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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海上攻略
四月的河南道莱州掖县,正是捕鱼的好季节,作为莱州的首府掖县,也被称为东莱府,这个有名的港口城市是河南道有名的富裕州府之一,只因有三个最大的盐场在此,而且作为一个天然的良港,其主要的贸易就是往东北和到东瀛,是北方的主要港口之一。(.最稳定,)
此时虽然正是捕鱼的季节,但是港口的船却是寥寥无几,整个码头区只有十几条百料的小船在码头,随着海水波浪无力的起伏着,码头上也基本看不到人影,就算出现几个人,也都是低头匆匆赶路。
码头上每隔百步左右就站有一名士兵,身上倒是没有甲胄,只是一件布甲,胸前空白处有一个燕字,手中只是拿了一把套矛,何谓套矛?就是一个木杆上面套有一个枪头,是最简单的武器了,这些士兵正是现在的燕皇安庆绪部下。
码头区有一条还算宽阔的大路,随着大路走出十里左右,就是掖县了,这个靠海上贸易和运输的州府却是有名的富裕县,城中靠海上贸易发财的不在少数,黑黝黝的城墙高有七丈,已经超过了州府的城墙规制,不过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人会管城墙高是不高的问题的,山东人向来豪爽勇烈,发了财的山东人最喜欢的就是养有勇力的门客。
加上海匪的威胁,城墙高点是没人会注意的,掖县城东有一片大宅,几乎半个城东三条街的面积都是这个大宅的范围,这是掖县最有名的海商何东海的家宅,说起何东海可能会有人不知道,但是提起独角鲨的大名,那可是在河南道都是赫赫有名的。
何东海本来祖辈都是在官府盐场熬盐的盐工,到了何东海父亲这一辈,就自己开始贩私盐,何东海的父亲何涌,纠集了十几个不愿一辈子熬盐的兄弟,靠着肯拼命和运气,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私盐贩子,打下了一定的家底。
不过真正让何家成为巨富豪强的,却是何涌的三儿子何东海,何东海从小就好勇斗狠,性格暴烈,何涌小有家财之后就希望自己的儿子正途出身,不要和自己一样,不但目不识丁,还是私盐贩子出身,于是何东海的两个哥哥都开始读书,想从仕途谋出路。
只有何东海只想驾船出海,而且对贩私盐很感兴趣,贩私盐在当时可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勾当,随时可能跟检查的衙役火并,还会和真正的军队对抗,虽说利润高,但是不聪明实力不强的,那就是只有死路一条。
何家的发达并不是只靠武力,何东海的老子何涌的一个结拜兄弟,靠着何涌的资助,成为了掖县的县尉,就靠这个关系何家的私盐才能够做了下去,没有如同那些没有背景,只靠一口血气之勇就贩盐的盐贩子一般,最后只落得个身首两分的下场。
何东海虽说性格暴烈,却是少有的聪明,挑选了和他从小长大的伴当中挑选了十人,让他们一半从军一半去掖县当上了衙役捕快,而自己靠着狠辣从十五岁开始就在海上和海匪厮杀,接手了父亲何涌手中的私盐生意。
同时何东海用巨资收买掖县的各级官员,随后势力向整个莱州发散,只用了短短的十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河南道最大的私盐贩子,同时海上贸易也是做得风生水起,因为何东海的海上贸易从不跟附近的海匪交钱,三股势力最大的海匪纠集了一百多条船,两千多海匪上岸攻击何东海所在的掖县,何东海却是等海匪上了岸,亲率船队在海上抄了海匪的退路,然后配合自己拜了把子的当年送入军中的兄弟周霸,利用周霸手中莱州营的兵力一举全歼了来犯的海匪。
至此再也没有势力能够和何东海对抗,何东海有经营了十年左右,何家的势力可谓是在河南道都是响当当,何东海因为额头上生有一块紫色胎记,成锥形,所以就有了独角鲨的这个外号。
掖县作为莱州的州府所在,加上海上贸易的推动,八方商贾都击中掖县,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万,但是外来人口却能够和常住人口相当。
正当何东海的两个哥哥中的大哥何东向科举金榜题名,外放安丘县令,能够外放安丘,距离掖县不过是两百多里,何东海可是没有少花银子,何家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何东海正准备大展拳脚之时,安禄山起兵了。
本来安禄山还没有打到莱州,河南道民风悍勇,加上忠于大唐的官员很多,安禄山进攻河南道虽说兵力强大,但最后没有将整个河南道拿下,但去年安庆绪被李佐国击败之后,弑父登基,为了和李佐国对抗开始不顾一切的征兵抢粮。
强征的士兵安庆绪一点不心疼,攻城的时候就让督战队在后压阵,凡有退后逃跑的一律斩首,攻下城池之后就选悍勇的编入精兵之中,然后在城中烧杀抢掠,这样既能够得到精兵,又能迅速的攻下城池,至于城池成为废墟,人口凋敝,安庆绪才不会理会,他现在想的只是能够对抗李佐国。
