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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蔡亦风话声一落,侯天翔立即星目异采电闪,剑眉双轩,朗然哈哈一声豪笑,道:“总管如此一说,在今夜看来是非得随周总管前往贵庄一行不可的了。”
蔡亦风嘿嘿诡笑地道:“敝庄主实是出于一片至诚相邀,不过”语锋一顿而止,没有接说下去。
侯天翔笑了笑道:“不过怎样,总管怎不接说下去了?”
蔡亦风摇头道:“说出来恐怕公子会见怪,还是不说的好。”
侯天翔淡笑地道:“没有关系,总管请说好了。”
蔡亦风道:“公子不会怪蔡某放肆无礼吧?”
侯天翔道:“绝对不会。”
蔡亦风缓缓说道:“公子如对敝庄主的诚意有所疑惧,则大可不必应邀前往,蔡某亦绝不敢勉力相强!”
侯天翔双眉再次挑轩,豪笑地道:“俗语有云‘请将不如激将’,蔡总管,你这办法生效了。”
蔡亦风哈哈一笑,举手肃客先行“那么公子请!”
侯天翔一笑起身离座,昂然举步出了雅座下楼。
甫跨出店门,立有一名黑衣壮汉牵过来一匹健马,躬身说道:“请公子上马。”
侯天翔口中道了声:“谢谢。”
接过马缰,飘身跃上马背。
一名伙计赶了过来,哈腰道:“公子的坐骑”
侯天翔含笑摆手道:“留在贵店好了,并请替我留一间清净上房,我可能要住个三五天呢。”
店伙计躬身应是。
蔡亦风心中忽然一动,道:“公子何必还要居住旅邸,请连同坐骑带往敝庄,就在敝庄盘桓个三五天不好么?”
侯天翔笑道:“总管盛情,在下衷心至为感谢,还是待会晤过贵庄主之后再说吧。”
蔡亦风点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那南海“玉石仙府”宫主化身的珊珊姑娘,一双凝脂般赛雪欺霜的玉手,扶着那怀抱琵琶的青衣小姑娘的香肩,迈步珊珊,袅娜娉婷地已走出店来,完全是一副娇弱不禁风的样子。
侯天翔看得心中不由暗暗一笑,道:“她倒真会装作呢”
珊珊姑娘和青衣小姑娘登上马车,放下车帘,驾车的黑衣汉子,立时一声吆喝,抖动缰辔,往西行去,
蔡亦风和侯天翔并辔相随,二人身后则是八个黑衣壮汉,也是一人一骑健马。
永乐庄,在开封城西十五里地方,占地不下百亩之广。
庄外四面建筑着高大的围墙,远远望去,直似一座巍峨的城堡。
围墙高达五丈有五,掩盖了里面的一切,看不到墙里究竟有多少屋宇和建筑的形势,使人有着神秘之感!
立身墙外,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庄内当中地方,矗立着的一座高约十二丈许,气势雄伟的孤楼。
据庄中人对外传说:庄主万老爷子数代经营皮货,珠宝,药材生意,富可敌国,祖传奇珍异宝无可计数,为防绿林盗贼前来庄中盗窃,是以特地聘请巧匠,建筑了这座设有机关消息的孤楼,将历代祖传奇珍异宝,均皆贮藏于此楼中,并由武功高强的武师日夜轮值守护,除庄主本人非经庄主许可之人,任何人均不得接近楼周十丈之内。
传说如此,其真实详情如何?除了“永乐庄”内的人外,外人未曾目睹,便不得而知了!
车声辘辘,蹄声得得,马鸣嘶嘶
初更将半时分。
这交杂混乱的声音,终于在“永乐庄”那高大的围墙外,静止了下来。
接着,墙头上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人问道:“是总管回来了么?”
蔡亦风扬声道:“陈云,招呼开门吧。”
陈云应了一声,隐去了身影。
随听一阵“轧轧”声音,两扇巨大的庄门,自中间分裂开,向两边围墙的夹层内缓缓缩了进去。
门开处,四名手执火把的黑衣壮汉,和四名佩刀的彪形大汉并肩排立两边。
侯天翔看得不由暗暗心凛!
他已经看出了,这两扇巨大的庄门,不仅均是五寸厚的铁板所做,而且其开关乃是机关消息操纵的。
由此可知,这“永乐庄”内必然隐有极大的秘密,是个绝不寻常平凡的所在。
否则,一个普通富商的庄宅,何必要建筑这么高的围墙?庄门又何必要用如此厚的铁板?
驾车壮汉轻抖马缰,马车缓缓进入庄门。
蔡亦风在马上朝侯天翔一拱手道:“公子请!”
侯天翔此时自是不再多作谦虚客套,微微一笑,道:“如此,有僭了。”
一抖马缰,昂然挺胸,直入庄门,紧随车后而行。
眨眼工夫,来到一座花厅门口,马车戛然停住。
蔡亦风陡自马背上长身掠起,直落花厅门口,向厅内躬身说道:“禀庄主,属下幸不辱命,珊珊姑娘和少侠都已请到了。”
这时,侯天翔已经飘身下了马背,星目电闪之间,已将这座花厅内所有之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花厅中央,摆着一桌酒席,居中坐着一位年约五旬上下,慈眉善目,方面大耳,脸色红润光亮,颚下一捋灰髯,身着锦袍的老者。
侯天翔心中暗道:“此人大概便是这‘永乐庄主’万春了”
锦袍老者左首坐着一位年约六十开外,牛山濯濯的秃顶马面老者,和一位豹头虎额,浓眉环眼,海口虬须的大汉。
这大汉年在四十左右,神态生相颇为威猛。
秃顶马面老者和虬须大汉的对面,坐着一位年华二十五六,美艳照人,浓态却风骚妖冶无比的少妇。
尤其是这少妇生就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两只勾魂摄魄的眸珠子,足以令任佰一个男人骨蚀魂销,意乱情迷,铁打的金刚化作绕指柔!
