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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颖点头,一面取出那面宝镜一晃,只见一道寒光,直冲赤氛而上,那暗沉沉的一片殷红光华之中,忽冲开一个大洞,三人跟着一纵剑光,随之遁出,只见石坤由一朵赤暗云雾笼罩着,五指各发赤氛,正向下面紧逼着。
玉京不由大怒娇喝道:“你这太白神芒打不死的魔崽子,幸逃一死,竟敢又来作怪,这次可没有你的便宜咧。”
石坤一见三人现身,想起前中太白神芒,回去以后,便如无数毒蛊,在那肉身之内钻刺蠕动,疼痒酸麻齐来,简直动弹不得,幸而自己功力深湛,忍着诸般痛楚,才将脉络封闭,偏那神芒又无法取出,只有用本身真火慢慢炼化,饶得他功夫再深,也化了半甲子的时间,才完全化尽,不由把二女恨如澈骨。
这次赶来,便专为欲报前仇,一听玉京一见面就消遣他,不由无明火起,大喝道:“万恶贱婢,你祖师爷提起你来,恨不能生吃了你,还敢如此消遣我。”
说罢把手一张,那五道赤暗光华,便似五道长虹,直射过来,秋月见状冷笑一声,正待施为,却不料赵颖不管好歹,一抬手,便将那道赤乌剑飞起挡了上去。
但见一道朱虹脱手暴涨百丈,向那五道赤暗光华一迎,蓦听石坤惨嗥一声倏的将五道光华一缩,已被一扫而断。
那五道赤暗光,原系妖人五指幻化,这一下竟被斩下一半,如果收回本可随时接上,无如赵颖得理不让人,一见得手,跟着一催剑光趁势一绞,那五节断指立被绞碎,石坤不由痛澈心肺,一面行法止痛,一面不管好歹,将那一片零落血肉疾忙收回。
他原具魔道中分身解体碎骨还原之法,方将一团血肉碎骨,又化赤光,将断指接上去,却不料那道朱虹赤龙戏水也似的横扫过来。
他忙又将所发赤尸妖氛一收,化成一口妖剑迎了上去,才勉强撑住,那秋月的青灵金芒梭又已出手,一道沉绿光华,挟着百万金芒,直向当头罩下,这一来真闹得老魔手慌脚乱。
但不知,又被玉京看出便宜,暗暗取了五根太白神芒,将光华敛去,觑准那团血肉碎骨所化赤暗光华中打去。
石坤所炼尸妖剑,虽然聚散由心,是一件界乎有相无相之间的邪宝,但无如那赤乌剑乃前古仙兵纯阳至宝,正是这类妖氛克星,两下一接触,虽然勉强挡了一下立被逼回,那青灵金芒梭来势又极威猛,料知二宝均不可力敌,立即匆匆将那手指接上,身子一晃遁出老远,正待施为,二次计算三人。
猛觉断指一接合,便有五根火钉刺入,这才想起上次所中太白神芒,心知又着了玉京暗算,不由把牙一咬,索性自己将那只右手,齐腕断下,才幸免深入。
他在奇怒深恨之下,把心一横,身子一抖,衣冠尽卸,倏的阴雷一震,又自将身形震散化成一片血雨,向三人当头罩下。
秋月一见,认得那是魔教极歹毒的血光夺舍之法,只一点稍着人身,满身精血立被吸光,就不但一身肉被夺去,元神也被拘住,听其为所欲为,不由大惊,连忙一手一个将赵颖和玉京扯在身边,头上飞起亩许大一片金霞,将三人一齐罩定。
那片血雨来势原如闪电一般,但一着金霞,立被挡住。那金霞环着四面向下一垂,再从脚下反兜上来,仿佛一座透明金塔,护了个密不通风,那片血雨半点也无法侵入,一阵冲击之后,又化成一朵朵血焰,将那幢金霞团团围住,声势格外猛烈。
秋月忙道:“星弟你那赤乌剑现在外面,何不把它反攻回来,今天的事是拼一回算一回,这血焰均系妖人元灵真气化成,只能消耗他一分,便减轻一分压力,要不然我这太乙金霞帔只能护身却无法冲破这血光呢。”
赵颖初临大敌,几时曾见过这个场面?一见血焰冲天,排山倒海而来早已怔住,一闻此语方才惊觉,立即行法,一催那剑在那血焰之中上下飞腾起来。
接着左手一晃那面宝镜,百丈寒光,又自金霞中射出扫向四周,秋月一见忙催动青灵金芒梭,在那血焰之中左冲右突,这一来,三宝齐施,那无边血焰汹涌之势顿减。
尤其是那寒光朱虹所到之处,血焰一闯着,便如热汤泼雪纷纷消减,赵颖一见二宝威力之大,竟不可思议,不由胆子大了许多,越发发挥妙用,玉京更是喜得雀跃不已。
那石坤元神遁出,正以全力施为,却想不到二女和赵颖,竟挟有好几件异宝仙兵,不但不能取胜,那元灵真气和浑身血肉所化血焰,竟被耗了一半,急切又须用真火炼化那五根太白神芒,不由有点顾此失彼。
正在着急,忽见二点深蓝凶光华,像流星过渡一样,从半空中飞来,接着有人高声喝道:“哪位道友也在与这两个贱婢算帐?她二人与我南海纪鹏有杀兄之仇,且请少歇,容我先来问罪,再行合力诛戮如何?”
