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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出现了一顶血红色的轿子,人称‘血轿’。
血轿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翩翩俊公子,武功盖世无双,智谋超凡入圣,出道以来,据说还没有一个人能接下他的三招。
这位公子杀人手法十分怪异,一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杀人之前,必然先以‘血旗’示警。
示警不算,接着还会送上一张‘血贴’,言明所犯的罪状,以及索仇的日期。
然后,血轿的主人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杀掉仇家,割下头颅。也不知洒了一些什么药剂,头颅很快便变成骷髅,将一张记载着死者姓名罪状的单子奉进去,放置血轿顶。
听说,关东双雄的脑袋上了血轿。
辽东守将的人头,也变成了骷髅。
另外还杀了一名知州、两名知县。
该杀的元凶,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不该杀的,也不曾多杀半个无辜。
迹象显示,血轿的踪迹,正由东北转向塞外,因而,塞外的州县官衙,屯兵卫所,乃至武林同道、番邦君臣,皆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塞外无敌庄庄主马镇远,要为他的独子马千里娶媳妇。
无敌庄位于康保,与归化城互为犄角,乃对付鞑靼的边陲重镇,马镇远更是望重武林,塞外第一号的江湖人物,婚礼的热闹景象可想而知。
花轿早已进门,正午时分,无敌庄内宴开百席,觥杯交错,醉语如珠。在酒席阵中央的四桌人,却食不甘味,正在谈论血轿之事。
只见马庄主面色沉重,大声说道:
“小儿婚礼,绝不敢惊动各位大驾,主要的目的,是想请各位来研究一下,如何扑灭血轿主人。”
一个黄脸大汉起身说道:
“血轿主人算什么东西,老子就不信他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敢在马老爷子的地盘上撒野。”
马镇远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血轿”
一语未毕,突然警觉有异,立即弹身飞起,探手疾抓,没料到,以他马庄主的身手,竟然一把捞空,一团红色的影子擦身而过,笃!的一声,大楼前的黑漆木柱上,已多了一面血红色的小旗。
“血旗!”
“血旗!”
惊呼之声四起,场中一阵骚动,有那胆小的,已拔腿溜走。
马镇远好快的动作,凌空翻了三个筋斗,宛如天马行空,一眨眼便追到庄外去。
当他返回原地时,黄脸大汉问道:
“马老,可曾看到什么?”
“来人动作太快,什么也没有看到。”
“听说,血旗之后就会出现血帖,马庄主可有应对良策?”
马镇远没有理会他,提足上了、桌面,朗声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请注意,我无敌庄可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凡是老弱妇孺,不会武功的人,请即离席回家,或集中庄后,其余的人,愿助我马某一臂之力,请在此集合,否则,亦请火速离开,免遭池鱼。”
无敌庄乃武林重镇,马镇元更是响叮当的人物,大家巴结都来不及,谁敢见危不助,很快便集合了上百条好汉。
有人恶狠狠的说道:
“马庄主,不必等血帖送到,咱们先发制人,将血轿的主人揪出来。”
他这儿话刚落,另一人手指木柱,惊惶失色地说道:
“你们看,血帖已经送到了。”
大家展目望去,可不是吗,不知何时,血旗的下面,已被人贴上一张血帖,上面以朱笔写着六行红字:
对象:马镇远一人。
身份:塞外无敌庄主。
年龄:五十岁。
罪状:肆虐五柳庄主谋之一。
裁决:死!
时间:香尽之时。
血帖的下方,果然插着一支七八寸长的香。
无可置疑,血帖必是被人趁乱贴上的,不足为奇,奇在柔软的香支,居然插进坚硬如石的紫檀木柱内,单凭这份功力,就足够骇人听闻。
整个无敌庄如临大敌,不论大路小路,正门侧门,皆有人把守,墙头上也布满了人,称得上是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情势急迫,马千里顾不得自己新郎倌的身份,丢下新娘子,也跑来前面,焦急如焚的道:
“爹,这血轿的主人究竟是谁?”
马镇远忧心忡忡的道:
“不管他是谁,一定与五柳庄关系密切。”
“可是,黄家不是早在六年前便被毁庄灭门了吗?”
