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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英冈考虑良久,仍是拿不走主意。双方具识他父亲,同时双方都持有他父亲的遗物,实难决定先去那家看看。倘若两家无冤无仇也还容易决定,偏是两家仇恨甚深,先跟刘玲玲去吧,严青青不高兴,同样的先跟严青青去吧,刘玲玲也不会高兴。
此时解英冈恨不得能分成两人,同时去两家,不令任何一家不高兴。
他犹豫不走,可急坏了等在两旁的佳人,只盼解英冈突然决定,跟自己说:“我跟你去吧。”
但又怕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不要说失望,更扫面子,尔后永教对方取笑自己,所以又不希望解英冈决定的太快。
严青青心想:“倘若刘玲玲不在现场,那可多好。”
刘玲玲却想:“我若早一步到了,抢先碰到刘老那就好了。”
她颇懊悔今天没有早点出来猎取野味,不然也许早一步碰到刘泰,安然迎接他们回到家里。
突然,解英冈嘴唇动了动。
两人立时紧张起来,却见解英冈只是嘴动没有说出话来。
敢情他决定了,一想不对,话声收了回去。
严青青性子较急,心想:“我杀了刘玲玲,他自然先跟我回去了。”
便一笑道:“刘姐姐,请您让一步,好么?”
刘玲玲性情温和,对这件事却不让步,摇了摇头。
严青青走上一步,礼直:“你看,妹妹不耻下求姐姐啦!”
刘玲玲即忙还礼道:“咱们谁也不要求谁,由他决定”
话声未完,数道金光疾射而至,亏她早有防备长袖上下飞舞,将突来暗器悉数扫落。
但因距离太近,而严青青又以十成功力射出金菊,存心教她措手不及,中上一枚立即毙命,所以扫是扫落了,两只衣袖却被射穿了十余个破洞。
刘玲玲见严青青如此狠毒,不由芳心大怒,娇喝道:“小丫头,好不要脸!”两掌一翻,反背拍出两道掌力。
严青青偷袭不着,飒飒两袖挡去。
但听嗤嗤两声,长袖被强劲的掌风击断,变成无袖了。
严青青见她也以十成掌力立还颜色,笑道:“咱们就以输赢决定他先跟谁去。”话声中,刘玲玲已然攻了数十掌。
严青青防守下说完话,立即反攻,顿时两条人影,此伏彼落,相斗的好不激烈。解英冈看的心惊,同时也气丧得很,心忖:“她两掌法比我高明数倍,我解英同堂堂男子看来还故不过她们轻易数招!”
双方越斗越凶,任谁一个不小心,立即可能被对方强劲的掌力击毙,解英冈不忍看下去,高喊道:“住手,住手!”
她俩力斗方酣,虽也不肯也不敢停下手来。
解英冈见喊不停,突然转身走去。
这一著真有效,两人不约而同的住手叫道:“你去哪里?”
解英冈叹道:“你们斗吧,我回中原去了。”
心想,我宁愿完全求知父亲的生平,也不愿为我斗得你死我活。
自然他心中无不感动,心想我孤儿一个,身世只知父亲不知母亲,够可怜的了,然而她两人为了争取我先到一家作客,如此狠斗,把我这孤儿看得那么重要,岂非怪哉!
一时感动的难受,也觉万分诧异。
他继续前走几步,坐在地上的刘泰突然说道:“英冈,你忘了答应我到阿尔泰山一游么?”
英冈“啊”的一呼,心想怎可不向刘前辈招呼一声,立即转身抱拳道:“前辈,对不住啦,我不能随你去阿尔泰山,后会有期!”
目光移到刘凝蓝身上,刘凝蓝柔声道:“既已躲过雪风,何不就近一见家师?”刘泰见女儿竟劝解英冈去阿尔泰山,不由大奇,心想她怎可能完全变了主张?可不是嘛,凝蓝为了阻止爹带解英冈去阿尔泰山,不惜冒着性命危险,不带御寒药物,虽然此举并没阻止刘泰的意志,竟然不坚持原意,反而鼓劝解英冈去了。
女人的心最难测,就连解英冈也不知凝蓝此时是真正的劝自己去阿尔泰山呢?还是说的反话?凝蓝确是真心劝解英冈去阿尔泰山,她本担心爹爹给解英冈介绍玲玲后,解英冈将遗忘自己,她已深深爱上解英冈,实怕她见到玲玲的绝色姿容即变了心。
但事实证明解英冈面对绝色的玲玲毫无所动,同时解英冈向她表白过深恶世上的绝色女子,那她还担什么心呢?她乐得说句顺水人情话,好教爹爹不再不满女儿的有心阻止,她知道爹爹不是不爱惜自己的女儿,而是因为报答师父还她自由身的恩德,所以处处先为师父独生爱女玲玲着想。
解英冈既知玲玲的母亲与父亲相识,尚且存有父亲生前的遗物,哪有不想去阿尔泰山的道理,只因情势所逼干脆一处也不去。
现在凝蓝又劝自己一见她不似说反话的样子,便道。“好吧,我还是维持原来的意思。”
他这么等于告诉严青青,她本是要去刘玲玲那里,所以还是先去刘玲玲那里了。严青青见势已如此,便不再争,索性大方的微笑道:“大哥,我家就住在阿尔泰山,等你去过刘姐姐家后,再去我家一见家母,可好?”
