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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英冈惊怔道:“拳谱在岳母手中?那,那本拳谱不是假的吗?”
严丽华脸一板,道:“谁说是假?”
随即想到解英冈所指,笑道:“你说的那本当然是假的,胡丫头会安好心送一本真拳谱来,谁也不信,骗子岂会做赔本的生音?”
严青青也不明白,问道:“娘哪来真的拳谱?”
严丽华笑道:“反正是真的,不必怀疑,英冈,我将拳谱传你,但有一个条件。”
解英冈道:“什么条件?”
严丽华道:“等你融会拳剑经歌后,身手已届无敌之境,到时我也不是你的敌手,你要作怪,谁来管你?”
解英冈道:“岳母是我长辈,不要说女婿根本不可能胜过岳母,就是能胜过,或者岳母毫功,女婿亦不敢犯上,岳母但有教导,女婿自当听从,视若生母。”
严丽华哼了一声道:“话说得漂亮,到底不是你生母,你生母在世,我相会你会听她话,岳母嘛,多了一个岳字就差多了。
再说你不听我话,我也不好多管,可是等你有了妻子,她倒可以明正言顺地管你。“解英冈微笑道:“岳母的话,我当然要听,青青的话,自然也听。”
严丽华笑这“‘也’字应改为‘更’字,妻子的话应该更听,可是没有成婚,青青也不好管你,所以在拳谱传你之先,你们要成婚才可以。”
解英冈微惊道:“成婚?岳母意思,在,在这里成婚?”
严丽华脸一板道:“不愿意吗?”
心想:“不给你上道紧箍咒,我还真不放心呢!”
她怕解英冈练成无敌身手后,日后遗忘青儿,届时又奈得他何。心里总以为解英冈将来情孽甚多,为了女儿幸福着想,先用根无形的绳子系牢。
解英冈哪有不愿的,心想与青青迟早要结婚,只是在此地成婚,未免有点不像样,正退凝着,严丽华已是不悦。
解英冈慌道:“听凭岳母作主,只是委屈青青了。”
转向青青望去,青青粉颈低垂,娇羞万状。
严丽华笑道:“青儿,你不要为娘的决定过于古怪,可是为你好哩。成婚后,你要提防那小子点,我看他,不管紧一点不行。”
微顿后,又道:“此地暂充婚堂,至于新房设在那间藏宝室,我且去布置布置。”说完,径向内洞通道行去。
严丽华一去,青青更觉羞涩,颈子低得不能再低。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男人脸以厚些,你看他解英冈心喜得盯着青青,笑得未合拢嘴过。
两人一个羞,一个笑,她是羞得可爱,他是笑得真切,同样流露出内心中无比的喜悦。
“洞房花烛夜”人生最大喜悦,何论男女?
严丽华返回,见他俩默默无语地对坐,笑道:“怎么不说话儿?”
嘴里问着,心里可明白,忖道:“此时无语胜有声,说些无聊话儿,岂不大煞风景?”
不由意起自己成婚前的光景,顿时满腔怨恨,眼前浮起刘氏母女的身影,心头恨得一掌抓去,似要将那对身影抓成两半才舒服些。
她虽然抓个空,掌劲鼓动的风声,震惊解英冈、青青齐时回过头来。
严丽华自知失态,笑道:“这就拜堂吧。”
堂上坐在侧首道:“我赞一声礼,你们便做一番动作,这是百年好合之事,千万马虎不得。”
解英冈、青青双双站起,此一时青青强忍羞涩,等着闻命做动了。
严丽华笑赞道:“拜天!”
他两人自懂得拜天的礼节。这神礼节在小时候戏玩时,相信大多数人玩过,解英问虽然自幼居在山里,也尝与她们戏要过。
堂上只见他两人对着洞外拜倒,起立后,严丽华接着赞道:“拜地!”
他两人转过身,向内叩头。
叩完,严丽华喊了声:“拜父母。”
解英冈心想:“拜母亲是有的哪来父亲,难道青青的父亲也在这里么?”