锦袍老者的对面,坐的则是个身着青色儒衫,文士装束之人。
因为他背对厅门面里而坐,侯天翔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不知此人是个什么样的脸貌长相?
蔡亦风话声一落,立见那居中坐着的锦袍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快请,快往厅里请。”
口里说着,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离座举步往厅门口走了过来。
这时,珊珊姑娘已扶着青衣小姑娘香肩下了马车,袅袅婷婷的走向花厅门口,一见锦袍老者,立即提衽行礼,莺声说道:“小女子珊珊,拜见老爷子。”
侯天翔猜料不错,这锦袍老者果然正是“永乐庄主”万春。
万春哈哈一笑,摆手道:“姑娘,又劳你的驾了,快请不要多礼,请到厅上坐吧,老夫的几位贵客,都在等待聆听姑娘的仙音曲呢!”
珊珊姑娘妩媚地一笑,道:“不敢当,多谢老爷子您的赞扬捧场。”
说着,扶着青衣小姑娘的香肩,莲步轻移,自万春身旁袅娜的往厅内走了进去。
蔡亦风目光瞥视了默立一旁的侯天翔一眼,躬身恭敬地向万眷介绍道:“禀庄主,这位便是属下禀告的那位少侠。”
万春目视侯天翔拱手一揖,道:“适才之前,闻听蔡总管的禀告,老夫心底不禁顿生倾慕之感,本当亲赴‘第一楼’拜会风仪,恰值几位好友在座,无法分身前往,是以特命蔡总管持老夫名帖,邀请少侠移玉驾莅一叙,借以攀交冒昧之处,尚析少侠海涵是幸!”
言词说得如此的婉和客气,侯天翔自是不便失礼,哈哈一声朗笑,迈步而前,拱手一揖,道:“不敢当,庄主太客气了,小生何幸,得蒙庄主宠邀,衷心实是既感高兴而又感惭愧得很!”
万春哈哈一笑道:“少侠请不要谦虚客套了”话锋一顿,侧身举手肃客,道:“少侠请厅上坐。”
侯天翔酒脱地一笑道:“庄主请。”
撤去残席,重整杯盘,分宾主坐定。
在主人万春的介绍下,侯天翔才知道眼前在座的三男一女,都是当今江湖黑道上的一流好手。
秃头马面老者乃名震三湘的“夺命太岁”胡非。
豹头环眼,神态威猛的虬须大汉,姓何名昭仁,外号江湖人称“金环剑”是燕北武林中的一条铁汉。
青衫文士则是名震江南一带的“地灵书生”尹泉奇。
此人心机防险狡诈,一身武功诡异狠辣,擅使一柄钢骨折扇,折扇中更藏有令人难防的毒着煞手。
那形态妖冶的美艳少妇,姓石芳名苑卿,外号人称“辣手仙娘”乃是个有名的淫娃荡妇。
这四人虽都是成名江湖的一流好手,但,侯天翔初出江湖不久,根本不知他们的出身路道,在江湖上的为人声名如何?
是以,当万春替他一一介绍时,他只神情淡漠地说了句“幸会久仰”外,便再无其他之言。
他神情淡漠“金环剑”何昭仁生性豪直,倒并未在意,也未放在心上,但是“夺命太岁”胡非和“地灵书生”尹泉奇的心中,却起了老大的不高兴,认为侯天翔瞧不起他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那“辣手仙娘”石苑卿,面对侯天翔这种丰神俊逸绝世的美少年,她芳心早已荡意横生,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犹如被磁石吸引着般地,瞬也不瞬地盯视着侯天翔俊面,那副神情,直似要把侯天翔一口吞下肚子里去,才称心满意。
这时,她芳心里只有一个意念“这少年太美,太可爱了,我一定要”
万春在介绍过众人之后,这才目注侯天翔含笑地问道:“请教少侠贵姓大名?”
侯天翔心念微微一动,暗忖道:“黄山天都峰顶独战‘阎王堡七煞’之后,白强之名已经轰传江湖,看来这个名字已经不宜再用了”
他心念一动,立有所得,便即说道:“小生姓贾,西贝贾,草字百祥,一百两百的百,吉祥的祥。”
贾百祥,这名字在座之人全未闻听过,显然是个甫才出道江湖,籍籍无名的后生晚靠了。
万春抱拳一笑道:“原来是贾百祥贾少侠,老夫失敬了。”
“金环剑”何昭仁突然问道:“贾少侠尚是初出江湖吧?”
侯天翔点头道:“正是,以后尚望何兄多多指教关照。”
“金环剑”何昭仁为人豪直,他对侯天翔极有好感,闻言,立时哈哈一声笑道:“贾兄弟,指教关照,俺何昭仁可不敢当,以后你贾兄弟在江湖之上,如有需人帮忙的地方,何昭仁决不置身事外就是。”
侯天翔拱拱手道:“何兄弟豪情侠骨,令人钦佩,兄弟这里先谢了。”
“辣手仙娘”石苑卿咯咯一声娇笑道:“贾兄弟,还有我石苑卿,只要有人敢找你贾兄弟的麻烦,我石苑卿第一个就不饶他!”