这是很平和的要求,解英冈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只不知贵府座落阿尔泰山何处?”
严青青道:“那地方可难找,还是小妹和家母来迎接大哥吧。”
解英冈忙摇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在下怎敢劳动令堂迎?”
严青青咯咯娇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傻大哥!”转身领着严忠,严耿,缓步走了。
解英冈呆在当地,目送严青青远去,脑海中深印下她那花枝招展的笑容。
严青青的天真烂漫,少女的风韵,亲切的谈吐,实在迷惑了解英同,但他没去注意严青青看来纯真,却是个非常毒辣的少女呢!
刘泰咳了一声勉强站起身,解英冈、刘凝蓝两人几乎同时来扶住。
刘泰哈哈笑道:“英同,我这老面子还不如女儿呀!”
解英冈的留住,可说全是凝蓝的一句话劝住。
凝蓝芳心暗暗感激,觉得解英冈对自己确是不同,当下更放心解英同去阿尔泰山。
刘玲玲看出解英冈与刘凝蓝之间感情很好,心里可就升起一股酸意,但她自不能表示出来,暗忖:“今天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他自然不会将我放在心上,日子久了,还怕师妹夺去他吗?”
刘玲玲自负美貌强过凝蓝,何况还有一层婚约?这点解英冈不知,刘泰与凝蓝亦是不知,否则玲玲也不会刚认识一个少年,就为他吃醋了。
实因玲玲已知解学先在世时,曾和母亲为双方儿女订下婚约,母亲手里的解学先遗物,即是约定之物。
玲玲自幼就听母亲说过,既知解英冈是解学先的儿子,即知他是自己的未来夫婿。
女孩子家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婿,只要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说一句话也会吃醋燃酸,何况发觉她们间的感情已深?玲玲来时驾着十余匹高大獒犬拖着的雪车,四人坐上,顺雪路出了戈壁即登阿尔泰山。
停到玲玲家时,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一栋城堡式的巨庄,堡下守了见小姐回来,即打开堡门迎接。
出迎为首的是位半白老头名叫刘安,笑道:“小姐,今天这么晚回来,一定获到不少野味吧?”
刘泰掀开盖在身上的皮裘,哈哈笑道:“安弟,你把老哥当着野味么?”
刘安看清刘泰的面目,一把抱上,叫道:“老泰,是你?”
一路玲玲坐在前面驾车,因天寒之故,刘泰、凝蓝、解英冈三人盖在车后皮裘下,致堡上庄了未皮现,只当小姐一人回来。
刘安出迎见车后鼓鼓的,还真以为皮裘下盖着不少野味呢。
哪知先钻出老泰,继而又钻出老泰的女儿及一位陌生的少年。
刘安好生抱歉道:“泰哥,原谅小弟年老眼花,实不知大驾光临,还有那位小哥儿是你的徒弟么?”
刘安大笑道:“我几手浅薄功夫,安弟不是不知,好意思收徒,糟塌人家的子弟?”
刘泰大笑道:“泰哥客气起来了,谁不知你十年来闯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刘泰摇头道“别损你泰哥啦,我敢称关外第一高手,咱们主人那算关外第几?”刘安道:“咱们主人?你是自由罗,无拘无束。”
刘泰哈哈笑道:“羡慕么?别忙,总有一天少主人还你自由,那时我这关外第一高手之位立即让贤老弟。”
刘安啧啧嘴道:“几时泰哥学的大方起来,将来你就是心里肯让,拳头也不让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后来,相拥进堡。
原来刘泰本也是刘家一名自幼长大于堡中的奴仆。后来玲玲的母亲还他自由,并收凝蓝为徒,为此刘泰甚为感激玲玲的母亲。还自由还算小事,能收凝蓝为徒,却是刘家破天荒第一次收奴仆为徒。
刘家家传秘技从不外传,奴仆虽也跟着姓刘,却学不到刘家正宗武功,只学些刘家不重要的武功,以便守卫。
然而这些不重要的武功,已是傲视江湖,就拿刘泰来说,他出堡仅一载左右即赢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
刘泰在堡中时和刘安最好,友情不下手足,对刘家忠心耿耿,和刘安二人同时替刘家出了不少汗马功劳!