“也许另有劫后余生的人。”
“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
黄脸大汉一直死盯着那炷香,见那香火头还有三寸多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
“马庄主,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何不冲出去毁掉这顶鬼轿子。”
说着,就要鼓噪大家行动,却被马庄主阻止了,道:
“牛兄请勿鲁莽,敌暗我明,我众敌寡,出击必遭各个击破,退守方为万全之策。”
听马庄主这么一说,大伙儿随即安静下来,齐将目光集中在香头上。
香头在逐渐缩减,大家的心像一张弓,也跟着慢慢拉紧。
场上的桌椅早巳收拾干净,不少人来回地踱着,掌心里已沁出汗水来。
三寸、二寸、一分,大伙儿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终于,香火头熄了。
“熄了!”
有人‘了’字才说出一半,血轿的主人真准时,大门口已有了动静。
少说也有二三十条汉子堵在大门口,却没有办法堵住血轿,在众人东倒西歪中硬闯进来。
这是一顶特制的特大号轿子,通体一色血红,宽六尺,长丈许,足可容纳两个人起居坐卧,可惜红色的轿帘深垂,看不见血轿的主人。
轿顶上钉有栅栏,覆以网罗,可以清楚看到摆着六颗骷髅头。
抬轿的是四名中年大汉,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古稀老人,负责开道,挡者披靡。另有四名赤膊大汉,二名分居左右,二名随轿殿后。
血轿直至大楼之前,距马镇远不远处才停下来。
无敌庄的人早有准备,立将血轿团团围住。
马镇远双拳一抱,道:
“久闻血轿大名,何不现身一见?”
掀起轿帘,血轿内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逸公子来,笑道:
“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见面的。”
大家看得真切,血轿内有一排像药铺里的药橱一样的柜子,一格一格的,血轿主人从柜子里取了一本小册子,走出轿子,继而道:
“马庄主,久违了。”
话是句客气话,却冷如冰霜,面无表情,有如极地吹来的寒风。而且话中有话,明明是旧识,马镇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煞星?硬着头皮问道:
“阁下何人?”
血轿主人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徐不凡!”
“徐不凡?徐总兵的儿子?黄天德的徒弟?”
“不错。”
“你不是早已死在五柳庄了吗?”
“曾经死过一次,阎王爷不要,又活了!”
“据传你断了双腿一臂,怎会完好如初?”
“腿是接的,臂是假的,如真包换。”
徐不凡举起左臂,大家才看到,原来是一只义肢,手掌的部份只是一个铁耙子。
马千里上前三步,厉色说道:
“徐不凡,你闯进无敌庄,冲散了本大庄主的喜宴,居心何在?”
徐不凡一指血帖,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
马镇远道:
“老夫已有十年未涉中原寸土,六年前五柳庄灭门之事与马某无关。”
“马庄主,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群雄夜袭五柳庄,我曾亲眼目睹你参与其事呢。”
“胡说,一个黄白小儿,能够记得多少往事,生死事小,名节事大,我要你拿出人证物证来。”
徐不凡转身从柜橱之内,取出三片竹叶飞刀,道:
“马庄主是擅用暗器的行家,无敌庄的竹叶飞刀更是江湖一绝,该不会无缘无故地飞到先师的遗体上吧”?
说话中,丢给他一片飞刀,马镇远不屑一顾,随手投掷于地,道:
“飞刀人人可造,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人群中冒出一个猴脸尖腮的老头来,在马镇远的身上轻轻一碰,已顺手偷出一叶飞刀,再将地上的刀子拾起来,两相一比较,阴阳怪气地道:
“姓马的,这明明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你还想强辩?”
马镇远一见是神偷孟元,鼻子都气歪了,怒冲冲的道:
“三只手,你好大有胆子,居然偷到老夫身上来了,这也只能说仿造的人手艺高明,上面并未刻字留记,何敢断定一定是我无敌庄的东西。”
徐不凡嗤之以鼻,转身再取出一支断剑来,道:
“这支断剑是在五柳庄血案现场拣获的,上面有一个庄字,半个敌字,你不会再否认吧?”
马镇远一见断剑,脸色大变,方待出言答话,一个娇滴滴冷冰冰的声音,在楼内接口说道:“哼,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话落,走出一位婀娜多姿,腰细腿长的姑娘来,只惜绿纱蒙面,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蒙面少女左手提着一口剑,右手扣着马千里刚入门的妻子,正经八百地道:
“各位,这口剑是供在马家的祖宗牌位前,马家刚过门的新媳妇可以证明。”
马镇远的脸色一变再变,场中一片死寂,马千里更是敢怒而不敢动。蒙面女放开新娘子,来至徐不凡面前,当众拔剑而出。
结果也是一支断剑,蒙面女将两支断剑一接,齐隙合缝,‘无敌庄’三字历历在目,原来本就是一支剑。
徐不凡脸一沉,道:
“马镇远,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马镇远一时张口结舌,无词以对,猛的一声狮子吼,恼羞成怒地道:
“上,毁掉血轿,杀掉徐不凡,为天下武林除害!”
