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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呼吸,安琪大开大合的挥舞着手臂,啪一巴掌迎面拍在了凌牧澄的脸门上,躺着也受伤的凌牧澄一下被她拍醒了。
她的脑袋扭来扭去,额头全是细汗,五官痛苦地皱巴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以防二次受伤,凌牧澄将她锢在怀里,让她不能随意扑腾手脚。
身体动不了,安琪的呜呜声越来越大,最后转成号啕大哭,两行眼泪汩汩涌出。
凌牧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安琪,你做噩梦了,睁开眼睛醒过来就好了。”他在她耳边念咒似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嚎得正热闹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啊?”安琪泪眼婆娑,一脸的茫然。
“你做噩梦了。”凌牧澄松开她的嘴巴,扭身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做噩梦了?”安琪吸溜着鼻涕,呆呆地重复他的话,虽然眼泪还挂在脸上,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刚刚梦见什么了。
“嗯。”凌牧澄用纸巾捏住她的鼻头,安琪配合地用力一醒鼻涕,醒出一坨黏黏糊糊的透明鼻涕。
“梦见什么了?”凌牧澄将纸巾投丢进垃圾桶,调亮床头灯。
“梦见什么了?”安琪枕着他的臂弯,抬起一条腿搭到他的大腿上,脚丫轻轻晃动着。
“梦见什么了,嚎得像杀猪。”凌牧澄将搭在他身上的腿往上拉了拉,力道轻柔地按摩她的腿。
小腿又酸又疼又胀,安琪被他按得直吸气。
“疼了?”凌牧澄放轻力道。
痛并快乐着,“哦——用力——”安琪嘴里发出破碎的叹息声。
她动辄就发出这种令人误会的声音,凌牧澄收紧五指用力按下去,“嚎——”安琪惨嚎一声,两只眼睛向上翻出大大的白仁,黑眼仁半天没落回去。
第二天凌牧澄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开了一大堆外敷的药。
“葡萄。”她没头没脑的说。
凌牧澄握着方向盘,没听明白,他望着前方龟速行进的车流。
“是葡萄!”副驾上的安琪侧身,一脸激动的盯着他。
“嗯?”凌牧澄视线依然盯着前方,对她的一惊一乍早就习以为常。
“是葡萄!昨晚我梦见葡萄了,老——你妈把葡萄放到我够不到的地方,宁可看着葡萄烂掉,也不给我吃!”安琪完全想不起来昨晚梦见什么了,只是一想到葡萄就觉得滔天的委屈,她自作主张的认定梦里大哭就是因为没吃到葡萄!
她眼巴巴的望着院里的葡萄啊,从光秃秃的枯枝,到抽出嫩绿的芽,到长出叶子,到结出小疙瘩似的葡萄,一天一天变大,直到长成一串串紫红饱满的成熟葡萄——安琪胃里涌上酸水,现在想想还委屈得不行。
她一脸的惆怅和愤懑,凌牧澄想到苦守在葡萄架下的小狐狸,好笑地勾勾唇角。
“你继妈太坏了,我臀上的湿疹就是因为她给我用尿不湿用的,她把我一人扔院子里,她去走亲戚,我把屎拉裤子里,她一个晚上不回来,我臭烘烘的在院子里坐一个晚上——”安琪讲得口沫四溅,从葡萄变成对宫慧娟的批斗。
“活该。”听她长篇大论完,凌牧澄轻描淡写的回她两个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不懂何为尊老,宫慧娟自然不可能爱幼。
安琪半张着嘴巴望着他,她嘴巴都讲干了,他就回两个字,她撅起嘴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并不反驳他的话,显然她也同意他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只好活该了。
前面有个水果超市,凌牧澄放慢车速,猜测到他的意图,安琪害羞又甜蜜地一挥手,“没关系啦,人家就随便说说,不是非要吃葡萄的。”她吃吃笑笑道。
凌牧澄停了车,推门下车,走进水果超市。
安琪双手捧住滚烫的脸颊,笑弯了眼睛,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刚吃了蜜蜂屎。
凌牧澄拎着一袋子葡萄去而复返,玫瑰香、巨峰、马奶子、大泽山一号——他每个品种各买了一串。
安琪双手抱过袋子,咕咚吞咽着口水,眼睛发直的盯着袋子里的葡萄。
“洗了再——”凌牧澄话未说完,她就麻利的摘下一个葡萄,塞进了嘴巴里,嚼得腮帮子鼓鼓的,“哦——好甜——”她又发出那种动静。
“这些葡萄都是喷过农药的,洗是洗不干净的,还不如不洗,省得浪费水。”安琪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又搬出她那一套歪理。
诸如此类的歪理邪说,她层出不穷,被子不用叠,晚上还是要盖的,碗不用洗,反正下一顿还是要吃的,衣服不用洗,闻着一点不臭。
凌牧澄目视前方,眼不见为净。
安琪挑出一个珠圆玉润的大葡萄,细致地撕开葡萄皮,嗬!水真够多的,“张嘴——”她献宝似的将大葡萄送到他的嘴边。
葡萄流出黏糊糊的汁液,顺着她的手淌下来,滴在他的衣服上,凌牧澄嘴唇闭得严丝合缝的,握住方向盘的指节紧了又紧。
见他脸色不善,安琪急忙缩回手,吸溜吸溜地吸出葡萄果肉,将葡萄皮扔出窗外,黏糊糊的双手偷偷放到皮坐垫上,擦了擦。
凌牧澄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她死性不改。
安琪明显感觉到车里的低气压,“好啦,我不吃啦,回酒店洗干净再吃。”她系上方便袋,紧紧抱在怀里,一脸讨好的冲他笑。
“安琪,我们分开吧。”凌牧澄疲惫地说。
“不好!”安琪扁扁嘴,冷哼一声。
“你身上的毛病能不能改?”凌牧澄无力地问。
“我有什么毛病?”安琪凑过去,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虚心请教道。
这话在凌牧澄听来变成一种挑衅,死性不改的挑衅,“算了。”他漠然道。
算了是什么意思?
安琪挠着下巴,观察他的脸色。
“牧澄,你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有什么毛病呢?”她将黏糊糊的爪子放到他腿上,撒娇道。
“恬不知耻。”凌牧澄冷声道。
安琪缩回手,拧着眉思考这四个字的含义。
“是不是就是脸皮厚的意思?”她眨巴着眼睛问他。
凌牧澄冷着一张脸,专心开车。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改。”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