刘家家例,凡奴仆贡献最多,即还他自由身。当年玲玲母亲还刘泰自由身时本意同时也还刘安自由,可是禀于祖规,一代只给一名忠仆自由,刘安要想自由,只有等玲玲出任家主下。
其实刘家每代主人对奴仆十分善视,一代还一名奴仆的自由,是一种鼓励,希望他们忠护刘家。
但奴仆们自觉在刘家生活得很好,只要想成家,主人会替他们安排,能在刘家成家立业,安定生活下去。谁也不愿离开刘家到江湖上去冒风险,所以大部分奴仆根本不想还自由一事。
只有少数奴仆胸怀大志,颇想到江湖上去闯一番事业,就像刘安即此类人。当年刘泰离去时,他很伤心几天,甚想跟刘泰一起去开闯天下,若不是见于刘家的规例,他早已力争自由,随同刘泰下山。
玲玲先已入堡,刘泰,刘安相拥欢笑时,凝蓝,解英冈俩人不便打岔,等他两位老人家进堡,凝蓝和解英冈相继走下雪车。
迎在堡门附近的堡丁皆是姓刘,他们跟随父母长大堡中,无一外人,凝蓝虽也是奴仆之女,但因主人收为徒弟,身份自然提高,所以那些堡丁见凝蓝过来,具都招呼:“二小姐,好。”
凝蓝亲热的牵着解英同走进,堡门内站着一俊挺拔的青年,仪表轩轻,不似低三下四之人,解英冈不觉向他多看一眼。
那人见解英冈望来,怒目一瞪,好像彼此间有着莫大的仇恨。
解英冈一凉,心忖:“此人素未谋面,怎么如此仇视于我?”
只见那人忽然向凝蓝抱拳道:“凝蓝,闻说你一次回堡探父被严家少主人打伤,可急得我几月来不安,幸亏苍天有眼,使你安然无恙归来。”语声中透出甚是关切,亲近的味道。
凝蓝冷冷道:“多谢你关心。”
说完,不瞅他一眼,拉着解英冈前进。
解英冈走过,觉得情形不对,回头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惊,只见那人牙一咬,捏紧双拳,恶狠狠的一瞪!
离得那人远了,解英冈不安道:“凝蓝,那人是谁呀?”
凝蓝毫无所觉的笑道:“什么那人,你问的是谁了’解英冈道:”就是唤你凝蓝的青年,他好像很喜欢你?“凝蓝嘴一哼,忽又笑道:“人家喊我凝蓝。你不高兴么?”
接英风摇了摇头。只听凝蓝接着声音甚是不悦道:“其实他才不配喊我凝蓝呢!”解英冈没去问有什么不配的道理,笑了笑道:“他那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凝蓝咯咯笑道:
“谁会吃你!除非女孩子看到你,倒想吃你呢!”
解英冈突然挣开凝蓝的手。
凝蓝一怔,以为适才那句话听到解英冈可里,他为人正经,所以不高兴的挣开手。
却见神情无异。忽而买道:“我得走开点,免得你吃了我。”
凝蓝舒口气道:“你吓了我一跳!”
解英冈道:“我不吃你,你吓什么呀?”
凝蓝自不好说出,岔开话题道:“咱们不谈这个,走吧!”
渐渐走至堡庄深处,前面迎来两名丫环。
凝蓝道:“今天晚了;我师父最近身体不好,可能不会立时见你,你跟那两位丫环去,她们自会照料你。”
解英冈摇头笑道:“我不是小孩,要谁照料?”
那两名丫环走近道:“二小姐,好。”
凝蓝满面正经道:“你们好好照顾这位解公子,小心他会随时拉湿了裤子。”
解英冈叫道:“好呀,你当真把我当作小孩了。”扬掌拍去,凝蓝侧身一让,咯咯直笑中,疾步而去。
一名胖丫环傻憨憨的道:“公子,你这么大了也曾拉湿裤子么?”
另一名瘦丫环斥骂:“银姑,二小姐说的玩的,你胡问什么?”
银姑不服气道:“这有什么说的玩的,本来嘛,我前几天还不小心拉湿了裤子。”解英冈忍俊不住,一声嗤笑,心想:“难怪她问话中有‘也会’两字,原来她常常拉湿裤子。或当别人一如此,是当然的事了。”
解英冈随着这一胖、一瘦的丫环走去,一路上瘦丫环还老嘀咕胖丫环乱说话,惹客人笑话。
他们走过那位直呼凝蓝名儿的青年出现,他面色铁青的望着解英冈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不知他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