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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三点的午后,雨突然哗啦哗啦地倾泻而下,不像冬雨那湿冷,空气反而飘浮着温暖的味道。
莫子文坐在餐桌旁,吃着沙拉,翻阅夹在相簿里的旧照片。
她突然记起搬进这间公寓的那一天,阳光温暖的从餐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她把东西整理完,坐在这里喝了一杯咖啡。
然后,她问他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你要干嘛?”他说。
“放在皮夹里呀。”
他摇头说没有。
她在他唯一一本相簿里翻到一张他还未上小学的大头照,照片有些褪色泛黄,那时的他紧抿着嘴,没有一丝笑意。
“你还说没有。”莫子文给他看,然后把那张照片放进皮夹里。
他没有说什么。他不像一般人,会开始告诉她当时是怎么的情景,为什么会照下这张相,然后提起小时候他是多么的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两天十五小时七分零八秒。莫子文低头望着手表。这是罗彦存对她宣布冷战后经过的时数。
她又挤了一些沙拉进盘子里,吃完一片火腿,喝一口曼特宁咖啡。
窗外的雨声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莫子文想起自己与罗彦存之间并没有什么爱的承诺,也没有任何爱的告白。就连搬进这里和他同住,也不是基于的理由。
她只是因为原先的房东要把房子收了,临时找不到新的住处。
而那时罗彦存对她说:“我那里有一个空的房间,你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搬进来。”
她那时还开玩笑地问:“那我要不要付房租给你?”
他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这样。莫子文吃了一片蕃茄。
两天十五小时十六分二十三秒,罗彦存常常在生气的时候,选择不说话。莫子文不懂他有什么权利生气,如果这件事完全是她误会了,他为什么不辩解?
也许他默认了,也许他本来就是霸道又可恶的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吃完沙拉,雨又下起来了,夹着雷声。莫子文想起昨天再一次问小安的经过,她只知道当时怀孕的范耘伶十分害怕与惊慌,而且听范耘伶真的对她说过罗彦存不要孩子。
也许她应该去问范耘伶,她应该是最了解罗彦存的人。
莫子文喝完咖啡,决定撑伞出去。
医院。莫子文去到那家洗衣店,店员告诉她,范耘伶在医院;不过,不是她生病,她是去照顾病人。
在医院的长廊上,莫子文遇到正从病房走出来的范耘伶,她见到莫子文,露出诧异的表情。
“真巧。”范耘伶不知道莫子文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是一找你的,洗衣店的店员说这个时间你都在这里。”
“有事吗?”她瞅着莫子文不安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问。
“嗯。”莫子文微点点头。“你有空吗?”
“有关谁的事?小狄吗?”
“不是--”
“我知道了。”她嘴角露出微笑。“有关罗彦存,是吗?”
莫子文突然想起咖啡店小锹的话,她跟范耘伶有的共同特性--微扬带笑的嘴角,不管生气或悲伤,她们的嘴角还是上扬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子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问范耘伶:“是谁生病?”
“我父亲。”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癌症末期,肺癌。”
莫子文露出同情的表情,范耘伶审视着她淡淡地笑了。“你不用同情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我父亲,只是如果我不照顾他,我会良心不安而已。”
“啊?”莫子文会意不过来。
“雨好像停。”她自顾自地说:“我们可以到医院的草坪上走走,我想抽根烟。”
草地上沾着湿湿的雨珠,阳光从破裂的云中穿透出来,两只鸽子停在草地上,范耘伶点起烟,莫子文望着她吐出来的烟雾消失在奏的空气中。
“也许我问这个问题会很冒昧。”莫子文有些不安地望着她。“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和罗彦存分手?”
