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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绿儿即使怀疑杨凌筑的意图为何,也无法辩驳,到底他是好心送她回家。
走在绿意盎然的幽径,阳光金光闪闪的从叶缝透射下来,感觉犹若洒落一地黄豆。想到吃的,她肚子开始咕噜叫了。
“喂!杨凌筑,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她倚着树干,一边槌槌走酸的膝盖问。
他差一点忘了她不会武功,于是回转身道:“快正午了,也好。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些柴生火,弄些吃的来。”说着,他把一只包袱塞给她,就要去找吃的午餐。
“等等!”她可不要吃乞食来的东西。
“怎么了?”杨凌筑扬了扬眉。
“我不吃狗肉,也不吃乞讨来的食物。”她听过不少传言,像是乞丐饿疯了,连狗都拿来宰,太狠了!狈可是人们忠实的朋友,更何况路上野狗身上不知有多少跳蚤,说不定还有长癣或烂疮的皮肤病,看到就觉得恶心,她真不知道怎么还有人敢吃。
“你还真挑。”要是饥荒时,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的时候她就会明白饿疯了是什么滋味。“放心啦!荒山野岭哪来的狗?就算你想吃也没得吃。”
在现今这种动荡不安的乱世中,天灾人祸和水旱灾频仍,像水患为害的黄河沿岸,还有人活活饿死,有得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她一个不经人事的小丫头生在福中不知福,他真不知该说她无知,还是该数落她。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涉世未深,而且长期都在父母羽翼的保护下,不曾出过远门,不像他们乞丐能够天南海北的跑。不过,这种情况会改善的,因为他会拐她去见识世面的,他的小娘子呵、呵!
杨凌筑已经编织好美好的未来,唇角漾着幸福的微笑,以他英俊潇洒的外表,还怕小娘子不动心?
他是不是疯了?怎么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傻呼呼的笑?莫非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殷绿儿狐疑的盯着他。“你在想什么?”他该不会乘机在食物里下毒、下迷葯,然后把她骗去卖掉吧?江湖人都不可信,尤其以叫化子为最奸狡,她得小心。
“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他亲密的拧了一下她的俏鼻,满心欢快的计划着未来,并不晓得他小娘子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好啦!我去找吃的。”他眷恋的回睨她一眼。“你在这等着。”然后他纵身飞入树林里,消失无影,留下忐忑不安的殷绿儿。
真奇怪,为什么他的触摸会让她有心安的感觉,好像所有疑虑和烦恼都不见了?一路上她渐渐习惯他不经意的温柔,彷佛炎炎夏日的微风那样舒服适意,整颗心暖洋洋的,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是什么感觉?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下来
阵阵烤肉香飘入殷绿儿梦中,是梦吗?
“醒了。”杨凌筑回来时,看她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她。
“好香。”她揉揉惺忪睡眼,慵懒又妩媚,蛊惑着他的心神。
“可以吃了,有点烫手。”他撕块肥鸡腿给她,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炊烟上的烤鸡,虽然非常垂涎她的妩媚,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吓坏了她。
待饱食一顿后,殷绿儿看着油腻腻的手“这附近有水吗?”水囊里干净的泉水是用来喝的,不能浪费。
“你从这直走就会看到一条小溪。”他指着方向告诉她。“还有,小心点,夏逃诰蛇猛兽常常出没,别靠近杂草丛生和水深的地方。”
