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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例外,或许也有,比如李俊奇的画作当然,只是以一个外行人的朴素审美来看。这老乡的参展作品有五幅,三幅人物,两幅风景。风景分别叫“小屋”和“海滩”
前者确实是个小屋,应该是在某个景区,周边云海弥漫,和屋顶缠绕在一起,以至于眼前的杂草显得格外苍翠蓬勃。
后者倒不见海滩,只有半片破帆和几缕晚霞如果那确实是晚霞,而不是蚯蚓的话。人物呢,第一幅叫“梳妆”充斥视野的是条丰腴的胳膊,镜中的女人模糊而斑驳,只有头发黑得清澈。第二幅叫“裸体”女人身着制服,地板光亮,几乎能显出人影,阳光却呈条纹状和波浪状,扭曲得如同消融的糖浆。第三幅叫“我”
是一个男性的侧面,脑勺画得很大,像个问号,喉结突出,后背鼓起一个驼峰。这幅我倒看懂了,虽然画得有点夸张。综上所述,即便说不出好在哪里,我还是觉得这几幅堂而皇之地糊在零号楼大厅里的画很牛逼。
陈瑶也表示赞同,她指着那幅自画像说,你这个老乡厉害啊。这之后的一个晌午,我在校门口遇到了李俊奇,他两手操兜,像是在等什么人。我说好久不见啊,他就笑了。我说也不见你打球。
他说俺就是踢球的命。我靠了一声,他揉揉眼说最近一直在画画,忙得要死。“画得不错。”我说。“靠,有眼光!”他笑嘻嘻地让来一根软中华。
实习报告呢,老贺一直没管我要,甚至在我主动交上去后,她也只是扫了几眼,实在是欺人太甚。论文项目也是龟速进展,直到教师节后才开了一次会。
会议的主要精神就是告诉大家新学期开始了,快醒醒啊。这搜集资料呢,无外乎图书馆、资料馆、档案馆,再加上规划局、国土局、房管局。老贺并没有申请行政公开。
而是直接托关系让几个研究生去拷了些内部材料,真不知说点什么好。倒是有一次,她提及母亲,问你妈的艺术学校咋样了。我说还行吧,筹备中,她说她问的就是师资“艺术老师啥的找得差不多了吧”这我可就说不好了。
我只知道母亲确实很忙,连晚报上的评剧专栏都两周没更了。前十期是一次xìng交稿,后来都是两期一交,母亲说宿舍楼工期可能赶不上,这学期能不能顺利招生都未可知,但她还是邀请陈瑶国庆节来平海玩,她“可以全程作陪”可惜我们要去迷笛,这是半年前就定好的。
陈瑶貌似白了一点,我说神奇了,不会是雪染的吧,她美滋滋地表示天生丽质难自弃,何况澳洲气候养人。说起澳大利亚的特产呢,从陈瑶带回来的礼物上可见一斑:磷虾油和蜂蜜各三罐(给奶奶和母亲)、茱莉蔻化妆品一套(给母亲)、奔富葡萄酒两瓶(给父亲)、人字拖一双。这个人字拖呢,显然是送给我的,我也不想说啥了。
9月28号是中秋节,周三周四必修课只有一门行政法,于是我一咬牙便拎上上述的一干物事(除了人字拖)蹿回了平海。真的挺佩服自己的。对陈瑶的礼物,大家都啧啧称赞。
特别是奶奶,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母亲问咋不把陈瑶带回来。我说,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没课啊。
她说,敢给我逃课,有你好果子吃。我不由一脑门汗。母亲说前一阵平海那个原始森林评上了国家4a级风景区,问我要不要去玩。
这条新闻我也看到了,可以说一连几天在食堂吃饭时都没消停过,快赶上刘翔夺冠了都,但我抖抖腿说:“这热闹你也凑?”“啥热闹,”母亲白我一眼“爱去不去。”
“你有空啊?”母亲没理我,父亲站起身来,拍拍肚皮,调子拖得老长:“你爹肯定没空呀”说着他进了洗澡间。“啥时候去?”“这热闹你也凑?”
“啥时候去嘛?”“明天吧,你看,或者后天,”母亲撇撇嘴,叹口气“本来想十一去,不过这两天人少倒是真的。”“十一你有空啊?”