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骨子里却是欲挟众生,企图牺牲别人,保护自己。
场中百十条大汉,却无人想到这一点,一时群情激愤,人如飞蝗,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别动!”
徐不凡满面杀机,目如铜铃,威震全场,尤其这一声断喝,系以内家真力发出,众人如雷贯耳,嗡嗡作响,皆身不由已的停下来,未敢越雷池一步。
“各位,冤有头,债有主,我徐不凡今天要找的仅马镇远一人,请大家别自找麻烦淌浑水。”
目光从群豪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马镇远身上,道:
“马庄主,在你未死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血书、血剑可在阁下手中?”
“不在!”
“可知被何人得去?”
“不知道!”
“好,徐某言尽于此,你准备受死吧!”
“好狂的小子,老夫就不信你有天大的本事。”
话落人起,右剑‘直捣黄龙’,左掌‘掌劈五岳’,势若奔雷,左右开弓,一出手就叫足了十成的功力,用的是拼命打法,显然他一点也没敢低估徐不凡。
徐不凡却不进不退,稳如泰山,双手平举,右掌握住铁制的义肢。,空气紧张得业已凝结,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大家皆如痴如呆,浑然忘我,静待这空前一击的结果。
蓦然,二虎相遇,一触即分,徐不凡双手分开,顺势从义肢内拔出一把短刀。
当!马镇远的宝剑撞上铁臂,震得脱手飞出不算,虎口撕裂,鲜血涔涔,徐不凡反击之势,力大无穷,令人咋舌。
徐不凡系双臂中分齐出,右手震歪了马镇远的左掌,短刀紧贴肘部,招式回转,朝马镇远的脖子抹上去。
快!准!马镇远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已滚落在地。
一招!威震塞外的无敌庄主,连徐不凡的一招都没有接下来,便魂归离恨天。
大家都惊得呆住了,忘了逃命,也忘了报仇。
徐不凡掏出一个小瓶来,在马镇远的头颅上倒了几滴药水,立时毒烟袅袅,皮消肉化,变作一颗骷髅。
取出记载着师门仇家的血债册,撕下有关马镇远的这一页,塞进骷髅内,丢上血轿顶。
这时,无敌庄的人才惊醒过来,马千里一声呵叱,率众蜂而上,八骏二老布下一道肉屏风,却无人能攻进离血轿一丈以内。
徐不凡望了蒙面女一眼,道:
“谢谢姑娘一再赐助。”
蒙面女手一伸,道:
“谢倒不必,拿银子来就行了。”
“多少?”
“老规矩,随意。”
“我可不可以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姑娘我只卖消息,不卖姓名。”
“我看你不是一个重利的人?”
“你问得太多了,拿银子来。”
徐不凡眉头一皱,从木柜上抽出一个抽屉,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往蒙面女面前一送,道:
“你自己随便拿吧。”
蒙面女娇冷的声音道:
“你集徐、黄二家的财富于一身,当真是富可敌国,不过,姑娘我并不贪财,只取应得的一份。”
拿了一锭最小的银元宝,道一声:
“再见!”纵身越过血轿,像燕子一样飞掠而去。
见最会追根究底,打探消息的神探刁钻就在身边,徐不凡使一个眼色,道:
“上去,是敌是友,一定要摸清楚她的底。”
刁钻颔首应是,立与神偷孟元联袂追下去。
徐不凡见无敌庄的人仍自猛攻不休,放回抽屉,抱拳说道:
“各位,无敌庄乃武林重镇,更是对付番邦的急先锋,我知道诸位之中,尚有三人参与五柳庄的大屠杀,但徐某不为己甚,只杀元凶,不诛从犯,请为天下武林珍重,告辞了。”
话完返身就要上轿,马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徐不凡,不要走,我要你还我个公道来。”
徐不凡命天叟丁威别再拦截他,放他冲进重围,道:
“还什么公道?”
“血债血还,一命抵一命!”
“马兄,徐某为师报仇,今天是来讨公道的。”
“你可以为师报仇,难道我马千里不可以为父讨债?”
“可以,徐不凡愿随时候教。”
“不必等候,现在就是算帐的好机会。”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他妈的少吹牛,看打!”