他以为严丽华顺嘴喊错了,一般人将“父母”两字连在一起,无形中喊出两人来,其实严丽华应喊“拜母亲”才对。
他哪知严丽华没有喊错,严丽华喊“拜父母”母亲表示自己,那父亲却是指的解英冈父亲。
但,解英冈的父亲在哪里?
只见严丽华受礼前移身坐到他两人对面,却稍偏了点,解英冈拜下时,便见洞里那首骷髅如似坐在严丽华旁边,同时来受他俩人的拜礼。
接着是“夫妻交拜”严丽华赞完,两人相对,拜了几拜。
婚礼至此,已算完成,严丽华笑道:“此时天色尚早,且慢送洞房,谨祝你俩百年好合,斯斯绵绵,五世其昌。”
口吉讨完,严丽华又道:“进新房依规定要喝交杯酒儿,此地无酒,却到哪里设法弄些酒来?”
突于此时,峰下喧哗隐隐传来,严丽华侧耳一听,拍手道:“有了,英冈,跟我拿酒会。”
附耳授了解英冈一番机宜,当先跃出洞外。
严丽华一跃下峰,始终一人监视那洞口的叫道:“出来了!”
四人一听轮值的赵高呼叫,看也不看,齐向峰日奔去,此一峰口为进入广场的唯一入口,守在峰口,严丽华他们要想冲出,非得经过他五入的合围不可。
亦就是说,破得了五人的五禽舞功才能冲出,否则不但冲不出,反被那五禽舞功围牢,假若破不了,只有活活战死其间,别想存逃出的生望。
此一点,严丽华算得清楚,自知在没有把握破得了五禽舞功前,她不敢随便去试,只因一试便是决定生死的关头。
可是,她现在明知破不了五禽舞功,怎么敢慢慢走来呢?那样子有心一试的情形。
钱川暗暗冷笑道:“送死的来了!”
他颇自信严丽华决不可能在见到五禽舞功即逃走,而今就能思出破招来,心想:“你一开始显出惧怕五禽舞功之意,表示你根本无法破得了五禽舞功,咱们既知你破不了五禽舞功,就决不怕你想出破法儿来。”
他们原先一直不敢与严氏母女对阵,直到那日埋伏在沙丘后突然出手,怕的是以严氏母女之能,可能懂得五禽舞功。
后来考虑再三,深认为五禽舞功来自一本只传数百年的古本秘发所载,严氏母女不可能了解,但仍忌惮,便以偷袭出手,先教钱川与严丽华对上一掌,严丽华在仓促被袭下,一定会中了道儿。
果然不错,严丽华大意下中了毒掌,可是她仍然不惧,与她女儿有攻有守,若非及时摆出五禽舞功,可能就被她母女伤上一二人。
但等五禽舞功摆好,严丽华好像识货,脸大大变色,拉着女儿即刻飞逃。瞬时五人明了,严丽华虽知晓五禽舞功的传说,却破不了,否则不会逃得那么仓惶了。
他们确定严丽华破不了五禽舞功,胆子顿壮,再无忌惮,一直追到这里,势必要活擒她母女加以凌辱!
钱川心道:“咱们五人以十数载之功,才苦练成的五禽舞功,你母女再聪明也不可能一年半载内想出破招来,何况只见咱们摆出阵式,并未身历其境更不可能思出破招了。”
他们有恃无恐地守着,只等严丽华走近时围上,好教她来得去不得,先捉住这员大将,余下仍在洞内的两名小将便不足为惧了。
只见严丽华笑吟吟地走近三,四丈前,突然停住道:“我要冲了,你们好好守住。”
五人不敢答话,凝神防守,怕一个疏忽下,不及展出五禽舞功,而让她乘隙掠出。
却见严丽华说完话后,站着不动,喊道:“英冈,下来吧!”
