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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完了温水澡,心情一点儿没好。试图想老婆的好,可想了半天,全是她的坏。喝一杯水、转圈看我这工作室。心情恶劣的时候,工作室显得有点儿大。
她不干这个,是解脱,是正道。我继续干下去,走到哪是终点站?手机埋枕头底下、上床睡觉。我很快睡着。
睡梦中,我看见一双好看的光脚,柔嫩细软,白净剔透,缓缓走在一片玻璃碴和煤渣上,忽然,感到嗡嗡震动。我醒来,意识到是枕头底下传来的。我抽出手机、看到显示屏在发光。那冷光在漆黑的夜里挺晃眼。手机时钟,零点。鬼魅横行的时辰。来电号码,小碧。
她为什么非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我接听。她在那边问:“刚才是你么?”我一头雾水,问:“什么是我?”她可能听出我嗓音发干,问:“你在干吗?”我说:“我在睡觉。”
她说:“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说:“没关系。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她说:“我洗了澡,可怎么也睡不着。特想跟你说说话。”
我说:“好啊,我也愿意跟你聊天。”她说:“知道么?我刚才上网聊天了来着,跟一个男的聊得不错。我以为是你。”
我说:“不,不是我。你们聊什么?”她说:“人生、享受、聊人生的美妙,当然,免不了聊到那些。”我故意问:“哪些?”她说:“身体方面的。
聊得还挺露骨的,我以为他是你,聊得脸都红了,可心里好奇、想问、想讲。”她害羞地微笑,那端传来微微的呼气声。
她的声音很柔,在静夜里听上去格外暧昧。她说:“后来我对自己说,干脆豁出去吧,我不想再压抑自己了,我要认识自己、要善待自己、我要快乐。”我说:“你给自己松绑了,恭喜。”
她说:“你知道么?我在你那儿,临走撒了一泡尿。”我说:“我知道。”她压低嗓音说:“我那泡尿,特别特别骚哎。”我说:“我喜欢骚的。”她说:“你可真坏。我刚洗了澡。”
这是她再次明确发出暗示。我说:“喔,你洗澡的时候站着撒尿了么?”她低声说:“你流氓你。”我特别无辜:“别激动,我根本还没开始流呢。
你洗澡的时候没站着撒过尿啊?我就撒过。”她说:“我也撒过。”我问:“什么感觉?”她说:“你不知道?”我说:“我想知道女的什么感觉。”她说:“挺刺激的,好像特放荡。”
我说:“你知道么?所有女的都在淋浴的时候撒过尿。”她惊讶地说:“啊真的?”我说:“不骗你。
而且所有人都在游泳池的水里撒过尿。”她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也在游泳池里尿过。”我说:“看,我没骗你吧。”她说:“知道么?能把这些跟一个男人说出来,感觉怪怪的。”我说:“习惯了就好。
暂时不习惯,是因为保守思想在作祟。”她低声说:“猜我现在穿的什么?”我说:“就穿了一件真丝睡袍,里边光着,什么都没穿。”她有点儿惊讶:“你真神了,怎么知道的?”我说:“直觉。”
她问:“那你猜我现在在干吗?”我说:“肩膀和下巴夹着手机、手在两腿之间。”她说:“你太可怕了,你是魔鬼。”我说:“你过奖。我只是魔鬼代言人。”
两个宅子,离得很远。不断振荡的脉冲信号把两人相连。一男一女,分别躺在风格迥异的床上,下巴夹着手机、在被单下摸着各自发热的身子。
她说:“这些年我太渴望了,你不能理解。束缚、压抑、伪装、面具,我厌倦了。”我说:“要当心。要找可靠的倾诉对象。”她说:“好吧。以后我就找你了。”我说:“我不好。”
她说:“不,你好。你让我认识到所谓廉耻观的没人性,还有所谓道德的伪善和残忍。”遇到大高帽子,我总是本能地降低重心一摆腰晃过对手、同时站稳底盘、双拳护脑。
这已经成了我的应激反射,这是多年拳击训练的结果。我说:“嗨,我就一糙人。”她低声说:“不你不糙。
知道么?我这辈子,真正得到的快乐实在太少了,我太可怜了,我从来没尽情、尽兴地体会到过放松纯净的幸福,从来没品尝过做女人的幸福。”
女人这种话,指的是跟老公肏屄没高潮、而且红杏没出过墙、但是快了,已经到墙头了,女人压低嗓音说出的话语,特别色情。因为低声说的内容只属于我和她,属于机密,属于一种特殊的默契氛围。我问:“你们家那位呢?”她说:“又说有应酬。”
我问:“闺女呢?”她说:“在她睡房,睡了,(停顿)你(又停顿)今天对我(再停顿)还满意么?”靠。
