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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尹府上上下下似乎都在讨论同一件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慕容雪问了婉秀才知道,原来尹千负有个义妹,此女为昆仑派掌门的掌上明珠,今儿难得驾临尹府。
尹府和昆仑派的关系可从四年多前说起。当年尹府的大爷出游遭仇家暗算,被杀个措手不及,幸得昆仑派掌门巧遇,率众弟子出手相救,方能脱险。当下,大爷便认掌门为义父,其女自然成了他的义妹,当时他已对凌月的冷淡感到不耐,便想娶这名拥有莺叹燕惭之貌的女子过门,无奈她竟钟情于尹千负。为了尹千负,她迟至今日仍未婚配,年已十九的她硬想和尹千负扯上关系,声称他与大爷既是兄弟,她是大爷的义妹,自然也是他的了。
尹千负为了卖她爹的面子,并未反驳这层关系。
“若音,多日不见,你爹可好?”尹千负与杜若音见面的第一句话并非问候她,惹她满心不悦。
“尹大哥,你好不公平,人家难得来一次,你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杜若音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尽其所能的撒娇,否则平日她可是个嚣张跋扈、城府深沉的女子。
随侍在尹千负身边的慕容雪对这般骄纵的大小姐并无好感,却让她生得一副好模样给引起了注意。
这个杜若音天生便是个美人胚子,只见她身穿红衫,外罩合领、对襟的半臂长衣,石榴裙的四角缀有十二响铃,且镶嵌着七彩宝石,一张俏脸上画了拂云眉,更以眉花奴样子妆唇,额上还贴了金箔片剪成的牡丹花钿,人比花娇,让人目光不愿移开。
“你是不请自来,没人要你来这儿受委屈。”尹千负不似在开玩笑,不过杜若音对他的冷淡倒也习惯了。
今儿一早,尹千负便吩咐柔卿上街去挑贺礼,因为再过几日便是刺史大人的生辰,这点礼数可不能少。
这下便只剩慕容雪伺候着,柔卿不在,她的心便七上八下,怕伺候不周,况且又有贵客上门
“尹大哥,你别老说这种话让我难受嘛!讨厌,我是特地找你奕棋来着,近日我的棋艺精进不少。”
尹千负受不了她的纠缠,只好领她来到奕房。
待慕容雪将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便“厮杀”起来。
不过杜若音却一直心有旁骛,因为慕容雪这位旷世佳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她突然兴起打探慕容雪底细的念头。
慕容雪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尹千负一眼,因为不明白杜若音此举何意,所以心慌。
尹千负还不知杜若音心里在想什么吗?索性以故意的口吻说道:“她叫雪儿,是我的女人。”
闻言,慕容雪的惊讶更甚于杜若音,想开口澄清,却让杜若音捷足先登的叫嚷起来。
“尹大哥,你对女人一向没兴趣,所以没一个看得上眼,你不是一直拿这理由搪塞我的吗?怎么这会儿有了女人,我竟一点儿也不知。”她又气又急,任性的伸手将棋盘挥落,顿时棋子落得满地皆是。
“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我的事需要向你禀告吗?”尹千负冷静得让人畏惧。
本来好端端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杜若音只当他想以此打发她,让她不再纠缠不清,所以没当真,但慕容雪的确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美丽仙子,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气质,与婢女的身份格格不入,教她怎能漠视这个威胁?