“我知道。”真受不了,没想到男人罗唆起来不逊于女人,就连宝姨也没管她那么多。
一想到宝姨,她忽然想家了,若非为了记路,她也不会学蜗牛走路,还跟这无赖混在一起。
殷绿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没看路,不小心踢到树根,整个人往前倾倒。
“啊!”眼看着就要与树共吻之际,一强而有力的臂膀适时环住她的柳腰,她不用大脑想也知道这多出来的胳膊是哪里冒出来的。
“放开我!”她扶着树站稳,回瞪他一眼,胸口因突来的触抚而莫名心悸了一下。
杨凌筑松开她,瞧她又羞又恼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
“看你那么不小心,我看还是相公我带你去。”
“谁要你帮忙?”她没察觉他话中有话,送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转身要走,结果脚跟又绊到树根,整个人往后栽
“哎唷!你死人呀。”这一回他没伸出援手,她结实跌的坐在地,屁股着陆。
“是你不要相公我帮忙。”并非他不出手相援,是来不及了。
“你”殷绿儿想骂他也不知从何骂起,只好咬着牙怒视似笑非笑的他,又突然惊觉他话中的言外之意,而她居然没发现,一路上还顺口与他应话,连被轻薄去都不晓得,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气恼。
可恶的无赖,还好荒郊野外没有人烟,否则她的名节早晚会被他败坏。
瞧她还赖在地上,杨凌筑摇摇头,觉得好笑又好气,一把拉起她道:“别你呀我的,走吧!相公我带你去。”
“不许在我字前面加相公。”看在他人还算不错,替她张罗吃的份上,这一次就算了。
“那我该怎么说?”与她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和她瞎扯,也满有趣的。
“反正不准乱叫!”
“我又不是狗,怎么会乱叫?狗尚知感恩图报,有些人呀,人家替她做那么多事,结果连声谢”
“好哇!你骂我猪狗不如。”殷绿儿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他的揶揄,她怒不可抑的抡起花拳朝他追打。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杨凌筑笑着,从容的闪过,和她在山林中玩起追逐游戏,享受这种优闲的午后。他想,吃饱了做一做运动,舒活筋骨也不错。
酷热的夏日,艳阳高照,虽然有徐徐的和风消暑,仍觉得闷热。
因此,当前方传来淙淙的水流声时,殷绿儿顾不得算帐,迫不及待的飞奔向河畔。
拨开半人高的芒草,她拎着罗裙战战兢兢的找寻立足点。在这种蛮荒未开发的山林里,溪畔蔓草丛生,无路可循,只好学古人开天辟地,自己造路了。
“别走那么快,小心路滑。”随后跟来的杨凌筑不由得为她的莽撞捏把冷汗。
“你好烦,比女人还罗唆。”殷绿儿瞪了他一眼,却没注意脚下的土质松软,结果在一阵尖叫后,接着是水花四溅。
她膝下全陷入泥沼里了,就像踩进盛满浆糊的桶子里。
“叫你小心点还嫌我烦。”杨凌筑好整以暇的蹲在河畔道。“这下子可好了。”
“别说风凉话,快拉我起来。”她感觉两脚僵在泥浆里,动弹不得,如同被黏住了。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难得看佳人落难,他起了促狭之心。
“不帮就算了。”让他言语轻薄去了,她都没计较,现在不过是要他拉她一把,他却跟她讨价还价,真是的。
“好吧!相公我牺牲一下。”杨凌筑一面抓着芒草,以防脚下土松,自己也跟着掉下去,一面递出援手道:“快点,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我不希罕。”殷绿儿不信自己爬不起来,她双手在岸边胡乱抓草来以力借力,艰辛的试图抽出陷落的双脚。
“小娘子,别使性子,快点抓住我的手。”看她挣扎着欲爬起,让他不禁佩服她的坚强毅力,也对她的倔强好胜感到好气和无奈。
见她仍无动于衷,杨凌筑收回援手,用力踩踏脚下的湿地,似乎比较硬,因此,他踏前一步,半跪在土质坚硬的湿土上,然后伸出双手道:“快点上来,相公我可没什么耐心。”他看她万分艰难的提出一只腿,只是膝下雪白的袜子已沾满又黑又臭的烂泥,而足下绣鞋仍深陷泥沼中。