当我痴呆大学生么?我一不相亲二不选秀。我对钱满意,但我嘴上说:“满意。你比我脑子里预想的更好看。”“好看”两个字差不多是我对女人的最高评语了,我这辈子几乎没说过“漂亮”
漂亮是艳,是表面的、尖锐刺眼的、是我反感的,而我说的好看,是经得住看的、能慢慢品出滋味的、是内在的、朴实的美。她说:“谢谢,不过你还不了解我。”
我说:“我知道你有潜力。你一定能走出困境、享受幸福的。”她说:“谢你吉言。现在我下边感觉又热、又潮。”我说:“哪里?”她说:“你讨厌啦。”
我说:“告诉我。这很关键。”的确,这很关键。这是迈出自我实现的重要一步。她说:“就是(停顿)就是(喘息)就是人家两腿中间啦。”
明白了吧?压抑能把闷骚宅女折磨得自己深夜裸体刷绿漆、以至于真的以为自己是无邪少女。我说:“我知道四个偏方,能救急。第一个是”她打断我说:“你流氓啦。”
我说:“ok,流氓睡觉去。”她说:“别丢下我。我睡不着。”我开始慢慢念咒:“闭上眼睛、放松心情”她问:“你说的什么救急的法儿?说说看。”
我说:“乖,听话、睡觉。我不能毒害女青年。”她笑了:“你才多大?说我女青年?”我说:“女人养颜要靠睡。知道么?”她说:“喔。好,我听话,我睡。你明天有安排么?”我欲擒故纵:“嗯我看看明天满了。后天上午空着。”
她说:“我订三个钟。九点开始。”我问:“揉脚上瘾了?”她说:“嗯,是,而且也想看看你其它的手艺。”我说:“其它的跟揉脚可收费不一样,”她说:“好说。
今天太可惜了,我真傻。下次去你那,我保证不睡了。”“啪!”三米开外,一扇窗户突然被大风扯开。“咣当!”一团凉气站我面前,像抢银行的。
我说:“我这起风了,你盖好被子。”她说:“好的,不过我这一点儿没风啊。真是十里不同天。”
挂了电话,我去关窗户。来到窗口,把手伸出去,刚要抓住窗把手,忽然另一股妖风抽筋,那扇窗户被大力撞回来,顶得我手指生疼。我关好窗户,心跳平息下来,走到卫生间撒尿,刚尿到半截“噗!”卫生间的灯泡憋了,这些征兆,我当时都没太在意。
第二天白天,我换了卫生间灯泡,跟老婆通电话。老婆一如既往,听上去心情平静,说些琐事,没再提生孩子和全职太太的事儿。我也不提。这是没有解的炸弹,没事儿提它干吗?
到了跟碧约定的日子,我提前洗澡、刷牙、换上干净衣裳。碧第二次来的时候,虽然还是长衣长裤,但明显放松多了,我俩像老友那样聊天、讲笑话,基本没有顾忌。
彼此说得来、有共同语言、彼此都不伤害,达成了挺轻松的一种关系。现在世风日下、到处狗咬狗,能达成这样一种关系,挺舒心。可我清楚我们不是朋友、也不能成朋友。
成了朋友就不好意思再玩儿游戏。常规揉脚、补水之后,我感叹说:“你身体一点没发福。透露一下,怎么保养的?”这是我百试不爽的杀手锏。
跟女人聊天,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必须直击死穴。她说:“什么呀?我这身材都严重走样儿了,现在比怀孕之前还要胖十三斤呢,怎么减也减不下去,”
十三在佛教里是个好数。我专门请教过。可在咱普通老百姓心里,多少有点不吉祥。当时这念头一掠而过,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把所有事放在一起,才悟出点名堂,可惜晚了。
她说:“我生孩子之前特柳(柳:身材狐媚。)。喂奶的时候也还行,起码这儿(胸)高。现在也不怎么了,该鼓的地方瘪了,不该鼓的地方全出来了。”
我把她拉到落地镜子前,仔细打量她:“你的胸挺高的呀。”她看着镜子里的映象说:“哪里,是奶托高。(奶托:乳罩。)”我说:“脱了我看看。”她很自然地解开上衣、脱下、放在椅子上。
我走过去站她身后,解开她乳罩后面的挂钩,把那累赘扔了,她乳罩的确虚高,碗大馒头小。我把两只手伸到她前面,摸她奶子。可惜啊,脸盘和脚长得挺好,脾气也温和,奶子再大点儿多好。
又一想,冥冥之中,可能有个力量在操纵我们所有人,优缺点匀着来,然后花叉着撒到世上,这样才好玩。否则优点集中给一班、缺点都给二班,二班太凄凉了吧?她问:“我这是什么原因啊?”
我说:“常年荒芜、没人开发、欠揉搓。”她说:“讨厌,问你正经的呢。”我说:“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知道么,房子只要没人住就毁了,过几年自己能塌。你这还算好呢。我的一个朋友眼光高,一直不嫁人,结果做了四次大手术,最后一个乳房切了、子宫也摘了,大夫说结个婚就不至于。长时间没人弄就这样,你这是典型内分泌失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