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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沈蔚然在内的众人皆以为太后对于淑妃有孕一事必定会有所动作,偏偏太后除了在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派宋姑姑往琳琅殿送去了些东西外,便再没有什么动静。
妃嫔们去永福宫请安的时候,虽然说太后曾过问了这事,但既没有差嬷嬷去琳琅殿,更是交待皇后要记得往琳琅殿派去有经验的嬷嬷好好照看淑妃。这样的一反常态,让人无法不心生疑惑。
有心想看太后发作淑妃的妃嫔,到底心有不甘,不肯相信对淑妃如此不喜的太后会就这么任由沈蔚然在后宫的地位越发变得牢固。
可等到了淑妃生辰的这一天,太后不但依着皇上的意思,不打扰淑妃的静养,更是又往琳琅殿送去了许多赏赐,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们哪怕是再不信,也再没有了任何的法子,更重要的是她们拿不准太后的态度,便不敢到太后面前去乱说什么。
沈蔚然不意太后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到底是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在平日里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对太后哪怕再怎么谨慎小心沈蔚然都并不觉得多余,从来只有防不胜防,她可没有忘记过太后曾经是怎么对待“淑妃”这个人物的。
背上的伤口结痂了,这样的伤口想完全不留疤大概很难,沈蔚然只能庆幸不是伤在前胸而是后背,因为看不见总比一低头就能看得到来得好。哪怕伤疤再怎么难看,她要是看不见便能努力安慰自己不重要、没关系。
在沈蔚然生辰之前沈夫人便不再被允准入宫照看她了,即便如此,能有这么一段时间让她们相见亦已是恩典中的大恩典。
箫姝在回宫之后倒是想要天天往琳琅殿跑好继续陪着沈蔚然,可是皇兄和皇嫂都劝她不要,她便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长宁宫里。及至后来,淑妃有孕的事情传遍整个后宫,箫姝自然跟着知道了。
想到孩子出生之后,她便要做皇姑姑了,箫姝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又蠢蠢欲动想往琳琅殿跑,可又被皇嫂挡下来。于是,便一直等到沈蔚然生辰的这一天,箫姝才终于见到了她的淑妃嫂嫂。
沈蔚然看箫姝到了她这儿便立刻撅着嘴和她吐了一肚子的苦水,听得脸上直有笑意。先前还想着秋狩的事情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事了。
在行宫时,箫姝见她醒了的时候便大哭一场,哪怕接下来见着箫姝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情绪,沈蔚然到底不是十分放心,可惜当时她自顾不暇兼之不想故意去戳破箫姝的心思,更加上念及箫姝身边自有人能够劝得住她,便没有过分在意。
看箫姝完全的好了,沈蔚然不得不感慨她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明明是金枝玉叶的身份,即使尚有玩闹之心,可知错就改,且仍保有一颗纯朴之心,真是万分不易。这大约也是皇上希望的结果吧。
“阿姝,陪我在房间里走走可好?”沈蔚然看着面前刚刚还委屈着一张脸,转眼已经笑若芙蓉的人,同样笑着说道。
便因为今天是沈蔚然的生辰,一大早的时候便有一拨赏赐流进了琳琅殿,这是来自皇上的。接着,太后、皇后的赏赐相继都到了,一直到现在,都陆续有妃嫔的贺礼送来琳琅殿,皇贵妃和孟贵妃的份也没有少。沈蔚然依然不客气的好好收下,再全权交给荔枝去整理登册入库。
早间领着宫人将赏赐送到琳琅殿的是箫晟身边的大太监徐熹。除去赏赐之外,徐熹还带了箫晟的话给沈蔚然,其实不过是传达晚膳时分箫晟会到琳琅殿来的消息。
沈蔚然对徐熹先前曾与她说过的话印象深刻至极,今日见他待她罕有的客气,沈蔚然便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好的地方,或者应该说是十分满意。
哪怕说对方不过是一个公公而已,身为淑妃的她实在没必要惧怕徐熹半分,她却更觉得,皇上对徐熹的信任绝对不亚于对她的信任,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皇上会首先选择信徐熹而不会是她。
箫姝陪着沈蔚然直到临近午膳的时间才回了长宁宫。沈蔚然本说要留她一起用午膳,但箫姝自己拒绝了。沈蔚然自己用过午膳,睡醒一觉之后洗浴过后天便已经擦黑了,果然是入了冬的时节。
沈蔚然体质偏于畏寒,到了冬天的时候,沐浴时浴桶旁便需要烧一圈热烘烘的火盆才行,沐浴的热水也必须足够烫,否则便十分容易着凉,更不说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将养好。舒舒服服的洗过热水澡,沈蔚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荔枝和樱桃便帮她擦干头发。