“只要你不拿话吓我,我自然不胡闹。”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惹恼他,连忙以撒娇的方式缓和紧张气氛。
尹千负沉着声说:“你该知道,我说话不会信口胡谄。”
这话掀起了她心中所有醋意,直想将慕容雪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慕容雪不想卷入是非中,默默蹲下身,收拾无辜受到池鱼之殃的棋盘和棋子。
杜若音阴沉的望向她,忽地伸脚将她绊倒,随即狠狠踹了她一下,怒骂着:“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弄脏本大小姐的鞋”
尹千负见状,立刻将杜若音架往一旁,随后上前将受了委屈的慕容雪扶起。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他心疼慕容雪,也不忘马上唤来下人,带杜若音至厢房歇息。
慕容雪一味的摇头,不让他正视她的容颜。杜若音踹的那一脚威力不小,练武之人的力道果真不同凡响,她觉得被踹伤的背部灼热不堪,还一阵阵抽痛,她不敢开口,就怕自己会禁否住落泪。
尹千负自责不已,如果自己注意些,她就不会受伤,加上她又不哭不闹,教他见了更是心痛。
“我让人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慕容雪摇头,说什么也不依。
尹千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突然想起朝中大臣赠的“金灵膏”此药对跌打损伤很有效。
“我吩咐婉秀给你上药吧!不许再拒绝,否则是存心教我不安。”
慕容雪看见他眼中散发柔光,心中感到愕然,原本她还为了他弄碎玉石之事生闷事,此时却什么气也没了,只对他难得一见的温柔感到不可思议。
这两天,尹千负严重怠慢了杜若音,反而一有空暇便向慕容雪问起伤口复原的情形,嘘寒问暖的关切之情教杜若音气得直跳脚。
慕容雪发觉自己隐约可见他对她的真心,要说心中不感动是骗人的,不只感动,还有她故意忽视的心动。
他是眷宠她的,任何人皆看得出来,但她深怕他与大爷一般强取豪夺,得到后便不再珍惜。男人的选择向来比女人多太多,他们可以拥有三妻四妄,女人却只能一辈子守着一个人,想想怎能不慎?
该是就寝的时候了。慕容雪面对着房里的青铜盘龙镜,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下,一头乌发青丝犹如瀑布般倾泻而落。
此时,尹千负推门进来,她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着,连忙起身面对他。
“我见你房里还亮着,便过来瞧瞧。”不等她问,尹千负先给了回答。
慕容雪面对他竟觉得别扭了起来,不太敢正眼望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尹千负见了她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心里上上下下,却用尽全力克制。“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慕容雪本能的抓紧襟口,小声说道:“已无大碍。”
她仍提防他!这让尹千负又想发顿脾气。他对杜若音说过,她是他的女人,纵使受了礼教约束,他想违背礼教,她又能如何?
“你迟早是我的人,毋需在意这个。”他蛮横的拉她上床,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替她宽衣解带,然后细瞧她的雪背。金灵膏的药效果然不错,她的背上已毫无受伤的痕迹。
她忙乱的想起身,却让他再次压回床上,方才背对他,这下面对他,她才真正发现她的脸止不住的发烫。
就算他是柳下惠也受不了这种诱惑,于是——他硬将她遮护住酥胸的双手置于她的头顶,而后俯身,以舌逗弄她胸前挺立的蓓蕾
“不要。”她的拒绝声毫无气势可言,因为她惊觉自己心中起了迎合的意愿,只是抛不开那分矜持。
他知道她并非完全是不愿的,因此更加放肆,疯狂的吻遍她每寸晶莹剔透的肌肤,接着便试图领她尝尽让人销魂的鱼水之欢。
她不禁发出细微的呻吟声,在一阵蚀骨销魂的迷乱后,她回过神,查觉自己竟是这般不知羞耻,不禁充满罪恶感,心里骂上自己千遍、万遍。
在迷惘的激情过后,尹千负满是情意的望着她,此时的她美得犹如春天盛开的花朵,让人怦然心动。
“你得逞了,我对你再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价值,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慕容雪不得不冷若冰霜,她害怕一颗心失落后,换来的是无情的伤害。
尹千负不愿又重演两人之间时常上演的戏码,于是尽力心平气和的说:“我想你的心,才是我稀罕的。你到底要我怎样的信誓旦旦才肯相信我是认真的?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低首下心过,你还想如何?”
