的,晓柯还不想回去,你明天有空陪她去人才市场转转,她想继续做保姆,找个照顾老人的事儿做做,家里用钱地地方多。”凌舸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才会跟他做哥们儿,看看,自己还在贫民区努力追求温饱了,就担心别人能不能奔小康了。
“啊,”我惊叫一声从被窝里蹦起来“明天千万记得提醒我,我还得去向杨的公司拿东西,还得去去那个什么鬼,靠!”我再次倒下,发出一声悲号。
“啊,”我刚刚躺下,凌舸突然从被筒子里挣扎着起来。
“鬼叫什么!”我忘了自己前一秒才发出过噪音。
“晓柯给你煮地面条还在天台上热着呢,肯定煮成面糊啦。”凌舸爬出来,摁亮电灯。
“哪里来的火?”我奇怪地看着他。
“找翠翠婆借地,给了五块钱,就拿了三个煤球,真够小气。”凌舸嘟哝着,打算去天台。
“快去快去,那个包租婆,少跟她打交道!”我交待凌舸。
“琳琅,”凌舸又大声叫我。
“干吗!”我不耐烦地应声。
“晓柯不在房间,她好像走了!”凌舸地声音从天台传来。
“什么?”我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
这个晚上,我不停反省,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让林晓柯留字留钱出走,凌舸在巷子附近找了很多次,无功而返。
“我是不是很糟糕?”我望着疲倦的凌舸,又看着手里地字条和钱“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黑灯瞎火的,遇到坏人怎么办?是不是我不说就没这事儿了?”
“跟你没关系,”凌舸拍拍我的肩膀“她只所以等到现在才走,或者就是想看到你平安回来。你不说她也会走的,她是个很懂事的人!”
“走就走呗,留下这一千块钱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气恼“她的工资我还不知道,统共就那么两三千块,急用钱嘛,还给东给西,真不懂事。”
“字条上不是写吗?给你当医疗费,感谢你的帮助呢。”凌舸拿过纸条,其实内容我知道,我没有出声,看着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和天台,我再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