打字刚出口,一把竹叶飞刀已应声射出。
飞刀薄如竹叶,一下子就打出十二片,彼此距离不远,去势又快,霎时便到面前,徐不凡陡的一按机刮,左臂义肢内射出十二支袖箭。
这事真是匪夷所思,如非亲眼目睹,任何人都不信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艺,十二片飞刀全被袖箭射穿,跌落尘埃。
嘭!,巨震声起,全场皆惊,马千里打出飞刀后,接着又攻出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徐不凡胸膛上。
凭徐不凡的身手,他当然不可能得逞,是徐不凡故意不闪不躲,让他打中的,意在化仇解怨,以免冤冤相报。
可是,连徐不凡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家学渊源,原本就有极深厚的武功底子,在阴司练了两年阴功,尤其跟着无根大师习文练武、炼元神、参仙法,短短四年的时间不到,便完成了别人百年的修为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虽然不想还手,内力却随着马千里的攻势弹射而出。
一弹之力,大得惊人,马千里鲜血狂喷,倒飞一丈多,仍自摇摇晃晃站不稳。
“徐不凡,我马千里身为人子,不能为父报仇,你干脆连我也杀了吧!”
马千里又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欲以身殉。
徐不凡笑道:
“马兄言重了,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只杀令尊一人,绝不祸及无辜,失陪了!”
返身入桥,八骏之半抬起来就走,眨眼便消失在庄门口,无敌庄的人想追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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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中。
商都城外的一家饭庄外面,停着一顶血红色的轿子。
徐不凡正与八骏、二老在里面用膳。
神偷孟元、神探刁钻忽然行色匆匆的走进来,落坐徐不凡两侧。
徐不凡四下张望一下,见无可疑之人,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样?是否已查清楚她的底?”
神偷刁钻道:
“已略现端倪。”
“这丫头叫什么?”
“钟雪娥。”
“钟雪娥?”
大漠八骏、天地二叟与徐不凡,面有讶色,同声反问。
天叟丁威补充道:
“江湖上非但从来没有她这一号人物,而且,就老一辈的武林同道言,也不见有姓钟的露过脸。”
神探刁钻道:
“钟雪娥虽名不见经传,来头却似乎不小,同时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她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都是些身怀绝技的人物。”
“可知他们的路数?”
“似武林中人。”
“她是首领?部属?还是同伴?”
“钟雪娥地位特殊,大家对她敬畏有加,口称公主。”
“公主?难不成是来自大内?”
“无确实线索。”
“敌乎?友乎?”
“似是非敌非友。”
“为何绿纱蒙面?”
“不分场合;无论日夜,她一直如此,原因不明。”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没有了,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交代,我们想即刻上路,因为钟雪娥业已离此,正在奔向归化城。”
“好吧,两位请便,血轿内有银子,随便去拿,最好吃过饭再走嘛。”
“不了,我们已在路上打过尖,公子前次赏的银子还没有用完呢。”
朝二老八骏拱拱手,随即起身离去。
甫至门口,迎面突然闯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体魁梧,年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来,神探刁钻闪避不及,撞个满怀。
刁钻清瘦干瘪,论吨位,虽然不及来人,但他身怀绝技,尽管出其不意,仍不该有任何差池才对,谁料,一撞之下,竟被撞倒在地,岂非咄咄怪事。
神探一跃而起,怒道:
“你瞎眼了,竟敢在你家刁爷爷头上动土!”劈面就是一拳。
青年明明站在面前,一拳打去,却失去踪影,人家早知没事人儿似的,落坐在徐不凡斜对面的一副座头上。
神探追上去,本欲寻个长短,徐不凡伸手一搁,道:
“算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无心之过,又何必往心里搁。”
刁钻重重的冷哼厂声,折转回去。神偷利用适才哪一撞之势,却大有所获,从青年身上摸出一样东西,交给徐不凡,拉着神探就走。
徐不凡在桌下偷偷一看,见是一块方形的金色牌子,一面是‘钟玉郎’三个楷书字,另一面是‘腰牌’两个篆字。
坐在他左侧的天叟丁威也看到了,噤声道:
“少主可知这牌子是干什么用的?”
“十之九是进出大内的号牌。”
“如此看来,这小子来头不小?”
“嗯,大概错不了!”
刚将号牌收起,忽见那青年投来两道冷厉的眼神,道:
“在下钟玉郎,阁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血轿主人徐不凡了?”
