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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最后一个周末,晓彤终于不用加班,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星期六她几乎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出门,先在公寓转角处的小吃店填饱了肚子后,她信步走到稍远处的公园散步,感觉好象有一世纪没有享受过这么悠哉的心情了。
鲍园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打篮球的少年。晓彤在路灯下的木条长椅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想到敖书允,想到自那天之后,他更常用一种深思的眼光追在她身后。
下回该由她来挖他的底了吧?
不过,瞧他的样子大概也只是平常人家的普通小孩而已,顶多就是因为太过沉默寡言,也太过用功,所以不曾交过女朋友吧!
正在臆测问!突然,一辆呼啸着低沉引擎声的重型机车忽地停在她面前,她刚一愣,旋即不敢置信地惊呼“耶!美系哈雷!怎么哈雷可以进口了吗?”
她的前任男友姜哲很迷机车,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懂得不少,一眼就看出面前这辆庞然怪物是经过改装的美系哈雷。
除了机车杂志和影片之外,在台湾几乎没有亲眼见识到哈雷的机会,能在此时此地见到,简直好象是作梦一样,所以,她忍不住跳起来凑过去仔细端详,嘴里还惊呼连连。
“哇、哇!倒车档、定速器、无线电话、cd咦?这是什么啊,不会吧?卫星导航系统?天哪!好酷喔!”
她赞叹地抚摩着哈雷酷劲的流线外型,纯黑的车身上只在油箱两侧漆了一双火红的飞豹,就连机车骑士本身也是一身黑色服饰、头盔
“啊!对不起、对不起!”晓彤终于回过神来,感觉到黑色骑士正盯着她看,她连忙不好意思地退后两步。“我没有想到能亲眼看到哈雷,所以忍不住对不起!”
她心想,对方或许正在不高兴她竟敢恣意地在他的宝贝哈雷身上乱吃豆腐,没想到从头盔内传出来的低沉嗓音却是问道:“想试试吗?”
“耶?我?”晓彤惊愕地指着自己。“你不会是说要让我骑骑看吧?”
“你应付不了这么重的机车,”对方说道:“我载你吧!”
咦?他要载她?
晓彤狐疑地斜睨着对方,试着想从对方黑色头盔上的暗黑色 pc挡风镜片看进去。
想拐她吗?
可是像他这种买得起那种贵得令人舌头打结的哈雷的人,似乎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拐女孩子吧?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不信任,便慢吞吞地举起戴着黑色防滑手套的手把挡风镜片推上去,露出一双早已刻印在晓彤、心头上的眼睛。
“不愿意吗?”
晓彤蓦然张大嘴巴,一个字也吭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盯住那双令她魂牵梦系的瞳眸,胸口莫名其妙的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紧了。
是他!老天,是他!
无视晓彤的蠢样,黑骑士把挂在后座上的另一顶安全帽递过来。
“来吧!”
彷佛被催眠了似地,晓彤傻傻地接过安全帽戴上,再傻傻地爬上哈雷后座坐好,还自动把双臂环住黑骑士的腰部。现在就算对方明说要把她卖去做妓女,她大概也会乖乖的跟着走,说不定还会替他喊价呢!
“抱紧了!”话刚说完,哈雷便已豪迈地射了出去。
梦幻般的夏夜、蜿蜒的山道、叛逆的极速,狂放的哈雷在仰德大道上呼啸而过。紧贴在他结实的宽背上,晓彤默默地享受着奔驰的快感,心中丝毫没有对于超高速的恐惧,或不知会被载往何处的疑虑,只存在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在这一刻,她似乎与黑骑士和哈雷融为一体了。
强风飞拂的山巅上,微弱星光照耀下,怪物哈雷静静地伫立着,晓彤已取下安全帽,黑骑士却只把挡风镜片推上去,仅露出闪闪发亮的瞳眸,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山下那已沉睡的城市。
敖书允说得没错,她是喜欢这个人,甚至是为了这个人才改变心目中喜欢的男人典型,而且,虽然仅只一面,隐藏在心中的思慕却依然随着时日的消失而日益加深,痛苦的挣扎反倒让这份无助的感情更快速地坠落无底深渊。
如今,她只能面对它,因为她坠得太深,已经爬不出来了。
“我叫卢晓彤,你呃!你叫什么名字?”寂静的黑暗中,晓彤的声音突兀得令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黑骑士沉默片刻。
“叫我dark吧!”