侯天翔拱手谢道:“多谢姑娘盛情。”
“地灵书生”尹泉奇忽然“嗤”地一声轻笑,道:“石姑娘今天怎么也这样热情起来了,你大概是别有用心吧?”
石苑卿粉脸一变,道:“尹泉奇,你说话最好当心点。”
尹泉奇冷然一笑,道:“怎么样?石姑娘,可是说中你的心眼儿里去了?”
石苑卿桃花眼一瞪,道:“你可是看着不顺眼?”
尹泉奇阴笑道:“我哪敢!”
石苑卿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夺命太岁”胡非忽地摇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二位别斗口了,咱们还是一面吃酒,一面聆听这位珊珊姑娘来一曲吧。”
“金环剑”何昭仁立刻附掌赞同道:“胡兄说得对极了,二位请别吵,俺们还是请珊珊姑娘唱个歌几听听吧。”
珊珊姑娘闻言,便从青衣小姑娘的手中接过了琵琶,略一调整琴弦,轻启樱唇,宛转珠喉,唱出了宋初大词人晏几道的一曲“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一曲歌罢,众人齐皆鼓掌叫好。
“地灵书生”尹泉奇忽然一声轻笑,目注珊珊姑娘邪笑地道:“好一个‘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珊珊姑娘,你这琵琶弦上的相思说给谁听的呀?”
此人出语轻薄,珊珊姑娘不由羞得粉脸飞红,玉首低垂。
侯天翔如果不知珊珊姑娘的出身来历,对“地灵书生”这种轻薄调笑之言,也许不会在意,不予理会。
但,他既知珊珊姑娘的身份,心中怎甘眼看珊珊姑娘被人轻薄?立时不由剑眉一挑,道:“阁下出语最好顾及一点身份,请放尊重些。”
尹泉奇对侯天翔那冷漠的神情态度,早就大感不满,只是隐忍心中未发,闻言,顿然脸色一沉,阴声道:“阁下,你这是教训区区么?”
侯天翔冷冷地道:“你还不配!”
尹泉奇双目冷电一闪,道:“阁下,区区希望你不要自找难堪!”
侯天翔淡淡地道:“你这是警告我么?”
尹泉奇道:“你明白就好。”
侯天翔道:“你应该警告你自己。”
尹泉奇嘿嘿一声阴笑道:“阁下,你想当护花使者么?”
侯天翔道:“是又怎样?”
尹泉奇不屑地道:“你自信有这能力吗?”
侯天翔道:“小生不信我没有。”
尹泉奇笑道:“阁下,你好像很自负嘛!”
侯天翔冷傲地道:“决不会得不如你。”
尹泉奇陡地沉声喝道:“阁下,先报出你的师承?”
侯天翔道:“如果不呢?”
尹泉奇道:“报出你的师承,如果熟人,区区可能看在你师门的面子上,只略施惩戒不为已甚,否则”
侯天翔接道:“否则怎样?”
尹泉奇嘿嘿一声笑道:“休怪区区手下绝情!”
侯天翔道:“阁下,你可是要和小生动手么?”
尹泉奇道:“不错,区区要教训教训你!”
侯天翔淡淡笑道:“如此,阁下尽管出手就是,何必要问师承?”
尹泉奇道:“区区以为阁下还是报明师承来历的好。”
侯天翔道:“不用了,小生师承决不会得与阁下有丝毫相熟,或者有什么牵连关系的。”
尹泉奇阴声一笑道:“如此,可就怨不得区区了!”
侯天翔淡淡道:“阁下,只要你能教训得了小生,请放心,决不会有人敢怪你的。”语锋一顿,问道:“阁下,我请问,你是准备在什么地方,怎样动手?”
尹泉奇目光转向万春道:“庄主认为何地为宜?”
万春笑道:“老夫没有意见。”
尹泉奇笑了笑,目注侯天翔道:“阁下,这花厅内还很宽敞,我们就在这花厅内一搏如何?”
侯天翔道:“小生随便,阁下如提议就这样坐着动手,小生也决不反对。”
尹泉奇心中一凛,道:“就这样坐着也能动手么?”
侯天翔道:“为什么不能?”
尹泉奇道:“你有那种火候?”
侯天翔道:“问题在你阁下。”
尹泉奇嘿嘿一笑道:“如此,阁下便请先接区区一指看。”
话落指出,陡地抬臂伸手,一指戳向侯天翔右肩。
指出如电,又快又狠!
侯天翔微微一笑,身形不移不避,直待尹泉奇的指头快要点中他右肩之际,这才右手倏抬,五指微张,快疾无伦地扣拿尹泉奇的腕脉。
尹泉奇心中一惊!化指为掌,横切侯天翔脉门。
侯天翔右手电缩倏伸,五指仍然笼罩着尹泉奇的腕脉部位之间。
尹泉奇想不到他的手法如此奇快,待要缩腕闪避变式时,却已无及,腕脉一紧,已被侯天翔拿住。
尹泉奇腕脉被侯天翔奇快的手法拿住,脸色不禁骇然勃变!
此刻,他这才知道,他低估了对方。
对方年纪虽轻,实则身怀奇学绝技,身手之高,还出他想象之外!
侯天翔心中因甚是恼怒尹泉奇出言轻薄下流,是以,他扣拿住尹泉奇腕脉之后,脸色神情虽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但,暗中却用上了五成内力,目视尹泉奇讥讽地微微一笑,道:“阁下,现在你该明白究竟是谁教训谁了吧?”
