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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东把赛北约到“可可咖啡厅”的时候，郁朵朵已经辞职离开了这个城市。到了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城市，或者游走着各个城市之间。
星期六。赛北不用上班，所以日上竿头的时候还一直在睡觉，铃声响起的时候他以为在梦里，但是几秒的停顿之后，他意识到是电话响了，懒洋洋的接着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是赛北吗？苏东急切的说着。
恩。你是？赛北很不情愿的回答着。
我是苏东。赛北努力地搜索着记忆里叫苏东的男人。
哦，是你啊，什么事啊？赛北应付着回答。
我们在市广场的“可可咖啡厅”见面谈吧！我在这里等你。说着不等赛北说什么苏东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赛北没说上话电话已经挂了，但是感觉苏东好象有很急的事情。
洗刷之后，换了衣服。向外面走去。边走边想，依稀的记得郁朵朵说过这么一个男人，好象有次还在街上见过。
郁朵朵是赛北的女朋友，他们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赛北是朵朵的上司，一同在学院的学生会工作，赛北是外联部部长，朵朵是新生干事。朵朵不是太出众的女孩子，但是眉宇之间却显尽大方与清秀。大方的是干什么事情都那么得体，没有一点的娇柔和造作，清秀的是给人单纯的感觉，让人感觉到这个女子的聪慧。
朵朵是个羞涩的女子，考入这所重点大学的时候，她一直是个学习优秀的孩子。但是到大学之后思想开始活跃，想从事一些社交活动，于是克制着自己的矜持主动请缨去搞外联工作。而恰巧的是朵朵跟赛北成为搭档。
在去的路上没有太多的言语。赛北不喜欢跟女孩子说些没用的话，或者说根本不屑。他有俊朗的外表，高大的身材，以及清秀的五官。追逐的女孩子不少，他感觉到的只有低俗。
朵朵是也不是个没话找话的人，所以也一直没有开口。但是在心里却想，这个家伙怎么这样，出来也一句话也不说，还高傲的把头扬得老高，你以为你是谁啊？侧抬头看了赛北一眼。
就这么一直在街上走，谁也没打破彼此的寂静，只有嘈杂的人群和飞驰而过的车鸣。在过马路的时候，朵朵突然感觉到很生气，然后就不管他自顾自的走向斑马线。突然一辆汽车转弯而过，朵朵惊在那里。一只大手把她拉了回来。
然后大吼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说完还狠瞪着朵朵。
朵朵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流了下来。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让刚才的车惊吓了还是赛北的大吼。然后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出。旁边是呆住的赛北。
赛北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了起来。却也越发的感觉这个女孩子的怜爱。
对不起你别哭啊。木呐了好久才出来这么一句话。然后把自己的手帕掏了出来给朵朵。然后看着朵朵。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
朵朵接过手帕看了一眼赛北。突然扑哧的笑了。突然，只是突然感觉赛北的样子好可爱，好象是一个打破了邻居家窗户的孩子，不敢多看她一眼。
其实他只看到了她的眼睛。眼睛红红的，还有眼泪从里面出来。满脸的委屈都在眼睛里。突然，只是突然感觉这个女孩子是个林妹妹一般的女孩子，弱不禁风却有很坚强。
赛北看朵朵笑了，也傻傻的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说着一只手拉着赛北就走。赛北就这么跟着。
很快就到了指派的公司。在洽谈的时候，朵朵的妙语连珠才让赛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朵朵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低俗的女人。在跟经理洽谈的时候，眼光总是不经意的瞟向朵朵。而朵朵在跟经理谈着工作计划，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在他的意识里，工作的女人是最美丽的。
所以在路上，他想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去的时候把你拉疼了吧？”
恩。很疼。
你刚才
谢谢你。朵朵微笑着，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弯弯的眼睛。
2
赛北出了门，打的。很快到了“可可咖啡厅”去的时候，看到在苏东在打着手机，很急切的样子。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见过。在街上，跟朵朵一起出去的时候。还是那副大镜片的眼镜。看到赛北向他招招手，坐在落地窗边。
服务小姐过来问：“先生，您要点什么？”
“拿铁，谢谢”
苏东结束了通话。然后说，你好。我们见过的。我想跟你说的是，朵朵离开了这里。
然后锐利的看着赛北。赛北惊奇。
什么？你说她离开了这里？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说想离开，然后早晨醒来去她卧室叫她吃早餐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连同她的行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有人在那里睡过。只有床头上有一张小纸条。写着：
