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寒花一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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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梧桐,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德妃的大宫女梧桐被带进殿内,说话中气足,也有大宫女的样子,看来是没有受什么苦,便是比起刚才的傅新桃来都要好上很多。

    “免礼。”叶佩兰放下茶盏,抿了抿嘴没提问这宫女,却是看向德妃,问道,“德妃当日是怎么中毒的,自个儿可是还记得?”

    若非妆容掩盖,想必此刻尚且体虚的德妃脸色并不会多好,她离座起身,姿势标准、面容平和与叶佩兰行礼答道,“臣妾虽不敢说自己记个十成十,但那日发生的事情七八分总归是记得清楚。”

    “那德妃便自个说说那天是怎么一回事罢,到底自个感受到的和别人看到的很多时候都不大一样。”叶佩兰抬了抬手,德妃便又行一礼,谢过恩典而后直了身子,开始说了起来。

    事情的过程一点儿也不复杂,苏潋滟听说沈蔚然那处有露水,便与她讨了些用来煮茶。露水取来用之前也验过并没有毒,谁知煮出来的茶水竟是有毒。德妃喝了露水煮出来的茶,于是中毒了。之后德妃的大宫女又补充了些细节,跟着就被遣下去了。

    知道自己稀里糊涂替沈蔚然挡了次灾,苏潋滟除了苦笑唯有苦笑。到底是她的命太不好还是淑妃的命太好,不过是因为觉得新奇讨了露水来煮茶,最后毁了自己的身子却帮了别人逃过一劫。她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这毒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害处。

    “依着臣妾的记忆,整个过程便是这么回事。”

    德妃收敛起心里的那些想法,始终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沈蔚然与德妃没有什么交情,可两个人真要说起来并没有大仇恨,苏潋滟没有在这个时候想着踩她一脚,说起中毒的事情完全不偏不倚,也并不暗示什么,让她不禁想要高看些。可见苏潋滟亦十分清楚,这后宫里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不是非黑即白,同样不是错了的人就一定受到惩罚。立场不同的时候,对和错的准则早已经跟着改变了。

    “那茶水本宫让人去查过,据说是一样罕见的毒药。那毒药溶入水中,非受热不显毒性,待凉了之后,那毒性便又消失了。除此之外,即便是显毒性的时候,用银针也试探不出来,真是十分稀罕,那下毒之人亦当真是用心险恶。”叶佩兰的最后一句话已十分清楚的表明,若是查出了那下毒之人,势必不会让其有活命的机会,便如傅新桃一般。

    施夷光嘴角压了压,待皇后话说毕,便疑惑说道,“淑妃怎么会好端端的特地去收集露水煮茶?我却是听说过‘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的说法,雪水煮茶亦有所耳闻,只露水这一项,闻所未闻。”皇后顿时看向沈蔚然。

    沈蔚然不疾不徐地起身行一礼,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用同样不疾不徐的语调慢慢回答施夷光的话。

    “皇贵妃娘娘博闻强识,臣妾自愧不如。说起煮茶,臣妾无什么研究亦不知有何讲究,直到有一日与姐妹们在御花园偶遇,也不知道怎么的谈起煮茶的学问,臣妾才初知取每日凌晨新露刚降,花草树木上的露水,煮出来的茶会别有一番滋味。”

    “臣妾听闻那茶水中混着花香叶香,心痒难耐,总想尝上一口,最后没忍住,让自己的大宫女领着宫人每日天未亮,便收集露水去了……说来倒是觉得丢脸得很,皇贵妃娘娘千万莫是笑话臣妾才好。”

    这么些话听下来,更让人觉得开头道施夷光博闻强识的话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却又不曾想淑妃竟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只为了尝上一口那茶水,便这般差使宫人,可若是放在她们自己身上的话,怕也是一样会这么做,似乎也并不至于让人反感。

    施夷光听这番于她而言不过是明褒暗贬的话,心里对于沈蔚然的不喜可谓是更上一层楼,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归她连吸一口气都是错。又想,却是不知道沈蔚然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道,竟然三番两次逃过劫难不说并且次次都能因祸得福,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嫉恨。

    施夷光轻笑,正想要“请教”一下沈蔚然,是哪位妃嫔深藏不露,知道这般稀罕的事情,话未出口已被别的话当下便截住在了舌尖。

    “朕以前倒是从不曾知道淑妃是这般贪图口腹之欲的人,那么朕这算是赶巧的长了见识了?”不知道该说是巧还是什么,箫晟偏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凤鸾宫,又偏是将沈蔚然的最后那么两句话听入耳中。

    叶佩兰连忙领着在场的妃嫔与箫晟行礼请安,箫晟行至殿中将皇后扶起,免了众人的礼而后携着皇后在殿中上首处坐下。等到帝后坐好,其他妃嫔才相继入了自己的座。原本沈蔚然是站在一旁,可想想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白站着也没那个必要,便也和其他几人一样入了座。

    箫晟偏头问叶佩兰审到什么地方了,叶佩兰便仔细说给他听。沈蔚然若是曾在一旁见识过先前她穿到这个朝代时,太后和皇后一起审她与施夷光中毒的案子,便会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

    “淑妃却是从何处听说了这露水好泡茶的说法?”