他的嗓音依然如晓彤记忆中那般低沉迷人。
“dark?黑暗?”
“是的,黑暗,我是存在于黑暗中的生物。”
晓彤不安地偷观着他。
“你你是黑道帮派中的人吗?”
dark依然凝望着山下。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不信!”晓彤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dark冷哼。“你既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晓彤咬了咬牙。“好,如果你告诉我不是,我就相信你!”
dark闻言,徐徐转过头来俯视着她好半晌。
“你怕我吗?”他不答反问道。
晓彤摇头。“不怕。”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是帮派的人呢?”
晓彤更用力的摇头。
“不怕,就算你告诉我你曾经杀过一大票人,我想,我只是会替你担心,但还是不怕,我只想知道事实而已。”dark的目光中倏地闪过一抹温柔,他轻抚着她的脸颊。
“为什么?”
晓彤皱眉。“为什么?拜托,不怕就是不怕,还有什么好为什么的?难道要我骗你你才高兴吗?”
温柔的手指抚掌着她的唇瓣,他低喃“为什么?”
晓彤不耐烦地翻翻白眼。
“好、好,我老实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不可能会怕你的,这样可以了吧?”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他的嘴了,没想到他却依然低声问:“为什么?你才见过我一次,大概连我的长相也没看清楚吧?为什么会喜欢我?”
晓彤哼了哼。
“拜托请别问我这种事,我自己比你更想知道呢!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念念不忘、天知道为什么我拚命的想要忘掉你,却反而老是记起你!不过,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我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呢!”
又凝视她片刻后,dark才慢条斯理地说:“好,那么我会让你看看真实的我,届时,你再来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感觉好象是被人下了战帖般,晓彤马上倔强地挺了挺胸。
“ok!放马过来吧,看看你能不能吓走我!”
dark颔首,同时放下手退后一步。
“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dark说要回去了,晓彤就焦急地冲口而出地道:“现在就要回去了?”
修长的脚轻易地跨过庞大的哈雷,dark拉下挡风镜片。
“明天晚上我会再去找你的。”
晓彤不情不愿地戴上安全帽。
“为什么要晚上?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你忘了吗?”他激活哈雷“我是黑暗中的生物,”转动龙头。“黑暗中的生物是只能在黑夜中活动的。”
晓彤爬上dark后而抱住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记住你的机车牌照号码了。”
“那又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她好奇的问。
“我一直在考虑应不应该来找你。”
晓彤明白他也是为了两人之间的差异而犹豫。
“你考虑好了,所以来找我?”
“不,我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来找你,但是我想试试看。”
“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你!”
语毕,哈雷便立即愤怒地冲向回程的道路。
翌日,虽然兴奋又不安的晓彤直到天将明时才睡着,却也不过病傲思父鲋油肪托蚜耍缶湍潜呙17饷纯纯吹幕炝死习胩欤沼诨故侨滩蛔テ鸬缁啊?br>
“书允,我是晓彤,你又在念书了吗?”
“是,有什么事吗?”
“别念了,现在是暑假耶!少碰一天书也不会死,来,快来我家,我请你吃大餐,快点!”
