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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楚天涯便与马扩作别,离开了摘星楼,前往富兴客栈找萧玲珑。
一想到那个绝色倾城偏又冷若冰霜的辽国女子,楚天涯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身为男人,被女人讨厌瞧不起本生就是一件郁闷的事情了,偏却对方还是个美女。这还不算,她还声称是来“保护”楚天涯的——护花使者倒是见多了,护草的美媚却是稀罕啊!
不过话说回来,萧玲珑的身手,楚天涯可算是见识过了。她倘若真是要取人性命,估计只需要白驹过隙的那一瞬间,就足够了。
这样一个绝美、冷艳、孤傲又身手不凡的女子,走到哪里都该是人群中的焦点才是。
果然,楚天涯刚进富兴客栈,就见里面里围了好多的人,都在往上瞅着看热闹。而在二楼厅堂里被一群人围在核心处的,正是萧玲珑和她的两个跟班。
富兴客栈是个小酒肆,不如摘星楼那种豪华高档地方的环境好。尤其是到了夜晚,会有各色人等在这里穿俊。比喻腰束青花手巾的街坊妇人来客串“焌糟”专为酒客换汤斟酒或是介绍姑娘,兼职起服务员与娼ji中介来赚取一点小费;年轻的闲汉在这里晃悠,专为酒客跑腿搬货或是干些拉皮|条的行当;也有不少会唱小曲的年轻姑娘,不请自来的给客人献唱小曲“打酒座”赚取一点赏钱。其他诸如卖水果零食的“撒暂”与献唱奏乐的“厮波”也有横行市井的泼皮与流氓,三教九流一应汇聚。往往是五六桌人在此饮酒,这类闲杂却轮流来上十几拨。
楚天涯想不明白以萧玲珑之出身与习惯,怎么就选择了这样低档的客栈投宿;但却知道,她现在有麻烦了。
二楼的厅堂里,有七八个怒气冲冲的青壮男子,围了一圈将萧玲珑档在zhong yāng,有人还提起了长凳或是拿起了碗碟当兵器,严阵以待。一旁倒翻了两张桌椅,杯盘狼藉菜水满地。
萧玲珑的身后,紧紧偎依着一个身着青衣褙子的瘦弱姑娘,怀里抱着一面琵琶,正一脸苍白的瑟瑟发抖,显然已是吓得不轻。而萧玲珑的那两个随从阿达与阿奴,两张死人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萧玲珑的身后。
“大哥,快看!想不到我们都走了眼,这个穿着一身男人衣服的娘们儿,才是真正生得花容月貌啊!”其中一个提着长条凳的泼皮指着萧玲珑,咽着口水对为首一个虬髯大汉说道。
虬髯大汉看似已经喝得半醉,一脸通红醉眼惺忪,听到这话却顿时来了精神,双眼一瞪死死盯着萧玲珑上下的打量,突然放声哈哈的大笑:“没错、没错!跟她比起来,这打酒座的小娘皮就是只癞蛤蟆,哈哈哈!——小蛤蟆,你滚吧!大爷我今天放过你了!”
瘦弱的小姑娘吓得浑身直颤,惊惧不堪的缩在萧玲珑身后,小声道:“姑娘你小心点,这、这几个人是太原城里有名的太保。还是不要招惹了他们!”
萧玲珑一直昂然站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摇着一把淡墨水山画面的银骨扇,这时却突然剑眉一扬银牙一咬,将那扇子刷的收起在手中一拍——“又是太保!太原何来这许多的太保!”
刚刚走到回廊间的楚天涯听到她这一声喝,不由得脚步一滞:什么状况,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
这群泼皮当中,有一个好像还挨过打,一边脸是青肿的,这时捂着脸凑到那虬髯大汉身边,哼哼唧唧的道:“大哥,这小娘子好重的手!只消一巴掌,直打得小人转了几个圈,头晕眼花的险些爹娘都要不认得了!”
“够泼辣,大爷喜欢!稍后压在了身下任她使劲个扑腾,那才够味啊,哈哈哈!”虬髯大汉张开血盆大口放声的笑,满嘴的酒水菜渣儿几乎都要喷到了萧玲珑的身上。
萧玲珑呼哧一下展开银扇遮挡污秽。几乎是在这电光火石的同时一瞬,她整个人如妖如魅般已经欺到了大汉身前。也不知她用了个什么手法,只见那大汉突兀的凌空跳起就一个前空翻,以背落地重重摔下,期间有“咔嚓”声响,显然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众人还没得来及惊呼,倒地的虬髯大汉已是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胳膊、我的胳膊!”
众泼皮这才都傻了眼,也寒到了骨子里!——只消一瞬、一招,这体重足有对面女子两倍大小的大汉,就被掀翻在地并卸去了胳膊!
不给众人回神的时间,萧玲珑一脚踢上了那虬髯大汉的腰肋。“嘭”的一声闷响,他的庞然大躯便如同出了膛的炮弹,直接撞碎了二楼的木拦掉到一楼,轰然落到一张八仙酒大桌上,将整张桌子压到尽碎!
满酒肆一两百围观的人,全都大惊失色的惊叫起来。掉落在地的虬髯大汉趴在那地上,口吐鲜血的直抽搐,眼看出气多进气少的直翻白眼,估计都快活不成了!