“我不了解你,你只做你想做、要你想要的,我没有机会了解你,可你却看透了我以色侍人能好几时?如果你要我只是一时,那我不要预知可能的肝肠寸断。”
他只以他的方式爱她,弄得她好乱、好彷徨,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尹千负将酥软的她拥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言行举止少了平日的锐气,反倒教她感到陌生。“哪儿来的肝肠寸断?不要轻视我的情意。”
慕容雪轻轻挣脱他的双臂,下了床榻,穿回身上原有的遮蔽物。
“少主,方才的事奴婢不会放心上,您也请忘了吧!”她已抱定终生不嫁的决心,逝去的贞洁尚且不会让她耿耿于怀。
她太过坚强,发生了这种事,一般女子定会缠着要个名分,她却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是位奇女子,只愿在自己的命运中颠沛流离,也不愿依附他人。无奈,他便是对这样的她一往情深,她的心比她的容颜更值得细细收藏。
“我忘不了,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既然你不将这种事放心上,今后每夜到我房里来伺候。”尹千负偏不相信她不在乎,无论如何也要惩罚她的死鸭子嘴硬。
攸关名节的事,哪个女人会不在乎?慕容雪只想佯装出洒脱掩饰自己的无助,不敢再去回想自己方才不知羞的荡妇情形,他却得寸进尺。
“不!就算是娼妓也有尊严,你不尊重我,我还要尊重我自己。”
“你方才不还自称奴婢吗?那么我这主子下的令,你哪有不从的道理?”尹千负就是要步步进逼,直到她愿意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方休。
慕容雪的确是违心之论,他明明已点燃了她的热情,她却不愿臣服,还继续可笑掩饰、否认。原本,在她心中,他是个可鄙的男人,这会儿又当如何?
杜若音自知尹千负是故意冷落她,遂开始百般讨好,可每当她见着他身边的慕容雪时,一股强烈的恨意又忍不住上扬。
此时尹府的园子里开满初秋的花卉,但看在满心愁绪的杜若音心里却是一片凋零的景象,谁又能知她欲诉无由的心事?
在亭子里品茶时,尹千负让慕容雪也坐下,这般尊卑不分,引起杜若音的不满。“尹大哥,她只是个下人,凭什么与咱们平起平坐?”
“谁说她是下人?跟了我之后锦衣玉食少不了,谁胆敢当她是下人?”尹千负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却充满威严。
在一旁伺候的柔卿霎时便了悟一切,慕容雪今后可真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而她只能将对他的所有情愫永远埋葬,恪守本分的做她的下人。
真是落寞呵!爱一个人的滋味。
杜若音面罩寒霜,没想到这回来尹府,总算为她多年的苦恋找到了结局,只是这样的结局教她摧心肝,但她总以为此事仍有转圜的余地,索性决定在尹府住上一段时日,看看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狐狸精能得意到何时?
慕容雪觉得全身被杜若音投射而来的道道寒光伤得满目疮痍,不想忍受这种如坐针毡的痛苦,于是起身告退:“少主,奴婢”
“今后我许你不称奴婢。”尹千负深情款款的眼神是她最抵挡不了的利器。
“我身子不适,先回房歇息去了。”慕容雪随便找了藉口想离开。
尹千负知道她的顾忌,却不想如她所愿,因为这园子没了她,所有花草皆失去颜色。他伸手拉下她,让她坐在他腿上,轻抚她的粉颊:“哪儿不舒服?犯头疼吗?”
慕容雪知道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低头不语,任他搂着。
见状,杜若音妒火更炽,连忙争宠道:“尹大哥,我也不舒服,你摸摸,我的额头正烧着呢!
尹千负瞧也不瞧便吩咐柔卿:“找大夫给她诊治一下,我先抱雪儿回房。”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先行离去。
待他走远后,杜若音才拍案咒骂:“那该死的狐狸精!贝引男人的手法堪称一绝。”
柔卿偷偷掩嘴一笑,高明的尹千负总能不经意的给人苦头吃。
“杜姑娘,奴婢为您找大夫去吧!少主对您的身子倒挺关心的。”柔卿软性的嘲讽换来杜若音的白眼。
“狗奴才!谁要你多事来着?给我端杯凉茶退退火才是真的。”杜若音将所受的气一古脑儿全迁怒在柔卿身上。
自从尹千负占有了慕容雪的身子后,夜夜皆与她同榻而眠,而她只能被动的眼睁睁看他一步步占领她的一切
她已经成为他专属的女人,每晚侍寝完,她总会背过身去,暗自责备自己恬不知耻。
他没提过要给她名分,不是吗?现在的她与那些送往迎来的娼妓又有什么两样?