殷绿儿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旋身,像独脚鹭鸶觅食般,回头去找她的绣鞋。
“小娘子,你小心点,先上来再找鞋子。”她惊险的动作让他胸口一紧,实在不该让她涉险,有时候看的人比陷在其中的人更紧张。“你再不快点,万一再次滑倒就小心!”他惊叫的倒抽了口气。
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她抓的杂草无法负荷她的重量,在她蹂躏下应声断裂,金鸡独立的她没站稳又顿失倚赖
“啊”霎时,尖叫声随着她倾斜的身子响彻云霄,这时她才感到惧怕。
殷绿儿紧闭着双眼,如同快溺毙的人般,挥舞着双手想抓住啊木,结果不知道抓到什么强而有力、又粗又壮的物体,不但拯救她免于落水,还救了她另一只腿,而且温暖得让她不想放开。
“没事了。”杨凌筑心有余悸的搂着怀中受惊吓的可人儿,刚才那紧张的一刻几乎去掉他半条命,看来未来和她在一起,势必要提心吊胆的预防她每次的突发意外。
他低头凝视她的娇颜,见她垂头阖眼的,似乎还存着疑惧,而脸颊上沾了些泥巴,他轻柔的用袖襟替她拭去。
这温柔的触摸惊动了忐忑的她,她缓缓睁开眼。
“是你!”惊觉原来自己是倒入他怀中,忽地,两朵红云跃上她脸蛋,她慌乱的推开他,羞涩的嗫嚅“你你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
“抱都给我抱过了,还在乎这一次。”他意指上一回抱着她满山跑的事。
瞧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殷绿儿愈看愈忿忿不平,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她怎么会遇上这种无赖?
一张俊朗明亮的笑脸看似无害,谁知道他肚子里藏了什么坏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打算卖掉她好大捞一笔,她暗想,绝不能让他骗了,即使他长得好看得令她芳心悸动。
殷绿儿不得不承认她见过的乞丐中,不!应该说她见过的男性中,他算是最帅的。其实,生活在殷家,又整日流连在山林中,她几乎没有什么外出的经验,她的活动范围顶多只有青溪镇而已,所知有限,因此,关于一些江湖事也仅止于耳闻的阶段,要不然就是连听都没听过。
像丐帮在君山的事还是青悦告诉她的,只是问不到地头。不知道为什么,一问君山,所有的乞丐都三缄其口,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又不是土匪、强盗窝,为什么不能去参观?还好遇见了他,只是那个幽静高稚的竹屋真是叫化子的窝?她真的很怀疑。
在她的观念里,乞丐应该是破破烂烂又邋里邋遢的,住的地方自然好不到哪去,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难道是他在诓她?
可是不可能呀!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找君山?而且他也不像一个叫化子,倒像个无赖。
“你的鞋子。”冷不防,杨凌筑将一只湿碌碌的绣鞋搁在她手上,拉回她的思绪。“放心,替你洗好了,至于袜子和衣服我是不介意代劳啦!”他坏坏的笑着打量坐在地上的她。
这时,殷绿儿始发现膝下裙摆全是湿黏又带着臭味的烂泥巴,紧附在身上,勾勒出她玉腿的曲线,而她竟浑然未觉,真是羞死人了。
“不许看!”她起身,偏偏两脚有些麻痹,使她整个人往前栽,又被他接个正着。
“你也看到了,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可不是我无礼。”他笑得好无辜的样子,鼻前全是淡雅的女人香,她娇小的身躯柔软得不可思议,感觉很舒服,奈何佳人不领情,硬生生拉开距离。
“你再碰我我就揍人!”跟他在一起,连蚂蚁都不忍伤害的她迟早会变暴力分子。殷绿儿没好气的想。
“是、是!不才谨遵小娘子懿旨。”杨凌筑拱手一揖,唱作俱佳的说。“不过”
“你还有什么遗言?”都怪他扰乱她心神,害她大家闺秀的形象全毁了,要是给宝姨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一定会尖叫的,说不定爹会发飙。
想到亲人,她突然好想回家哦!
