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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约
天空中的蓝色随着夜的降临而渐渐隐没了,黑色在深邃的空间里寂静缓慢地蔓延。
轮回池边,翼无力地躺着,血从他碎裂的左肩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散发出冰冷裂骨的气息,触目惊心。他周围的生死草迅速的凋零。
炼狱炎锁让我无法施展我的灵力,所以我只能倾尽所有力气挣扎着爬到翼的身边。当我触碰他的瞬间,我被一股寒流狠狠地弹开。离寒禁咒,我突然感到绝望,同时怒火中烧,一层一层。
我和翼经历那么多的磨难,为何母后还要这样折磨我们?她眼中至始至终的冷漠和不屑让我觉得陌生。我和翼并未触犯律法,我们究竟错在哪里呢?母后究竟因为什么要百般阻挠呢?
“风儿,放弃吧。”冰冷倨傲得不可一世的语气。除了母后还能有谁。
“不!母后。没有他你叫我怎样走接下来的路。你难道就不能成全我们吗?”我凄哀的眼神望向身着帝释天服的母后。
“风儿,不不要求她。她她是不会答应的。”翼企图站起来,在起身时又跌了下去,痛苦令他表情扭曲。
“母后,求你了!”
“好。那我们来赌一局如何?若你们赢了,你便可嫁给他。若你们输了,那你必须离开他。”
“好,怎么赌?”我忽然间看见了希望的光芒。
“很简单。你们轮回三世。只要三世中任何一世他再次爱上了你。那你们赢。”
“好!”我和翼同时出口。转过头去,撞上了翼坚定的眼神。
“风儿,记忆失去了爱还会存在。相信我。”翼一字一字清晰地说。
“我相信。”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抬头,却又看见母后那如冰刃的眼神。接着,我与翼坠入轮回池中。
三世为限,千年为期,一场赌约,天上人间,就此序幕。
第一世 折子戏
鱼,是我这世的形态。一尾,渺小。
我常常从湖底游向湖面,以仰望的姿态穿越层层荡漾的阳光,远离湖底如深渊般的黑暗。然后我长久地徘徊,眼神却不知该落向何方。其它的鱼嘲笑我的多愁善感,他们又怎能理解我的顾盼流连。那一熟悉的身影是我今生的光。
时间在等待和期盼中穿插而过,春去秋来,年复一年。终于,我在日暮中看见他翩翩少年。一袭白纱单薄清朗俊逸,手中折扇似摇非摇。
我倾尽力气一次一次破水而跃,水珠四溅,阳光被折射得色彩斑斓。他将目光转投向我,沉静如水却无限陌生。他的眼中写满好奇,却只是好奇。如三百年前那惊鸿一瞥,灼痛我。
他未认出我,怎会?
我再次跃起,却狠狠飞想岸边摔在坚硬的土地上。我以为生命就此不甘地完结,但他却用他宽大温厚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我。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他怜惜的微笑。
醒来后又是个黄昏,暮霭沉沉。我发现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水池里。水依旧清澈,波光粼粼。但相对湖来说甚是狭小。正当我困惑不已时,他再次闯入我的视野。
“沉鱼,这是我家庭院,此后你就安心在这里吧。”说罢一线微笑浮现。
沉鱼落燕闭月羞花乃形容人间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女子之词,他何以以沉鱼唤我。轻微的痛与我黯然交接,不知我是谁又何必叫得这般暧昧。我看向他,他眼中的怜惜让我沉沦。
“轩儿,吃饭了。”走廊上出现一个老妇人,面目亲善。
“是,娘。”他转身离开。我盯着他徐步离去的方向发呆,直到夜幕的黑完全遮蔽我的视线。
我就这样在轩的庭院里定居下来。沈轩,是他今世的名,温文而雅。
他经常在午后独身一人走进庭院来到池边,随意的撒些粮食给我。其实我并不需要食物只需在水中便可存活。但我却总是吃得尽兴。