假如人在爱的时候受到了伤害，那么她的离开是一种不负责吗？曾经是那么的相爱，为什么要跟我说，你走吧。或许他已经不爱我了，我离开或许是对他的一种解脱，或许我也一样。这么多年了，我真实的了解过他吗？
苏东的语气很平静，跟刚才急切的样子判若两人。
赛北沉默。
这个时候服务小姐端来了拿铁。他低着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继续沉默着。突然抬起头说，她这几天在你那里吗？
苏东半站了起来，抓着赛北的领子说，你还在在乎这些？我跟她只是朋友！
我知道。赛北平静的说。苏东惊奇的看着他，然后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坐了下来。看着赛北，赛北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上刚抽了一口。服务小姐过来。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可以吸烟。”赛北看了看服务小姐。说，不好意思。
然后把烟熄灭。苏东看到了他的失态。只是个瞬间。
你爱她？赛北抬起头看着他。
你爱她。对吗？赛北继续看着他。眼睛里是一种尖锐。
是。我爱她，但是令我所失望的是，她竟然那么爱你，让我嫉妒。而我却没有办法让她爱上我。你知道这种心情是多么痛苦吗？苏东一连串的说着。
为什么爱她？赛北很平静。让苏东突然感觉恐惧了起来。顺手拿起了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赛北笑了笑，招呼服务小姐。给这位先生再来一杯和原来一样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的商量，但是却合情合理。
因为现在咖啡点里冷清了许多，服务小姐在吧台边小声的聊着天，衣服或者是化妆品。外面是冷漠急促的人们，还有嬉笑着走过的情侣，老人，孩子，拥抱着的。透过了落地窗。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赛北喝了一口无糖咖啡，然后把冰糖放进了嘴里，且嚼了起来。咯吱咯吱的。
服务小姐把咖啡给苏东端来。说，先生慢用。
谢谢。扶了扶那副大框的眼镜。
你想听我跟她的事？苏东把冰糖放进了咖啡里，用小勺搅拌着说。
赛北把咖啡放下，看了他一眼。
苏东继续自顾自的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高一，而且很巧合的是那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现在已经八年了。在这八年里，我只是在远处看着他，而你却在她身边。
3
跟朵朵回到学校之后，就分开了。外联很成功。活动举办的也很成功，赛北约她去一家小型的餐馆吃饭，权当了庆功晚会，虽然只有两个人。晚上他送她回宿舍的。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朵朵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天他给她用的手帕，已经洗的很干净。
然后递给了赛北说，谢谢。
赛北接过手帕慌乱地说，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然后跑走了。微微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淡香味。
这一年他大三。她大一。
几天之后，他问：朵朵，你喜欢我吗？
朵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的脸很红。他偷偷瞟了一眼朵朵，朵朵的脸也很红。
然后一起吃饭，去图书馆，忙学生会的事。
算是恋爱了吧。
一直到他毕业，去了一家大型出版社当了事业部经理。再到她毕业，于是两个人住在了一起。朵朵在一家杂志做了自由编辑，并且在一些刊物开设了专栏。生活还算宽裕。打算再过两年结婚。
有次，朵朵在洗澡，手机放在沙发上，来了短信。赛北在看电视，随手拿起了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信息是：我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
赛北看完之后，把手机放好。烦躁的换着电视台。一会朵朵从浴室里出来，擦着未干的头发。赛北说，有人给你发信息。然后就关了电视，走进了卧室。朵朵嘟囔着，干吗这副表情啊？
然后看了短信。顿时心凉了大半截。号码是苏东的，她很熟悉的电话号码，却不想保存。
晚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早上，朵朵起床做好了早餐，赛北说不想吃，然后拿起公文包要向外走去。朵朵笑着说，吃点嘛。早餐不吃，一上午你会很累的。
赛北冷冷地说，干吗对我这么好？
朵朵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明白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还是却给那个那么爱你的“他”去做早餐吧！我受用不起！眼神里透露着鄙夷。
朵朵哭了起来。说，你欺负我。赛北没有继续说话，向外走去。哭了不知道多久，朵朵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今天不是很舒服，想请假。声音很小。主编说，没事的，你好好休息。
想着想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中午一般赛北都不回来吃饭，所以自己随便弄了点吃了。想起赛北的橱艺很好，经常给她做好多好吃的。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再次睡去。
