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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庆绪弑父佐国巡边
此后的一个月时间,李佐国和楚天舒和李逸商量,拿出了一个全部改变军制和官职的方案,其实对于李佐国来说,怎么改变军制和官职不重要,重要的是军队永远是要掌握在最统治者手中。
而作为军队战斗力的保证,不至于过个几十年上百年整个军队就会失去战斗力,李佐国拿出的主意就是大国主意,鼓励军功,鼓励开疆拓土,抬高军人地位,增加军人抚恤。
文官和武官的爵位分开,也相当于是保持了文武分治的制度,至于没有了战事是文治武还是武治文,这个问题李佐国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只能保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使整个文武系统正常运作,至于子孙能不能掌握住这个火候,李佐国管不到,因为李佐国深知,这个世上没有绝对先进的制度,也没有万世不灭的王朝。
进入了十月底,李佐国所有治下都迎来了丰收,才打下的关中三道,虽然因为战火影响了粮食的产量,但李佐国的一年的免粮税保证了治下百姓的口粮的充足,所以秋收之后,整个李佐国的治下的百姓真正的笑逐颜开。
对于安西人来说,好日子已经过了几年了,所以并不是很在意今年的丰收,只不过是觉得现在生活非常的不错,而其余的三道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大唐在这时本来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但是粮税和劳役是免不了的,百姓的负担也是越来越沉重。
但是现在不同了,李佐国的安西军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方式,不但打击了土地兼并,使百姓再一次分到了田地,而且说到做到,免除了第一年的粮税,老百姓就这么简单,谁给他们带来了好处,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合格的统治者,所谓民心所向不过如此。
李佐国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并没有马上触碰世家门阀的既得利益,因为战争出逃的关中世家使得大片的土地成为了无主之物,这样避免了分田时和世家门阀的直接对抗,逃走的世家基本都是实力比较强的,留在关中的就是实力小的,这样推行李佐国的分田政策就少了很多阻力。
至于留下的一些世家,想要跳出来炸刺,那李佐国可是用武力打下的关中,这个时候和李佐国对着干,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当然也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那就是只有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不管是段天和还是李护,在安西呆久了,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秋收之后基本上所有的带兵将领和文官都各有封赏,加上百姓交口称赞,李佐国的统治已经进入了平稳期。
李护在这一个月没有闲着,还是保持对史思明的压力,不停的派出小股的骑兵对史思明进行打击,同时对龟缩在洛阳的安禄山也一样对待,李护负责对史思明动手,而阿苏鲁,这个被封为忠武将军的突厥人,则专门带领游骑兵轮流出击,将安禄山压得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大事,在十月初,阿丽儿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孩,这是李佐国的第二个儿子,也是突厥人心中的黄金家族最重要的孩子,阿丽儿的父亲阿史那贺加得到消息之后,高兴的喝了一晚上,拿出了一万贯购买牛羊酒水全族庆贺了五天,整个安西的突厥人都在为这个胡汉混血儿欢呼。
李佐国给这个九斤重的胖小子起名李仲飞,小名就是飞儿,到这第二个儿子诞生,所有治下的百姓胡汉归心,安西周边的国家都送来了贺礼,李佐国次日不同往日,有眼光的人都能够知道,占据了关中之地的李佐国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
和正在准备儿子满月酒的开怀不同,此时洛阳的皇宫中正在上演一出惨剧,安庆绪此时正阴沉着脸站在父亲安禄山的寝宫门外,身上穿的却是一套普通的燕神军的铠甲,头盔压得很低,直接连眼睛都遮住了,使安庆绪的一张脸除非靠近了看,否则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小兵装束的人就是晋王安庆绪。
安庆绪所在的队伍有两百人,安庆绪所处的位置在正中,左右士兵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在中间的安庆绪,站成一个方阵的士兵沉默不语,而站在寝宫门口的禁军士兵也对这两百人的方阵视而不见。
安庆绪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寝宫门前的严庄,官拜大燕国丞相的严庄可以说是安禄山最信任的人了,自从回到洛阳之后,安禄山的眼睛就基本瞎了,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这也使安禄山的性格越来越暴躁,短短一个月就打死了一百多犯了小错的宫女宦官,连身边的侍卫也处死了十几个。
这让整个安禄山身边的全部都恐惧异常,不知道自己那一天就会变成一具破烂冰冷的尸体被白布一裹抬出宫门,然后丢上马车拉到洛阳城外的乱丧岗一埋了事。
安庆绪的大败而回让安禄山大发雷霆,马上就下令要将安庆绪处死,幸得严庄出言相劝,安禄山才留了安庆绪一条性命。令安庆绪在自己府中闭门思过,同时剥夺了安庆绪的一切权力,打了四十脊杖。
安庆绪在府中只呆了三天,越想越怕,于是就悄悄的前往严庄府中求见,严庄看样子早就在等待安庆绪了,安庆绪将自己的担心说出,随后哭拜严庄求其救命,严庄直接叫出一人来,安庆绪一看,正是安禄山身边的宫中总管李猪儿。
自从李猪儿的对食妻子紫环被安禄山仗毙之后,李猪儿对安禄山伺候得更是无微不至,令安禄山觉得李猪儿用起来是顺心顺手,处死了那么多宫女宦官,安禄山都没有对李猪儿下杀手,反而赏赐了不少财物。
严庄将李猪儿请出之后,盯着安庆绪说道:“晋王,要想保住性命,为今之计就只有晋王身登大宝,成为这燕国之主。”
安庆绪吃了一惊,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怎么身登大宝?心中已经有预感的安庆绪说道:“父皇身体还算强健,我怎么能够身登大宝?”