徐不凡报以一脸笑容,道:
“不敢,区区正是徐不凡,敢问钟兄师承何派?来此何事?
徐某愿藉水酒一杯,以示敬意。”
真的举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钟玉郎淡然一笑:道:
“钟某正午不喜欢饮酒,敬徐兄两粒肉丸子,聊表寸心!”
夹起两粒丸子,照准徐不凡的双目射过来。
千万别小瞧这两粒肉丸子,来势极快,力大如刀,徐不凡拿起一束金针菜,击中一粒,另一粒已至面门,急忙偏头躲过。
笃!肉丸射中身后木壁,足足嵌入一寸有余。
笃!另一粒倒射回去,打中钟玉郎身后的窗棂,同样入木寸许。
肉丸、金针菜,均极柔软,居然能穿木而入,堪称天下奇闻,二老八骏眼见公子遇上了对手,不由皆大吃一惊,一齐呼地站起,准备动手。
钟玉郎哈哈大笑道:
“徐兄好功力,好功力,咱们后会有期。”
八骏二老的脚步还没动一下,钟玉郎去势如风,笑声已在大门外。
地叟毛奇道:
“这小子存心示威,请允许老奴与丁老头追下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徐不凡道:
“如果我没有看走眼,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合你们二人之力,也未必能制得住他。”
“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姓钟的如系仇家的人,他迟早还会找上来,否则大可一笑置之,没有斤斤计较的必要。”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的一副座头上,来了一位长发披肩,肤白似雪,年约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绿色紧身衣,曲线玲珑的俏姑娘,起身说道:
“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单凭徐公子这份气度,别人就要逊色三分。”
话一说完,人已经走到徐不凡面前来。
徐不凡愣了一下,道:
“姑娘何人?怎知在下姓徐?”
绿衣姑娘滴溜溜的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圈,笑盈盈地道:
“不凡,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七年前,在五柳庄,我与家父作客黄家,你师妹黄绵绵欺生,不准我跟你玩,你打抱不平,特意陪我玩了一整天,差点把绵绵给气死。”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上官堡主的掌上明珠上官巧云?”
“是呀,我就是巧云,是不是比以前更难看?”
明明是想引起对方注意自己的美貌,话却说得十分技巧,徐不凡想起儿时往事,禁不住一阵喜悦,但一忆及师门不幸,免不了又是满面怅惘,淡淡的漫应道:
“女大十八变,你比小时候更美了。”
姑娘们最害臊,徐不凡这么一说,上官巧云马上羞红了脸,道:
“哪里,要是绵绵还在的话,一定是个大美人。”
“唉,可惜她已经去了。”
“当我得到你的不幸消息时,曾痛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听说你的尸体失踪了,又抱着一线希望,六年来是我无时无刻不在祷告上苍,为你祈福。”
“谢谢姑娘的盛意,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不凡,人家说一见”
她本想说一见钟情,却羞于启齿,话到月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
“我是说一见投缘,我们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样子,相聚的时间虽然只有一日,却萦绕我心六年,当我在无敌庄见到你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也在无敌庄?”
“嗯,当时马庄主分配给我的任务是保护女眷,你杀了马镇远,我冲到前面时,才发现是你,怎奈八骏脚程太快,连我的马都追不上,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就你一个人来?”
“家父母因有急事处理,分不开身,马家的婚礼又不能不参加,我只好代父跑来塞外了。”
“上官老英雄领袖武林,一向被人视为泰山北斗,不知近况可好?是否仍常在江湖上走动,号令群豪?”
上官巧云喟然一叹,道:
“家父身体还算硬朗,但已甚少在江湖上奔走,整日闭门不出,情绪甚为消沉。”
在前辈武林人物中,上官嵩算是最负盛名,最活跃的一个,徐不凡不由一怔,道:
“这是为何?”
“不知道,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自从你的尸体失踪的消息传出后,他老人家也一直很关心,曾数度派人查询打探,一旦获知你复活的讯息,一定非常高兴,能见到你,必然会更高兴。”
“会的,有一天我一定会拜访上官堡。”
“该不会先投送血旗、血帖吗?”
“我没有这样说。”
“你是说家父与五柳庄的血案完全无关?”
“我也没有这样说。”
“不凡,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爹呢?”