“不过什么?赶紧交代一下,然后送我回殷家山林之后,我们就分手,最好永不再见。”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杨凌筑演戏演上瘾,吸吸鼻子的装模作样。“亏我帮你那么多忙,一路上照顾你的三餐,还保护你免于受毒蛇猛兽惊扰,而你一句谢也没有,我我”背过身颤抖着双肩,他极力抿住快迸出笑声的嘴。
“喂!别这样,你是一个大男人耶!”说实在的,他比毒蛇猛兽更恐怖,更让她惶惶不安,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她想逃避他,怕莫名的感觉在她胸口激荡,怕纷扰的心情混乱她的思绪。
她是待字闺中、贞洁清白的姑娘家,绝不能有出轨的念头,不只家教礼法和社会道德不允许,若是宝姨和死去的娘知道她在外和男人厮混,也一定会很伤心的,她良心会受到苛责。
不过这不算什么,她最担心的还是要是给爹知道她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恐怕爹会拿着大刀逼他娶她,但是,她还不想那么早定下来呀!
而且她若嫁人了,殷家山林怎么办?小猫、小狈以及其他动物们怎么办?山林卖给了丐帮,人就多起来,麻烦也随之而来,她实在担心,好想回家去看看,探望山林中的朋友,如果他能带她去
“你没事吧?”看杨凌筑仍暗暗饮泣,殷绿儿的心也软了下来。“抱歉,我只是想家,想回殷家的山林看看,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去了,心里有些不安,所以口气不怎么好,你别介意。”
“你不要理我了,过了这山头就是你家的产业,你走!”他头也不回的指着林径,掩面而笑得快合不拢嘴,他太佩眼自己的演戏天分了。
“别这样嘛!”被他呜咽的低吼,殷绿儿感觉自己像刽子手,虽然很讨厌他,谁教他跟买下她殷家山林的叫化子是同伙,但她真的无心也无意伤人。
“我不要你的同情,你快走!我不送了。”杨凌筑看也不看她一眼,掩面想离开,因为他快憋不住了。
“我道歉,你别丢下我。”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又羞惭的望着他。“我都已经承认错了,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她都那么低声下气了,而他仍哭个没停?她头一次见识到男人跟女人其实差不多,连她都没他那么爱哭。
“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吧!”她翻翻白眼,真佩服他一个大男人挟“眼泪”来要胁别人。“但必须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趁他开始发言,她褪下泥泞又污秽的袜子,整理凌乱的衣饰。
“放心,绝对是你做得到的。”他没回头,也不敢回头,怕控制不住脸颊的笑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满脸笑意。“以后我可以叫你绿儿吗?”
“这是第一个条件?”殷绿儿随口问着,心里却在想,看来这一身衣服得换下来清洗。“可以,只要别叫绿绿就可以了,还有,别再叫什么小娘子、相公之类的称呼,我和你可没任何关系,这一点请你记住。”
“好吧!”现在没关系,以后也会有,他有十足的信心。杨凌筑接着道:“那你也不能老叫我喂,大爷我有名有姓,叫我凌筑或筑哥。”
“听到筑哥,她感觉一颗颗疙瘩从背脊蔓延到全身,太恶心了!
“我看叫你凌筑好了。”她没有兄长,也不习惯对一个陌生人称兄道弟,总觉得怪怪的,何况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说不定比她还小,凭什么要她叫哥?