钱川冷冷笑道:“最好一齐下来,一齐成擒,省点事儿。”
解英冈掠上峰洞,不向这边走来,却到广场中央,把他们正在吃喝作乐的烤肉以及一大袋酒肩起,顺手又提起两大袋水囊,然后从容的掠上峰去。
钱川伍人眼见解英冈拿走充分的食物与水,更拿去唯一的一袋酒,却不敢过去阻拦,只怕一过去阻拦,就教严丽华逃去。
严丽华等解英网上了峰,笑了声,道:“多谢啦!”
说完,缓缓转身,一步步慢条斯理地走回。
钱川五人不敢从后追上,只因他五人轻功有别,等他五人先后追上时,不及摆出五禽舞功,很可能被她突围而去。
对于严丽华这种当代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知她毒掌痊愈后,决不敢冒然有所大意,目前只有摆好阵式等她攻来,才是唯一围她不破的保险办法。
赵高气不过,骂道:“贼婆娘,神气什么,那点食物与水又多能维持几日?”
熊龙接道:“充其量再维持个五日吧,但等八、九日后再看你们哪里去抢东西!”
孙七失声道:“可知咱们已知出入之法,食物与水可以来源不断哩!”
严丽华不理他们的冷言冷语,上了峰去。
钱川五人得了这次教训,把牛羊全部赶出峰口,食物与水皆都放在峰外,然后五人坐阵峰口,轮流守着。
如此一来,严丽华他们不可能再以声东击西之法来抢食物了,到八,九日后饿得没法时,冒险来抢便非经过他五人守在峰口的合围不可!
除此外,这四壁插天玉峰绝壁,任你天上一等轻功也甭妄想不经唯一的狭小峰日冲进去。
且说严丽华上来后。解英冈笑道:“岳母想的好法儿,算定他们不敢前来阻止我拿酒,拿食物。”
严丽华叹道:“可惜咱们不能在洞内升火,否则有了柴木,再牵他几匹牛羊上来,便又可坚持些时日了。”
解英冈很乐观地笑道:“目前的收获不是比先前好多了吗?”
严丽华点了点头道:“但望你在这多几天的时间内,想出奇待的武功!”
解英冈仍是笑道:“酒来了,岳母欲待如何?”
严丽华勉强笑道:“今日是你们结婚的喜日,应该高高兴兴的,且不管那么多。今日有酒今日醉,来,青儿,在未入新房喝交杯酒前,咱们自己庆祝一番。”
三人就着新烤仍温热的烤肉喝着。等到天黑,三人吃饱了,皆都微有醉意。
解英冈体内酒蛊已被穿肠花毒杀绝,再不能千杯不醉。可是酒量已经养成,一大袋酒,他喝的最多,却只是微有醉意而已。
青青生来还未喝过酒,几口酒下肚,脸庞儿涨的通红,那模样更是娇艳可爱,可惜洞内已经漆黑得难见五指,不然教解英冈见着,可要痛惜万分。
严丽华突道:“天黑了,为娘送你们两小口进洞房吧。”
青青的芳心徒地剧烈地跳起来,严丽华与解英冈站起,她只觉两腿发软,怎么也无力站起。
严丽华道:“青儿从没喝酒过,自她出生我便令堡中戒酒,以悼亡夫。英同,你快扶她起来,她一定醉了。”
青青再醉也不致醉得站立不起,何况她喝酒前运用内功将大半酒性逼出体外。她怕春宵千金时刻醉了,所以早有预防,仅是微醉而已。
解英冈扶她站起时,她更是全身发颤,解英冈觉在心里,暂不去问,慢慢地扶她入内。
这一段漆黑的市道,与其说走,不如说解英冈一手支托她入内。她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瘫软在解英冈的怀里。
来到南道尽头,严丽华在前推开虚掩的铁门,顿见那间藏宝室内柔和的红光倾射而出,走入其内,不但温暖异常,似处身梦中,照得人有股说不出的慵懒之意。
解英冈惊问道:“哪来这等红光?”
