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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济南,四十多度。游离的灰尘窒息着。
已经不记得了,我这是第几次出来。我已经不留念那个所谓的家。我看看自己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大t恤,短裤,都脏污污的,天气而已热的狂燥,象四处都乌呀呀的倾吐着恶臭一样。街头上的人不是很多,现在很热,每个人都躺在沙发上开着空调看着电视吧。我瞬间想哭,只是瞬间。
我是冷漠的女子,所以我沦落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不正常的。就像我喜欢婴儿蓝的眼睛,喜欢浮夸的东西,喜欢滴血的玫瑰一样,他们说我是残忍的。
我是风尘女子,我喜欢“榕树下”这个网站,上面有个名字叫做“被遗忘的角落”的聊天室,于是我固定的在那里聊天,甚至应该说是固执。我喜欢游离的感觉,象灰尘一样居无定所,甚至被清风就可以吹散。或者是娇艳的玫瑰,轻轻滴着血,我这么残忍的看着,不说话,只是看着。在如象碎片一样的阳光,打落潮阴面寄生的苔藓。我只能这样。甚至可以说自己残忍。
我是真实的风尘女子,在网络上,他们都一笑置之。我从来没有去解释,每人知道我的面容,即使在路上擦肩而过,我们也不认识。我的网名叫“风尘女子”我有充足的钱来花,但是我喜欢这个职业,除此之外我还在每个早晨固定的在网络上游泳,在一家大型文学网站做编辑。
我的父亲和母亲开了一家大型的公司,每天都挣很多的钱,他们在深圳。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亲人,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那里不属于我,或者说我不属于那里。深圳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物欲纵横的城市,那里有无情的人,丑陋的行走,像没有思想的野兽一样,甚至没有任何的招呼,包括一种在梦幻里所有的感情。那里什么也没有。混凝土的气息凝固着整座城市。像侏罗纪公园一样囊括着各种类型的野兽。在物欲里疯狂的挣扎、叫喊。
我跟随我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有保姆照顾,每天都给我零钱,我每天都在外面,在外面跟一些小痞子鬼混,只要我感兴趣的男孩子我就跟他上床,一直做ài到天亮。不喜欢的人我就冷漠着,沉默着,不说话。他们就开始骂,我冷漠的看着他,他就开始不说话。有时候我会带他们去家里,奶奶就惊恐起来。后来我直接搬了出来。顺其自然的失踪了。
我在一片贫民区租住了一间房子,不大,房租很便宜。我把电脑搬了出来,就在那里住着。但是从来不让那些小混混来我这里。我只在屋子里写东西,看电影,在聊天室聊天,在bbs上发一些无聊的帖子。使劲的抽烟,一直到手指都干涸,没有一点血丝,像干阉的胡萝卜一样。静悄悄的死去。
我的父亲跟母亲回家,回来看我,我已经退学了。我不喜欢去学校,我感觉那里比我的身体还肮脏。
找到我的时候,父亲打了我一耳光,狠狠的,母亲就在旁边看着。我跌倒在地板上,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嘴里酸酸的,用手一抹,是血,我抬起头朝父亲冷笑,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凝固,一直蔓延着整片的血管。而后我爬起来,窜出了那间大屋子。一边跑一边流血,一边流泪。
我为什么是个冷漠的女子?我为什么会沦落?亲情?爱情?我笑着。坐在历山路南口路段路边的台子上。抽着烟,冷漠的看着路上穿梭而过的人。一样的冷漠。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于是大家都带着冷漠的面具。
我继续我晚上的职业,风尘女子。已经崩溃到了边缘。我在寻找,寻找一个手指跟我一样冰冷的男人,可是每个男人的手指都温暖而湿润。
当你有寻找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很兴奋。但是当你发现根本没有的时候,你会很失望。这个每个人都可以想到。因为我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离子的人,所以我把这个看的尤为重要。
那天,我在跟一个男人做ài的时候,警察来了,于是我进了局子。父亲来接的我。
他苍老了很多,忏悔的神情,无奈的神情。于是我笑了,笑的很夸张。我没有搭理他,径直走了,我听见他在后面颤抖的声音说,你回来!我没有说话,沉默的走。
他跑过去把我揪住,揪住我的头发,撕裂的疼痛顺着头发一直延伸到神经,已经身体的每个环节,骨骼,肉体。我尖叫。在他的身上乱抓着,一直到看到他的身上一条一条的血丝,狰狞着。我又开始狂笑着。父亲把我弄到了家里。关了起来。
我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六月,很热,已经三十八度到四十二度之间。中午,差一刻不到十二点。
我在他们叫我吃饭的时候跑了出来。我现在没有娇艳欲滴的衣服,没有红的象玫瑰一样的唇膏,没有只有那间交了房租的房子,电脑,和一点没有用的东西。
天很热,我穿着浮夸的大t恤,冷漠的注视着那些与我无关的人。
我在“榕树下”聊天室聊天的时候看到一个名字叫“烟花男子”的人。我喜欢这个名字,即使让任何人感觉都有点变态。却赤裸裸的说了,我是个寂寞的男人。
在很多作家的笔下,烟花都是寂寞的。象在盛会放烟花,烟花寂寞的独自绽放一样。安妮宝贝是我喜欢的作家。她写的“她比烟花还寂寞”是我喜欢的,光听名字,就让人感觉孤独、寂寞、隐晦、死亡、残忍。
他跟我说话,风尘女子,醉在冷冷的巷子里吗?