“挤呗,只要你把女朋友带回来。”母亲撩撩长裙,莞尔一笑,她右嘴角起了个燎泡,大概涂了点凝胶,看起来亮晶晶的。“你就是太忙。”我指指燎泡。
“上火了呗。”“我看你是学校的事儿急的。”搞不好为什么,真是说来就来,我只觉嗓子眼里一堵,竟有些哽咽。
“你呀你。”母亲笑笑,靠过来,在我肩膀上捶了两下,然而第二天一早起来,母亲说她临时有事走不开“只能明天了”我自然无所谓。晌午奶奶炖了点牛肉。
就着啤酒,我很快便晕晕乎乎了,就是这个寂寥的午后,牛秀琴来了个电话,她问我十一回来不,我说我就在家啊。“哪个家?”“御家花园。”我告诉她。
“原来你在平海啊,也不早说!”她突然压低声音“你说你回来也不吱声,老姨还能吃了你?”我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奶奶,没吭声。“咋了?”“本来有事儿。”“啥事儿?”“说是要去原始森林。”
“有啥好玩儿的。”“4a级风景区吧好歹,我妈也想去。”“啧啧,我咋说的,真是孝顺啊。”牛秀琴笑得咯咯咯的,她这种语气我不喜欢,便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又咋了?”“没事儿。”“下午过来呗,老姨请你吃饭。”沉默了一阵,牛秀琴说。我有点犹豫,但还是问她几点。
“你这会儿要没事儿就来呀,老地方。”虽然没搞懂“老地方”确切在哪儿,我还是骑车前往。半路上我停下来删掉了通话记录,上次那条短信当然早就删了,尽管牛秀琴只是发来了一个叹号。
啥意思我没搞明白,但你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太阳火辣,这老姨并不在什么吸引力酒吧,于是我向滨海花园骑去。站在门口时,我像根正在融化的冰棍。按了好半晌门铃,牛秀琴才开了门。
她一身白底黑花旗袍,秀发低盘在脑后,还别了支墨色发簪。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难免愣了愣。“进来不?”她笑了笑,当然要进去了。
“喝点啥?”“随便。”我在沙发上坐下,像第一次光临那样把周遭打量了一通。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做点什么好了。
牛秀琴穿了双白色尖头高跟,走起路来摇臀摆胯。很快她就端了壶茶出来,这又出乎了我的意料。“咋,龙井不行?”她挺了挺胸,当然行了。
“说吧,啥事儿?”牛秀琴给我倒了杯茶,就仰身靠到了沙发背上。她高翘着二郎腿,高开叉的旗袍下一片雪白。
“啥?”我有点发懵,但还是又扫了眼那近在咫尺的大白腿。牛秀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起初她掩着嘴,后来索性拍着大腿,脸都憋得通红,在这漫长的笑声中,我喝完了那杯茶。
而牛秀琴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瘫到了沙发上。残余的笑声形单影只,却如同大震后的余震,隔三岔五,心犹不死。于是不时地,眼前的柔软胴体都要神经质地一抖。我只好自己动手斟了一杯茶。
“哎,啥时候回来的?”好半会儿牛秀琴清清嗓子,踢了我一脚,她的右手拇指撑在大红色的嘴唇旁,似是在提防那可能随时迸发的笑声。我没搭理她。牛秀琴呸一声,伸了个懒腰。一个漫长的哈欠后,她说:“本来准备上班去呢。”我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手头事儿也多,烦死人。”说着她又是一个哈欠,饱满的小腹都挺了挺。我还是没搭理她。
“啥时候走?”牛秀琴嘿地一下坐了起来,险些栽到我怀里“过完十一?”这么说着,她在大腿上挠了挠。我瞅她一眼,嗯了一声。“唉呀,”牛秀琴长叹口气,就又倒了下去。
“还以为你哑巴了。”她右小腿搁在沙发边儿,一下又一下,条件反射般地踢着我的腿。我仰头灌下一杯茶,又倒了一杯。“饮牛呢你,这龙井可利尿!”
这次牛秀琴直接把脚甩到了我的左腿上,与此同时她梗着脖子瞅了我一眼。于是我放下茶壶,一把攥住了她的脚。
这鞋的中段没有鞋帮,足弓裸露在外,不可避免地,整个脚掌都跑到了我手里,然而,当那灼热的潮湿袭来时,我还是有些惊讶,甚至恶心,虽然裤裆里早早竖起了旗杆。这种事可以说毫无办法。
牛秀琴让我放手,我偏不放手,她便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你能装多久。”她说,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坦诚的人,我便把她压到了身下。有什么东西撑在胸口,柔软异常,我便握在手里搓了搓。牛秀琴哼了一声,将我死死抱住,她把暖烘烘的红唇凑过来,别无选择,我将它们咬到了嘴里。
当那条湿滑的舌头搅过来时,我想的是,这甜滋滋的口红是否有毒呢?气喘如牛中,牛秀琴说不要在这儿,然后指了指楼上。于是我就把她抱了起来,她假装啊了一声,却没有一丝拒绝的意思。这老姨确实有些分量,走了两步我才发现这么搞有点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