他内功修为已臻上乘,尹泉奇虽是成名当今江湖的一流好手,功力也颇不弱,但,和侯天翔比起来,毕竟是差的太多了。
何况腕脉穴被拿,半身顿感麻木,功力无法运转,侯天翔虽然只用了五成内力,尹泉奇一样的承受不起。因此,顿时不由疼的双睛突瞪,冷哼出声。
然而,侯天翔对他似乎不愿为之过甚,尹泉奇甫才冷哼出声,手指立即适时一松,淡笑了笑,道:“阁下,你心中甚是不服是么?不服没有关系,我们重新来过好了,只要你阁下划出道儿来,小生自当无不奉陪!”
尹泉奇虽已知道对方身手高绝不凡,但,他平素仍是个非常骄狂自负之人,何况当着万春和“夺命太岁”胡非等人之前,吃瘪在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后生小辈手里,这个脸实在很丢不起!
丢不起脸,当然得要挣回颜面遮羞。
再说,他心中也着实的不服气,凭他的功力身手,会不是眼前这么个看来除了貌相俊逸,并无什么奇特之处的少年小辈之敌?
是以,侯天翔手指一松,他立即深吸了口气,霍地挺身站起,目射凶芒,唇挑杀气的嘿嘿一声狞笑,道:“阁下说得对极了,区区心中正是不服得很,你这两手擒拿手法虽颇巧快,但也只是小巧功夫而已,区区若非一时太过大意轻敌,焉得被你所乘!”
他倒是蛮会替自己遮羞得很。
话声中,人已离座迈步走到边空处,自袖中撤出他仗以成名江湖的钢骨折扇,向侯天翔招手道:“来,来,来!到这边来,我们好好的较量一下,看看倒底是谁强谁弱?”
侯天翔淡笑了笑,忽地目注万春问道:“这位尹兄和庄主的交情很厚么?”
万春眼珠一转,道:“少侠此问的意思是?”
侯天翔道:“如与庄主交情很厚,小生岂能不看在庄主的面上而太使他难堪!”
不待万春答话,尹泉奇已嘿嘿一声阴笑,接口道:“阁下,休要假惺惺作态卖人情了,万庄主和区区交情如何,可与你我的这场搏战丝毫无关,你阁下还是干脆过来放手一搏吧!”
侯天翔仍然目视万春问道:“庄主,他这话是么?”
万春笑道:“老朽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因生平好友,甚多武林朋友,深知武林英雄豪士的性格,尹大侠既然这么说了,老朽岂能违逆尹大侠的心意说个不是,再说,老朽与尹大侠的交情是一回事,少侠与尹大侠的较技搏战则又是一回事,决无抵触关连,也不能混为一谈,少侠请不必多有顾虑了。”
侯天翔目中星采一闪,道:“如此,小生如是出手稍重稍狠,或是误伤了尹大侠,庄主也不会得见怪的了?”
万春大笑道:“少侠放心,老朽深明武林中‘强者为王’的道理,少侠如是搏胜,纵然出手稍重稍狠伤了尹大侠,也只能怨怪他自己学艺不精,老朽焉有见怪少侠之理。”
侯天翔笑了笑道:“这等说来,倒是小生过于多虑的了!”话锋微顿,别具用心的接道:“庄主虽然不是武林中人,胸襟气度,却大有武林豪雄之风,实在难得,令人钦佩得很!”
万春笑道:“少侠太褒奖了,不过”语声一顿又起,道:“老朽却有一点声明,也是请求,尚祈少侠能予见纳!”
侯天翔道:“庄主请讲。”
万春道:“二位为着一点言语上的不合,虽然发生意气之争,动武较量,老朽自是不便强自出头劝阻二位忍息争强的雄心豪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是,实际上,二位过去并无什么丝毫怨仇,而现在身处老朽庄中,又都是老朽的客人,是以,老朽站在主人的立场,必须声明,也是请求二位,不管此战谁强谁弱,至盼切切不要发生流血事件!”
侯天翔点首一笑,道:“庄主请放心,小生相信此战还不至于有流血的事件发生。”
万春目光忽地转向尹泉奇道:“尹大侠,你答应老朽之请么?”
尹泉奇大笑道:“庄主不必担心,尹泉奇决不会使庄主失望的。”话锋一顿,目视侯天翔阴恻恻一笑,道:“阁下,请过来动手吧。”
侯天翔双眉微轩,朗笑离座站起。
“辣手仙娘”石苑卿忽然低声说道:“贾兄弟,当心他那把鬼扇子里的毒玩艺儿。”
侯天翔心中不由暗暗一懔。
对于这位形态妖冶的“辣手仙娘”侯天翔虽然没有一点好印象,但因她是一片好公提醒他,自是不便不理。
是以,他心中暗暗一凛之后,遂即含笑地微一颔首,道:“多谢姑娘示警。”
于是,侯天翔和尹泉奇在花厅的一角,展开了一场看来似乎颇为紧张激烈,令人惊心的恶斗!
其实,如说这是场紧张的恶斗,不如说是一场耍猴儿戏来得恰当。
因为侯天翔唯恐引人怀疑,他隐藏了一身奇绝武学功力,只使用了四成武功。
虽是如此,尹泉奇却依旧未能占得丝毫便宜,展尽一身绝学,也仍旧无法争得先机上风,只是个平手局面。
这场形势上似乎颇为紧张的搏斗,立刻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神贯注地扫视着二人搏斗的情势!