“我不会是你的情敌的,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存在有任何不安或是醋意。”她瞅着莫子文说,然后她望着远处草坪上的鸽子,有一只低低地飞起来又落下。
“我只是想知道,罗彦存为了前途抛弃你吗?”莫子文小心翼翼地问。
范耘伶眼底飘过一丝惊诧的神色,她凝视着莫子文。“我懂了,原来你怀疑罗彦存的人格,你不相信他,对吗?”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范耘伶笑了笑,探视着莫子文的瞳眸。“事实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子文沉默地瞅着她。
范耘伶接着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莫子文露出无措的表情。
“你会因为这样,选择离开他吗?”范耘伶没等她回答,就笑着又说:“事实根本不重要。”
莫子文低着头,呆望绿色的草坪。范耘伶说的对,她想从这件事情证明什么?她和罗彦存之间存在着比这个更严重问题--她无法相信他,她甚至他根本就不爱她。
“你说的对,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即使知道答案,我与罗彦这间长期存在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莫子文仰头望着天空。“我确实不应该问的。”
“是吗?”她盯着莫子文的侧脸。“可是,我已经决定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莫子文疑惑地瞅着她。
“我猜罗彦存什么都没有对说吧?否则你需要来问我了。”范耘伶睨着她。“如果真的要计较,在人格方面,我比他还差劲咧。”
望着莫子文不解的表情,她接着又说:“我确实怀了他的孩子,那对我和他都不是适当的时机。他想去德国,知道我怀孕,他和我一样惊慌失措,他说他需要时间想想该怎么做。三天之后,他告诉我放弃出国,他甚至还向我求婚,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把孩子拿掉了。”
“为什么?”莫子文惊骇地瞪着她。
她瞅着莫子文强烈的反应,不禁笑了起来。“这还要问吗?我不像你这么爱他,我也不觉得他有多爱我,我受不了牺牲--为了孩子使我们不得不一辈子绑在一起。”
莫子文蹙起眉头。“你会不会在骗我,小安明明说是他”
“我总不能对小安和其他好朋友说是我不要孩子,因为我爱上别人了吧?”范耘伶瞅着莫子文。“我负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难道他就负担得起吗?”莫子文微怒地反问。
她耸耸肩。“我那时候顾不了他。”
“那时候,他知道你爱上别人了吗?”莫子文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平静的表情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他问我为什么拿掉孩子时,我就告诉他了。”她瞟一眼莫子文,眼神凝向远方,这时雨丝开始飘落下来。“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这对你有任何帮助吗?”
莫子文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也许是因为雨又开始下的缘故吧。
黄昏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莫子文和范耘伶道了再见。离开医院坐上公车时,雨下得更大了;她突然想起,不知道谁曾经说过的:千万不要对情人的往事太好奇。
莫子文回到家里,脱掉鞋子,发现罗彦存假日常穿的那双布鞋整齐地放在鞋柜里。
屋子里虽静悄悄的,莫子文知道他也回来了。她脱掉微湿的绿色短风衣,发现卧房里的灯亮着,她有些高兴地微笑,她想要对他说句对不起,然后与他重修旧好。
莫子文拉开卧室的门,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
莫子文瞅着他,开玩笑问:“你要离家出走?”
他抬起头,瞥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把衣服放进旅行袋里。
“你还不愿跟我说话吗?你想冷战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很不应该,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莫子文眼底有着哀伤的神色。“你明明知道我错怪你,为什么不肯辩解?”
他原本想把衬衫放进袋子里,听到她说的话,不禁停下动作,但他始终没有抬头,也没说话。
然后,他拉开一格一格衣服的橱柜,翻找他要的东西。
莫子文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跌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说:“你不爱我,对不对?你告诉我实话”她不禁掩着脸哭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子文抬起盈然的眼眸瞅着他。
“你明白我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你。”他轻声、不带柔情的说。
她悲凄地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我要到美国两个礼拜。”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收拾行李。
他时常表现出一个人也不错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这时候莫子文就想: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会过得更好?
每次一这么想,她总有强烈被他伤害的感觉。
“我会在这两个礼拜内,抽空搬出去。”最后她说。
他突然停下动作,望着一柜子的衬衫不发一语。莫子文瞅着他的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有没有一点难过或挽留?
