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5

作者玖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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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胡子基本上每天的生活就围绕着茂林的小租屋,平时没事的话也喜欢在周围的夜市上游荡,两只手插进兜里,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即使是他经常所去的店家的店主都未必能够认得出他,认得的,顶多就是这一身造型。

    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七点点了一碗红烧面,点了烧酒还有花生,就硬生生的等到了八点还没有离开,这家店这个时候刚好生意也不怎么样,老板也就没上赶着撵他走,但是时不时的语气上有讥讽,大胡子也不喜欢说话,就默默的看他一眼,等到那人说够走了,他依旧是自娱自乐。

    喝了两杯,其实他的脸色已经红了,挂在收银台顶上的电视已经播完了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在熟悉的频道结束之后,电视台正在播放《北平无战事》,是一部难得的民国片,索性他看的也很得劲。

    渐渐的附近的工厂有人下班,老板走到他边上,问,“您老还没吃完啊?”

    大胡子将烧酒一饮而尽,也知道规矩,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又将盘子里的几粒花生放在手上,撂进嘴里,转身刚走,老板就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招待下一位吃主。

    大胡子慢悠悠的哼着歌,尽量与身边嘈杂怨愤的人声保持距离,花生吃完了,他兜里的手机难得响了下,他拍了拍手,将手机从兜里拎出来。

    周围的路灯昏暗不明,有些路灯已经彻底坏了,灯柱子上面贴着小广告,四周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和他相关。

    他看着这条银行通知短信,一时间头昏脑涨,身后有一个醉汉重重的撞在他身上,他岿然不动,醉汉倒地不起,有个女孩子要扶他起来,刚起来一半,他“呕”的一声,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胡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他往后退了几步,用接近于小跑的速度走向最近的存取款机,这个存取款机附近就是一条集市,晚上的时候专门倒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个下水道正在修,所以路过的人群都会格外的注意一点。

    张旭其实半夜的脑子比白天还要清醒一点,果然,大白天的,苏南将邮箱里面的传票取了出来递给张旭,张旭“呵”了声,冷冷的说,“办事效率还挺高。”

    苏南已经看过传单了,八千万不是个小数目,苏南之前没有赚钱的志向,现在却又有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苏南将电脑放在腿上,哼哼了声,调出了张旭银行账户,连接着的就是往来账单,苏南紧张的时候就咬着指甲,看着上面曾经大笔大笔的经济往来,悠悠的叹了口气。

    张旭手头上还有专利转让的事,苏南也不烦恼他,就问吴懋,“这笔钱现在应该还不了吧?”

    吴懋摇摇头,“才出来多长时间,时祁老奸巨猾,所有的账款都还没有下来,张旭手头上的钱也全都投进去了,按照现在的形式打官司,比较险。”

    “还有什么退路吗?”

    “退路嘛,上次和时祁谈过,他们想并购奎阳,全息的案子是肯定能够走的下去的,但是多少也要给张旭一个下马威。”

    “这是为什么?”

    “总不能养虎为患啊,做生意嘛。”

    “……”苏南轻咬着下嘴唇,想了想,“那张旭呢,他怎么想的?”

    “奎阳是他的心血,让他给别人做嫁衣,想想就知道了。”吴懋苦笑,“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何况的部分吴懋没有明说也不能明说,“放心吧,旭哥儿心里有数,只要那个人能出现。”

    从诉讼下来到出庭期间最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张旭暂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只是将利弊得失衡量了下,觉得怎么做是恰当的,于是接下来就顺其自然了。

    关于付彬,他总是想让他露面,但是他过于谨慎,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就让他望而却步,所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付彬的儿子的真名叫做付磊,但是他几乎所有的金钱往来都使用的化名,并且这个化名以及**号就是硬生生的在**管理系统上多出来的,人脸也和付磊相匹配,如果他不曾经是付磊,他现在可以活的很逍遥,但是不行,但是不是,他现在只能东躲西藏。

    付磊被张旭找到之后就一直到西城待着没能走远,他走不远,有太多的眼线就在四周,所以他给张旭打电话,也只是让张旭再次确认一个事实。

    张旭倚靠在高桌边,问他,“你要走了?”

    付磊正在一个裁缝店边上,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旗袍,有大红的艳俗,也有莲花的纯魅,同样的料峭,看针线就知道出自一个人的手里。

    “我现在身上身无分文,所有的钱,他交给我的所有的钱,我都不要了。”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你想开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为了那笔钱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活下去吗?我知道,只要那笔钱还在我身上你就不会放我走的,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了吗旭哥儿?算我求你了!”