尤其是“夺命太岁”胡非等人,更特别注意侯天翔的身法,出手招式、手法,均想借以看出侯天翔的师承门派来历!
可是,他们拿都失望得很。
侯天翔和尹泉奇搏斗二十多招下来“夺命太岁”胡非等人,竟是越看越糊涂,极感迷惑奇诧地紧紧皱起了眉头,心底暗忖:“此人师承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
原来,此刻侯天翔所使的招式手法,虽都极其普通平凡,但却是非常的庞杂,几乎包括了当令武林各大门派的招式。
只见他掌指拳脚兼施,时而是少林的“百步神拳”时而是武当的“飞云掌”法,但,倏忽之间,却又变成了丐帮的“擒龙散手”一会儿是华山派的“梅花拂穴指”旋忽化指为掌,竟是峨嵋派的“伏虎掌”
间或踢出两腿,却是昆仑派的“连环十八踢”
这,实在太令人惊奇骇异!
虽然,这些武功招式,并非是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但,一个人竟能学得如是庞杂的武功招式,在武林中尚是首闻初见!
尤其最难得的,是这些武功的杂乱,路道完全不同,根本不能连贯施为,而在侯天翔手下使来,却是得心应手得竟无勉强或者阻滞之感!
这种情形,只看得“夺命太岁”胡非等人,不仅迷惑诧愕皱起了眉头,也瞪了眼,张了口,发了呆!
但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
不!应该说是三个人才对。
一个是珊珊姑娘,一个便是珊珊姑娘的随身侍婢,那青衣小姑娘——青儿。
另一个则是此间的主人“永乐庄主”万春。
也许是他对武功知道得太多的原故吧?他虽也凝神注视着侯尹二人搏斗的情形,但,脸色神情却并无什么异样的变化。
不过,眼为心之神。
他脸色神情虽无什么异样的变化,可是,眼中那不时飞闪过的一抹惊奇、异采,却未能逃过珊珊姑娘的一双明眸。
转眼工夫,侯尹二人已搏战了五十多招。
但,仍是个平手难分胜负的局面。
尹泉奇好几次想施展折扇中暗藏的歹毒杀着,但是,每次都被侯天翔洞察了他心意似地捡制了先机,展开一轮急攻,迫得他左封右挡,竟然无法施展。
这场搏战,终于在第六十八招上结束了。
尹泉奇点中一指,面失去了再战之能。
侯天翔收招停手,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但是,尹泉奇却双晴怒瞪,凶光闪闪,铁青了脸。
侯天翔对他这种目光骏色,直似视如未见,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阁下,如今你还能说不服么?”
尹泉奇虽然中了一指,穴道被制,无法提聚功力再战,但是,并不妨碍说话。
闻言,顿时嘿嘿一声狞笑道:“区区既已落败,自是无话可说,不过”
侯天翔飞快地道:“此恨必报!对不?”
尹泉奇厉声道:“不错,区区但有三寸气在,誓雪今天之恨!”
侯天翔心中不由暗笑道:“凭你这种材料,让你再练十年,只怕也是不成”
心里这样暗笑着,脸上却淡笑地道:“阁下,江湖之上,小生随时候教。”
说着跨前两步,举手拍解了尹泉奇被制的穴道。
万春适时哈哈一笑道:“好了,二位请过来入座吧。”
侯天翔摇首一笑道:“不必了,多谢庄主盛情,小生拟就此告辞了。”
万春一愣,道:“少侠是心中有所不愉了么?”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承蒙庄主抬爱邀宴,焉敢有所不愉。”
万春道:“为何遽此言辞?”
侯天翔道:“小生想早点回转客店休息。”
万春大笑道:“少侠可是疲累了么?”
侯天翔道:“小生正是感觉有点疲累了。”
万春道:“这不是托词吧?”
侯天翔道:“反正小生已决定要在此地小住三五天,庄主如果真愿章交小生这个朋友,小生实当再来拜候。”
万春大笑道:“好,如此老朽也就不再勉强挽留了。”
语锋一顿又起,接道:“老朽竭诚欢迎少侠随时驾临。”
侯天翔拱手一揖道:“小生谢谢了。”
“辣手仙娘”石苑卿娇声说道:“贾兄弟,你住在城内哪家店呀?”
侯天翔剑眉暗皱了皱,但,终于还是实答道:“第一楼。”
石苑卿嫣然媚笑了笑道:“妾身可以去拜访你么?”
侯天翔道:“石姑娘,客店中人多口杂,只怕不大方便呢!”
石苑卿笑道:“你是怕人说闲话么?”
侯天翔点头道:“人言可畏,不能不顾虑些。”
石苑卿娇声道:“既然如此,妾身去的时候,决不让人看见知道就是了。”
侯天翔心中不禁暗骂道:“无耻!”
心中暗骂,嘴上却不便明说,眉头微一皱,有点无可奈何地道:“那就随便姑娘了,不过”
石苑卿媚笑地接道:“怎样?”