石坤为人素极狡诈,正因手中太白金芒,血焰又一时不能取胜,闻得有人也来寻二女报仇,连忙也大喝道:“我天外三魔向不与人合伙,这两个贱婢已被我用血焰魔光困住,也不怕她飞上天去,你既要向她两个问话,我便少歇,但如无法得手却不能怪我不做人情咧。”说着,立即把血焰一撤,退出老远,也不与来人答话。
那纪鹏原也左道中有名人物,与乃兄纪鲲素有南海二恶之称,一向巢穴均在海底礁石之中,每隔三年,必来沿诲一带摄取少女以充鼎器,却不料在一甲子之前,恰好在羊城遇着二女为人治病修积外功,一上来还以为哪位散仙门下弟子,又惊二女绝艳,竟打算摄回取乐。
谁知一经动手之后,竟非易与,二恶素来自恃过甚,不禁报出字号,以图恫吓,二女也素闻纪氏弟兄积恶如山,所以才有二恶之名,因此越发激怒,剑宝齐施,纪鲲当场死在青灵金芒神梭之下,形神皆灭。
纪鹏幸在玉京神木剑下逃生,左臂也中了一根太白神芒,逃回以后,誓报此仇,在海底穷一甲子之力,炼成一葫芦化骨神沙,又采炼海中寒铁精英,炼成了一口寒铁戮魂剑,平日每当出外,便打听二女来历下落。
不想二女生性疾恶如仇,自己虽也旁门散仙,却专寻左道人物晦气,只一犯淫戒,一经撞上,决无轻易放过,因此结仇甚多,一提罗浮二女,竟无人不知,反被联合了十几个冤家,公推纪鹏为首,约好一齐来犯。
纪鹏因为遁光迅速,所以走在前面,一到香云洞天上空,便见血焰千寻,罩着一幢金霞,又见青红碧三道光华,在那血焰之中上下翻腾,心知二女被仇家困住。因此冒问一声,先打个招呼,却不料那来的人,竟是天外三魔,口气又十分狂妄托大。
他心方一怔,那满天血焰竟自收去,方说:“既有老前辈作主,请先行施为也是一样。”
那石坤已经遁走,再看那金霞之中,除了二女之外,又多了一个丰神冲夷的道装中年男子,不由又是一怔,连忙先用剑光护身大喝道:“两个贱婢,还认得南海纪鹏吗?今天我们要算还那笔旧账呢!”
