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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人的喊叫声,百姓的视线都汇聚到了船底。
霎时,惊叫声和慌乱拥挤的声音四起,整个岸边乱作了一团,众人推搡拥挤着想要离开湖岸。
关子恒迎着那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船身下蔓延开来的嫣红,当场腿脚就软了,林乐知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关子恒。
看着骇人的鲜红从船底漫出,林乐知的眸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船上的百姓在听到之后,也纷纷从甲板上爬起来朝湖中看去,血迹的范围越来越大,发自内心的恐惧,船上的百姓一脸惊恐的跌坐到了甲板上。
惊恐和迷茫的视线里,红色的掌印,赫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而那掌印只可能是出自自己的手。
跌坐在甲板上的百姓,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原本干净的手掌满是鲜红,甚至鲜红不知何时已经侵染到了自己的指缝里。
再往下看去,膝盖以下的位置,不知何时也浸染了血迹。
“啊——!”
短暂的沉默后,船上的十来号百姓惊声尖叫着,失去了理智,连滚带爬的争抢着往船下跑去。
可……
用于打渔用的渔船本就不比大的船只,在摆满了祈福用的花灯后,哪有富余的甲板可供百姓们一同下船。
想要逃离的百姓全部撞到了一处,推搡间,船随着百姓的不断冲撞、拥挤,上下左右剧烈的颠簸着。
“起开,让我先下去——!”
“滚开,我先上船的我先下去——!”
“…………”
百姓们拼了命的推搡着,无了老弱尊卑,无了男女老少,脑海中本能的想要活命,却因无法下船而大打出手。
含有祈福用意的花灯,随着推搡被打翻在了甲板上,小小的火苗逐渐起势,点燃了船上的其他花灯,火势瞬间而起。
这下船上更加的拥挤了,百姓们争抢着,拼了命的想要下船。
船上的铃铛声,响的越发频繁,甚至刺耳。
无序的推搡间,一个离船边比较近的孩童,被推挤到船的边缘,跌进了满是血水的湖水中。
“救…救命——!”
孩童不会水,双手不断地在湖面上胡乱的挥舞着,血水浸染了孩童的全身,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听到孩子的呼救声,船上的妇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迎着火源跑到船边,大声的喊道“我的孩子,有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可码头上、湖岸上早已奔走一片,人声嘈杂,分不清谁是谁,哪还有人顾忌的上,落水的孩童,以及一个拼了命求救的妇人。
身上起了火难以扑灭的百姓,也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跳入血水中,然后便往湖岸边游过去。
林乐知想要挤过去,但逆着接近疯狂的人流,一个人的力量难以冲开,甚至被人群推得离岸边更远了一些。
“让一下,有人掉进水里了。”林乐知开口喊道,但并没有什么效用。
萧以祸一行人还有姜怜安,也因拥挤的人群而无法上前。
洪明旭被人群冲散开了程肃的身旁,洪明旭一脸不悦的开口喊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都别挤了,信不信我……!”
洪明旭想拔出腰间的佩刀,但因为人太多,根本不会有人听他的指挥,刀刚被拔出来半寸就被压了回去。
慌乱间,萧以祸开口说道:“云赫,先脱离人群。”眼睛看向有序排列在湖上,准备出航的船只。
柳云赫明白了萧以祸的意思,从一侧用力的破开了一条路,林乐知也转头顺着萧以祸等人挤出的路,拉着关子恒脱离出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湖岸边。
刚离开拥挤的人群,孩童已经筋疲力尽,身子沉入了湖水中。
危急时刻,一个来不及看清是谁的身影,纵身跳入了湖水之中。
有人去救孩子了,但还有几个百姓不敢跳水,被大火困在了船上,见此情景,萧以祸和姜怜安并未思量,纵身一跃到了船顶,踏着船顶两人到了着火的船上,柳云赫也紧随其后。
林乐知知道自己不及萧以祸他们赶过去的速度,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做。
关子恒见状,一脸惊慌连带着声音也颤抖的说道:“乐…乐知,已经有人去救人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林乐知连忙抓住了关子恒,眸色认真的说道:“子恒,我们现在不能走,我们得把离码头最近的两艘船驶离!”
火源已经来不及扑灭了,而且已经蔓延至码头上,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很快码头两侧停靠的船只也会被引燃,引发更大的火势。
“乐知,湖岛一行显然就是个陷阱,再牵涉其中,一定会惹火上身的!”
林乐知眸色认真的看着关子恒说道:“子恒,大火烧毁的不仅是船只,而是百姓们赖以谋生,支撑着活下去的稻草,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
“……”林乐知的话,让关子恒想要逃离的念头,微微动摇,猛烈的火势在关子恒的眼中摇摆着,最终关子恒咬了咬牙,攥紧身侧的拳头,简短又认真的回应道:“好!”
同一时间,萧以祸三人也上了船,带着离自己最近的生员撤离。
萧以祸跃上船抓住了惊慌失措的妇人,预备带妇人离开着火的渔船。
但妇人并不配合,一只手抓着船,另一只满是血迹的手死命的抓住了萧以祸,声嘶力竭的喊道:“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先下去再说,已经有人去救你的孩子了,这里很危险。”
“但我的孩子没上来啊!”妇人绝望的说道。
萧以祸看向湖面,眸子中升起了一抹担忧,刚才下去救人的人还未上来,但船上也已经刻不容缓。
就在萧以祸思量要不要先打晕妇人的时候,染血的湖面荡起了一层波纹。
方才跳入湖水中救人的人,抱着已经呛水的孩童,露出了水面。
这时,刚挤出人群的洪明旭认出了湖中的人, 推开了一旁的百姓,着急的跑到湖边,伸出手想把程肃拉上来。
程肃游到湖边,先把孩子交到了洪明旭的手里,然后抹去了脸上的血水说道:“不用管我,先去救火!”
“是,将军!”洪明旭抱过呛水昏迷的孩子,转过身铆足了劲朝人群喊道:“所有的将士听令,速速救火——!”
看到自己的孩子从水面中被人救出,妇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因为高度紧张,妇人在放松下来后便晕了过去。
船只被烧,船中间的位置开始断裂开来。
赶在船断裂前的最后一刻,萧以祸抱起妇人,跳到了即将驶离码头的船上,继而将妇人平稳的放到了船的甲板上。
听到军令的兵卒,立刻从岸边拿了能救火的工具,灌满了水前去救火。
挂在船舱门口的花灯,外纸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铃铛,铃铛下系着黑白两根布条,随着热浪飘荡。
从渔船断裂的地方,掉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从裂缝中还可见一只断裂的手。
一只苍老的如同枯枝一般,布满褐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