侯天翔正容道:“如果没有事情,姑娘最好不要来。”
石苑卿忽地咯咯一笑,道:“那是当然,贾兄弟,没有事情,妾身决不会特去打扰你的。”
侯天翔淡淡地道:“希望石姑娘不要忘了这句话。”
石苑卿道:“贾兄弟放心,妾身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
她口里这样说道,心里却在暗笑地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有见了腥不吃的猫儿”
这是一座小楼。
楼内布置陈设得十分高雅洁净,空气中更流淌着一股非兰非麝,沁人心肺的淡淡的幽香。
时分已经将近三更,楼内的灯光还亮着,显然,楼内的人儿尚还未安息。
忽然,楼窗上映现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接着,窗门轻轻地推开了,现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稚气未脱,清秀美丽的娇靥。
她,正是珊珊姑娘的侍婢一一青儿。
原来这座小楼,正是“云香院”中的“怡情楼”
青儿眨动着晶亮的星眸,探首窗外,向四外张望了一阵之后,旋便转过娇躯,背外面里,声音娇甜地说道:“宫主,白公子他一定会来吗?”
楼内响起珊珊姑娘那低柔甜美的声音道:“嗯,我想他一定会来的。”
青儿忽然轻声一笑道:“宫主,婢子想起来真觉得好笑得很。”
珊珊姑娘道:“是什么事情?”
青儿道:“白公子和那个什么‘地灵书生’的那场搏战,简直妙极了。”
“哦!”珊珊姑娘点首微笑地道:“不错,白公子如果全力施展真实武学,凭那尹泉奇决非他手下三招之敌!”
青儿道:“白公子他真是好耐性,竟然和那种人走上六十多招。”
珊珊姑娘笑道:“若不如此,岂不要让人怀疑,使那万春对他提高警惕么!”
青儿眨了眨大眼睛,道:“以婢子看来,白公子只怕连六成功力都未施展出吧?”
珊珊姑娘道:“傻丫头,顶多不会得超过四成呢。”
青儿不由瞪大着两只乌黑的眸珠子,惊异地道:“那么,白公子的一身功力,岂不要比宫主”
忽然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妥,连忙顿声住口没有接说下去。
珊珊姑娘却淡笑地接道:“比我还高,是不是?”
青儿粉脸一红,赦然垂首道:“请宫主原谅婢子一时失言之罪。”
珊珊姑娘美目中星采微闪,道:“青儿,你并没有说错,白公子的一身武学功力,确实比我高呢。”
青儿眸珠子眨了眨,忽然转过话题,笑问道:“宫主,您觉得白公子他怎么样?”
珊珊姑娘微微一怔,道:“什么怎么样?”
青儿道:“他的人品性情?”
珊珊姑娘道:“你以为呢?”
青儿眨眨大眼睛道:“婢子认为都还不坏,就是”
珊珊姑娘道:“怎样?”
青儿道:“就是有一点不好。”
珊珊姑娘道:“哪一点不好?”
青儿道:“神态冷冰冰地一酣倔傲的样子。”
珊珊姑娘不禁失声笑道:“那与你又有何关?”
青儿小嘴一噘,道:“婢子看得甚不顺眼。”
珊珊姑娘笑道:“看不顺眼,你不看他不就算了。”
青儿道:“可是”
珊珊姑娘接道:“可是却又忍不住要看他,是么?”
青儿大眼睛忽地一亮,稚气地笑说道:“宫主说得对极了,婢子心里很想不看他,但是眼睛却又忍不住要看他。”
珊珊姑娘笑道:“那是为什么呢?”
青儿那稚气天真的粉脸上,竟然掠现起迷惑色彩地,低声道:“婢子自己也不知道啊!”时正三更。
一条淡淡的人影,快若天马行空般地泻落在“怡情楼”外,距离两丈左右的一处屋顶上。
月光下,雪白的儒衫飘拂,正是那位丰神俊逸,超尘绝俗,身标罕世奇学功力的美书生——侯天翔。
侯天翔身形甫才站定,楼内的珊珊姑娘芳心已然顿生警兆,娇躯微闪,人已立在窗前,朝侯天翔微一提衽道:“公子请进。”
话落,娇躯微挪,侧立窗内,意示肃客。
侯天翔拱手一揖,笑道:“如此,小生就放肆了。”
身形电掠,穿窗而入。
楼内,酒菜早已摆好,二人分宾主坐定,青儿在旁执壶斟酒。
珊珊姑娘双手捧起酒杯,语音低柔地道:“夜漏更深,有劳公子移驾,妾身未能准备佳肴以待,实深歉甚,谨以此杯薄酒为敬,并致歉意。”
侯天翔连忙也双手捧杯,道:“不敢当,夜访香闺,衷心实感唐突冒昧之至,小生借花献佛,也奉敬宫主一杯,并借以深致唐突冒昧之罪!”
珊珊姑娘嫣然一笑,道:“公子之驾临,本是出自妾身约请,何唐突冒昧之有,公子请别说那些谦虚客套的话了,请!”
侯天翔微微一笑,也道了声:“宫主请。”
二人各自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珊珊姑娘盈盈含笑地道:“妾身姓贺,小名雁双,以后请公子改去这‘宫主’的称呼。”
侯天翔:“这个”
贺雁双正容接道:“妾身与公子虽是初识,但,彼此师门渊源颇深,公子似乎不应拘泥这种称呼小节才是”
语声一顿又起,道:“何况以妾身眼下的身份面言,也极不适宜,这‘宫主’的称呼,如果偶而被他人听得,岂不要引起怀疑麻烦么。”
侯天翔微一沉吟,觉得贺雁双的话实在很是有理,于是,遂即肃容说道:“如此,小生遵命就是。”
贺雁双笑了笑,道:“公子大概既不姓贾,也不是姓白吧?”
侯天翔笑道:“不错,小生真姓是侯草字天翔。”
贺雁双螓首微点了点,美目深注,话题忽地一转,问道:“侯兄对那万春的看法如何?”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此人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危险人物!”