在安庆绪疯狂的攻势之下,莱州被占领了,就连最远的登州也被安庆绪部队占领,安庆绪根本不管民生,抢劫大户人家的做法,也是激起了当地豪强的反抗,只不过在大军面前,最多人手不过一两千人的抵抗根本不是对手,安庆绪尝到了甜头之后,加大的对大户的残杀,后来逼得河南道几个州的豪强联手,狠狠的杀了安庆绪的几只部队。
安庆绪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打击,在丞相严庄的建议之下改用了比较柔和的手段,对大户人家不再赶尽杀绝,只是要求大户提供军资军粮,叫做“乐捐”,同时分化联手的地方豪强,让几个势力中等投靠安庆绪的地方豪强当官,这样一来安庆绪就花了五个月的时间基本平定了河南道。
何东海却是没有投靠安庆绪,原因就是安丘县令何东向,被安庆绪的军队攻破县城,结果被斩首示众,何东海大怒之下就要点齐手下的两千私兵为大哥报仇,被左右劝下了之后就开始转移何家的人口财富,此时安庆绪的部队已经攻占了掖县,掖县作为河南道有名的富县,也是被安庆绪看重的财富来源。
安庆绪专门派出了自己亲信许将龙领兵一万驻守,何家作为有名的巨富被许将龙亲自点名几次“乐捐”,每次数目都比较庞大,许将龙一身武艺高强,善使一把长刀,是安庆绪喜爱的悍将,加上对安庆绪忠心,所以不遗余力的收刮财物,将掖县弄的怨声载道。
何家本来仆从都有一千多,可谓是仆从云集,自从许将龙来了之后,何东海只保留了两百不到的仆从维持何府,许将龙也知道何家有海船,所以让何家的直系亲属都不得离开掖县,否则就满门抄斩。
此时何家后院的大厅中坐满了人,厅中气氛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怒色和凝重纠结,坐在上手是一条大汉,虽然身上穿的是一件丝绸长袍,但是那额头的紫色锥形胎记加上凶横的外表,配上彪悍体形,根本不像是一个富家翁的样子,倒像是杀人越货的积年匪徒,正是何家家主何东海。
何东海环视一圈,将手中的茶杯往面前的矮几上一顿,清脆的声音顿时让所有厅中人都看向何东海。
何东海双眼一鼓,一种凶煞之气扑面而来:“许将龙这个王八蛋,又叫人来请我明日到县衙赴宴,赴个鸟宴,又是想让我给他钱粮罢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胃口大,我们何家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支撑不住这样弄,这个月才过了八天。”
何东海咬牙切齿恨恨道:“干脆全部给他好了,我们搬出去,连宅子都全部给他,贼斯鸟。”
何东海看向下面一个胖子,这胖子同样身穿长袍,但是肥胖的身躯将长袍撑得圆滚滚的,厅中气温不高,却是一直流汗,拿了一块帕子不停的擦汗。
何东海问道:“老钱,你怕是也接到了许将龙的请帖了吧?这个要钱宴只怕城里的所有大户都收到了,老张你是不是也收到了?”
何东海的目光扫了一下,见到坐在前面的几人都点点头,表示收到了许将龙的请帖,那钱胖子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何三哥你收到了三次请帖,我这边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又不敢不应,这样下去兄弟是支撑不住的,何三哥要是有办法,能不能安排兄弟出掖县,兄弟感激不尽。”
下面的几个掖县的大户都点头称是,都希冀的看着何东海,这钱胖子是掖县最大的丝绸商人,从江南进货之后直接发往东瀛,东北也有生意,丝绸最远贩卖到了百济和新罗,其财富也不是家财万贯能够形容的,钱胖子运货都是靠何家的船队,因此两家的关系是比较好的,所以钱胖子也就直接说了,另外几家没有何家和钱家这么大,但是也是掖县有名的豪富之家,所以被许将龙盯上也是正常的。
何东海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不能够走,只不过现在安儿在许将龙手里,这家伙明面上是给安儿一个亲兵队正的官职,实际上是控制我,所以我现在也不好走,明日虽然明知道要被这许将龙敲诈,我也是无可奈何。”
不少人都发出了叹息,觉得十分失望,那钱胖子和何东海交往多年,却是十分了解,刚才何东海还说得义愤填膺,这时候却突然改口说没办法了,钱胖子眼珠一转,就说道:“三哥,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明说,你讲义气,又是我们掖县实力最强的,手下讨生活的汉子怕有几万人,那许将龙怕是没有放在你眼中,我就没有看见嫂子和你的其他孩子在府中。”
何东海有趣的盯了钱胖子一眼:“你这胖子还真是心思快,确实,我的妻妾和孩子已经送走了,只是我不能走,一走只怕那许将龙坏了安儿的性命,但是老子也不会就这样等着许将龙这王八蛋敲骨吸髓。”
何东海这时满脸露出的都是杀气,环视一圈之后恶狠狠的说道:“我下面要说的就是要紧的了,只要听了就和我何东海绑在一条船上了,现在要走的我不留,要是留下了之后三心二意的,就不要怪我何东海不讲人情了,现在有要走的吗?”
