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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三十,郑一炜老家的风俗,今天上午是要给先人辞年的。
也就是去已故的亲人坟上,烧香祭奠,是一种很传统的习俗。
这一天通常是小叔带着两闺女,加上郑一炜还有大伯家的堂哥,堂哥儿子,一块去上坟。
老爸大伯这一辈就小叔出面,郑一炜这一辈除了出嫁的女儿,都得去。
小叔家堂姐去年出嫁了,堂姐比郑一炜大三岁,家里也就剩个堂妹了。
堂妹小叔是准备留家招亲的,她比郑一炜小五岁,今年才高三,学习成绩一般般。
老郑家除了大伯家的堂姐,读书还可以,现在在县中学当老师,其他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学习好的。
大伯家堂哥郑福,首当其冲,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也是做装修的。比郑一炜大了十五岁,快差辈了。
堂哥结婚又早,儿子都17岁了,跟堂妹一个年纪,也读高三,还好不是一个班。
不过见面也得喊细姑,在家人面前喊,在学校喊不喊就不清楚了。
不过见到郑一炜,这大侄子喊叔叔倒是挺勤快的。
郑一炜的风云事迹,现在才开始慢慢淡化,这大侄子上初中的时候,可没少借小叔的名号。
要不然这白白胖胖的小子,斯斯文文戴着眼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是个操蛋孩子都爱欺负的对象。
“小叔,小叔,小叔。”
一大早,小胖子就跑到自家院子,冲着二楼喊。
冬天觉好困,被子里又暖和,本来郑一炜被尿憋醒了一次。看了看时间6点半,天还黑着,就穿着拖鞋,噔噔噔跑楼下上了个厕所,又回屋睡了个回笼觉。
正睡得朦朦胧胧的,被小胖子嗷唠一嗓子吓醒了,没好气隔着窗户喊道,
“郑安,你小子叫魂啊,大清早的。”
吓得小胖子一缩脖子,哭丧着个脸说道,
“叔,我爸让我来喊你去辞年。”
“你去喊你细姑了嘛,她起了吗?”
郑一炜下楼后看着穿一身崭新耐克运动服,脚穿耐克运动鞋的郑安问道。
“喊了啊,叔,我先去喊的细姑,她还赖床上呢,我说小叔马上要来叫你起床了,把她吓得,嗖得窜起来,这会儿估计都洗漱完毕了。”
小胖子郑安绘声绘色,凑近郑一炜旁边说道。
“滚,还敢骗你细姑,我看你是皮痒了。”
郑一炜故作生气道。
说起来这个堂妹,也是小叔小婶从小溺爱,读书不行也就算了,在家跟公主没啥区别,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放假基本一天天关在屋里也不出门。
得好几年前了,也是辞年,那会儿她还刚读小学六年级,一群人都在小叔家等她去上坟。
小叔小婶,连着去喊了几次,拖拖拉拉不起来。
郑一炜那会儿高二,左等右等急了,冲到房间,把她被子直接搁窗户扔楼下了,连小叔小婶都给吓到了。
堂妹郑涵更吓住了,哇一下哭了,郑一炜一声吼,吓唬道,
“再哭,连你人也给扔下去。”
吓得郑涵一抽一抽的,愣是把哭声给憋回去了,乖乖跟着去上坟了。
小叔也是服了,感叹这是一物降一物,郑一炜小时候调皮,父母忙,不在家的时候,小叔也没少吓唬他,现在好家伙开始吓自己宝贝闺女了。
不过现在郑涵17岁,也是大姑娘了,郑一炜自然也不敢再去做这种扔被子的事情。
不过郑涵自那次以后,在郑一炜面前,从来不敢作妖,跟一个邻家乖乖女一样。
这事,小胖子郑安是亲历者,他敢拿这事挑衅细姑,可不敢在郑一炜面前嘚瑟。看小叔有点生气的样子,立马说道,
“叔,我就是开个玩笑,想让她早点起床,不是故意骗细姑的。”
郑一炜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刷牙,洗漱。
老妈挎着篮子,应该是从地里刚回来,篮子装着一些蔬菜。
蹲在郑一炜旁边的郑安,马上喊了一声,
“二奶奶。”
老妈应了一声,笑着说,
“小安,这身衣服谁给你买的啊,真好看。”
“我自己选的,我爷给付的钱。”郑安看到二奶奶夸奖,胸脯都挺了起来,觉得二奶奶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去,把鞭炮,香纸,元宝拿上。”