“我问过,他说全无关联。”
“无关就好,巧云,你该吃午饭了,我们先走一步。”
根本没理会上官巧云的反应,替她会过帐,出门上轿而去。
翌日下午,已至归化城外,命八骏二老将血轿停在郊野,自行买办一些食物充饥,独自一人蹦进城里去。
徐不凡默默地来到总兵府的门外,在附近溜了一圈,藉以了解总兵府的守备情形,然后走进辕门正对面的一家饺子馆。
叫了三十个饺子,切了半斤卤牛肉,打了一壶酒,徐不凡便优哉游哉的吃喝起来。
不久,门外走进一个全身洁白如雪,面目姣好,身上背着一口‘风火剑’的女子,及一位高瘦结实,举步沉稳,肩上挂着一个‘乾坤圈’的男子。
二人齐立徐不凡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主人!”
徐不凡望了二人一眼,满脸堆笑的道:
“啊,是石娘、天木,你们倒很准时,坐,要吃点什么?”
叫石娘的女子道:
“有主人在,那有我们的位子。”
“哈哈,这是什么话,二老八骏,向来与我平起平坐。”
“是师父命令我们这样做的。”
“其实,二位入门在先,于理我该叫师哥、师姐才对,真不明白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师父说过,主人乃忠良后裔,又是天纵奇才,出身不同,根骨皆异,理当主仆相称了。”
“石娘,你这张嘴最厉害,我说不过你,随你们的便好了。”
原来天木与石娘,并非凡夫俗女,前者系一株千年神木,后者为一块美玉奇石,经苦修而炼成人形,再经无根大师点化而成道,在内地有石头娘娘庙,神木公便耸立庙前,普渡众生,香火鼎盛,不知道留下多少解危渡厄的佳话。
无根大师赐名奇石为王石娘,又名石娘娘,赐名神木为高天木。
因鉴于徐不凡一身奇仇血恨,既要内除奸宄,外翦悍番,又得深入九幽,为阎王略效犬马,故而命他们随侍左右,以为臂助。
徐不凡道:
“这一阵子,你们可曾发现一个叫钟玉郎的人?”
高天木道:
“有,我们已经注意他半个月了。”
“此人是何来路?”
“目前还不清楚,但有迹象显示,此人颇不简单,很可能是一个身怀邪法妖术的人。”
“留意他,想办法弄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是,主人!”
王石娘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主人报告。”
“什么事?”
“主人去后,上官巧云曾大哭一场,又随后追来了。”
“唉!”徐不凡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高天木道:
“主人是否还有什么差遣?”
徐不凡取出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交给高天木道:
“照原定计划,将血旗、血帖送进总兵府去。”
二人唯唯领命自去,徐不凡直至日薄西山,晚霞烧天时才离开。
他并未直接闯进总兵府,而是绕至总兵府后面,总兵大人官邸的后花园外。
方待举步而入,身后有人说道:
“公子请留步!”
徐不凡回过头来,见是蒙面女,脱口叫了一声:
“钟雪娥。”
钟雪娥倒抽了一口气,笑道:
“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
“身在江湖,不知彼必然会栽跟斗。”
“对于我,你知道多少?”
“不多,一点点皮毛而已。”
“想深入了解,可能会忙你一辈子。”
“如有必要,自会全力以赴。现在且说说你为何叫住在下?”
“希望你收回成命,不要硬闯总兵府。”
“怎么?钟姑娘是在为褚鹏飞说情?”
“你想歪了,姑娘我纯粹是为了你好,褚总兵麾下雄兵十万,猛将如云,你势孤力单,无异羊入虎口。”
“血旗、血帖已发,势在必行。”
“你自以为光明坦荡,其实愚不可及,先通知别人一刻,别人就多了一刻的准备。”
“这是我做人的一贯原则,也是血轿主人一成不变的规矩,我希望被杀的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你不考虑严重的后果?”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随时准备第二次。”
“你真固执得可恨复可爱!”
“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的美意。”
话未完时,钟雪娥便已离去,徐不凡耸耸肩,走进后花园。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徐不凡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阁,莫不充满儿时甜蜜的回忆。
他穿堂入室,信步而行,双亲的卧房已变了样,自己的房间也改成书房,左搜右寻,始终没有找到半点儿时的东西。
有的只是无尽的回忆,无限的伤感,庭院依旧,人事全非,徐不凡手抚着一棵自己昔日和父亲合力栽种的龙柏,已是热泪滚滚。
奇怪,偌大的府第,怎么没见一个人?