他有时会抚琴而歌,有时会持剑而舞,有时则静静地坐在池边兀自地说着话,又仿佛在对我说。那些温柔的话语到更像是呢喃。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淡定的幸福又有与生俱来的落寞。
我常常忍不住开口说话,无奈却只能随口吐出几个泡泡。所以更多时候我会在水中起舞带去我的祝福和情意。每当一支舞完后他总会说沉鱼你的舞好美。但我沉入水底,不去迎接那单纯的赞叹。他真的忘记了,那支只为他而美的舞。
其实日子这样下去也不错,我这样想。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还有两世,何必心急求成呢?但是命运总弄人,我虚幻的梦在那下午决绝的碎裂。
“沉鱼,明日就是我的大婚之日。新娘是西交张员外的小女儿,我听说她很美丽。”他的表情了无悲喜,依旧沉静若水。人间的婚姻他亦难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
一滴泪还未流出就已消融水中。他的大婚,却与其他女子。人畜两隔,我只能无言,安静地沉,安静的悲。除了祝福,我再无它路可行。
忽然我如触电般跃出水面在落入,我开始起舞,在这依然干净的池水中。上下翻飞,舞姿妖艳不可方物。他看得出了神,我却心中呢喃:“沈轩,最后一次的舞了,请将这璀璨深刻入你的记忆吧。”
曲终了,舞结了,缘也快尽了。不如意的开始终将会走向残忍的结局,我曾经的期盼原来是幼稚的妄想,那些一路而来的嘲笑原来是那样犀利准确。
此时良辰亦好景,纵有千种风情,面对这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又与何人说。我终究是一尾无法言语的鱼。
我沉入水底,不想在看见那干净明朗的眼神,就在这冰冷的黑暗里苟度余生。
再见,沈轩。
“小妹,醒醒。”熟悉的声音鼓动耳膜。睁开眼睛,瞬哥哥一身清冷月光,站在我面前。而我惊喜的发现我幻化成了人形。而池中镜花水月,波心荡,冷月了无声。
“小妹,别来无恙。”
“劳哥哥挂心了,小妹还好。到是哥哥又消瘦几分。”看着瞬哥哥的消瘦心中又多了几分痛。
“小妹你是帝位继承者,身兼重任,又何苦这般委屈自己。向母后屈服吧,你是斗不过她的。”
“不,哥哥。我相信会有奇迹的。哥哥,你帮帮我吧。”月光中我看见瞬哥哥的挣扎。
“哥哥若感到为难,小妹也就不勉强。希望哥哥可以祝福小妹,小妹就满足了。”
“哎,难为你了丫头,我帮你。”一句丫头无限亲切,一忍再忍的泪终于还是淌了下来。
“明日沈家子夜时分会有场大火,若沈轩没用池子中的水去救火你便可化成人形,而且沈轩也会恢复左翼的记忆。但若他不顾你的生死而用池水就火,那你就只能死去。”瞬哥哥消失,我昏昏睡去。
翌日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沈家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前堂传来欢声笑语,却未闻他的声音。人依旧,心却异,那曾经良辰好景可堪回首,难再深情。沈轩,希望你不只是沈轩。我要的,是那个只对我言笑宴宴的翼。
成亲终于在一片喧闹中落幕,我看见沈轩手牵一女子来到池边,他的脸上荡漾着化不开的幸福。“沉鱼,我的新娘真的好美。”旁边的女子羞赧一笑。
我惊住了,她是他的妻子。而她竟与我如此形似神似,母后真是除心积虑啊。我心中冷笑。虽然她为凡人,终将衰老,他们终将生离死别,但为鱼的我还是输得彻底。但母后,我是不会认输的。
但这一刻,他们如烟花璀璨异常的幸福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又想到瞬哥哥的话,我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沈轩,不,应该是翼,你会怎样抉择呢?
