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东方既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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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母亲的怀念深深的藏在记忆里,每年的清明、阴历十月一,这种怀念就会飘浮在思维的表层,形成强烈的氛围,怀念变成了眼前晃动的影子,母亲就在影子中。这时,我就会叫上弟妹来到母亲的墓前,同母亲说上几句话,悲伤慢慢的就会融化。

    母亲是一位织布挡车工。熟悉纺织厂的工人都清楚,织布挡车工是纺织厂最累的岗位。据说五十年代劳动部在核定织布挡车工的工资时搞过一个劳动强度的测定,测定的结论是,一名织布挡车工看管24台车,一个工作日的巡回路线要走50里。这50里的路程是在处理断头的情况下必须完成的。没有比喻能形象说明织布挡车工工作的艰辛。我曾经在一家纺织厂有位名叫尚武的工人诗人用诗的语言描绘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弄档,脚趾最为念熟的通道

    磨损的地板层层剥落时间的碎片

    泯灭了每日日光中天的白昼

    和娇媚黎明日出的早晨

    哦,七万公里的长途走完了一个织女的青春、时光

    不知为什么,目光只要扫到书架上尚武的诗集,眼前就会出现布机长长的弄档,心中就会涌上无法言表的悲凉。1951年,刚刚十六岁的母亲怀着对生活美好的向往走进了棉纺厂。那时一名织布挡车工培三个月后就能拿到七十元左右的工资。这七十元的工资按当时的物价水平,可以买到一方半松木板,相当于现在三千元。没有生活的忧愁,加之社会对劳动者尊敬,五十年代的纺织工人尽管承担抚养儿女和工作双重担子,他们的心情是愉悦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好像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下了夜班,最多迷瞪一下就开始忙家务。孩子多,仅缝补衣服就占了母亲很多休息时间。母亲没上过学,认识几个字也是扫盲班的成果。母亲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崇拜,有一年,我在广州的一家杂志发表了一篇报告文学,母亲得知后,告诉了她小组的姐妹,弄得我象名人似的。母亲不善言谈,心底善良,只要小组姐妹有困难,她都尽心帮助。母亲追悼会那天,小组的姐妹都来了,她们向母亲的遗像深深鞠躬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遗像上的母亲笑了。一位阿姨拉着我的手,含着眼泪说母亲是个好人,那么小就进了纺织厂,浑身的病是累出来的。我劝阿姨要多保重身体,我知道在纺织厂工作几十年,那一个不是疾病缠身。看着一个个蹒跚的背影,一句诗蹦出了胸腔:

    阳光拉长身影

    定格成青铜塑像

    母亲离别我们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我们时刻怀念母亲,就连孙女萌萌也多次充满稚气的说,她在梦中见到过太奶!

    母亲,我们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