正感百思莫解,见见一个园丁,挑着一担水走进来,急忙迎上去说道:
“请问老丈,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老园丁放下水,一面浇花,一面说道:
“听说有一个什么血轿的主人,要来杀人,总兵老爷叫大家全部躲到前面的总兵府去了。”
徐不凡细细一看,发现老园丁好生眼熟,道:
“你不是老金吗?”
“是呀,这位公子是?”
“我是不凡,徐不凡,徐全寿的儿子。”
老金吃了一惊,上前仔细一端详,脸色大变,惊惶万状的道:
“果然是小少爷,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你们全家已满门抄斩,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快走,快走吧。”
徐不凡道:
“老金,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是想打听一下,当年鞑靼法王巴尔勒,是如何将贡品送来总兵府的?”
老金沉思一下,道: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哈尔纳拉从中牵的线,进贡的那天,就是由哈尔纳拉陪着巴尔勒来总兵府的。民间盛传,是总兵大人中了别人的圈套,哈尔纳拉因而得了不少好处。”
“可知是中了何人的奸计?”
“有人说是朝中大臣,有人说是鞑靼法王。”
忽觉身后有异,猛的一个急转身,朝步履之声来处奔去,意在引开敌踪,以免殃及老金,没料到来人速度极快,人数1多,一阵疾窜游走,已将徐不凡围起来。
“他妈的,不好好的栽花种树,你扯什么蛋。”
一名军爷扬起钢刀,照准老金的脖子砍下去。
“住手!”
喝声中,徐不凡人已弹起,出招如电,一把就将军爷握刀的手腕扣住了。
结果还是慢了一刹那,老金吃饭的家伙已被人砍断了一半。
不禁惹恼了徐不凡,暴喝一声:
“杀人偿命!”
就用军爷自己的刀,抹了他自己的脖子。
总兵府的兵勇、校尉,如潮如涌,重重叠叠,早将徐不凡围了个密不透风,加上外围的弓箭手,恐怕最少也有三百人。
一位身穿战袍,头戴盔甲的将军走进重围来,道:
“你可是徐不凡?”
徐不凡昂首言道:
“正是,徐不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军是否褚鹏飞?”
“大胆,本帅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
“六年前,你是大同守备?”
“那时本帅是在大同守备任上。”
“如此说,你就是杀害先父的凶手?”
“本帅是奉旨行事。”
“圣旨明明是假的。”
“胡说,没有人敢伪造圣旨。”
“朝中就有这么一个人,或一群人,正在干这种欺上瞒下的勾当。现在且不管圣旨的真伪,只要你承认是杀先父的凶手就够了。我问你,血旗、血帖收到了吧?”
“徐不凡,你好像来早了?”
“不是我来早,是阁下来错了地方,时辰一到,徐某自会去总兵府报到。怎么样?要不要再等三寸香的时间。”
这话说得太狂,简直把褚鹏飞的脑袋视作囊中物,褚总兵勃然大怒道:
“徐不凡,你乃钦命要犯,今天是自投罗网,本帅要将你就地正法,给我杀!”军令如山,随着褚鹏飞的这一声杀,所有的刀剑一齐出鞘,弓已上弦,有那脚步快的,已近在徐不凡面前五尺之处。
徐不凡乍然一声狮子吼,道:
“褚鹏飞,我只要你项上的一颗人头,勿拉他人垫棺材!”
身如幽灵鬼魅一般,只见人影一闪,已到了褚鹏飞面前,褚鹏飞吓了一跳,拔身而起,徐不凡如影随形,咬着尾巴往上追,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所有的校尉兵勇,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妄动干戈。
一声惨呼!一蓬血雨!
一颗人头!
一招!二人仅仅在半空中交手一招,徐不凡便将褚鹏飞的人头割了下来。
大家呆若木鸡,褚鹏飞的尸体还没有落地,徐不凡已提着人头上了房。
一位将军惊魂初定,立命弓箭手:
“放!”
边防军士,乃十中选一的精英,投射技术极佳,箭如飞鸟投林,声似万马奔腾,屋瓦立被击碎百多片。
却没有伤到徐不凡的一根毫发,徐不凡早已先一步翻过屋脊,跳下房去。
“追!”