贺雁双美目星采一闪,道:“你看他武功如何?”
侯天翔道:“很难说,如非很低,就必定身怀罕绝高不可测的功力!”语锋微微一顿,接着:“在下如果猜料得不错,属于后者的成份较多!”
贺雁双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妾身认为属于后者的成份较多,而且”语声一顿又起,道:“以妾身推测,此人的一身功力,纵不比侯兄强,恐怕也不会逊色多少呢!”
侯天翔目中异采一闪,道:“贺姑娘可是已经发现其什么异样之处了么?”
贺雁双道:“侯兄和那尹泉奇动手之时,妾身在旁一直暗暗留心注意他脸色神情的变化。”
侯天翔道:“他眼见我所使招式手法虽不惊奇,但却甚是庞杂,当时的脸色神情,必定是极度困惑的了?”
贺雁双摇首道:“不,完全相反。”
侯天翔颇感意外地道:“难道他脸色神情无异,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么?”
贺雁双道:“脸色神情虽然无异,但却绝非无动于衷。”
侯天翔道:“姑娘可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贺雁双嫣然一笑道:“正是,他眼中曾不时飞闪过一种令人极为不易察觉的异采。”
侯天翔怔了怔,忽然轻声一叹,道:“看来,我可能错了。”
贺雁双诧异地道:“侯兄是什么错了?”
侯天翔道:“此人若果所料,真是个身怀罕绝功力,心机深沉之人的话,我如此做法,很可能弄巧成拙,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贺雁双秀眉微皱了皱,道:“依妾身看来,大概还不至于吧。”
侯天翔微一沉思,话锋忽转,问道:“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贺雁双道:“侯兄走后半个多时辰。”
侯天翔道:“我走之后,他们谈了我些什么没有。”
“有。”贺雁双道:“谈了些关于侯兄师承来历问题?”
侯天翔笑道:“结果如何?”
贺雁双道:“侯兄以为呢?”
侯天翔道:“想必是没有结果的了?”
贺雁双道:“他们有了个暂时性的结果。”
侯天翔道:“这暂时性的结果怎样?”
贺雁双道:“猜料侯兄可能是‘武林通’的传人。”
侯天翔一怔!道:“武林通?”
贺雁双美目深注,问道:“侯兄未听说过此人么?”
侯天翔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语声一顿,问道:“姑娘听说过么?”
贺雁双道:“没有。”
侯天翔又问道:“他们还谈了些其他什么没有?”
贺雁双道:“除了决定以这暂时性的结果为着眼点,详查求证侯兄的师承来历外,其他没有再谈什么了。”
侯天翔道:“猜料我是那‘武林通’的传人的可是万春?”
贺雁双道:“不是,是‘夺命太岁’胡非,万春根本没有表示意见。”
侯天翔剑眉深锁地道:“这就怪了!”
贺雁双道:“侯兄可是指那万春不表示意见而言?”
侯天翔道:“姑娘难道不觉得有点出乎常情?”
贺雁双道:“妾身一点也不。”
侯天翔目光深注,道:“姑娘必是另有高见了。”
贺雁双忽地妩媚地一笑道:“其实应该说是侯兄你的高见才对。”
侯天翔怔然道:“我的高见?”
贺雁双点首一笑道:“侯兄,你不是说过此人可能是个心机深沉极其可怕的人物么?”
侯天翔星目异采一闪,道:“那只是我的猜测之言。”
贺雁双道:“妾身以为侯兄猜测的一点也没有差错,他对侯兄的师承来历不表示意见,妄加料断,不是胸有成竹,便正是他心机深沉高得可怕之处!”语锋微微一顿之后,接着又道:“否则,以丐帮弟子侦查事物之能,将近十年的时间下来,焉得有还查不出他的底细的道理?”
“哦!”侯天翔轻“哦”了一声,扬眉笑道:“姑娘高明,心思细密,若非姑娘提醒,我必定忽略过这点了。”
贺雁双美目一亮,但却做作地道:“侯兄,你这是褒奖?还是贬损?”
侯天翔敛容道:“当然是褒奖,我说的实是由衷之言。”
贺雁双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朝侯天翔举了举道:“侯兄,我们别只顾谈话了,请!”
贺雁双美目深注,话题忽地一转,问道:“侯兄,黄山天都峰头那夜侯兄未现身么?”
侯天翔笑道:“不,我现身了。”
贺雁双笑道:“那么,那位‘受信人’果真便是侯兄本人了。”
侯天翔目光深注,道:“姑娘早知道了么?”
贺雁双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不可以么?”
侯天翔笑道:“当然可以。”语锋一顿,问道:“姑娘那夜也在场么?”
贺雁双螓首微摇了摇道:“妾身虽然无法分身,不过那夜的一切经过情形,派去的弟子回来禀告得均极十分详尽。”
侯天翔扬眉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贺雁双道:“侯兄明白什么了?”
侯天翔道:“姑娘是此刻才猜料出那‘受信人’就是我本人的,对不?”
贺雁双嫣然一笑,美目微转,又问道:“侯兄,你对那位‘受信使者’的看法如何?”
侯天翔道:“姑娘可是指他的身份?”
贺雁双道:“侯兄猜料他可能是谁?”
侯天翔道:“那自称‘三圣七绝书生’本人,也是那老魔的传人。”
贺雁双微笑地点了点玉首,话锋忽又一转问道:“侯兄此来开封是专为万春?还是?”