然而尹千负仍无法完全抛开以往心中的阴霾,女人皆是不可信的,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摆布他,所以他迟疑了,不知该不该让她冠上他的姓。
慕容雪不要他的施舍,依旧扮好自己侍女的角色,不会因得到他的宠幸就摆起架子,反倒是府里的下人见着她像见着主子似的,连声问好。
卧病在床的爷爷也耳闻此事,当她前来探视时便问起她来。“雪儿,大伙儿都说你已成为尹少爷的人了,可有此事?”
“是您说做人要知恩图报的,我只能以这种法子报恩。”慕容雪刻意满不在乎的说道,她固执的不愿承认心中真正的想法。
此时,在府中闲晃的杜若音路经此处,瞥见慕容雪与一名病容满面的老人谈话,不禁悄悄地在窗外伫足观望。
“孩子,爷爷看得出你已经动了情,外表可以骗人,心却骗不了人,你比同年纪的姑娘成熟,心思也复杂许多,可你心里怎么想,全瞒不过我。”
她的确瞒不过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爷爷,只得略显失落的说:“他不会给我名分的,也好,我本无意攀权附势,像我这么一个乡下贫女,只配得到这种待遇,我该涕泪纵横的感谢他的恩典了。”
爷爷不明白他们之间隔着什么阻碍,可单看他们的外貌,不啻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若到头来没有结果,岂非憾事一件?
“快别这么说,如今恩公成了你的男人,你便要以他为天,谨守三从四德,知道吗?”
“我不要什么男人,您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真怕您丢下我一人,那我在世上果真举目无亲了。”爷爷的安危才是慕容雪所挂念的,她少不了他老人家。
杜若音见状,脸上泛起恶意,口中喃喃自语:“臭丫头,你得谨慎点儿,哪天将本姑娘惹毛了,当心送你们祖孙二人共赴黄泉路。”
每回只要有机会,慕容雪总会避人耳目,带着一些精致小点心去探望时常三餐不继的凌月,让她补补身子。这样偷偷摸摸的去了几回,倒还没遇上什么麻烦。
“凌姐,这是我亲手做的饽饽和粕敉,你尝尝。”慕容雪将糕点一块块从窗棂递给屋内的凌月。
凌月随即狼吞虎咽起来,像是饿了几百年似的。
慕容雪敬佩她这般辛苦的偷生,只为替死去的丈夫立个衣冠冢,若非爱到极至,怎会有此情义?
“你再多忍耐一些时日,我知道钥匙放在柔卿姐房里,只要她不在,随时都可以下手,事成后,我再拿件衣裳让你换上,乔装成府里的下人,只要咱们配合得当,应是万无一失的。”
“雪儿,你的大恩,我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偿还不尽。”凌月热泪盈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只要还囚禁着她,尹千负就无法从过往走出。慕容雪认为自己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便不要她的感激,只要她好好保重身子,就是完成了先夫遗愿也不得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苦熬了这些年,老天不会弃她不顾的。
昨儿慕容雪又在尹千负的怀中过了一夜,一早她醒来时,尹千负已经出门,床榻上还残留昨夜的温存。
她揽衣下榻,来至镜台前坐下,从宝奁中取出系着银坠的玉搔头叉入云鬓,再将牡丹当成发饰,画上涵烟眉,唇脂点上石榴娇,然后以云母片剪了花式贴在额上平时不常在面容上施以脂粉的她,此时竟妆点得明艳动人。
女为悦己者容,她倒没注意自己已不自觉的印证了这句话。
昨夜枕畔的尹千负曾不经意提起,今儿个他将到刺史大人府中作客,正意谓着柔卿也会随去。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于是鬼祟的溜进柔卿的房里,探探门外并无人发现后,才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小屋的钥匙。
折腾了一阵子,终于在木柜里找到一只鸳鸯蔓草纹银盒,盒里躺着一把钥匙。
“应该是这把了。”她将钥匙放入袖袋内,旋即若无其事的步出房门。
不意却撞上路过的陈嬷。
“慕容姑娘早,不知姑娘为了何事找柔卿姑娘?她一早便跟着少主出门去了。”陈嬷果然是个势利小人,见慕容雪的身份今非昔比,纵使为了上回被尹千负杖着之事,在心中记上她一笔,见了面却是这副逢迎巴结的嘴脸。
慕容雪对这类小人一向敬而远之,平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就不知她是不是好嚼舌根的人。
“我我本想来向她拿个绣花样子,这会儿才想起她陪少主出门作客的事,待她回来,我再走一趟吧!”慕容雪说起话来浑身不自在,话一说完便忙着离去。
“怪哉!紧张个什么劲儿?这其中一定有鬼。”陈嬷看出了事有蹊跷,决定趁此告她一状。
在确定万事俱备的情况下,慕容雪带着一件下人穿的衣物再次冒险进了林子里。
“凌姐,我来救你了!”她大喜过望的嚷着,将门锁打开后,急忙要凌月将衣裳换上。
凌月没想到她真的胆识过人,原以为她身为弱质女不敢背叛尹千负,孰料她竟说到做到。“你放我走,少主不会饶过你的,咱们非亲非故,这么做值得吗?”