将军一声令下,率众追过屋角,又是一蓬密密麻麻的箭雨。
徐不凡正在一堵粉墙下拔足纵起,箭雨擦脚而过,全部射入墙内。徐不凡以一脚之差,翻越墙头,飞上高楼,复以苍鹰攫兔之式,俯冲而下,落脚处已在总兵府外。
这时天已大黑,总兵府四周的地形他又极为熟悉,专拣僻街小巷,一阵狂奔下来,早将追兵远远抛下。
猛可间,前面的窄路上冒出一个人,是钟玉郎。
钟玉郎双手一张,挡住去路,望着血淋淋的人头,歪着嘴冷笑道:
“徐不凡,你胆大包天,连褚总兵的头都敢要,心目中可还有王法?”
徐不凡傲然言道:
“褚鹏飞戕害忠良,我这是为国锄奸!”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客。”
“是刺客又怎样?让路!”
“抱歉,抓住刺客,必有重赏,我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好机会。”
“怎么?你打算动粗?”
“我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你自信能捉得住徐某人?”
“钟玉郎素来不喜欢虚张声势。”
“好狂的小子,你上吧!”
“好,老子正在等你这一句话!”
钟玉郎刚烈的性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话一出口,劈面就是一掌递上来。徐不凡左瓜钩住褚鹏飞的人头,右掌疾迎而上。
两股掌风一接触,徐不凡马上感觉到,钟玉郎的掌力后劲十足,好似长河巨浪,大海波涛,一波接一波的汹涌而至,显见此人内力极为深厚,徐不凡不敢轻敌,强劲的内力亦应势源源而出。
霍然,两掌接实,巨震如雷,四下气涡回旋,尘土遄飞,二人棋逢对手,谁也没有讨个好,各自向后倒飞出去。
“钟玉郎,好身手,他日有机会我再陪你玩。”
“他妈的,少耍滑头,你家钟爷爷今天非活捉你不可。”
一个在前狂奔,一个在后猛追,借地利之便,徐不凡飞越二处民房,进入一条小巷子内。
可是,明明是通行无阻的活路,却突然变成死巷子,前路被一道土墙堵住,方欲再回头转回去,怪!就在自己刚刚通过的路上,又冒出一堵新墙来
这是怎么回事?徐不凡双眉一挑,马上明白过来,暗道:
“这小于果然不简单,原来还懂得邪魔妖法。”
心念中,‘旱地拔葱’,毕直的向上升,升起未及一半,头顶风声贯耳,钟玉郎竟似泰山压顶之势,坠击而下。
这简直是要拼命吗,徐不凡不禁大怒,口喝:
“看打!”连发三枚袖箭,钟玉郎移位闪躲,徐不凡擦肩而过,飞上了墙头。
“找死!”
呼!呼!呼!徐不凡连劈三掌,阻住了钟玉郎反转的势头,当下口中念咒,骈指如戟,当空一声焦雷,立有一股急流倾泻而下。
徐不凡以不世之才,跟随无根和尚学艺四年,已参得仙法,钟玉郎落地之处,水势急速飞涨,很快便超越头部,不得不双手疾划,随波而升,情形极为狼狈。
也因而使徐不凡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钟玉郎的双手大异常人,一长一短,一白一黑,实在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猛听钟玉郎大叫一声:
“有种就别走,咱们见个真章。”
双臂一抖,穿水而出,徐不凡法力无边,水势暴涨,接着寒气骤降,水面上马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将钟玉郎冻住在厚冰里。
大水继续上涨,寒冰越结越厚,不一时已与墙头齐高,钟玉郎纵有通天的本事,短时间也动弹不了。
徐不凡哈哈大笑道:
“朋友,凉快凉快也许你会更清醒,我要失陪了。”
身形一长,接连几个纵跃,已至归化城外。
见四周无人,单手朝空际一招,王石娘、高天木飘然而现,异口同声的说道:
“恭喜主人,主人天生慧根,超人一等,我们穷百年之工,才学得一点皮毛,主人在短短四年内,便悟透了师父的‘玄冰大法’,实属罕见,只是未免太便宜那姓钟的了。”
徐不凡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与钟玉郎并无一仇半恨,何必斤斤计较,假如不是他先施妖术,我根本不会施展法力。”
石娘娘道:
“主人宽宏大量,奴才万般钦服,不过钟玉郎既会妖术,后面必有邪魔作靠山,务请千万小心。”
“我知道,打从一照面,我就没敢低估钟玉郎,同时,不凡想郑重地交代两位一句话,除非对手施展妖术,否则,你们绝对不可以运用法力,避免恃技欺人,惊世骇俗。”
“是,主人,非奎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以仙法对付凡人。”
取出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交给高天木,又道:
“下一站是固阳,你们先去通知巴尔纳拉。”
三人随即分道扬镳没入沉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