忙完这些之后,天便彻底黑了下来,箫晟也快要到琳琅殿了。晚膳的事情不需要沈蔚然操心,她身体这样箫晟也不准她到殿外相迎,趁着箫晟还没有到,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自认为是好点子的沈蔚然立刻吩咐荔枝去准备。
夜间要比白日冷上许多,等箫晟到了琳琅殿,身上已经满是寒气。殿内的温度要比殿外高上许多,箫晟刚刚踏入殿内便感觉到了这股暖意。宫女说沈蔚然在房间内,箫晟便径自过去了。见荔枝和樱桃都守在门外没有在里边服侍,箫晟心中奇怪却只吩咐高福全和徐熹守在房门外。
入得房间内,箫晟不过走了两步,映至眼中的景象让他脚步顿时滞了滞。
沈蔚然抬头微笑的看着进来的箫晟,以为他同样满意自己的布置,然而随着他出乎意料的一声呵斥,她整个人霎时就懵住了。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箫晟刚刚那句话是和她说地上凉,她不该这么跪坐着在地上么?
本来以为自己的点子很不错,说不准还能让箫晟觉得窝心,结果就换来一句呵斥,什么美感都一下子没了,沈蔚然第一次从箫晟身上感受到了挫败这样的一个词。索性沈蔚然算是看得开,既然没有能够讨箫晟的喜欢,那舍弃便好了,可对于箫晟呵斥她的行为十分不喜。
沈蔚然站了起来,垂着眼不去看箫晟,脸上没有笑,语气也平缓到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行礼说道,“臣妾见过皇上。”箫晟板着脸,呵斥沈蔚然时的严肃神情此刻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心觉自己方才的语气实在不怎么好。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拉不下脸来,箫晟便硬梆梆的点了头,免了沈蔚然的礼。
这之后,两个人一时间却双双僵在了那里。
箫晟低头看看地方摆着的一方茶几,还有茶几两侧对面放着的厚厚的软垫,再看看沈蔚然此刻的样子,不由得舔了舔嘴巴。一手团成拳,放至嘴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懊悔。见沈蔚然无动于衷,箫晟便只好舔着脸在沈蔚然给他准备的位置坐了下来。
发觉沈蔚然斜眼看他,箫晟别开视线,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平了语气问道,“茶已经煮好了么?”见她点头,箫晟跟着便伸手拉过离他很近的沈蔚然的手,继续舔着脸说道,“过来陪朕一起坐。”
被箫晟带着走到他身边,再被箫晟拉着在他的腿上坐下来,沈蔚然才明白过来所谓的陪他一起坐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她眨眨眼看着箫晟,对方却故意错开视线,沈蔚然绷不住笑了起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故意说什么逗趣箫晟的话,沈蔚然别过身子去够茶壶,替箫晟斟了杯茶才开口说道,“夜里外边寒气重得很,皇上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压住嘴上想要上扬的冲动,箫晟一手圈住沈蔚然的腰,一手去够那茶杯。一杯茶水喝下,颇有通体舒畅之感,让箫晟甚觉快意。原先想要压制住的笑便就这么轻易泄露了出来,可想到自己刚进来看见沈蔚然跪坐在地上,立刻便肃了神色,看着怀里的人。
“你既然知道夜里外边寒气重,便不知道这地上是有多凉吗?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好透,就敢这么瞎折腾,是不想好起来了?”
见沈蔚然眼中露出委屈的神色,箫晟心里顿时抽了抽,连忙又说道,“朕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意,但是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起来,朕不愿意看到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会让你生病,朕也不想看到。朕方才口气是重了些,可没有真的要责备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箫晟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次将沈蔚然彻底逗笑,她一边笑着一边大胆的握了握箫晟的手,再伸手摸了摸箫晟的脸。
沈蔚然无辜的看着箫晟,笑吟吟的说道,“臣妾觉得,皇上身上的寒气并不比这地上的寒气少,可是皇上现在不也是抱着臣妾么?”
因这话而当下一噎,箫晟又轻咳了两声,手臂松了松却并没有将沈蔚然放开,只说,“爱妃该很饿了吧?我们这便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