“说什么值不值得,我”慕容雪忽地感到胃里一阵反胃,幸得早上尚未进食,只揭来衣袖干呕。
凌月连忙扶她坐下,忧心的问:“妹子,你怎么,该不是受凉了吧!”
“我也不清楚,连日来我只觉得食欲不振,老想呕吐,精神也不太好。”
“请大夫看过了吗?”
“只是点小毛病,毋需劳师动众,甭担心我了,助你脱离险境才要紧。”
在慕容雪的催促下,凌月换上紫衫、黄裙,并将披散的发丝梳成高髻,随后又戴上幂罗遮面。
“今儿少主不在府中,咱们有大好机会可瞒混过关,事不宜迟,快走吧!”慕容雪逮着了这个机会,抱着破釜成舟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了。
“大恩不言谢,好妹子,这份情义,我会铭记在心。”凌月心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也记不得,只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这一位贵人。
“要谢的话,等事成之后再谢吧!”这的确不是谢恩的好时候,慕容雪步步为营的领着凌月离开这个地牢似的地方。
两人从后院的小门进入尹府,凌月顿时有了重见天日之感,镇日被囚禁在那间简陋的小屋里,每晚入夜后,皆得与林子里的鬼声魅影为伍,早已不知置身日光下是何滋味。
再次踏入这个熟悉却教她许多痛苦回忆的地方,她不禁百感交集。
慕容雪看出她的心正受着无比煎熬,却无暇安慰,只劝她别胡思乱想,眼下安然逃离才最重要。
“咦?慕容姑娘,你要出门啊!”来到前厅,不幸又遇见了多事的陈嬷。
或许是作贼心虚,凌月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慕容雪深怕露出马脚,让陈嬷抓住什么把柄,于是刻意斥责起她来:“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少废话,让开。”
陈嬷活到这把岁数,除了尹府以前那些正主儿和尹千负外,还没有哪个丫头片子敢这样对她说话,就连柔卿平日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臭丫头,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她在嘴里小声嘀咕,又不敢当真骂出口,差点给憋死了。
“你在嘀咕什么?你可得知道,要是我在少主面前参你一本,你这项上人头马上摇摇欲坠。想多活几年的话,就少管我的闲事。”慕容雪想以气势喝阻她,不给她任何看出端倪的机会。
陈嬷立刻陪着笑脸:“慕容姑娘,老奴知道先前对你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老奴一马吧!”说着,她注意到慕容雪身后的凌月。
“这位姑娘好面生,不像是府里的人。”
“这是绸缎庄派来的,方才送来我要的货色,这会儿正要离开。”慕容雪瞎谄些话想瞒过陈嬷,不等她质疑,便装模作样的将凌月请出尹府大门。
一出得门口,慕容雪偷塞给凌月一些金银首饰,这些首饰全是平日尹千负送给她的。“走了就别再回头,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碍于大门两旁有尹千负的手下看守,两人不便再多说什么,想说的话全在临别一眼中道尽。
望着凌月渐行渐远的身影,慕容雪总算可以不再受心如悬旌的痛苦,只是万万料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她不免担忧的想,若这不是神灵在冥冥之中有所保佑,便可能是一种凶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