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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负荆请罪
方嬷嬷应道:“是,公子。”
苏槿若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贴身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回道:“属下卫辉,见过城主。”
“不必多礼。”
“是,城主。”卫辉起身,其动作恭敬有礼,充满力量,一看便知,功力不槿若。
苏槿若看了看木桉,然后笑了笑,对绿若道:“绿若,你又多了一个对手。”
绿若望向卫辉,一双剪剪羽瞳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怒光。
又来一个练家子,他们都喜欢和她抢饭碗是不是?!
她不够聪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槿若薄的武力,可……
绿若瞪着木桉,然后又瞪着卫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绿若,你去和你的新对手切磋切磋一下,看看他和木桉,哪个更厉害。”苏槿若道。
绿若柳眉一挑,公子这是想要她试探对方的底呢……
随即,绿若行礼应道:“是,公子!”
苏槿若挥了挥手,“你们都散了吧。”
“是,奴婢告退。”
待众人全部散去,只留木桉和红绫还留在原地。
木桉会留下,是因他需要贴身保护苏槿若,责任在身。
而红绫的留下,却是因为什么……
望了一眼天色,算了一下时间,苏槿若扬起唇角,淡淡道:“我许久未见父亲了,你们两个,随我去吧。”
“是。”
……
出了阡陌苑,路过梨园时,苏槿若走到一堆带刺的灌木丛面前,将其拿在手中。
红绫皱了皱眉头,为何她从不知这里有荆棘……
木桉皱眉道:“拿这个容易被刺伤,大人不如把荆棘给属下,属下帮您拿着。”
瞧了一眼手中那带刺的荆棘,苏槿若微微一笑,“不用,走吧。”
这荆棘,本就是刚刚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只要小心一点,便不会被划伤或者是,刺伤。
何况……
若是木桉拿了这看起来充满危险的荆棘,等会的那场戏,她还要怎么演下去?!
到了苏丞相的院子的外面,苏丞相身边伺候的奴才为苏槿若禀报。
等苏丞相应了话,苏槿若这才进了苏丞相的院子。
这不是苏槿若第一次进苏丞相的院子,她要考取状元之时,也曾来过一次。
那时的她,站在苏丞相的院子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天色全然暗淡下来,苏丞相才派人要她进屋谈话。
而如今……
不过片刻时光,她已踏进苏丞相的院子。
苏丞相的院子极大,兜兜转转,像迷宫一般,引路的奴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到了丞相的房屋前,才道:
“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请三公子稍等片刻。”
苏槿若笑道:“有劳了。”
引路的奴才对苏槿若微微行礼,随后敲了敲苏丞相的房门,应声推门而入。
待那奴才刚进苏丞相的屋内,苏槿若便在苏丞相的房门口缓缓跪下。
她举起一直拿在手上的荆棘,低垂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主子突然下跪,红绫和木桉虽不知所云,满头雾水,却也跟着下跪。
引路的奴才进了屋子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房屋内,有人轻声低语,“他在外面做什么?”
“回相爷,三公子跪在地上,手举着带刺的灌木,看样子,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屋外,三人安安分分的跪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苏丞相的房门突然开了。
刚刚引路的奴才开口道:“三公子,相爷请您进去一叙。”
苏槿若神色淡淡,眼眸无波无澜,她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荆棘高举在胸前,走了几步路后,她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见见父亲。”
木桉拱手,回道:“属下遵命。”
膝盖处又麻又疼,极为难受,可红绫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静静道:“是,大人。”
苏槿若踏步,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迈入苏丞相的屋内。
屋内光线黯淡,苏丞相的书案上燃着几支蜡烛。
微风拂动间,烛光忽明忽灭,摇摆不定。
苏槿若垂下眼睛,躬身道:“槿若见过父亲,父亲万安。”
“不必多礼,”苏丞相垂着眼睛,在书案上处理着事务,“有话就说吧。”
苏槿若直起身子,却又跪了下去,她低首,将手中荆棘高举在头上。
“父亲,槿若前来请罪,此乃十年荆棘,只需打一下,旁人定当皮开肉绽,极为痛苦。”
苏丞相手中转动的朱笔停滞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望向跪在地面上的黑袍少年。
彼时,黑袍少年的脑袋低垂着,脸上什么神色,都被宽大的袖袍一一遮住。
苏丞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荆棘,问道:“槿若孩儿,是想要为父,用这十年荆棘来惩处槿若孩儿?”