也许是无法认同台北人的生活思想与方式,晓彤虽然在台北工作了三年,却始终没有任何知心朋友;而敖书允虽然才跟她认识一个月,她却很自然地与他特别亲近,也许是他总让她想到她弟弟,也或许是他以朴实的态度和认真的工作博得她的认同,总之,她就是觉得他像她弟弟一样值得信赖。
于是,如同在南部时的习性,她忍不住要抓来敖书允分享一下她的喜悦与不安,就好象当年她和姜哲初次约会前夕一样,她又紧张又兴奋地抓着老弟叨絮了大半夜。
一个钟头后,晓彤把椅子拉到床边!一床一椅地两人成九十度角相邻坐下,这样电风扇才能同时吹到他们,然后再把一块热腾腾的披萨递给敖书允。
“哪!你最喜欢的超级豪华被萨。”
敖书允先顶了顶眼镜,才慢条斯理地接过被萨,再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餐?”
“废话!对学生来讲,这就是大餐了!”
敖书允没再说什么,只是斯文地咬下一口被萨。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嚼食的动作顿了顿,晓彤瞟他一眼。
“这个呃!你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现在喜欢的男人类型吗?”
敖书允用纸巾拭了拭嘴,继而又咬了一大口。
“记得啊!你说你见过那种男人,但是,虽然你喜欢他,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你很努力的想忘了他。”
晓彤颇意外地看着他。
“咦?你好象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耶!除了和客户交谈之外。”
敖书允默不佗声地垂眸盯着手上的披萨,晓彤耸耸肩。
“反正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原先的确是那么想的,不过,当我再次见到他时,我才发现那种事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
“真奇怪,我和姜哲交往了三年,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所以,我才能很理智的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可是我和 dark才第二次见面,真的才第二次喔!我就觉得即使他要掐死我,我也会努力去迎合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现在想想,实在有点恐怖耶!”
敖书允瞄她一眼。
“你怕他?”
“no、no!我是怕我自己,”晓彤摇头道。“因为我从没有过这么冲动的感情,一直以为感情应该是慢慢累积的,我却好象一下子提升太多了,连自己都有些负荷不了的感觉。然而,我也因此能了解那些帮派分子身边的女人,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待在她们的男人身边了!”
敖书允一听,便紧紧地攒起眉头。
“帮派分子?你为什么说到帮派分子?”
“这个”晓彤不自在地咬了一口技萨。“呃,那个他是是帮派分子。”
“他是帮派分子!”敖书允骇然惊叫。“你疯了!”
“没有啊!我只是太喜欢他了而已嘛!”晓彤辩解地叫了回去“刚开始我也曾经因为他是帮派分子而想要忘了他的啊!可是”她顿了顿,继而咕哝“我说过我控制不住自己嘛!”
敖书允严肃地正色道:“你的理智呢?”
“被感情淹死了!”
“你没有考虑到后果吗?”
“没有空闲时间去考虑。”
“那至少要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吧!”
“是很想,但是,生命毕竟是属于我自己的,有必要时,也许我只能和他们脱离关系了!”
敖书允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你真的疯了!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这样值得吗?”
晓彤视若无睹地注视着手上的被萨“我也不晓得值不值得,但是”
她叹息。“我只能这么做。”
敖书允放下手中剩下一半的披萨,好象已经失去胃口了。
“你!”他推了推眼镜。“会不会只是一时迷惑而已?你知道,一般女孩子虽然很本能的对那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会感到厌恶、畏惧,但其实心底也相对的有另一份奇妙的僮憬,所以”
“错!”晓彤忽地打岔道:“我告诉过你,我老爹呃!就是我爸爸和我大哥都是警察吧?从小到大,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别说听得耳朵都长兰了,就连见都见过不少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眼,他旋即垂眸。
“我妈在生我弟弟时去世了,所以,我家的小孩从小就要很独立,因为爸爸的工作不允许他花太多时间在我们身上,因此,我是在大哥的呵护下长大的,而我弟弟则是我姊姊抱大的,直到他们一个要考高中上个要考大学时,才变成由我去照顾弟弟。”
“记得那时候,为了不骚扰到哥哥姊姊,我常常带着弟弟去警局找爸爸,然后在那儿写功课,其它的警察阿姨会陪我们玩,叔叔就会偷偷让我们看看那些他们抓到的罪犯,警告我们要远离那类人种。所以说,对那种人我早已经有免疫力了,根本没有什么好憧憬迷惑的!”