我笑着说,寂寞应该是你的专利,而我只是没有任何温度的躯体。
你是什么工作?他问我。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的问题。我还是回答了。
我,早上是网络编辑。晚上我的名字就是我的职业。我的嘴角微微画了条弧线。
他回答,呵呵,是吗?我晚上是“枪手”白天在苍白的街道上当“鸦”
苍白的街道?
对,因为对生活的一种抛弃。
聊天室里的人开始打搅我们的谈话,问他给什么样的作家当枪手。他说一些电视连续剧而已。泡沫剧。他说的很简单。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也很简单。
我说,我们qq聊吧。他说好。
我看到他的备注:烟花是什么?寂寞?我不寂寞,因为我可以感受她们躯体的温度。你给了我什么?我寻找不到一点感情的痕迹。打落了一切我们所在意的。离去吧,永远不要回来,即使回来我们也是陌生的。
于是我们开始冰冷的语言沟通,最后到争吵。而后不说话,再说话。我抽烟。再说话。
我爱上了这个男人,于是我们见面。我们一起在“赭石寂寞”里喝的蓝山咖啡。是一种让人感觉伤感的咖啡屋,是一种让人寂寞的咖啡。我们轻轻的品着。没有说话。
然后,我们走出咖啡屋,我们这么静静的没有声音。我突然想起我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经常就这么静静的看陌生人或者认识的人发图片位发送完毕的时候的显示的漏斗。
于是,我们在他的房子里做ài。拉着深蓝色的窗帘,象黑夜里的深蓝色一样,寂寞并且孤独着。象孤傲的动物在山崖的顶端扬头一样。凌乱的东西在地板上随意的放着。现代都市男人的味道。他很疯狂,像发狂的狮子一样,低洪不可挡。不羁的性格尽显。
我们做完,我躺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顺着走下,象阳光一样轻轻拍打着我的头发流了下来。
我感觉他的手指是冰冷的。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抽烟。像畜生一样的抽烟。
我把头轻轻埋在他的胸膛里,感觉到他的眼泪打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抬起头,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一直叫他烟花。他说叫崇。
他轻轻抚摩着我的肩膀。手指依旧冰冷,凝固着某种窒息的东西。甚至残忍的留着血,冰冷冰冷的。说,晴,嫁给我吧。我摇摇头,看到他的眼睛湿润润的,眼里是似水融冰的柔情。瞬间感觉似乎是一种婴儿蓝。蠕动着。感觉在悄悄融化着我。让我似乎忘记他那冰冷、湿润的手指。
然后我们又开始做ài,像疯狂、饥饿的野兽一样。混着汗臭以及精液的气味,激情迸发在这间小屋子里。而后,我回家了。我想了结一切。我想跟崇生活在一起。
来了几个警察把我抓走了,我在走向警车的瞬间。我看到父亲诡异的笑容。
我挣脱开那些让我感觉肮脏的手,冲向路中间。一辆汽车飞驰而过。
我看到了崇英俊、消瘦的脸,甚至感觉到了他冰冷、潮湿的手指。路上还有被赤裸裸的温度蒸发所模糊的静物,一切都静止了,我已经感觉不到热了,只有冰冷手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