她不禁为他的沉默感到更加心痛。她只是想得到一点证明--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证明他还有点在乎她,可是他连这么一点点也吝于给她。
莫子文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出错了,走到现在,他们的感情就好像两个住的齿轮,再也转动不了。
莫子文没有再看他一眼,她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罗彦存一直等她离开以后,才回头,望着空气中无形的她的影子。然后,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强忍压抑许久的悲伤,一点一点地泛滥开来。
过了一段时间,莫子文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只是想为什么要选在季节最美丽的春天分手。
阳光很温暖,雨也很诗意,世界是那么美好,属于莫子文二十六岁的恋情,就这样流转结束。
莫子文以为再看到罗彦存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得她已经忘了失恋的伤痛,久到她记不起来当时分的理由。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夏天未来临时的一个午后,她与小狄从咖啡店走出来,在街上漫步时遇见罗彦存;她与罗彦存在人群里擦肩而过,两个人的眼神相触只有那么一秒,走完那条街之前,莫子文克制着要自己不要回头。
她仿佛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走完那条不到五十公尺的街道。
然后,她站在转角的电线杆前哭了起来。她很感谢小狄只是静静站在她旁边,一句无用的安慰也没说。
莫子文哭完以后,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罗彦存哭泣,然后她擦干脸上的泪,继续走上另一条街。
莫子文相信,至此以后,罗彦存与她的生活将完全无关,就好像两条没相交的街一般,他们的生命不会再重叠。
然后,夏天来临了,莫子文得到一个离开台湾的机会--她去东京研修两年,在四季分明的异国度过她二十七岁和二十八岁的生日。
再回到台湾,已经是春天经地义的尾端。虽然又是春天,可是一切都不再相同。
二十八岁的莫子文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逐渐朝向苍老的步调前进。
她回到台湾的公司,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向下望,发现台湾的街道依然如两年前一般拥挤,春天的城市还是习惯下起细雨。
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又陌生,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过,莫子文是变了。
不仅变了,而且还觉得自己有点老。莫子文不禁微笑。
上个礼拜第一天走进公司大楼,搭电梯遇到一个陌生男子,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莫子文,眼里有着好奇。
莫子文没有理他的意思,他掏出名片递给她,然后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他叫阎日强,是研发部门的电机工程师,他说:“我知道你原来是秘书处的。去日本研修两年,现在是商品行销的主任。”
莫子文露出警戒的眼神瞅他。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的顶头上司是我的表叔,我昨天到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谈起你。”
“原来如此。”莫子文对他点头微笑。
莫子文以为这只是礼貌性的初次招呼,没想到,当天莫子文的顶头上司以公事为由邀她吃饭,她又“巧遇”阎日强。
隔天,莫子文一早到公司,她的部属与同事都在谈论有关她的事,她在茶水间的化妆室听到--
阎日强警告公司未婚男子,他已经把莫子文当作未来的结婚对象,而昨天就是他们首次的约会。
对此,莫子文简直感到啼笑皆非。还有更好笑的,大家甚至还觉得她和阎日强十分相配。
她的顶头上司在言谈中暗示她不要为此生气或不好意思,他了解她的生活圈子较狭小,不太容易遇到合适的对象,他希望莫子文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他希望她与阎日强多认识彼此。
“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莫子文的上司最后笑笑对她说。
莫子文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情景荒谬,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她并不讨厌有阎日强相伴,他说话虽然有点直接,不过也还算风趣,至少他懂得如何讨好女人。
“莫主任,下班了,你还不走吗?”突然有人打断莫子文的沉思。
莫子文回头望着玉梅,她是莫子文的助理秘书;她精力充沛的模样,和脸上灿烂的微笑,让莫子文不禁回想起自己专科刚毕业的样子。
“我正要离开,你呢,你怎么也还在?”
“我忘了拿钥匙,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玉梅微笑地说。她刚毕业,加上莫子文又是个不摆架子的上司,她才会完全没有顾虑到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分界。
“我和人有约了,改天吧。”
“说的也是,阎日--”
“不是他。”莫子文截断她的话。“是老同学。”
“男的?”玉梅不禁睁大双眼望着她。
莫子文无奈地笑了笑,没好气地说:“是女的。”
为什么公司的人都这么关心她的爱情?(严格的说,他们关心的不是爱情,而是婚姻。二十八岁未婚的莫子文简直就好像被贴了“待出售”的标签。)
“主任,如果你结婚的话,你会请谁当伴娘?”玉梅突然好奇地问她。
“谁说我要结婚?”莫子文好笑地瞅着她。
“假如嘛。”
“没有假如。”莫子文故意摆起上司的脸孔,然后走出门。
“我几乎认不出你俩”
名宣盯着莫子文身上合身却显得保守的灰色套装、绾起来的整齐发型,不禁夸张叫道。
莫子文在她对面坐下。“没关系,我认得你就好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严肃的灰色,是受到日本人的影响吗?”名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老实说,那一点也不适合你。”
莫子文微微一笑。“没办法,二十八岁就该有二十八岁的打扮。”
“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模样?”名宣瞅着她。“工作还顺利吗?”