“真的有免疫力了吗?”敖书允怀疑地问。“那你又”
“stop!”晓彤突然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说我不是对那种人有兴趣,而是他那个人本身让我感到心动,ok?”
由敖书允的神情看起来,他根本不相信她的声明,晓彤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因为从她过去的经验来看,正直的弟弟在这种时候总是会义正辞严地搬出一大堆道理来让她狼狈不堪,因此
“别说这个了,会计部那笔帐你找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吗?”她摆摆手转开话题。“他们是因为怕打草惊蛇,才转托我们调查处理的,像这种内部问题,最好是赶紧结束它比较好。”说着,她继续吃着已经冷掉的披萨。
敖书允欲言又止地深深凝视她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推推眼镜,又端起可乐喝了几口。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归纳出有两个人最可疑”
接下来的时间在讨论公事中匆匆逝去,晓彤的、心情也逐渐从兴奋转为镇定,她甚至会拚命讲笑话企图逗敖书允笑。但随着夜色的降临,她的笑容又渐渐减少了,然后紧张开始出现在她的眉宇之间。
“他要来找你?”敖书允试探性地问。
晓彤紧张地笑了笑。“他是这么说的。”
敖书允脸色倏地转为阴郁。“什么时候?”
“他没说,只说晚上会来找我。”
敖书允闻言,默默地开始整理刚刚写下来的一些讨论结果,晓彤忙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
敖书允抽开手继续整理。
“我想,你应该没有心情再讨论什么了吧?”
“是没错,但是”晓彤又抓住他的手。“你不想看看他吗?也许你看过他之后,就能了解我为什么会”
敖书允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安定,他再一次拉回自己的手。
“不想!”
“为什么?”
敖书允起身“因为我不想!”他转身走向门口“我要回去了!”
晓彤跳起来。
“我送你回去。”
敖书允停在门前,但没有回过身来。
“你不怕错过他吗?”
晓彤忽地煞住脚。
“我”
敖书允打开门走出去,晓彤追过去。
“书允”
敖书允再一次在楼梯前停住脚,依然没有回身。
“不要眷恋那种人,那种生活在合黑中的人会伤得你体无完肤的!”
语毕,他毅然踏下阶梯,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停住了。
晓彤呆呆地伫立在门口片刻,而后慢慢的退身、关门、回身靠在门上。
用不着任何人提醒,她早就知道,那是一个没有被伤害的觉悟,就没有资格去爱的男人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沮丧,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敖书允竟然会有那么明显的怒意,可见他有多么反对。为自己伤害了他关心她的心意,她有说不出的懊恼,听着他无奈的警告,她更有无法言喻的愧疚。
他真的关心她,她知道,但是,感情是没有条件的啊!
难道老弟也会是这种反应吗?当他知道二姊居然迷上帮派分子时,他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吗?还有老爹和大哥、大姊,他们也是吗?如果她打算坚持自己的感情,难道就真的只能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 ?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星空苦苦思索着,直到熟悉的引擎咆哮声在楼下响起,才打断她困扰的思绪,她忙探出窗外吼了一声“等我五分钟!”
“带件外套,把你的头发绑起来!”
“哦!”急急忙忙换上轻便的外出服饰、套上平底鞋,把过肩的长发东成马尾,再将外套、皮包等小东西塞进背包里背上,最后关掉电风扇,晓彤才慌里慌张地冲下楼,迎向等待中的黑影。
北投大度路快车道上,由十数个青少年组成的车阵,正快意地以时速上百公里的速度飞速飙驰,发泄叛逆的个性,享受自由的快感,而领先者正是一辆墨黑的哈雷。
突然,对面车道迎来几辆狼狈的重型机车,急促的怒吼声随风飘来。
“临检!”