玉京冷笑道:“你这厮大约活得不耐烦呢,凭你这点微末法力比兜率天魔石坤如何,连他尚且两次败阵,何况你这混虫,要依我说,赶快滚开是你造化,否则便连想转世投胎都难咧。”
纪鹏闻言大怒,他原天南大盗出身,不禁激动无名,本像毕露破口大骂道:“老子这次如果将你这个贱婢拿住,不先剥光了玩个痛快,吸尽元精再将你们蒸熟来下酒,便不算南海二恶。”
赵颖一见纪鹏生得一脸横肉,双睛暴出,阔口獠牙,虽然穿着一身黑色道装,便知决非善类,再听如此秽骂,不由心中也忍不住激得大怒,猛然把手一抬,一催赤乌剑光当头劈下。
纪鹏一见那道朱虹,也知剑光有异,但仗着自己那口寒铁戮魂剑也颇具威力,并不害怕,速把手一起,一道蓝色剑光迎了上去。
那剑因他采自海底万年寒铁炼成,与普通妖剑不同,两下竟能绞在一处,一蓝一红便似两条神龙相搏一般。
纪鹏一面指剑斗着,一面将那葫芦化骨神沙向三人当头倾下,只见半空中绿沉沉的飞下一天妖雾,夹着无数黑影,那腥臭之味,令人触鼻欲呕,但一到那金霞帔上,立即如雪投洪炉,随之消失。
秋月见状,方待一催那青灵金芒梭上去夹攻,忽见那绿光外面,有十余道五颜六色的妖光,衔头接尾而来,只听得四面八方一齐大喊道:“罗浮两贱婢,你们也有今日吗?现在我们已到了算总账的时候,还不快来纳命吗?”
二女再在金霞之中一看,原来都是平日在手下幸逃不死的左道妖邪,其中虽有几个厉害人物,但均吃过自己大亏,所以并无惧怯,只冷笑一声道:“尔等均应久伏天诛,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竟敢纠众上门寻事,那就死得快咧!”
喝罢,秋月先把手一扬,发出一粒乙木神雷,只听得轰天一声大震,身外化骨妖沙全散,接着玉京又娇喝道:“这妖沙乃系诸般恶物毒液之所凝炼,此山虽少人迹,落下去兽禽草木也必受害,不如用我所收太阳真火焚去为佳。”
说着,解下腰间一个葫芦,迎风一晃,只见那葫芦之中,忽然迸出数点火星,直向震散的妖雾之中飞去,两下才一接触,便听轰的一声,妖雾立化火海,一齐熊熊的烧将起来,那些冲来妖人,竟全被拦在外面,只团团围定,却一时无法飞近。
纪鹏原恃所炼毒沙,仙凡难近,只一着身,肉身必被化成血水,却想不到二女竟如此厉害,一下全毁,正待收回,那火势愈烈,心痛邪宝炼之不易,不禁非常着急,大喝道:“众位道友,还不赶快动手,须知今天便是彼此一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一声喝罢,转眼之间,那化骨神沙已被烧完,来的众妖人,也各逞邪宝妖剑,一齐进攻。
赵颖一见那厉害毒沙,尚被破去,石坤老魔也已遁走,不由胆子更壮,忙运真气,一催那道赤乌剑光,登时暴涨十倍,朱虹一绞,纪鹏蓝色剑光立刻矬了下去。
纪鹏方在一怔,秋月的青灵金芒神梭又横扫过来,只听得括的一声惨叫,立被梭光罩住,万点金星齐闪,形神皆灭,那道蓝色剑光也被赤乌剑光打落。
朱虹随着一扫,那冲得较近的妖人百面真人桑和又被连人带剑劈成两断,接着秋月一催那青灵金芒梭,纵横扫荡,又结果了好几个妖人。
玉京一见二人得手,一面催动神木剑,一面取出太白神芒,那伙妖人,撞着非伤即死,一霎时,来的众妖人竟被歼灭大半。
玉京秀眉一耸,正说:“这等功力也来送死,岂不可笑,由此可见魔教左道无人了。”
猛听得空中一声吆喝道:“大胆贱婢,竟敢如此狂妄,难道我魔教之中就真无人吗?”
说着,猛见一天花雨,缤纷而下,看去既无光,又不见异样,接着,又听娇喝道:“我这天花雨只一旦着身,立见诸般景象,尔等还不退开,难道也想尝尝滋味吗?”
一声喝罢,遥见众妖人纷纷退避不迭,那半空中却出现一个羽衣星冠,霓裳云帔的少女来,一手挽着一把云帚冷笑道:“两个贱婢,认得我诸天魔女殷好好吗?是识相的,赶快束手就缚,随我去那天外神山,暂充扫花女侍,再将真元献与兜率天魔石坤神师,或可苟活一时,否则我这诸天花雨一经催动,尔等便万劫难复了。”
接着又向赵颖笑道:“此事与你无涉,只不相助两个贱婢,少时也跟我回去自有好处,但敢出手,那便教你连死都难咧!”