苏槿若应道:“是的。槿若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却荒唐至极,不好女‐色,而好男‐色,给父亲难堪,让相府蒙羞,实乃槿若之过错,还请父亲责罚。”
闻言,苏丞相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了些许怒意,语调亦不似刚刚那般平静无波。
“你还知道来向本相请罪,你可知,今日文武群臣,是怎么看待你的,又是怎么看待本相的?”
当苏槿若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一传出,文武群臣,皆对苏槿若纷纷侧目,鄙视。
尤其是林太尉,当场笑了起来,对着苏丞相指桑骂槐。
其他的大臣倒不敢明着说,可暗地里却不知如何了,不过……想想也知,定然不
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
苏槿若的脑袋更低了一分,回道:“槿若知道,槿若让父亲蒙‐羞‐受‐辱,亦知此事传了出来,所带来的后果会非同小可。
可……槿若却不得不这样说,亦不得不有此喜好,如若父亲生槿若的气,槿若定当毫不犹豫献上手中荆棘,让父亲解气。”
“什么叫不得不有此喜好?”苏丞相眯起泛着精光的眼睛,道:“难不成,槿若孩儿有断‐袖之癖,还是被人逼‐迫的不成?!”
“不,槿若不是被人逼‐迫的,也没有人逼‐迫槿若喜欢男子,槿若好男‐色,这句话,是槿若亲口所说,而且是当着,当今天子的面前,所说。”
苏槿若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坐在书案前的苏丞相,接着道:
“槿若会说此话,是因,圣上赐婚,欲要将熹微公主下嫁槿若,槿若抗拒不得,故意寻的一个借口。父亲知道,我相府英才辈出,二姐乃当今贵妃之首,大哥乃四品朝臣,而槿若亦是朝廷命官,光凭着这些,便足矣让旁人对我相府虎视眈眈,恨之入骨。
若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进献谗言,功高震主,圣上一定会对我相府产生疑心,久而久之,必定会对我相府赶尽杀绝。如今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对于赐婚一事,槿若是万万娶不得公主殿下的,因而……才有了这些事情。”
苏丞相对苏槿若说的话,好像早已推测到当时的那种场景了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苏丞相道:“要拒婚,多得是法子,你为何偏偏要选择最愚蠢的,断了自己日后的婚姻大事?!”
苏槿若垂下眼眸,“因为,槿若胸怀大志,加官进爵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若是如此,槿若日后的赐婚想必只多不少,槿若想着,与其自己终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先绝了后路,反正……来日方长。”
苏槿若这一个‘来日方长’,用的极好。
老皇帝已过半百,身子大不如前,退位或者是魂归天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苏槿若不过才二八年华,今日的事情,又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如今旁人知道的,不过只是谣传,待日后老皇帝归天,苏槿若身居高位,说那不过是个笑话,又有谁……
敢说不是笑话呢?
此乃大逆不道的言语,若不是知道苏丞相的野心,苏槿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博取得他的信任。
苏丞相听此,一双眼眸似淡漠似犀利一般,扫过挺直脊背,跪在地上的少年,“这倒可以勉勉强强说的通,可你说喜欢谁不好,为何偏偏要说你喜欢九王爷?!九王爷乃皇室中人,你却与他搭上了边,难道……你不怕事情会变得更糟么?!”
苏槿若垂下眼睛,细长而卷曲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里的神色。
当时之所以会说自己喜欢九王爷,是因,原苏槿若只与这么一个贵人有过一点点的交集。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相府嫡子,原苏槿若到底认识谁,不认识谁,她都一无所知。
而九王爷,是当初出游回宫时,在路上遇到过原苏槿若,这件事情,是她从资料上看来的,也是世人皆知的。
资料上说,那时的原苏槿若瘦弱的不行,被李氏赶出去,替苏染乐到醉花烟雨那胭脂水粉。
原苏槿若被李氏打压的不成样子,精神不济,在过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众人纷纷躲避,唯有她,一动不动。
她猜,倒不是原苏槿若不想动,而是她根本就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