严庄一脸郑重:“听李总管说过,皇上最近的身体不是很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晋王就只有登位以维持大燕国的传承了。”
安庆绪听明白了严庄的话,考虑片刻,满脸狞色抬起头来问道:“那什么时候父皇归天?”
李猪儿眼中射出怒火,接口道:“皇上眼睛不好,也就是这几天了,晋王要做好准备啊。”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小声的商量了起来,所以安庆绪在今天晚上穿上了燕神军小兵的衣服,带着跟随他退回洛阳的一万燕神军进了皇宫,统军的正是曾沛,回到了洛阳曾沛也是差点被杀,最后也是严庄保下了曾沛,被夺取军权的曾沛回家思过,不过这只燕神军在曾沛手中已经六年了,上下军将具是门生亲族,安禄山派来统军的将领这时已经身首异处。
安庆绪捏了捏拳头,发觉满手都是冷汗,又察觉背后也全部是冷汗,湿漉漉的难受至极,看着台阶上面神情自若的严庄,安庆绪不由得暗暗佩服,严相真是处变不惊。
曾沛已经带人守住了宫门和外围,而内侍和宫内的禁军又基本是李猪儿的人,照理说安庆绪是稳操胜券了,但是弑父的那种感觉就像一只黑手,紧紧的攥住安庆绪的心脏,令他呼吸都困难。
寝宫内安禄山已经睡下,多喝了几杯酒的安禄山一躺在榻上就发出了鼾声,李猪儿仔细的检查了周围,然后挥手示意,里面侍候的八名宫女和宦官都悄无声息的退下了,李猪儿默默地站在安禄山的榻前。
这时没有旁人在前,李猪儿的眼中放出了仇恨的眼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安禄山肥胖的身躯转动了一下,安禄山微微抬起头来,叫到:“怎么有风?李猪儿。”
李猪儿上前一步,声音恭恭敬敬,但是嘴角的一丝冷笑却是安禄山看不见的了:“皇上,房中的窗户没关,猪儿马上关了。”
李猪儿快步去将开着的窗户关上,又走回榻前,安禄山已经又睡了过去,李猪儿盯了安禄山半晌,感觉安禄山已经熟睡,转身走到挂有一把横刀的墙前面,轻轻的抽出了这把安禄山最喜爱的宝刀。
李猪儿双手持刀,慢慢的举了起来,双手微微发抖,毕竟在安禄山的淫威之下那么长时间,只是一股仇恨之心支撑李猪儿,害怕那是肯定的,李猪儿保持举刀的姿势良久,安禄山突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大睡,鼾声更加响亮了。
李猪儿轻轻的叫了一声:“紫环。”手中的横刀用力劈下,“扑”的一声正中安禄山凸起的大肚子,这一刀用尽了李猪儿浑身的力气,这把横刀是李隆基御赐给安禄山的精品,刀锋十分锋利,刀身狠狠几乎全部劈进了安禄山的肚中。
李猪儿一抽刀,安禄山的鲜血顿时溅到了李猪儿的脸上,连嘴里也溅到了一点,安禄山咋受重创,惨叫一身就抬起了上半身,李猪儿这时所有的恐惧一下涌上心头,只觉得脚软得向面条一般,横刀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人也瘫倒在地。
“谁敢伤我?李猪儿,李猪儿何在?”安禄山嘶吼,双手摸在腹部,满手都是温热,直接摸进了腹腔之中,安禄山这一句话将瘫倒在地的李猪儿惊醒了,李猪儿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前逃。
李猪儿这一声安禄山听在耳中,手扶伤处安禄山下了床,立时明白是李猪儿伤了自己,安禄山一下床肚中的内脏肠子磊磊结结顿时全部滚了出来,掉到了脚面上,安禄山毕竟是上过阵的武将,立时知道自己是受了致命伤。
安禄山大喊:“来人,李猪儿何在?”结果无人应声,安禄山想起白日间严庄向自己提议,说是新进了一批宫女内侍,都是会伺候人的,可换原来那批,安禄山就同意了,现在一想,这次刺杀绝对是有严庄参与,安禄山捂住伤处下了床,心中尽是愤恨,严庄自己如此信任,居然想杀我?