赵颖一见那诸天魔女,虽然仪态万方,美艳异常,却眉目之间,隐不住冶荡飞扬,不由大怒,猛然一催剑光大喝道:“无知魔女,竟敢惑我,今日且教你知道厉害。”
喝罢,一指赤乌剑光,便似百丈朱虹直扫过去,那魔女一声娇笑,猛挥手中云帚,立现五色毫光,一下竟将剑光敌住又喝道:“原来你仗着有这一柄好剑,便敢助纣为虐,我且教你看个希奇如何?”
说罢,那满天花雨,越发稠密,直向金霞帔上堆了下来,每一接触,立发奇光,阴雷随之发动,直如百万天鼓齐鸣,只轰击得三人震耳欲聋。
秋月见状,不禁花容失色道:“这是天外三魔当中的诸天魔女殷好好,她这诸天花雨看去虽极平常,实在暗藏水火风雷.诸般有相威力,更具七情六欲无相变化,在三魔之中最为难惹,我这金霞帔虽有护身去魔妙用,一时决不至摧毁,但时间一长也是可危,看这情形只有一拼了。”
说罢,纤手一催,那青灵金芒梭也向魔女攻去,微闻魔女又是一笑,身便隐去.那金霞之上,立觉重如万钧,随见所着天花,尽化紫焰,便如火山一样,越堆越高。
秋月不禁粉黛交淫,香汗淋漓,简直有点吃不住,忙又叫道:“星弟还不快将仙剑收回,在这金霞帔里面,再加上一重力量,否则我如真气一散,大家便全完啦!”
赵颖慌忙将剑收回,在金霞之中,又加了一道朱红色光幢,撑了出去,秋月稍为松了一口气,也将青灵金芒梭收回,又在朱虹之内加了一重绿色光幢,玉京跟着也收回了神木剑,和赤乌剑光联在一处。
三人合力,虽然勉强支持,但那诸天花雨,果然变化多端,倏由紫焰,又转化玄冰,一层层的压了下来,那重量又不知加了多少倍。
玉京忽然娇呻一声道:“星弟,你再用那宝镜试试看.或许能制这诸天花雨亦未可知。”
赵颖正觉吃力,闻言忙将宝镜一晃,发出百丈寒光,向诸天花雨之中射去,谁知物有克制,那寒光一出手,诸天花雨所化玄冰,立被销融成一个大洞。压力随之一轻。
赵颖不由精神一振,立将妙用全发挥出来,那片寒光便如一丸冷月一般,烛照处,花雨全消,天日重见。
方在相互庆幸,猛又听得有人说道:“大嫂,你那诸天花雨可惜迟了一着,如果早一点有无相妙用兼施,这两个小鬼和那道人早没命了,如今既已受克,好多玄妙便难发挥,还不收回,白白糟了有多可惜。”
那声音和适才遁走的兜率天魔石坤,一般无二,只不见人在哪里,接着又听魔女笑道:“我因为这两个贱婢元阴浓粹打算送你享用,如果发动无相妙用,岂不自行消耗,所以才慢了一步,还不是全为了你吗?”