何东海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令在座的这些人都想起何家是怎么发家的了,不少人都脸色苍白,这话一说就表示何家要有大动作了,要和许将龙手下的一万军队对抗,这些人心中可是没底,要是真的出什么意外,那可是灭族的大祸,你何东海倒是将其他的家眷弄走了,我们全家可都在掖县。
但何东海这样说出话来,现在说要走,那可不知道能不能留着脑袋回到家中了,一时间整个厅中落针可闻,这时钱胖子还是擦着汉开口说道:“三哥你是做大事的人,讲义气是出了名的,我钱胖子跟着你才有了这个身家,也不多说什么了,三哥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相信三哥不会坑了兄弟的。”
钱胖子这话说的狡猾,又表示了忠心又那语言挤兑何东海,你可不要不管我们的死活啊,你是讲义气的人。
何东海哈哈一笑:“你这钱胖子真是油滑,何必兜圈子呢?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要走的现在就走,我何东海不留。”
一个坐在门边的人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何三哥,你刚才说的我们都知道你要对付许将龙了,我们当然也不会任由许将龙将我们弄的两手空空,不过那许将龙手里有一万兵,我们怎么也是对付不了的,何三哥你的家眷都走了,我们一家老小都在掖县,何况就算对付了许将龙,燕皇肯定会派大军来的,我们怎么也是个死。”
虽然在何东海的眼光下结结巴巴,但是这人还是说完了,这也是厅中所有人关心的事情,何东海却没有回答,手一挥说道:“是不是都不走?要听听我何某人的计划?”
厅中所有人都相互打量,何东海的实力令所有人都有点信心,何况众人也不甘心就让许将龙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身家全部取了,见都没有人走,大家就都咬牙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何东海。
何东海一拍膝盖,说道:“好,我们掖县的人就是有点豪气,居然没人走,我就说说我怎么做,先给你们个大致的说法,你们的家眷好办,掖县这么大,许将龙一万人是绝对管不过来的,四门虽说都有兵,但是大家都是地头蛇,敢说没有办法弄自己的亲人出去?只怕是舍不得自己的身家罢了,我说的难道不是?”
厅中的所有人都有点尴尬,何东海接着说道:“家眷出城不难,难的是去哪里?海上我何东海独角鲨的名号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但在这一带却是好使唤的,至于收拾许将龙,他这一万兵却没有放在何某人的眼中,我何东海能够召集五千敢打敢冲的汉子,你们手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力量吧?”
钱胖子接口道:“我城中有两百护院,城外仓库还能够召集六百人,不过我们这些护院打手之类的,和军队比可不是一回事啊。”
何东海撇撇嘴说道:“那许将龙手下的兵是什么样子诸位又不是没有见过,有铠甲有精良兵器的不过两千人,其他的士兵恐怕还不如大家手中的人手呢。”
钱胖子说道:“问题就算是两千精兵,也不是我们手中力量能够对付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哥别怪,就算三哥你五千手下估计也对付不了许将龙手下的两千精锐。”
别看钱胖子处处和何东海对着说,其实钱胖子是个好的捧哏,如果不消除其他人的疑虑,那事情就会有变化了,这也是钱胖子和何东海商量好的,钱胖子是知道何东海的计划的人。
何东海赞赏的看了钱胖子一眼,说道:“如果但是我们手中的力量当然不行,就算是打赢了许将龙,我们只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万一失败,就是杀身之祸,我也不隐瞒大家,不知道大家对现在的天下局势可有了解?”
钱胖子这个最佳捧哏就又出马了:“现在大唐已经是颓势了,长安丢失,关中被安西军占了,只有南边还在大唐手中,安庆绪和史思明也是被安西军打得苟延残喘,只怕以后统一天下的是安西军吧。”
众人都点头,这些商人消息最是灵通,现在的情况都是比较了解的,知道钱胖子没有乱说,安西军却是实力超强,但是何东海为什么要问天下大势,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东海站起身来,雄壮的身体在灯光之下忽隐忽暗,接着说出的话令厅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已经和安西军有联系,到时候攻击许将龙的军队有安西军三千精兵,许将龙这次死定了,在座的各位要是加入,以后也是功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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