闻声,车阵很有默契的在哈雷的带领下陆续在下一个安全岛空隙回转到另一边往回奔驰,但仍有几辆依然笔直地朝前方飞驰而去。
“他们想干什么?”晓彤大吼着。
“他们觉得向警方挑衅才够刺激,哼!幼稚。”dark吼回来。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带你去见识一下台北的夜生活!”
夜总会、pub、舞厅吗?
错!
迟疑地踏入乌烟瘴气的包围中,老旧的装演,脏污的摆设,类似酒吧之类的密闭式空间中,挤满了彷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各色人种,清一色的青少年,也是清一色的男狠女辣。另类的服饰、粗暴的眼神、下流的语句,就是这一切构筑成一副教人张口结舌的景象。
她从来不知道台湾也有这么颓废的场所!
晓彤自觉好象是不小心闯入狼窝的小羊,但也许是她反应过度了,在电影里头,那些所谓的帮派人渣不就是待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吗?
然而电影!
开玩笑,她现在又不是在拍电影,甚至连作梦也不是!晓彤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好痛!懊死,是现实没错!
勉强吞下梗在咽喉处的口水,晓彤踌躇着再往前两步,双眸也试着要习惯映入瞳孔内的影像。于是,她直眼看去是一对正在进行b级亲热动作的男女,转个头是两条粗壮的手臂在比腕力,再移开视线时,又那么好死不死的瞧见一个酒瓶砸在一颗头颅上面,顿时吓得晓彤惊喘一声,身子不由主地踉跄后退,直到她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壁。”
她更惊吓的转首,却又立时呆住了。dark终于拿下头盔了,这是她头一次真真确确地看清楚 dark的面目,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好看,好看得令她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傻了。
披肩的长发随意地束成一条短短的马尾,露出dark饱满粗犷的额头和醒目的五官,几撮不听话的发丝颓废地垂落在两颊旁。第一眼看去,他应该是很年轻,然而,冷硬的眼神和严峻寒酷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他成熟得可怕!恐怕三十岁都不止。
“怎么?怕了?不敢进去了?”dark嗓音低沉地问。
晓彤这才蓦然回神“嗄?哦!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第一次看清楚你的样子,觉得很意外而已。”她连忙解释。
“真的不怕?”
毫不犹豫地“不怕!”晓彤坚定地回道。
“好,那我们进去喝两杯吧!”他狂放地说道,同时很自然地伸臂拥住她往里面走。“你会喝酒吧?”
“开玩笑,我的酒量好得很哪!”一被他揽进怀里,晓彤便觉得仿佛被一股坚硬的安全感浓浓地包围住,不由得也跟着豪放地叫道:“说不定我的酒量比你好呢!”
“是吗?除了我大哥之外,我可还没有碰过第二个酒量比我好的人喔!”
dark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回道。
他大哥?
他所属的帮派老大吗?
晓彤不想知道那种事,所以,她没有问下去,只是转口说道:“好象没有位置了耶!”
“放心!” dark笔直地朝角落处而去。“我有专用的桌位。”
果然,最角落桌位上的三个人一看到dark,就急忙起身让位。
“嘿,dark,好久不见了,最近到哪里去混了?”
“还不是老样子,” dark先让晓彤坐进去,自己再紧靠着她落坐。“到处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地点。”
三人其中之一看样子是替他们拿饮料去了,剩下的两人又坐下,较粗壮的那个胖子拚命拿暖昧的眼光瞟着晓彤。
“喂!dark,从没见过你身边有女孩子喔!”他用下巴指指晓彤。“很正点嘛!你马子吗?”
“没错!” dark占有性地揽住晓彤“她是属于我的,去帮我传个话,谁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亲手把他撕成两半!”他冷酷暴烈地说,俊逸的脸上是一片残忍无情。
胖子一听,忙收回猥亵的目光,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另一个看起来长得满正,却穿得很诡异,还戴耳环、头发染成七颜五彩的少年则好奇地打量着dark。
“dark,听说一个月前你被轰炸机那伙人围炉(多对一围殴),之后有好一阵子你都不见人影,直到前些日子才又出现,不会是受了重伤吧?”