“着火了!着火了!”子夜十分,沈家真的陷入一片火海。不晚不早,千里迢迢。而此时沈家亦是一片混乱,人声鼎沸,还是如白天那般嘈杂,却全无了那分喜悦。取而带之的是巨大的恐慌。
我安静的看着这小小赌局的进行。结果在步步迫进,我反而冷静了下来,仿佛一个局外人在看着无关痛痒的闹剧。
忽然,沈轩跌跌撞撞地跑到池边,我迎上他惊恐的目光。他的目光里还写满了痛苦的挣扎,闪烁着泪光。最后,一滴晶莹的杂碎在水面,泛起一圈涟漪。他的悲伤在水中蔓延,我无法睁眼。无论结局是什么,我都不再在意。
沈轩,做你想做的吧。
“对不起,沉鱼。来人!将这池水抽去救火。”
又何必说“对不起”呢?命本是你救,现在只是收回,并无亏欠。哥哥,我输了。
池水一次次地被抽走,我感觉到死亡带着绝望的气息想我逼来,我安静地闭上眼,让一切坠入黑暗。
终于,我明白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出折子戏。无法参与开始亦不能观摩结局,几分之一的精彩过程已是注定,任凭挣扎也是徒劳。太过投入情绪,伤到的只有自己。
潮水终究会退去,只希望那淡淡的水痕能成为它存在的见证。
灵魄在风中飘飘荡荡,隐约间看见他将鱼的身躯掩埋在当初那相遇的湖边。
“鱼儿,你回家了。”一颗泪砸碎在潮湿的泥土上。转眼,已是几百年。
第二世 刺鸟
轮回。同生。异类。命运。诅咒。注定。
大陆以动静海以北的高原上一片荒凉,亘古未变。这里终年积雪,天空中的乌云聚集浓厚不能散去,偶尔遗漏下来的几缕阳光是千百年才能邂逅的奢侈。所以栝猡森林终年阴翳,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统统是程度不一的深色,而这些飞禽走兽乃世之弃儿,凶狠难驯。刺鸟,就居住在这片荒凉绝望之土。
刺鸟,浑身黑羽,乃天地间最丑陋的生灵之一。但是刺鸟却拥有世上最美丽的歌喉,而刺鸟的宿命则是倾尽一生心血寻找最长的荆棘,然后让这荆棘刺穿身体,将那撕心裂肺之痛化作最壮阔却优美的歌声。这是从出生就注定好了的命运,血腥的诅咒。
而这一世我竟然转化成了这悲叹的生物。我还记得父王给我讲述刺鸟传说的那一天,天界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我的头轻靠在父王的膝上,他的手传来粗糙的温暖。
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清晰。“王,修罗族乱以平,恭请王再次赐福。”
修罗王虽然单膝跪着,周遭却散发着凌驾于人之上的桀骜。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传说中最骁勇善战的族王,也是我第一次遇见他,左翼,修罗族王位的继承人。
左翼的脸浮满了深深的倦怠,轮廓仿佛被刀割一般刚劲有力,眉间散发着摄人的英气,与生俱来,凛然桀骜。
我将目光收回,却看见母后的目光仿佛被锁在了修罗王的身上无法动弹。那里面似乎有无法道尽的委屈和怨恨,却又有着我无法看清的感情。现在回想,母亲原本是修罗族人,难道她爱着修罗王?
而父王只是重重一声叹息,接着就是沉默。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王,从未见过这样的母后,也未曾见过沧蓠花凋零得那样迅速。
那一晚天空出现诡异的红色,一片死寂。而后几天,天界之帝轰然驾崩,天后暂继帝位,因为作为继承人的我还未成年。同时,流言蜚语四起。天后弑君。然而母后依旧神色冰冷,如同前年冻结的寒冰。
虽然是刺鸟,我却没有放弃心中的希望。夜以继日,我不断的在这片高原上空盘旋徘徊,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尽管常常伤痕累累,我却在所不惜。
终于,在森林的边缘我看见了他缓缓走来。然而在他的身边竟是前世成为他妻子且与我相似的女子。我清晰地听见:“成亲以来总是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走,苦了你了。”那女子只是微微一笑,不语。
还未来得及争取,就已经没有来希望。我的眼前只剩下深不可测的深渊,漆黑一片。已经没了赌注,这一世的赌约又如何继续呢?