楚天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好凌厉的功夫,下手也真够狠的!——咦,我怎么就想起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只不过花和尚的那副尊容,俨然是无法和萧玲珑这个“玉面罗刹”相提并论的了。
“还有谁想来试试,我是否够泼辣的?”刚刚被楚天涯取了外号的“玉面罗刹”萧玲珑,依旧昂然站在剩下的几名泼皮面前,不急不忙的摇着银扇。
“呜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女侠饶命——快逃哇!”
众泼皮像一群被剁了尾巴的土狗,仓皇失措的夺门而逃,险些还将站在回廊间的楚天涯给撞了个趔趄。他们当中还有人认识楚天涯这个“大泼皮”顿时叫道:“太保快给俺们做主,这个小娘皮,伤了俺们大哥!”
萧玲珑正朝酒阁门外走来,将眼前一幕看得真真的。楚天涯顿时心头大窘,当场没好气的怒喝:“——滚!”
众泼皮懵了一懵,回头看到萧玲珑出来了,哪里敢再多停半分,夺路就逃。
萧玲珑站在门口,摇着扇子冷冷的看着楚天涯,莫名的微然一笑“打了小鬼,惹来阎王。龙城太保,可是来声张正义为他们报仇的?”
就这一笑,刹那芳华,翩若惊鸿。
这是楚天涯头一次见到萧玲珑笑;而且,他敢断言这就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可惜这笑容中带着许多的嘲讽意味。不然,楚天涯觉得自己兴许也会被她迷上一迷。
还没等楚天涯答话,楼下的大门口就吵嚷上了——“让开、让开,是谁在这里打架闹事的,站出来!”
原来是来了一队衙差捕快。为首之人穿一身青染皂衣,正大声的吼叫。围观的百姓慌忙让开了一条道儿,那几个逃下去的泼皮这下可见着了救星,围上前去七嘴八舌的就告起状来。
萧玲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依旧是慢条斯礼的摇扇冷笑,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
楚天涯走上前了两步,低声道:“我说,郡主殿下,这里不是辽国,你也有重任在身。难道还要为了几个泼皮大闹一场不成?”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管。”萧玲珑寡淡如水的答了一句,回头唤了一声“阿达!”
瘦矮的随从阿达上前一步“是,主人。”
萧玲珑便拿出一颗银锭在手上抛了一抛“下去,料理后事。”
“是,主人。”阿达接了银子就准备走。
萧玲珑瞥了楚天涯一眼,转头冷笑的看着下方“在你们南国,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楚天涯才懒得与她较一时口舌之争,因此面无表情的没有答话。
不过,没等阿达下楼,楼下的青衣捕头仿佛就认出了楚天涯,在那疑惑道:“咦,那不是太保吗,他怎么和那女凶犯在一起?——你们在此等候,待本捕上前先问个明白!”
说罢,那青衣捕头就径直朝楼上来了,却叫那些个泼皮与捕快们,先将重伤的虬髯大汉给抬出去,一边驱散围观的人群。
楚天涯细看了那捕头两眼,没错,认识。前阵子自己刚刚“灵魂穿越”无法动弹,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就来找楚天涯赌过钱,不过当时没有奉陪。记得他姓刘,人称刘刀疤,是太原府众衙役捕快的头儿,也是一名小吏。
刘刀疤上楼走近前来,的确是脸上有一条不浅的疤。楚天涯正琢磨着怎么跟他周旋,刘刀疤却是迎着他就拜了一拜“太保,多日不见,不想今日却在此处遇着你老人家。听说你老人家已经鱼跃龙门,做了胜捷军的将校啊?”
楚天涯一听这话,心里就有谱了,便给萧玲珑递了个眼色。萧玲珑也没再造次多言,带着阿达和阿奴便进了酒阁里,关上了门。
“闲话,咱们改天再叙。”楚天涯瞪着楼下的那群泼皮,怒气冲冲的道“这几个不长眼的杂厮,惹谁不好惹到我的远房表妹?——活该打死!”
刘刀疤一听这话,心里也就亮堂,知道怎么办事了。当下就点头哈腰的拜,低声道:“小人知道怎么料理了,太保不必动怒。改日,还请太保赏个脸一起来吃杯酒水。”
“改天我请你,咱们到摘星楼。”楚天涯随手塞给他一锭小银,又换了一副笑脸道“夜已深了,就请兄弟们去打个尖,吃点酒食消夜。”
“好、好,多谢太保!”刘巴疤既卖了人情又得了赏钱,千恩万谢的就下去了。
刚下了楼,他便威风凛凛的大吼道:“将这群打架闹事欺压良善的泼皮无赖,统统都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严刑拷问!——慢着,先搜搜他们身上,找出钱来把打坏的东西都给赔了!”
众泼皮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跪倒在地哀号喊起冤起来。刘刀疤可没客气,连踢几脚一脚踹翻一个,使得他们都不敢叫唤了。
楚天涯在楼上看着这一切,暗暗摇头:如今的大宋,也就是这般光景了。军队松弛堕落,官场**黑暗。到了下面,又是官压吏,吏欺民,泼皮无赖四下横行,贪赃枉法随处可见。我来了才没几天,就已经将这些个手段套路学了个滚瓜烂熟可见,大宋并非只有强敌环伺这一个危机;从内部开始的腐化,才是病根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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