郑一炜指着拖拉机棚子地上的一摊上坟用品,不客气的吩咐道。
郑安屁颠屁颠去拎起来,跟着郑一炜去小叔家汇合。
让郑安把东西放在院子门口,然后跟郑安走进小叔家院子。
布局跟郑一炜家大差不差,只是小叔家没有拖拉机。
小叔小婶都是做裁缝的,手艺人,也不种田,在这之前家庭条件自然是比郑一炜家强。
不过也没买车,小叔不会开是一个方面,另外郑涵马上上大学了,小叔老早念叨着不想再熬夜做裁缝,太伤身体,不想那么拼命。
现在赚钱除了供郑涵上大学,还有就是攒钱留给郑涵,家里盖房子也好,买车子也罢,将来毕竟是招人入赘,自家条件自然要好点。
小叔穿着一身皮夹克,熬夜,头上基本已经秃顶了,人也很消瘦,不过大冬天穿个皮夹克,郑一炜看着都觉得冷。
不过小叔不觉得冷,在客厅看到郑一炜走进院子,就手上举着烟,迎了出来。
郑一炜顺手接过,喊了声小叔。
小叔是既抽烟也喝酒,唯一遗憾可能就是没生个能陪他喝酒的儿子。
郑一炜是子侄,相比大侄子堂哥来说,小叔更亲近郑一炜,毕竟郑一炜年龄更小。不像堂哥,跟小叔实际差不了10岁。
小时候小叔也没少管教郑一炜,长大了虽然管教不了了,但是彼此之间自然更亲近。
打发郑安去喊他爸,自己跟小叔就在这院子里开始吞云吐雾了。
郑涵穿着大棉袄,戴着围巾,裹着严严实实,也出来了,冲着郑一炜,喊了一声哥。
很快堂哥也来了,把东西也放在院子门口,这个也是习俗,香纸鞭炮之类的辞年的祭品,是不能带到别人家里的,不然不吉利。
堂哥身高快1米9了,比郑一炜还高,平时不苟言笑,也不抽烟,进院子之后喊了声小叔,就不说话了。郑一炜喊了声哥,他点了点头。
然后一行人就开始去山上辞年。
一直到郑一炜穿越之前,自己老家这边还一直实行的是土葬。
农村的土地属于集体所有,包括自留地,自留山。
郑一炜老家属于丘陵地带,小山很多,平原田地很少,坟都安置在山上。
郑一炜爷爷奶奶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就葬在离家不远的山上,附近还葬着太爷爷,太奶奶,还有一个姑奶奶。
每个坟前都刻着石碑,烧纸,烧冥币元宝,放鞭炮,磕头。
每一个坟前都得同步到位,燃烧的黄表纸,纸灰飞舞。
穿着新衣服,躲得远远的大侄子,在他爸的呵斥下,走过来磕头,不可避免沾上纸灰,手一拍,衣服就黑一块,看的郑一炜直乐,让这臭小子大早上就骚包。
其实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平常各家虽然也分开过,但是每逢除夕当天,大伯小叔和自家,包括爷爷奶奶都是一起过。
一大家子特别热闹,放烟花爆竹,提着灯笼,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向长辈要压岁钱。
屋里总是欢声笑语,村里附近串门的,也乐意来这坐,闲唠嗑,也有来打麻将,打牌的,整宿屋里都有人。
小时候郑一炜总是不愿意睡觉,乐意凑在牌桌前看人玩牌,跟人说好听话,讨别人赏钱,非得母亲三催四催,才恋恋不舍回家睡觉。
但大屋一直热闹不停,直到正月初一过完,才各回各家,各自走亲戚,招待亲戚。
不过自从爷爷奶奶去世,这种聚一大家子一起过年,就没有了,都是各家吃罢年夜饭,互相串门。
今年肯定不行了,时间条件都不具备,明年,郑一炜要牵头组织一下。
明年自己更有钱了,而且家里房子也重新盖,地方也大,正好让家族里的人一起在家聚聚,好好热闹热闹。
辞完年回家,跟老爸一起,把大门,院子门的春联,福字都给贴上,挂上老妈新买的大红灯笼,节日的气氛一下就起来了。
又用大扫把,把院子好好清扫了一下,包括院门口,也跟老爸一块给收拾了。
中午老妈煮面条,一家人随便对付一口,重点在年夜饭。
姐姐姐夫也是在合肥陪姐夫妈妈吃过午饭,动身往家赶了。
郑一炜刚放下碗筷,刘同志,程小度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塑料小挎篮,背着包,联袂而至。
见到郑一炜爸妈,礼貌的喊了叔好,婶好,程小度还凑到郑一炜旁边,喊了声一炜哥。