安禄山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安禄山神志不清了,大喊了一声:“贼由严庄!”顿时扑倒在自己的内脏和血泊之中,随着安禄山身体微微的抽搐慢慢平息,在安禄山身边不远处那把李隆基御赐的横刀散发着寒光,仿佛在讥笑这个祸国逆臣。
天宝十五年十一月初二,安禄山在洛阳内李猪儿所杀,随后等候在外的严庄和安庆绪进入寝宫,将安禄山的尸体在床下挖坑掩埋,严庄第二天和李猪儿联手宣布安禄山病危,李猪儿持安禄山圣旨,封安庆绪为太子,监国,严庄随后附和。
曾沛到晋王府请安庆绪上殿监国,群臣不敢违抗,此后十天,安庆绪宣布安禄山归天,自立为帝,年号载初,随后发丧,一月之后安庆绪杀安禄山宠妃段氏,并勒死自己的亲弟安庆恩。
安庆绪随后在洛阳继续征兵,并取民粮以为军用,准备来年与李佐国决一死战,洛阳十室九空民不聊生,迎来了最寒冷的一个冬季。
疏勒城如同一个巨大的巨兽盘踞在赤河边,一排排的水车在赤河边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卫兵,小雪初晴,天空多云,湛蓝的天空时隐时现,疏勒城四门的积雪都有专人进行清除,虽然下过一场雪,不过打开的城门道中干干净净,这一场雪是安西的第一场雪,雪量不大,房屋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
疏勒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城市沿着城墙又形成了一个城区,在这个城区建起了一层外墙,疏勒现在的城市规模已经比原先扩大了四倍,靠近西面的城墙已经修到了赤河边上,这时疏勒的东门站立着一排顶盔贯甲的将领,疏勒守将段珩站在第二个,他已经被封平西将军,这是个杂号将军,不过有独领一军的权力,统领疏勒的守军,后面站着的都是疏勒守军的校尉以上的军官,在段珩前面站着的是李护的父亲,李佐国的堂叔李跃行。
李跃行交出了手中的兵权回到了疏勒养老,同时带带李护的两个儿子,平时带着亲兵出城打打猎,生活得无比逍遥,李佐国封李跃行为定西武侯,这是李佐国封出的第一个武侯。
李跃行不时的往东张望,神色有点焦急,转头问段珩:“昨晚怎么会下雪?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司空的行程,你派人去迎了没有?”
段珩微微一笑,说道:“定西侯,你已经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了,末将已经派人迎上去了,相信不会错过司空一行人。”
李跃行说道:“我们应该迎上去啊,在这里等算什么?真真让人心焦。”
段珩嘴裂得更大了:“定西侯这话是第五次说了,司空吩咐过的,不让定西侯出城迎接,定西侯是司空长辈,这是司空专门吩咐的。”
李跃行不由语塞,狠狠瞪了段珩一眼:“你这小子,还敢开我的玩笑。”
段珩、李护和李佐国这些小辈都是李跃行看着长大的,所以段珩和李跃行说话比较随意,李佐国趁冬季开始了巡视安西,疏勒作为李佐国的起家之地是第一个巡视的地方。
远处两匹战马飞驰,带起了一片碎雪,仿佛在两名骑士后面拖出了一条白龙,骑士是段珩派出迎接李佐国的骑兵,两骑在城门口下马,疾步走到李跃行面前跪下禀报:“报定西侯,司空的骑兵距离疏勒只有五里,一刻钟之后到达。”
李跃行哈哈大笑:“好好,司空马上要到了,马上去准备酒席,老夫要好好的和司空喝一杯。”
后面的话是和段珩说的,现在李佐国在疏勒的府邸还在,李跃行的侯府就在李佐国的府邸旁边。
远处已经出现了大队骑兵前进的黑影,一片片一排排骑兵如同黑色和红色的海浪,翻滚着向疏勒涌来,旗帜如云铁蹄震地,当先一骑李跃行远远看去,不是李佐国李司空又是谁?
李佐国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到疏勒了,看着巨大的城池,李佐国不由胸中涌起自豪,自己来了,改变了很多东西,让安西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强大的边镇,扫清草原,威临各国,怛罗斯大胜,安齐斯关大捷,西北的草原部族基本上全部扫平,这种成就感只要想起李佐国胸中豪情满溢。
看着在城门口迎接的李跃行,对这个堂叔李佐国由衷的感激,不但是为了李跃行对自己父子的忠诚,也不是培养出了李护这个大将,是因为李跃行的知进退明事理,李跃行主动交出兵权的行为,成为了一个榜样。
子弟有从军的安西老将都提出了要交出手中兵权,这就是李跃行起到的作用,段珩的父亲段云天也提出了交兵权回家养老,段云天也是最早跟随李嗣业的老将之一,李佐国这时就可进可退了,对于段云天的请辞李佐国驳回了,让其继续守住达伦关。
李佐国的亲兵在距离城门一百米处一起停马,李佐国单骑向前来到了城门口,李佐国甩蹬下马,上前几步扶住了正要下拜行礼的李跃行:“定西侯免礼。”
李跃行站直了身体,看着李佐国刚毅的面庞,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李佐国感觉得出,堂叔是真的为自己感到高兴,李佐国放开扶住李跃行的手臂,退后两步对李跃行躬身一礼:“大郎给堂叔问安了,母亲十分关心堂叔,问堂叔什么时候愿意到龟兹小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