今世他是个猎人,今世他叫木眠。温暖而暧昧的名,让我的心轻微的疼痛。我不能就此认输。
他是因为听闻这高原上居住着许多珍禽异兽,所以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
每日他都会在破晓时分出门狩猎,他随身携带的是一把小刀,一把另野兽闻风丧胆的大弓,还有他妻子为他准备好的干粮。
他从不射杀弱小的动物,而只捕杀那些凶猛危险的野兽。他常常需要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中奔走,弄得一身伤痕却未有收获,但是他的眼中却满是坦然和不言弃的坚定。虽然记忆没有的,但是他那不服输的性格却深刻入骨,那凛然之气追随至今。偶尔他狩猎成功时,他也只是安静的微笑,没有罪恶,宛然一潭清澈的水。
就这样,我在他的身边陪他不知过了多少的日夜,我想我是幸福的。然而就是这虚幻的幸福感,令我忘记的那早已被诅咒了的命运。不幸终于还是如黑夜降临,逃脱不掉。
仍旧是破晓时分,我如往常一样飞到他们居住的小屋,却听见骇人的咳嗽声。是那女子的声音。
透过窗户,我看见了床上一滩淋漓的鲜血和那女子苍白如纸的脸。“木眠,对不起。看来我不能撑到与你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了,对不起。”两行青泪从她眼角溢出。
“不要说了。你一定会好的。我听说只要听到刺鸟的歌声,那么即使是病入膏肓的人也会好转的。求求你,坚持住。你答应过我一要陪着我的,你怎么可以丢下誓言丢下我而离开呢?我现在就去找刺鸟,你坚持住啊!”说完他匆匆冲出了门。
而此时我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小心翼翼。我无法动弹,绝望在我的心底衍生蔓延,他竟然再次想要我的命来换取那女子的存活。难道他对我曾经的誓言就可以这样轻易的抛弃吗?
“我会永远保护你。”隐约间我听见翼在我的而边轻轻地说。
他抓住了我。“对不起,鸟儿。我无心伤害你,但我要救我的妻子。”我将眼睛慢慢闭上,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只感觉被狠狠一摔,接着身撕心裂之痛贯穿全身,睁眼,蓝色的血从我体内缓缓流出。我开始歌唱。
其实他错了,刺鸟的歌声虽优美虽洁净,但是那只是为悲叹自己扭曲的一生而不能驱散将死之人周遭的浊气。死是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它与现实之间永远有一断无人可以逾越的距离,那是一种绝望。
那个女子在我的歌声中死去。他抱着她颤颤巍巍的离去,终于模糊的视线让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背影,那样死灰。
原来,他便是我这一生最长最尖锐的那一根荆棘。
一转眼,几百年的时光如水消逝。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第三世 展转红尘
终于在这一世我轮回为人,但却是个男人。命运再次让我看不清楚我的未来。现世有句话是“命运弄人”难道我早已经注定是输家吗?命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所有的生灵包括神在它的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无能为力吗?为什么?谁又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我在16岁那年夏至的夜里遇见了他,凉风吹过,我看见他的脸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你好,我是秦霜暮。”大方的问候,清浅的微笑。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寂然多年的心此时落满欢喜。“翼,终于还是见面了。”我呢喃。
“你说什么?”他的问让我卒不及防。
“没—没什么。你好。”我粲然一笑。你已经来了,我真的,真的好开心。而更巧合的是,没过多久他竟然成为了我的室友。此后将朝夕相处,我多么期待呵。住校单调乏味的生活也因此而鲜活美妙起来。
他来到寝室那天,门口的他带着淡淡的笑,阳光从他身后安静地倾泻下来。夏日躁热的空气里有了些许微妙的清凉,淡然的清甜。
此后,我同他日益走近,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形影不离。他性格略带俏皮,眼神依旧沉静坚定,波澜不惊。
我对他千万般好,而他却只是将我视为他的最好朋友、兄弟,此外再无其他。而我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啊。原来,日夜在他面前却要千方百计掩藏我对他的爱的距离是那样遥远,那样让人痛苦。毕竟同性之恋在这一个早已开放的世界仍旧是另人无法接受甚至唾弃的罪恶。
一日在街上与他偶然邂逅,在他身旁安静的站着个女生。是她!我惊讶。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看见命运的扭转。我再一次走到了黑暗的边陲。
“夏,这是我的女朋友。”简单直接的介绍透着难已抑制的幸福,我多么希望这份幸福只是为了我而存在。心再次痛起来。
“哦。你好,我是霜暮的室友。”我依旧要装得若无其事,而对“室友”二字却字字重咬,仿佛有血海深仇般。情绪不小心地泄露。他和她同时吃惊的看着我。
“你—没事吧。”良久他才问。