    施夷光没有问出来的话,竟由箫晟问了出来。箫晟明明知道是谁,偏他要这么问出来,这是打定主意必然要发落那人,叶佩兰心里到底叹了口气,可并没有想要反对什么。陈云暖坐在沈蔚然身旁,这会儿因为箫晟的话身子不禁抖了抖。她一早该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便说明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回皇上的话,臣妾是从陈昭容那儿听来的这说法,之后臣妾亦翻阅了许多关于茶道茶经的书籍,确实找出了这么一条。臣妾虽贪口腹之欲,但并没有到什么都乱吃乱喝的地步。”沈蔚然不能不诚实的将陈云暖供出来,可若是只这么将她供出来,便多少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不得不委婉地替陈云暖求求情。总归皇帝若是想要发落陈云暖,她说什么好话也没有用。

    “淑妃既说有这样的说法,朕信便是了。”箫晟看着沈蔚然,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但很快他便话锋一转,又道,“朕虽是这般想法,但到底这事情是因为陈昭容这么一句话引出来的。说话行事不计较后果,未免有些不堪昭容之位。”

    箫晟的话让殿内顷刻间变得寂静,他却浑然不觉,抬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又道,“既不堪昭容之位,依朕的意思,不若降为贵嫔,便赐住……流盈轩,也好让陈贵嫔能够好好的反思反思免得日后再酿出这样的大错来。”

    流盈轩位置颇为偏僻,被丢到那么个角落去,又是被降了位,箫晟这分明是打算冷落陈云暖,往后她想要再得宠便将会十分不易。陈云暖明白这些说法不过是借口而已,今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明日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有什么办法,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妾谢过皇上恩典。”

    陈云暖落到这么个境界,徐昭仪哪怕再怎么不警醒,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下场绝不会比陈云暖更好。想到这些,她不觉手心已经汗湿了,后背也跟着冒了冷汗。

    徐昭仪方抬了抬眼便撞见了斜对面孟清歌的视线,孟清歌甚至对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徐昭仪心里一个咯噔而后随着孟清歌从离座到发话,一颗心也就这么慢慢彻底沉到谷底去了。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箫晟挑眉看着孟清歌,能很明显看出他脸上的疑惑和好奇。“贵妃有什么话?”

    “禀皇上,臣妾方才听皇后娘娘说起德妃所中之毒的一些特征,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可好半天也没能够想起来如何觉得耳熟。直到刚刚,终于能彻底想起来了。臣妾未入宫之前,曾听舅父说过,民间有一种毒,十分稀罕。因其非中毒不可察觉,压根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察觉到这种毒,且其遇冷则收敛毒性,遇热则散发毒性。除此之外,这毒若与某些特定的东西混在一起入腹,除了可能要人性命之外还可能……。”

    孟清歌偷偷看一眼箫晟,犹豫着低声说,“还可能致使女子一辈子都无法怀孕。”

    “这样的毒药并不是随随便便都可以得到,亦是十分难得,是以哪怕歹毒如此亦轻易是不可能碰得到,所以这样的东西素来为人所遗忘。若非此次的事情,臣妾亦不会想起来这些。臣妾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臣妾感到十分害怕,因为这后宫里竟有人有如此歹毒的东西。时间隔得久远,但若臣妾不曾记错,徐昭仪的本家便是拥有这种毒药的……。”

    徐昭仪瞪大了眼睛看着孟清歌,这样私密的事情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可她现在如何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徐昭仪看看施夷光,见她根本不看自己,心中顿时一片凄凉。徐昭仪立刻就跪了下去,与箫晟和叶佩兰磕头哀求,“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妾做主,妾从不曾知晓这些事情亦从未曾听说过这样的毒药,孟贵妃娘娘是弄错了啊!”

    跪在地上的徐素玫哀泣着不停地冲箫晟和叶佩兰磕头,重复着那两句话,可她心里的恐惧却越演越烈,害怕极了的徐素玫很快鼻涕眼泪就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苏潋滟看着哀泣的徐素玫,强自镇定,可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到指甲快要嵌到肉里去了。可能终身无子,这样倒霉的事情偏就落到她头上来了,而沈蔚然却什么事情都没有,果然没有公平可言么?

    “在冷宫的枯井内,找到了一具无头女尸,仵作验尸后得知那人中的正是毒与德妃中的毒很相像,只是德妃的毒不致命。后来查出,那名女尸正是春禧殿无故失踪的一名宫女子。徐昭仪,你且说说你为何要装神弄鬼,惊吓于太后娘娘?!本宫瞧着太后娘娘一向待你不薄,竟不知道你是这般恩将仇报之人,让人寒心!”

    “皇后娘娘,不是妾不是妾,真的不是妾做的,妾是冤枉的!妾真的是冤枉的!”徐素玫已是有些疯魔的样子,只是不停的拼命摇头和喊冤,她说了许多遍都没能够得到回应,干脆站了起来往箫晟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

    守在殿内的宫人惊觉不对,飞快上前押下徐素玫,被钳制住了的她猩红着眼望着施夷光的方向,低吼,“施夷光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更好。我等着,等着你更落魄凄凉的一天!”

    “还不快将徐昭仪押下去。”

    叶佩兰一声催促,徐素玫便被大力压下去了,她的吼叫却并没有停下过。即使她已经没在殿外了,沈蔚然却觉得似乎还是能够听得见她鬼吼般的声音,让人不免觉得心惊。想起孟清歌的一番话她亦是心惊胆战,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终生无子和丢了性命又有什么差别?

    这么审过闹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孟清歌失去了良妃这名助力,施夷光失去了徐昭仪,便是皇后也可以算是失去了陈昭容。一夕之间,这后宫便已算是被清洗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