莫子文耸耸肩。“你呢,婚姻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名宣不由自主地甜甜地笑了。
“看你的脸,我就知道答案了。”
名宣在去年夏天时结婚,那时莫子文还特地从日本直回来参加她的婚宴。名宣嫁给潘尚文,不用问为什么,就像名宣所说的,他们之间顺利突破重大性的问题。
顺便一提,小安比名宣更早结婚,不过她并没有嫁给李敬豪;她嫁给一位从事外商生意的美国人,听名宣说他们只认识七天就闪电结婚了。
侍者走到她们身旁,名宣点了炸虾套餐和柳橙汁,莫子文点了猪排和她喜欢的咖啡。
“小安怀孕了,你知道吗?”侍者走了以后,名宣对莫子文说。
“真的?”莫子文一脸讶异。
“我也很讶异,我一直以为她结婚三个月就会离婚。”
莫子文瞅着她,笑了笑。“你还是没变,这么爱取笑小安。”
“这是我最喜欢的嗜好,怎么可能改得了。”
她们想起过往那段时光,不禁相视微笑。
两人沉默半晌,名宣突然问说:“你呢?”
“我?”莫子文一脸纳闷。“我很好。”
“谁问你好不好。”名宣撇撇嘴“我是问你恋爱的对象怎么样?这两年从没听你谈起过,我以为你回来时皮箱里会顺便塞个日本男人。”
“我又不是小安,哪里有这样的能耐。”莫子文自嘲的说。
“那你目前没对象喽?小山羊有个同事人很不错,我可以帮你介绍。”
莫子文不禁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脸上真的有写待出售的字样吗?”
“什么?”名宣不懂她的意思。
莫子文只好把认识阎日强的经过和公司同事对待她的反应说给名宣听。
名宣听完,居然说:“这有什么稀奇,你现在只是待出售,到三十岁以上还没对象,你脸上就会写着滞销品三个字了。”
莫子文不禁噗嗤笑出声“听起来好像世界末日的感觉。”
“世界末日倒不见得,就是有点被人冰进冰库储藏起来的感觉。”
“你怎么那么了解?”
“小山羊的秘书,三十五岁,未婚,头绾得比你还整齐,穿的套装颜色比你还灰。”名宣说。
莫子文叹口气。“我可以想像。”
然后,侍者端来她们的晚餐,两个人边谈笑边吃,聊的还是有关爱情与婚姻。
“阎日强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你呢?你也是同样的心态吗?”名宣突然问。
莫子文以餐巾纸轻拭嘴角,耸耸肩说:“我没想那么多。”
“你该不会排斥婚姻吧?”名宣喝一口柳橙汁。
莫子文淡淡一笑,没回答。
“说到这个。”名宣把吃完的餐盘推到一旁。“边中你的旧情人都结婚了耶。”
莫子文露出惊诧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我没想到不过,什么事都是可能的。”
名宣望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狐疑地问:“你该不会对他还有感情吧?”
“怎么可能。”莫子文试着以不在意的口吻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侍者把她们吃完的餐盘收走,将一杯曼特宁咖啡放在莫子文面前。
莫子文握着热烫的咖啡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名宣蹙着眉瞅她细致的侧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莫子文眼角有些润湿,她喝一口咖啡,情绪平静了些。“你怎么联络上他的?”她问。
“今年初学校有个教国贸科的教授去世,我在葬礼上遇到他,他说他结婚了,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小女儿。”
莫子文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为什么会去参加葬礼?”
“他也被教授教过呀。”名宣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你是说叶明。”莫子文恍然大悟。
“要不然你以为我说谁?”名宣睨着她疑惑地问。
莫子文以为名宣指的是另一个旧情人,她不好意思地轻啜一口咖啡。
“原来你以为我指的是罗彦存?”名宣吸着柳橙汁,慧黠地盯着她。“不用说,你还是很在意他。”
莫子文低垂着睫毛,呆望杯里的咖啡。“他给我的伤令我不得不在意他。”
她们不禁沉默半晌,然后莫子文试着以轻松的口吻打破缄默说:“不过,终究会过去的,也许,有一天我们在街上相遇,我根本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