“对不起,我只是牙疼。我先走了,再见。”说罢,我加急脚步离开,甚至未给他道别的机会。错身而过,他走他的,我走我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再回望。
忽然,夏日的阳光收敛,雨,淋漓畅酣地下起来。
然而,事情才刚刚序幕。
之后的几日我都为看见他回到寝室,异样的不祥之感笼罩在我心中消散不去。
在他失踪的一个星期之后他再次出现,蓬头垢面,落魄不堪。他望着我的眼神又是那样无助。
“夏,她不知道患了怎样的病,连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他们说这种案例从未出现过。”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心中的异样之感更加浓烈。
“无端的消瘦下去,仿佛是被一下子抽取了身体里面所有的水分的花,迅速枯萎。”
“走,带我去看看。”我随着他来到了医院,来到了她的病房里。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她,正如他所说。
我用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忽然我的意识里激起了两圈交错的涟漪,淡青的和白色的。原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是两圈呢?我心中不禁疑惑。
“你出去买点水进来,她或许需要水。”我对他说。
“好。”他转身走出了房间,这一转身或许就是我和他的永别。
我用床头的水果刀划破我手腕的皮肤,碎裂的声音清晰响起。我将血放入她的嘴里。修罗族的噬血咒凶狠无比,只有用这样的饿方法才能挽救不诅咒之人的命。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揪心的痛。
她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不在干瘪。当我的最后一滴血落进她嘴里时,她恢复如常,而我的灵魄脱离我的肉体如轻烟般逐渐上升。
再次回望人间时,只看见他抱住她,眼中满是惊喜的光亮。而我的尸体却就这样的被忽略的那么一瞬间。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忽略否定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全盘皆输。千年的赌,我输得那样彻底,那样绝对。我不在留恋,向青空不断飞去。
瞬哥哥出现,满身光辉,眼中刻满悲悯。“我们回去吧,哥哥。”
“好。”
母后,这样的结果其实你早就料到了吧。算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但真的一切就能这样过去吗?那噬血咒为何会施在那样一个凡人身上呢?
当我恢复所有的灵力之后,我明白了那两圈涟漪的含义。可为什么会是他呢?为什么?
四之劫 谋 棋子
回到天界后,我终于从母后手中继承了帝位。此时的我已经心如止水,只想尽好自己的本责。
母后见到我只说了一句话:“落儿,你瘦了。”我忽然扑到母后的怀里嚎啕大哭,千年来的委屈如火山在这瞬间爆发。母后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颤动的后背,我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没有冰冷,没有骄傲,没有那不可一世的地位,如寻常家庭一般。
我也逐渐地接受了现今的事实。若不是那一个玄忆球破坏,我是多么希望这难得的平静永远的继续下去。
那日,我走到了依旧是布满结界的兰芷宫,而且地上撒满了不易察觉的回闪粉。我不禁笑,原来哥哥还是那样谨慎小心,心细如尘。
我走在偌大空荡的宫殿里,竟然空无一人。哥哥去了哪里了呢,同时我感觉到一丝灵力。正当我疑惑时我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就被一阵另人晕眩的光包围住了。
忆之界
父王死得离奇,于是我开始追查事情的真相。经过这么久的追查,我终于查到了原来是母后对父王施了弑咒。而更让我惊奇的是原来这是修罗族蓄谋以久的阴谋,他们将母后献给天帝就是为了制造这样一个契机。母后就是这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而另一颗棋子就是妹妹,翼和她的爱情根本就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修罗族想要篡位夺权。
但是令修罗王没想到的是竟然被母后这颗棋子反将了一军。母后并没有将帝位让出,而是等到妹妹继位。妹妹此时又成了母后棋盘中的一颗重要的棋子。妹妹同为两盘暗流涌动的棋局中的棋子,她才是最悲惨的啊!
那日修罗王愤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啊。
妹妹她又该怎么办呢?而我又给怎么做呢?
我被哥哥的记忆震惊住了,怎么可能呢?我匆匆跑到母后的寝宫气急败坏地质问她,而母后竟然供认不讳。我颓然的转过身,不知该何去何从。
“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吗?而他却一再利用我对他的爱。”我回过头震惊地望着母后,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母后。她眼中写满了痛苦和内疚。
“落儿,是我对不起你。”说完母后从袖间抽出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割裂了喉咙。刹那间鲜血淌了满地。我呆呆地看着,思绪一片混乱。为什么会成为这样呢?