晓彤闻言,不禁心惊地转眼瞪着dark,她大概可以猜到少年说的应该就是她碰上的那次。
dark淡淡瞥她一眼,随即安慰地紧了紧环抱着她的手臂。
“不是,那次根本没打完就被条子轰散了。我是有点私事要办,所以,有段时间没有出来活动。”
“这样啊”少年有意无意地瞟了晓彤一眼。“不过,听说轰炸机放话非让你挂彩不可,说不定会找你钉孤支(单挑)喔!因为他的七仔(马子)还在肖想你咧!”
dark冷哼。
“贱货!”
少年看他似乎不太高兴,忙又追加道:“不过,既然你也有马子了,她应该会死心了吧?”
“才怪!”胖子突然插了进来。“玫瑰很死心眼的,你看她直到碰上dark之前跟了轰炸机那么久都没乱来过,这回她喜欢上dark,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改变主意吧!”
晓彤又转眼瞪着dark,她早就注意到了,从他们一踏入这间烂酒吧内开始,里面所有的女人无论是成熟的女人或热辣的幼齿,全都用那种性感挑逗的眼光诱惑着dark,尽管她们都各自有伴了。即便是此刻,虽然dark还紧紧搂着她,那些女人顶多就是妒恨地瞪她两眼,随即又继续忙着向dark放电。
dark翻翻白眼。“那不关我的事,我从来不去招惹女人的!”
“这倒是事实,”胖子帮腔道:“dark不甩女人是出了名的,无论多川(时髦)多卡(好看)又有品味的(丽仕)美女都一样,虽然有很多女人都曾经说她们和dark 好过,其实那都是她们在干古(吹牛),你别被马扁(骗)了!”他对晓彤说。
晓彤却是一脸茫然,头两句她还听得懂,可是后面的她就听拢怃了。
dark似乎正想替她解释一下,刚好那第三个人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就捧着盘子回来了,于是大家便忙着挪开桌上原来的杯罐,好让他放下盘子里的东西。
dark刚喝了一大口啤酒,青春痘就忙着拿烟出来孝敬。
晓彤看了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地耸耸肩,在这种***里,不会抽香烟才奇怪呢!谁知道青春痘点完dark的烟之后,竟然又转向她。
“小姐要不要也打个鼓(抽根烟)?”
“呃?”打鼓?她为什么要打鼓?
dark失笑。“不必了,她不会抽烟,而且她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所以,少在她面前讲那种话吧!”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来把那三个人叫走了,晓彤终于能和dark单独相处了。
“他们好象很尊敬你。”
dark不置可否地又喝了一口啤酒,晓彤只好也陪着他喝啤酒,顺便透过弥漫的烟雾浏览四周,随即发现,除了那些女人爱慕的眼神之外,其它男性望着这儿的目光都很戒慎,在尊敬中还包含着畏惧。
“他们怕你!”晓彤又说。
这回dark回答了“那当然!”他理所当然地傲然道。
晓彤想了想。
“那应该不会有很多人敢找你的麻烦才对吧?”
dark闻言,俯过眼来凝视着她。
“又在替我担心了?”
“我不应该吗?”晓彤反问。
dark转回去望着吧台那头,深深吸了一大口烟。
“是不需要。”他吐着烟雾说。
“是喔!那次不晓得是谁差点被砍了。”晓彤嘲讽道。
“死不了的!”dark淡淡道。
“就算流点血我也不要!”晓彤忿忿道。
“那是不可能的。”
晓彤怒瞪他半晌。
“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脱离这个***吗?”
dark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抽烟喝酒。晓彤更火了,她忽地伸手去扳过他的脸来。
“喂!我在跟你讲话,你听呜!”