严丽华笑道:“我在一支宝盒内发现一对火龙珠,恰好做为新房内的一对红烛,祝你们夫妻长命,百头到老。”
解英冈仔细打量,果见室内两壁上悬挂一对通体火红的大珠子,满室红光,正由其处射来。
再看不大的斗室,堆积的珠宝齐积一处,空出一片空地,空地上铺着一张满镶珍珠,金色柔毛丝所编的宝毯,毯子不大,却正好铺成一张双人床那么大。
想来这张宝毯,是楼兰古国君王所用的垫毯了。
他两人坐了上去,只觉柔软舒适,心想:“今晚睡在上面,比睡在任何床上也要来得舒服。”
当然罗,何况是张宝毯,就是坚硬的石地上睡上一晚,在今晚来说,怎不舒服得欲仙欲死呢?
他两人坐好,严丽华拿出一对黄金打造,镶珠嵌玉的杯儿,倒满酒道:“快喝杯交杯酒就睡吧。”
说完,走出,带上铁门时,又道:“安心睡,今晚有娘替你们守夜,谁也不敢上来打扰。”
严丽华去远了,青青又开始全身发起颤来。
解英冈低声道:“娘子,你可是内急?”
原来他竟以为青青全身发颤是内急之故,刚才严丽华在旁不好问,现在才问了出来。
青青娇羞地一摇螓首,艰难地道出两字:“我怕”
解英冈捉狭道:“娘子怕什么,可否说来为夫听听?”
青青羞得脸红得不能再红,在那火红的柔光照射下,虽然显不出来,解英冈却好像看到青青的脸红了,那番娇羞,在珍宝流霞映照中更是明艳端丽,嫣然腼腆之情,令人心动得难以自持。
解英冈伸手握住青青那双柔嫩的皓腕,低声道:“青青,你想得到么?”
青青被他握住双手,只怕他有所行动,怕得要命,哪里说得出话来。
解英冈微笑道:“我再想不到此时此地咱们会完婚噢!
就好像在梦中一般“
他沉醉的吟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嗯,入时无?待我先来看看”
说着一支手指起青青的娇面,青青羞得紧闭着眼睛,他笑嘻嘻地说道:“吾妻之眉,画与不画,终是入时,可惜,可惜”
最后两句“可惜”意有未尽,惹得青青不禁张开眼来问道:“可惜什么?”
解英冈忽然叹起气来,道:“可惜明晨,舅姑何在”
青青心知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他父母不在“待晓堂前拜舅姑”这“舅姑”是如何拜没?(按:舅姑即丈夫的父母。)
心忖:“他触景生情,意起亡故的父母,自然悲叹起来。”
她已听解英冈略述过身世,知他父母大仇未报,更不知仇人是谁,当下柔声劝道:“大哥,不必悲痛,此后青青是你的人,你的大仇即是妾的大仇,脱困后我夫妇俩同心合力,走遍江湖,不怕寻觅不出公婆的仇家来!”
解英冈伤心地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盼望父母在世,见见他们儿子的新妇。唉!这当然是不可能了,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我若知道他们的遗体葬在何处,也好到他们墓前禀告一番,好教他们泉下之灵,知道他们儿子娶了一位好媳妇。
“唉!只怕这番心愿也达不到,我根本不知他们死在何处,却到哪里去找父母之墓,而去禀告呢?”
他这番悲痛的怨诉,将原有的喜悦气氛完全打烂。青青暗中一叹,知道今晚要虚渡了,虽然不再生出喜悦的颤惧。
“他念及亡故的父母,教我如何去劝的好?”
她想不出好的说词,索性不劝,低声道:“咱们喝杯酒就睡吧?”
俩人喝完交怀酒,解英冈酒人愁肠,愁更愁,越发思念起父母来了,把青青冷落一旁,自个呆坐着发愣。
青青幽怨地喝完了大杯酒,顿时醉了,自行睡下。虽然睡的柔软,室中又是温暖异常,却觉有股凄凉的味道透自心头,就这般迷迷糊糊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