“还有什么条件吗?干脆一次讲完。”殷绿儿心中着急的想,自己得赶紧换掉这身脏衣服,即使没有人会看见,她还是要维持大家闺秀形象,而他不能算个人,他是无赖。
“第二呢,我可不可以暂住你家?”这样老头永远想不到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方便随时注意丐帮的动静。杨凌筑暗自打着如意算盘。
“我家?”殷绿儿诧异的盯着他的背,狐疑的问“为什么?你打什么主意?”万一引狼入室岂不更糟。
“绝无恶意,因为有人要抓我,我没地方可以去。”杨凌筑旋身,低垂着头不敢看她那真挚清澈的眸子,因为那会让他有罪恶感,好像是在利用三岁小孩的善良。
“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是不是?”她反射性的质问。
“才没有呢!是坏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才逃的。”天原谅他不得已撒谎,借用老头当坏人,还好老头不在场。
闻言,善恶分明的她正义感溢满胸口,也逐渐卸下心防。“你不是丐帮中人,难道丐帮无法保护你?”她不禁在心中嗤道,哼!枉称天下第一帮,势力无远弗届,却连个人都照顾不到。
“那是因为坏人就是丐帮的内奸。”他真的不是故意欺骗小孩子的。他在心中强调。
“天哪!”殷绿儿不由自主的惊呼,若是丐帮那么乱还起内哄,那她的山林在这乱七八糟的组织保护下,岂不是完蛋了?不行!她得赶回去。
“第三个条件”杨凌筑一时间还没想到,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她截口了。
“以后再说,我们马上起程。”她不由分说的抓住他的手就走,忘了男女之分。
换上杨凌筑借给她一袭粗布庄稼汉的衣衫,依尺码及隐约残留的男性气息,殷绿儿直觉是他的,虽然大了些,但聊胜于无。
“等鞋、袜干了,我们马上起程。”
他们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她注视他纯熟的架起树枝,在火中央排成井字型,在火苗上方隔着适当的距离,以热烟熏烤着她的白袜和绣鞋。
原本纯白的袜子虽经她费劲的洗,仍无法去除残渍污泥,恢复雪白的颜色。但令她难堪的并非袜子洗不干净,而是看到他用树枝翻动她女孩子的衣物,她着实感到过意不去,还有一点尴尬。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就连更衣也有丫环伺候着,平时活动范围就是殷家产业内,所有细琐的私事都有青悦代劳,她哪懂得如何烘晒衣服,因此洗衣服她也只是用水冲冲、泡泡虽然洗得不太干净,但她可是尽力了,所以怪不得她。
不过虽然她不懂得生活常识及野外求生技能,但她倒还有羞耻心。
“你是天足,为什么?”杨凌筑知道很少千金小姐没缠足,身处武林世家的姑娘们是例外,还有像被当做孤儿遗弃的大明公主朱玉儿也是个特例。
“我娘死得早,自幼没人管我,我也不懂。”等到爹和宝姨注意到她时,想缠也为时已晚,而且爹也舍不得她裹小脚,伤在儿身,痛在爹娘肉里。“你认为大家闺秀应该努力缠小脚,把好好的脚绑成馒头大小会很好看吗?”
馒头,亏她想得到!他不禁莞尔。
“我觉得应该依各人喜好,也许就有姑娘家喜欢把脚绑成两团肉球来炫耀。”
瞧他形容得多恶心,肉球?殷绿儿憎恶的皱鼻“拜托你用字谴词文雅一点行不行?”
“那么煮熟的虾子。”
闻言,她脑海中浮现大虾子曲躬的模样与拗弯的小脚还真有点像,想到她快吐了,她以后大概不会再碰任何虾子大餐。
“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以后什么都不敢吃了。”她摇手制止他,一手捂着胃,浑身不对劲。
“我去洗衣服。”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跟他交谈要有觉悟,绝不会听到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做乞丐的没满嘴粗话已经不容易,称得上非人类了。
她还得庆幸是遇上了他!
“等等,我的鞋先借你穿,你打赤脚不太方便。”杨凌筑正要脱下鞋子,但光那一股臭气就令人不敢恭维,敬谢不敏。
“不、不!才一小段路。”她掩鼻,踉跄的落荒而逃。
他拢起眉峰,暗想,她是怎么了?总不会想乘机开溜吧?可是荒山野岭的,而且她没有穿鞋
他随即起身尾随而去,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