侯天翔道:“我是为查探一桩事情而来。”
贺雁双道:“什么事情?可否告示妾身么?”
侯天翔微一点头,便把自己此来开封的心意告诉了贺雁双。
贺雁双秀眉轻蹙,沉思稍顷之后,道:“如此说来,侯兄的仇家,必定是个极其棘手的人物了!”
侯天翔点头道:“不管恶贼如何棘手,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语锋一顿,接道:“根据丐帮金陵分舵记载,那个形迹可疑之人既然是在这开封附近脱的线,很可能便落脚在开封地方,是以,我已决心对开封所有黑道江湖人物,任何一条线索,都不放松地仔细查探一下。”
贺雁双道:“妾身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只怕很难查出个所以然来。”
侯天翔道:“这虽然不是个好办法,但,世上无难事,我就不相信会查不出个所似然来!”
贺雁双道:“这何啻是大海捞针?”
侯天翔道:“但总比茫无头绪要好得多了。”
贺雁双道:“事实上,这和茫无头绪又有什么两样?”
侯天翔苦笑了笑道:“可是,除了这办法外,已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贺雁双美目深注,道:“侯兄,妾身倒有个非常简单而又直接的办法,不知侯兄意下以为如何?”
侯天翔双星目一亮,精神陡振,道:“什么办法?”
贺雁翔明眸一转,道:“侯兄,妾身请问,侯兄为何化名?”
侯天翔道:“当然是为了免得恶贼闻风遁迹。”
贺雁双道:“侯兄的师承来历,武林有多少人知晓?”
侯天翔道:“除少林掌门和丐帮帮主及其门下少数的几位高手弟子外,武栋中尚无人知。”
贺雁双道:“这些人会替你传说出去么?”
侯天翔摇头道:“决不会。”
贺雁双道:“那么妾身再请问,侯兄可是名震武林的高手?”
侯天翔一怔!道:“当然不是。”
贺雁双道:“如此说来,侯兄身怀罕绝功力武学,侯兄的仇家也一定不知道了,对不?”
侯天翔点头道:“恶贼决不可能会知道的。”
贺雁双忽然一笑道:“恶贼既不可能知道侯兄身怀罕绝武学功力,侯兄又怎能料断恶贼必会闻风遁迹呢?”
侯天翔不由微微一呆!暗道:“这话不错,恶贼既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纵然得到我要寻仇的消息,又何至于便闻风遁迹呢”
这真是“当局者迷”
侯天翔方明白了这点,也想到了贺雁双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时,贺雁双却接着又道:“为了免得那么茫无头绪,既费时又费力去探查,妾身认为侯兄何不就以身作饵,诱使恶贼自己来找侯兄呢!”语音微微一顿,笑了笑,接着:“只要侯兄正式露面江湖,恶贼为要斩草除根,妾身相信不出一月,恶贼定必自己找上侯兄!”
侯天翔一想:“以身作饵,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而又极其聪明的办法。”
于是,贺雁双话音一落,他立即欠身拱手一揖,道:“多谢姑娘指教。”
午后。
侯天翔在房中闲着无聊,正想动身出店到街上去随便逛逛。
突然,房外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贾兄弟,在么?”
听声音,侯天翔已知是那位威震燕北的“金环剑”何昭仁来了,连忙开门迎出,拱手道:“何兄快请里面坐。”
“金环剑”何昭仁哈哈大笑道:“贾兄弟,咱可是冒昧造访,你不会得见怪吧?”
侯天翔笑道:“哪里的话,何兄侠驾光临,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呢,哪有见怪之理。”
何昭仁目光如电,灼灼注视着侯天翔道:“贾兄弟,你这不是客套话吧?”
侯天翔正容说道:“兄弟言出肺腑,决无半点客套之意。”
何昭仁大笑道:“贾兄弟,咱生平不喜虚为客套的朋友,也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会这么不礼貌的问你,还望贾兄弟你别见怪才好。”
侯天翔扬眉朗笑道:“何兄铁铮奇男,出语爽直,正是豪雄本色,兄弟心中极感敬佩,既承诚心下交,这‘见怪’二字,便请勿再提它如何!”
何昭仁浓眉轩扬,大笑道:“好!好!贾兄弟,咱决不再提就是。”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铁腕倏伸,一把握上了侯天翔的胳膊,二人把臂大步入屋。
侯天翔为何昭仁倒了杯茶,落座,何昭仁忽然目注侯天翔道:“贾兄弟,咱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你?”
侯天翔道:“何兄有话尽管垂问就是。”
何昭仁道:“贾兄弟,你不见怪么?”
侯天翔笑道:“何兄怎么又提起这‘见怪’二字了?”
“呀!”何昭仁“呀”了一声,道:“咱忘了,实在该罚。”
侯天翔笑道:“罚酒三杯,暂且记帐。”
何昭仁大笑道:“好,这三杯酒帐,咱一定不赖。”
侯禾翔接道:“何兄要问什么?”
何昭仁神色一正,道:“贾兄弟师承可以赐告否?”
侯天翔道:“实是有所不便,尚望何兄原谅。”
何昭仁笑道:“贾兄弟既有所不便,那就算了。”语声微顿,陡地低声说道:“另外有件事情,咱是特来通知你。”
侯天翔道:“什么事情?”
何昭仁神色凝重地道:“贾兄弟,你已经陷身险境了。”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轩,道:“何兄,敢莫是有人要想杀害兄弟么?”
何昭仁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