没想到dark竟然顺着她的扳势转过脸来,继而俯下头重重地堵住她的唇,晓彤连吃惊的念头都来不及出现,便又发觉dark已经把温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了,她的脑袋里顿时点燃璀璨的七彩烟火,身躯则化为一摊烂泥。
不知过了多久,dark才离开她的唇,却仍紧抱着她,大概是担心自己只要一松手,恐怕她就会滑到桌子底下去了吧!
“天哪!我从没有在这种公众场合表演过耶!”晓彤喃喃道。
“我们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初级而已,比我们更火辣的多得是。”
dark若无其事地说。
“那倒是,不过”晓彤盯着左前方那对,男的正伸手探入女的裙底。
“他们不会真的当场就”
“一喝醉的话就会。”
晓彤倒抽一口气。“不会吧?”
dark慢慢放开她。
“不是没有这种纪录过。”
“老天,难道难道没有人阻止他们吗?”晓彤不敢相信地说。
dark慢条斯理地点起另一根烟。
“好象没有,大概是太忙着欣赏他们的表演吧!”
晓彤愣了愣,随即转眼瞪着他。
“那你呢?你又在干什么?”
dark举举手上的烟。
“还有喝酒。”
晓彤倏地病捌鸹骋傻乃邸!笆锹穑空饷春玫幕幔忝挥懈拧盒郎汀灰幌拢俊?br>
dark耸耸肩。“我早就脱离需要学习的时期了。”
晓彤挑挑眉,随即又转回去看着四周的人群片刻。
“他们好象都很年轻嘛!”
“从国中生到二十五、六岁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位三、四十岁的。”
“国中生?”晓彤低喃。“他们应该还在念书啊!难道他们的父母不担心吗?”
dark冷笑。“这里的成员大都是以工人,或无业青年、学业较差的学生或中辍生为主,其中有大半是来自破碎的问题家庭,父母本身的问题都未必能解决,哪还顾得了子女的问题,更别说是付出关爱了!”
晓彤呆呆地愣了一会儿。
“是这样吗?他们是因为这样才会到这儿来的吗?”
dark冷眼环视那些堕落的青少年。
“普遍存在着的问题家庭、偏差的教育精神,还有极端功利导向的社会价值观,造成他们偏激的思想、不被认同的无助与得不到关爱的痛苦。因此,无法在日常生活中心理得到满足的他们,不但需要抒发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与挫折,也需要一个可以同时结交志同道合朋友的机会,并且获得某种程度的自我肯定。”
他说着,径自把两条修长的腿放到空置的椅子上伸直交迭,同时佣懒地把脑袋往后靠。
“在这儿,有相同的痛苦和被反对且压逼的共识,在这种力量凝聚下,他们建立起平日生活中因被疏离而不易建立的团体归属感,这是他们所热中与向往的。当然,也有部分是基于英雄崇拜心理,或者借着敢与众人不同,充分发泄一下青少年的叛逆个性而来的。”
他顿了顿。
“不过,这儿也有些身分相当特别的人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却老是在这里晃,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晓彤心痛地注视他良久。
“你也是这样才变成他们其中之一的吗?”
“是啊!” dark阖上双眼。 “好多年了,我都快要忘掉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跑来加入他们的了。”
晓彤迟疑片刻。
“可是现在你”她正想乘机来个三娘教子,试试自己劝退的功力,看看能不能让他一个不小心就退出了帮派,却发现dark倏地暴睁双目,同时猛然转向入口处,从他身上猝然散发出的狠厉气势吓得她猛一下噎住话语。
“怎怎么了?”
dark没有回答她,他兀自起身走向刚进入的几个大块头。
晓彤这才发现原本嘈杂的酒吧内不知何时竟然变成阴森寂静的地狱。
“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到这儿来的吗?百步蛇。”dark脸色寒酷地对着那个最粗壮的大块头冷冷地说。
晓彤满心忐忑地打量那几个好象是特级饲料养大的哺乳类动物,虽然dark跟他们一般高,体格却有相当大的差距,dart是瘦削,但结实劲健,那几个却有如摔角选手般粗壮无比。
她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听好友的话去上教堂,否则,她现在就会知道该念什么祈祷文了。
不知道光念上帝保佑或阿弥陀怫会不会有用呢?