天后弑君之最成立,已畏罪自杀。而修罗王与此脱不了干系,修罗族也应该给予削族之罚。看着哥哥冷静的宣布,我只能点头表示允许。朝廷上各方族王唏嘘不已,而里面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尽管有朝廷的节制,这些族王曾经也受了不少修罗望自负狂傲,横行霸道的气,看到修罗族被削,自然欢喜。但我知道,该来的终将要来了。
就在修罗族被削族的第二天,传来修罗族叛乱的消息。终于他们开始按捺不住了。
修罗族原本就是天界里最骁勇善战的族,所以很快他们攻进了宫里。在正殿,我与修罗王,还有翼面对面。眼神对视里争锋相对。没想到的是,最后我们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好大的胆,修罗王,竟然胆敢作乱犯上!”哥哥在我还未开口之前就呵斥道,戏还演得真足。
“瞬哥哥,你大可不必再将戏演下去了。不累吗?”我的言辞中充满犀利。
而同时,瞬,翼还有修罗王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王,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瞬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沉得住气。
“不明白吗?好,那我让你明白。其实一开始你就打着这帝位的主意,所以你导演了沈家的那场好戏,接着有对那个女孩实了噬血咒,从我恢复了灵力那天起我就明白了那两圈交错的涟漪是修罗族与我们天族的灵力的交融。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现今只有我和你还有母后。开始我以为是母后为了阻止我才这样做的,可后来你又诱导我进入你的记忆,但是你大意的却是天帝有感受别人灵里存在的能力,所以当初我感受到的那一丝奇怪的东西就是你躲在兰芷宫里的的证据。你害死了母后,现在又想杀死我吗?”
瞬说不出一句话,而修罗王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天帝,心思就是这样缜密。但即使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解除那人的噬血咒时,你的帝释之力就已经没有了,而现在我拥有了那力量。”
“你真的以为你得到了吗?”我冷笑“幼稚的是你。”
“什么?”修罗王的脸上再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帝之所以可以掌管天地,就是因为上古时各族族望就将本族最高力量的赤橙黄绿蓝靛紫七条彩龙献给了当时的天帝,而这秘密只有帝位的继承人知道,而且这力量代代相传,力量也在不断的聚集。你得到的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我将灵力聚集,狠狠的向修罗王这个欺骗我母后感情的人射去。忽然,一个人影闪到了他的面前,而我的灵里也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这个人影。
翼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死去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转过身,避开那死不瞑目的目光,我怕看久了我会动摇。
“修罗王,你终究还是输了。”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正殿,只有修罗王的哭声在正殿的上空久久盘旋不肯散去。
将修罗王和瞬王子关入炼狱,撤消对修罗族削族的决定而以流放之罚处之,而其他任何族人不得欺辱修罗族人。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我在一片“天帝英明”的呼声中波澜不惊。
姑姑出现在我面前。“孟婆恭见天帝。这是瞬给您的一封信。”
落儿:
原谅哥哥,看来我还是没那个能力让你脱离这天界的苦海。争夺帝位只是为让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就希望拥有平常的幸福,但连这个我也不能给你,原谅哥哥的无能,好吗?你曾经问我命运是什么。而我无法回答。我掌管天地间所有生灵生死轮回,看到无数的悲欢离合,我仍未能参透。但是,我知道命运是一种琢磨不定的东西,它凌驾与所有的东西包括神之上,不要妄图去捕捉它,否则反过将会被他愚弄。但是,命运并非不能改变。妹妹,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够创造出一个真正属于你自己而非命运所知的奇迹。还有,翼,他是真正的爱你的。他说他错就错在不应该爱上一个注定不能属于他的人。
哥哥,瞬
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出来,这时姑姑孟婆走过来抱住我。“落儿,我的孩子。我也是因为当初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才会被贬到地狱执掌忘忧台。不过,落儿,你要相信,爱过了就不会在有什么可值得遗憾的了。现在你已经是天帝,那你就应该担负起这责任,造福苍生。答应姑姑,做好你自己。这样就可以了。”
“姑姑,有什么方法可以将炼狱之中的人就回来的方法吗?我想救瞬哥哥。”
姑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发出一生沉重的叹息就消失了。
我独自站在这美丽安静的天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冷静和寂寞。
不该存在的存在就是一种罪,母后对修落王的爱,我对翼的爱就是这样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既是罪也是孽啊。
曾经父王对我说人总是不断地犯罪,而引导他们宽恕他们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是啊,人的罪孽尚能由作为神的我们去宽恕,而我们的罪孽又有谁能够宽恕呢?
或许,我真的应该如瞬哥哥所说的那样相信自己吧。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脸上,我从阳光中看到了翼微笑着的温柔的脸。
希望,在悄然萌芽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