晚上感觉没有一点的力气。没起床。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的这么凶。
赛北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了。满身的酒味。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朵朵拉了起来，手抬了起来没有打下去，说，走，你走啊！你走啊！咆哮了起来。
他舍不得打她，也舍不得骂她“滚”
朵朵哭着穿上鞋跑出了房子。在大街上，已经不再灯火通明。只有几家店的招牌上还有忽闪忽闪的霓虹灯，以及24小时营业的超市。
手腕上叮当叮当的响，是家里的钥匙，以前朵朵老忘记带钥匙，被挡在门外。赛北就拿了一条绳把钥匙栓了起来挂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是干净的微笑。想到这些，朵朵又哭了起来，把脸埋在手心里说，北，你让我去哪儿啊？
给苏东打了电话，手机忘了带，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用的电话。说明了地点，苏东很快就过来了。
把她接回了家。
4
你为什么不表白？赛北看着这个男人。
表白过，一次又一次。起初我以为她是因为我们还处在高中，没有考上大学才那样的。我不想要她看不起我。所以我拼命的学习。每次下课总是习惯走出去，因为可以经过她的身边，可以看清楚她的头发，以及她看书的姿势。
苏东喝了一小口咖啡继续说，后来我们都考到了这个城市，在不同的大学里，都是这个城市有名气的大学，有名气的专业。我以为她会接受我。我去找了她好多几次，但她只是把我当普通的同学。后来，在我去找她的一起，我看到你们牵着手从我的前面走过，她没看到我。我知道她恋爱了。而我却没有那个跟她恋爱的权利。
再后来，那条短信是我发的。没想到却被你看到了。于是被你撵了出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的她。那么冷的天，你让她出去，还穿的那么少。那么晚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我赛北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苏东看了他一眼。
把她接到我家，把她安排在了我家的客房里。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她老说自己很很累，没有点力气，也吃不下东西去。我把她拉到了医院里，一检查是怀孕了。
赛北惊讶的看着他。你是说你是说她怀孕了？
孩子是你的，她说的。苏东冷静的说。我相信她。
赛北的眼泪流了下来
5
把她赶出去之后，赛北突然清醒了，后悔了起来。于是打她的手机，铃声从床枕边响了起来。她没带手机。于是赛北跑出了门，边跑边喊着，朵朵朵朵朵朵。街道很空旷，没有人回应。死寂一般。
或许她去了她朋友的家吧。他自我安慰着。突然又感觉到自己是这么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跑回家，拨通了她所有朋友的电话，都说没见到。
他害怕了起来。
或许她回了父母那里，他不敢打电话。
以后，每天的生活，感觉到的是少了全部。没有早餐，冰箱里没东西了没有人去买，早上没有人叫他起床，轻轻喊老公起床了。就连没有卫生纸都感觉到慌措，内裤放在哪个抽屉里都不知道。
他想朵朵，而朵朵没有给他电话。
明知道她这几天不舒服还这么对她，感觉一种忏悔的欲望从内心里迸发，但是她在哪里呢？向谁诉说呢？
6
朵朵说想把孩子流了。
每天她都在屋子里，除了吃饭。突然有一天她说想出去。我说陪她。她说不要。眼神里是坚定。医生说过不要刺激她，我就没有坚持。
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背包，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点必备用品。她故作轻松的微笑着说，我现在可是离家出走的，收留我几天吧。
然后把头别了过去，我知道她哭了。我不想说。于是走出了她的卧室。
她说明天想把孩子流了。我说你要考虑清楚。她说我考虑清楚了。就是在昨天。
苏东看着赛北。说，你没发现家里少东西吧？鄙夷的神情。
赛北确实没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朵朵的照顾，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而她没什么。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只留下了纸条。我知道她还在爱着你，而且她舍不得你们的孩子。
于是选择了离开。
赛北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可可咖啡厅”出来的了。依稀记得苏东说，我会一直等她的，等着她回来。
7
赛北离开了这个城市，桌子上带着绳子的钥匙他没有看到，已经习惯被朵朵照顾，也习惯了粗心。
苏东托了托眼睛，看着窗外的人群，慌乱急促。他在等待那个已经爱了八年的女人，叫朵朵。
朵朵，辞了工作。有人说在云南原始森林看到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有点象她。也有人说在某某刊物上看到一个叫“念念”的人写的文字，象极了她文字的风格。还有人说在广州看到一个女人推着小车，车上有个可爱的孩子，象赛北一般。
有人说赛北去寻找朵朵了，有人说赛北去了国外，也有人说赛北逃避了。
没有人真切的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只有苏东，在等待着朵朵，习惯性托托自己的眼镜。
2006年3月11日作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