老爸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香烟,就给两小子散烟,老爸性格就是这样,跟自己这些半大小子也能凑一块抽烟喝酒。
一看这装扮就知道是找郑一炜去县城洗澡,摆摆手,说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郑一炜也去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换洗内衣,背着包,挎着篮,走出了家门,几人开车去县城。
开的车自然是刘同志家的昌河小拖斗,这种车后排空间很小,程小度自觉的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刘同志开车,郑一炜坐副驾,这属于常规操作了。
车一在路上开起来,车里就热闹了,几人上一次见面还是暑假。
程小度在家人面前,村里邻居面前基本属于斯斯文文,维持着知识分子的人设。
但是在发小面前屌丝本性暴露无遗,尤其跟刘同志学的口头禅,卧槽,一路上此起彼伏,
“卧槽,一炜哥,你这衣服很贵啊,名牌大鹅啊。”
“软中华,卧槽,一炜哥,给我两包。”
“卧槽,这傻逼,咋开车的。同志,撞他。”
“卧槽,乔4,一炜哥,求包养。”
程小度识货,一路卧槽,惹得刘同志也加入了进来,问东问西,一路上郑一炜被两人的脏话给淹没了。
“行了,安静点,赚钱就是为了花的,有啥啊,别再卧槽卧槽,咱三进城来了,别土包子一样行不。”
郑一炜无奈道。
今天年30,人还真不少,浴池前面停满了车,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走的,刘同志赶忙把车倒进去,拖斗车确实长,没点技术还真倒不进去。
停好车,三人小分队挎着篮,背着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步入了洗浴中心大堂。
这要是在抖音火的年代,就这小分队造型,发网上也能火。
一人领了个带号码牌的手环,脱的光溜溜去泡澡,这还是近几年从北方传过来的,但是老板是本地人。
以前说澡堂子,都是一个个隔间,洗澡暖和一点,但是没有澡池子,现在澡池子有了,男女分开,大家都是光着身子泡澡,搓澡,冲澡。
也没大家想的那样,是个南方人泡个澡就扭扭捏捏,也分地方,也分人。
郑一炜不用说了,刘同志在东北上的大学,那是澡堂子常客。
程小度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的一塌糊涂,县城这个洗浴中心开业不久,这家伙就吵吵着要来。
几人人生中的第一次泡澡都献给了县城这个全中国无数同名的,汤悦洗浴。
不过今天实在是人太多,池子里跟下饺子似的。
雾气朦胧中,漂浮在水面的全是人头。
一看这情景,几人也打消了泡澡的念头,冲洗冲洗得了。
几人冲洗完,穿着洗浴中心提供的衣服,去二楼大厅,做足疗。
真是巧了,在这还能碰到熟人,马小帅带了一个漂亮姑娘也在做足疗,就在三人正前方的按摩椅上。
马小帅本来跟女孩侧着身子聊天来着,听到郑一炜几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被眼尖的刘同志看见了,怪叫道,
“小帅帅,你也来洗浴按摩了啊。”
还走近一步,瞅了眼马小帅旁边的姑娘,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不认识,回过头压低声音说,
“这小子又勾搭一姑娘,不过不认识,不是咱同学。”
说是压低声音,这姑娘马小帅离得这么近,自然能听见。
马小帅立马怒目而视,不过这眼光直接被刘同志无视了,他还颇挑衅的挑了挑眉。
马小帅看了看刘同志,又看了看郑一炜,程小度,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其实刘同志压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今天之所以言辞犀利,是因为这里牵扯到一件高中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