“dark?”百步蛇似乎很惊讶。“你不是挂了吗?”
“所以你才敢来吗?”dark冷笑一声。“很抱歉,你的消息有误,我好得很,这儿还是我的地盘,伊娃仍旧是香蕉的马子,你最好别再到这儿来肖想她了!”
百步蛇阴沉地看看早就躲到吧台后方的伊娃和香蕉,再拉回眼来狠狠地瞪住dark。
“你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吗?dark。如果轰炸机知道你又出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你的关心,”dark嘲讽道:“但是呢!轰炸机也只不过是个下半身过度发达的低能儿,我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儿去应付他,所以,你尽管放心,香蕉和伊娃还是会有人罩着的!”
百步蛇瞄一眼四周畏缩的人群,虽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早就抓着酒瓶兴奋地等待着,却仍不足为惧。
“dark ,不要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得了我们五个人!”他阴森森地说:“你最好看清楚一点,这边都是我最好的人,可不是以前那些三脚猫喔!”
dark忽地狂傲的仰头大笑。
“就凭你们?”
晓彤顿时心沉了一大半,终于忍不住开始默求上帝、求耶稣、求阿拉、求佛祖、求玉皇大帝
dark倏地又止住笑声,继而以轻蔑的眼光扫他们一眼。
“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来的,既然你们来了,就要有进医院的觉悟!”
百步蛇一听,脸色马上转为残暴,忽地狂吼“进医院的会是你!”
彷佛这句话就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信号般,就在话声刚落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就同时动起手来了。
晓彤顿时惊恐地屏住呼吸,心中很明白这种混乱的场面绝对不适宜她这种老弱妇孺之类的去鸡婆帮倒忙、扯后腿,其实,就算她想帮,也是无从帮起,老实说,她也不是没看过人家打架,甚至她自己都曾经掺过一脚呢!但是,眼前的根本不是可以称之为打架的运动,早已升级为宰人技术比赛了!
彷佛突然瞧见男人怀孕生出小孩似的,晓彤不可思议地看着dark一掌劈翻一个大块头,再一个旋踢,某位重量级宝宝便飞出去压垮一张桌子和三条椅子,那些等待中的少年们忙不迭地把手中的酒瓶贡献出去。
当dark不小心被两个卑鄙的家伙左右抓住,而百步蛇冲过去正要给他致命的一击时,晓彤反射性地张大了嘴要尖叫出来,却没想到刚吸足了气,就愕然瞧见百步蛇莫名其妙地倒飞回来,于是出口的变成一声“呃?”
没有了百步蛇的阻碍视线,晓彤马上看见dark双脚一落地后,紧接着就是一个俐落的前翻。
“咦?洪金宝?”晓彤喃喃道。
然后上身下弯,右脚疾速往后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脚掌刚好把右边的大块头击出满天星。
“呀?杨紫琼?”
苞着dark突然捏住仍傻傻地抓住他左手的大块头的鼻子用力一扭,当大块头反射性地缩回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时,他毫不留情地抬膝往对手的鼠蹊部用力一顶。
“啧啧,成龙!”
而当那个第一个被劈翻的家伙悄悄地从他身后潜过来,蓦然伸出双臂像螃蟹钳子一样紧抱住他时,就见dark不慌不忙地往前抬脚,笔直地往后一踢,那个笨蛋顿时鼻子歪了一边,还往后践踏退了好几步后才一屁股坐倒。“厉害,李连杰耶!这家伙一定是天天劈腿拉筋!”
难怪dark的态度会那么狂妄,他根本是个打架不!武术高手嘛!第一次见面时,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围挡着他,她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
不过,现实终究不是电影,再高的武术也抵不过枪弹吧?
或许她只能先设法习惯他的世界,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说服他退出这种险恶残暴的***。也许不容易,但若是还没开始就认输,那不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