    张旭嘴角微诮,那边的付磊已经走进了一家店里,老板娘身上露出来的部分伤痕累累,有些已经黯淡下去了,又有些新的伤痕,时候不久。

    付磊的心像插在刀尖上一样的疼,他张开嘴,“a”的排列组合被生涩的吞进肚子里,老板娘对着他笑,还有点痴傻。

    “这衣服真好看。”张旭听见付磊说。

    那女人年纪已经大了,眼角的皱纹细细密密的,但是两侧脸颊的酒窝却生动好看。

    付磊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他来探望她很多次,但是她从未发觉,她已经认不出他了,分开了太久,自从她再婚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神志也渐渐不清晰。

    “哪一件最贵的,我要了。”

    老板娘笑出声来,店门外有一个男人走进来,中年人,冲着她就吼,“笑什么笑,对着男人就笑,你是不jb贱。”

    囫囵一拳过去,男人呜咽一声,开始和店里那位年轻的客人扭打起来。

    张旭正要将手机挂断,听见那头对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说,“我好像看见我爸了,我看见他了!”

    付彬看见视线尽头一个趔趄的身影,自己已经追不上了。

    张旭沉静了几秒,将手机挂断。

    那个趔趄的背影身后又远远的跟着另外一个人,他辗转的跟着付彬穿行了大半个西城,始终保持着距离,付彬最后自觉安全的回到了三楼的自己的住处,等在楼下一棵梧桐树下的男人点了根烟,吐出了口淡淡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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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京和西城距离千里之远,一南一北。

    任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前苏南偶尔也会提及的,出租车师傅和新京的差不多,只是说话的口音有些微的差别,师傅问他,“小伙子这半天还没想出来去哪儿吗?”

    任禹靠在椅背上,指尖触在车窗上,“西城哪儿最好玩,您领着我转一圈就行了。”

    “你是来旅游的?”

    任禹没有回应。

    不消半日,转过所有想去的地方,任禹看到微信上看到了苏南的留言,她问:听说你来西城出差了。

    任禹在桥上看风景,桥下是十米宽的河流,上面飘荡着几艘观光船,他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嗯”。

    苏南回他:出来见一面。

    任禹回复:好。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个感觉了,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虽然不聒噪,但是莫名的安全感,但是过去的九个月,她换了手机换了住所几乎切断了与所有人联系,她不算是失联,因为在她离开之前,她在她本就空空荡荡的朋友圈上挂上了最后一条内容,我只是累了,到处逛逛,勿念。

    要不是秦榛,他或许都不知道她在这里。

    张旭接完电话回到办公室,看见苏南正贼兮兮的聊着微信,他悄悄的走到她身后,苏南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还出来见一面,这段时间别给我瞎溜达听见了没?”

    “噢。”

    “噢是什么意思?”

    苏南就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悠,“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呀。”

    “什么人啊?”

    “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喜欢不少年的师兄。”

    张旭默默地把苏南的手机揣进兜里,“都这样了还见面干嘛?”

    “快点还我,待客之道懂不懂?”

    张旭就把手机给她,“你要去的话我让个人送你,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苏南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不送我过去?”

    “你要我过去?”

    苏南想了下,“算了吧,你安静的待会儿。”

    任禹就近等在古建筑边上的民国清吧待了会儿等她,苏南也没让他等多久,进门就能看见他,然后落落大方的坐在了他对面。

    苏南拿起单子,笑着说,“老看着我干嘛?”

    任禹坐了起来,双手交握着,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你过得不错?”

    “还可以吧。”

    “出门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回去?”

    苏南愣了下,“又没有哪份工作缺谁不可,暂时不考虑回去。”她笑,“你呢?最近怎么样,和嫂子挺好吧?”

    任禹喝了口酒,其实早就已经分开了,但是他回答,“还好。”

    “那就好,”茶水上了来,有些苦涩,苏南正色问他,“我是不是在科核还有一点股份?”

    任禹深看她一眼,“是。”

    “按照现在的股价大概能有多少钱?”

    任禹的指尖在桌面动了下,“没多少。”

    “具体呢?”

    任禹心算了下,“百十万,突然问这个?”

    “是有点少,”苏南膈应着手,沉了口气,问他,“没什么,要不我把股份低价给你?”

    任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静下来,又喝了口酒,越发遮不住的寡淡。

    “没事,这也没多少钱,我只是想着你手头宽松点,又是你的公司,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转卖给别人。”

    任禹打断她,“要不是这个原因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见我?”

    “那也不至于,我现在也不清楚公司的情况,虽说股份不多,但是多少有点影响,所以想说卖给你,昨天问秦榛,刚好听说你来西城。”

    任禹看她,苦涩一笑,“是啊,很巧不是吗?”任禹喝了大口酒,“你就问我这些?”

    苏南嗫嚅下嘴角,不好意思的说,“本来还想借点钱?”

    “借多少?”

    “八千万?”

    任禹沉静的看她一眼,“你来求我他知道吗?”

    “不知道。”

    “你就这么确定?”任禹喝了大口酒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过来,不想问我到底是来和谁做生意的?”

    “有话直说。”

    “我是被张旭邀请过来的,我是在和他做生意,生意的筹码,就是你。这么讲,能清楚吗?”

    苏南低着头轻薄的一笑,“我也能算筹码?”

    “你是他的筹码,对我尤为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