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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凄凉的歌声在车里回荡。
阿灿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梁云海身上,睁着他的绿豆小眼认真地端祥着梁云海。
“阿灿,别闹。”梁云海摸着他扁扁的脑袋。
阿灿傲娇地扭过头去,继而又将脑袋软软地枕到梁云海的肩上,拿脑袋轻蹭着他的脸。
“阿灿。”梁云海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不似阿灿的绵软无骨,副驾上的将军笔挺地坐着,凌厉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车前方。
五辆保姆车鱼贯驶入公园,公园里一个游人也没有,幽静的林荫道两边亮着凉凉的路灯,车里的梁云海跟阿灿颈首相依。
保姆车停在心语心理工作室的外面,两个保镖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一前一后地走进别墅。
保镖楼上楼下搜查一遍,确定只有杜子清一人,其余闲杂人等均已回避。
“安全。”保镖走到门口,对着耳麦轻声说。
两个保镖从第二辆走下来,打开第三辆车的后门,他们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车门两边,高度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同时第四辆和第五辆车上的保镖全部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将军,等我回来。”梁云海对副驾上的将军说。
将军高傲地昂着头,目不斜视。
梁云海在保镖前后左右的簇拥下,朝别墅走去,保镖用身体在他四周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们的身高平均一米九五,一眼望过去,完全不能看见走在中间的梁云海。
“杜,又见面了。”梁云海踏入心理咨询室,这是他的第二次心理咨询。
杜子清走上前关上门,将一群保镖关在门外。
“这一周感觉如何?”杜子清问。
阿灿眯起小眼睛,冲杜子清吐芯子,阿灿是梁云海的爱宠,一条金灿灿的蟒蛇,身体有碗口粗,此刻它缠绕在梁云海的腰上,扁扁的脑袋从梁云海的肩后伸出。
“阿灿。”梁云海爱抚一下它的脑袋,阿灿顺着梁云海的身体爬到沙发上,团成了大便形状,乖巧地打盹。
“不好。”梁云海坐到阿灿身边,一手摸着它的脑袋,眼神忧郁地望着虚无的空气。
梁云波结婚的时候,梁云海没参加婚礼,他跟杜家人不熟,直到杜实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梁云海才开始留意杜家。
他来这里是想找同盟的,敌人的敌人就是他的朋友,梁传仁父子出事,跟凌牧澄脱不了关系,梁传仁跟杜家是亲家关系,梁云海希望能争取到杜家这个联盟。
他照例从二代下手,可惜杜子清不是陈千蹦,梁云海找不到他的弱点,只能通过心理咨询的方式接近他。
凌牧澄先是毁了他的身,接着又毁了他的事业,陈家倒台,梁云海认定是凌牧澄在背后捣的鬼。
如今梁云海一无所有,每晚陪着他入睡的只有阿灿,忠心保护他的只有将军,将军是他狼园里的头狼。
梁云海心无旁骛,专心对付凌牧澄。
杜子清坐到办公桌后面,等着他说话,心理咨询“来者不拒”,既然来访者找上他,不管对方有何居心,他都不能拒之门外。
“你会为我保密吗?”梁云海忧郁的看着他,他的忧郁不是装出来的,他真切地感受到忧郁。
“除非你触犯法律,公检法找上门来,那时我不能再为你保密。”杜子清缓声道。
“我很孤单。”梁云海望向拖地窗帘。
“从什么时候起有这种感觉?”杜子清问他。
“你有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最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梁云海问他。
他来之前做了功课,查到杜子清的未婚妻和未出世的孩子死掉了,放火的是杜子琳,而杜子琳是梁云波的妻子,如果梁传仁父子不出事,杜子琳不可能回娘家,大概也不可能放那把火。
这就像是蝴蝶效应,始作俑者就是凌牧澄。
梁云海对凌牧澄发出江湖追杀令,只要凌牧澄敢回国,他就秒杀了他。
“最珍贵的东西,你失去了?”杜子清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
突然感觉胯下漏风,梁云海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是,最珍贵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变得肃杀。
“你感觉到孤单就是因为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吗?”杜子清问。
梁云海抱紧了双臂,感觉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不离不弃的只有阿灿。”望着团成一坨的阿灿,他的眼神变得温柔。
“阿灿,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杜子清扫了一眼沙发上的蟒蛇。
“暖和,阿灿像阳光一样,它能温暖我。”梁云海低头深情地在阿灿的绿豆小眼上,印上一吻。
“暖和吗?蛇是凉性动物,手感应该是又凉又滑?”杜子清故作疑惑道。
梁云海悲从心来,他的心,他的身体比阿灿还要凉,哇凉哇凉的,所以冰凉如阿灿,依然能够温暖他。
“你最早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蛇?”杜子清问他。
“五岁,还是六岁?”梁云海记不清了。
“为什么想要养蛇?”
“他们都怕蛇。”梁云海嘴角勾起冷笑。
“他们是谁?”
“我妈,我大哥。”他有个满身优点的哥哥,他只能做个满身缺点的弟弟。
“你很冷?”杜子清看他直发抖,屋里的温度刚刚好。
梁云海牙齿打颤,用力地点头,很冷。
“五六岁的时候,也这么冷吗?”杜子清看着他问。
梁云海哆嗦着点头,一次他戴着泳圈在自家的泳池里学游泳,大哥摔了一跤,鼻子流血了,所有人都围着大哥打转,他被人遗忘在泳池里,那时是初春,在泳池里待久了就会冷,他飘在泳池中间,他冷得发抖,快冻死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杜子清安静地听着他回忆童年。
梁云海的回忆一下打开了,他滔滔不绝,好多以为已经忘记的事,其实一直埋在他的心底,此刻全部涌上来。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杜子清看了一眼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决定结束这次的心理咨询。
梁云海抱起阿灿,走出咨询室,本来想要拉拢杜子清的,话题一不留神就被杜子清带着跑了,一直跑到他的童年。
杜子清锁上工作室的门,最最珍贵的,他冰凉的手指轻抚过门上的心语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