又闻石坤鼻里哼了一声道:“为我,那才不见得咧,你一定是看中那鬼道人,打算尝尝新鲜咧。”
玉京、秋月已经喘过气来,一听两人说话不由恨得牙痒,先是玉京将那一葫芦太阳神火,正对着发声处,冷不防全发了出去,只见一连串火花,便以电光一闪,接着“轰”的一声那残余天花全着了火。
石坤与殷好好,也被神火罩上,只被烧得在火光之中直跳,眉发冠裳皆着,如系常人立成焦炭,这两个魔头却只一上来吃了一惊,猝不及防闹了个手忙脚乱,心神稍定便各捏避火诀,转在火光中站定。
石坤大喝道:“该死贱婢,竟敢一再下此毒手,这就碎尸万段难泄我恨了。”
喝罢,各将烧残衣冠褪去,浑身一丝不挂,手牵手又婆娑起舞起来,那魔女更对着三人流波送盼,频频作态。
就在这时候,秋月已将一丸乙木神雷发出,看去不过豆大一点绿色光华,一到两人面前,立发巨响,轰的一声,将二人震得粉碎,满天血肉横飞。
三人心方一快,忽见那一片血肉,只在空中一旋,又幻成千百裸体小人,各长寸许,仍旧手挽手在空起舞,神态宛然如旧,瞬息之间,渐渐长大,和生人一样,但竟捉对儿好合起来,一时四面八方,皆呈妙相。
玉京、赵颖尚不知厉害,秋月忙道:“此是天魔吸髓妖阵,只元精一被收摄,万劫难复,星弟快将宝镜一照便知本相了。”
赵颖忙将那宝镜一晃,只见寒光到处.那裸体男女,尽现本相,哪里还是石坤与殷好好,却是一对对青面撩牙的恶鬼,各伸魔掌,在向三人招着手。并且各张大口,对着三人作吸吮之状,不由一惊,顿觉心地清凉,那一群幻相,一被宝镜照破,立即向中间一照,仍然还是一个殷好好,一个石坤,狂笑一声,携手径去。
三人方幸又度过一重魔劫,秋月身边所藏大同教主彭康所赐简帖忽发奇光,连忙取出一看,那第二幅黄麻布小卷,已经现出字来,上面朱书着:“三魔即将合力来攻,复连天劫,应在子正,决难逃避,可趁此时,速将宝剑封存,他日再来,莫怵前因,崖下石室,是尔佳城,仗彼佛力,即将法轮,此去三劫,方可归真,慎之慎之,勿恐勿惊。”
秋月看了愀然道:“我早知必有今日,天数既定,夫复何言,现在只有照着彭真人的话去做了,但不知还有第三封柬又应在何时开拆呢?”
玉京、赵颖不禁执手呜咽,泪眼相看,秋月忙道:“人生聚散原有一定,在修道人看来,百千万劫也只一瞬,只要不坠落下去,终有一日还我本来面目,你二人又做这过场做什么,还不趁此二魔遁去之时,照彭真人所说,把各项剑宝藏好,准备应劫,万一来不及那才误事咧!”
玉京猛睁泪眼道:“他叫我们将剑宝全封存起来,却拿什么应敌?再说,天外三魔所用邪宝,无一不歹毒异常,如果只凭功力兵解转劫,我二人还可勉强,他才只半甲子修为,哪里说得上?如被那些魔头再将生魂拘去,那就更惨了,何况还有天劫连着来,那水火风雷之厄,除去剑宝防护,你教他拿什么去挡呢?”
秋月惨然道:“彭真人既赐仙柬必有作用,你不见所赐三柬才开两个吗?也许那未开的仙柬,另有妙用亦未可知,至于那天劫,原该你我应劫,与他无妨,即合同在一处,也无大碍,目前只有这点时间,虽是生离死别,也半刻迟延不得,你两个还是快些随我回去,早作准备的好!”玉京不禁泣不成声,赵颖转慨然道:“我本末路王孙,偶因避寇入山,早应命丧狼虎妖邪之口,不意仙缘巧合,遭逢二位姐姐,许共修为,三十年来,仙山岁月,已出意外,既是数由前定,但凭姐姐作主,不必为我多所顾虑,即使不幸形神皆灭,劫化沙蛊,我也心甘目瞑,如果因我一人,反误二位大事,那便倒反令我于心难安了。”
说罢,携着玉京玉臂道:“姐姐,还不快随大姐作准备,这样楚囚对泣下去,真要误事咧!”
玉京见他薯然神态一变,心知恐误自己转劫,故作旷达之状,不由心下更加难受,一面把遁光和二人联在一处,一同破禁飞下。那随同纪鹏来攻的妖人久已遁去,天空转显得静静悄悄的,只见下面万树梅花依旧繁艳,楼阁长桥仍然高耸横卧。
秋月首先长叹一声道:“我们因多杀孽,以致难逃天魔两劫,这万树梅花,尽多九天仙品,岂可波及”
说罢,暗诵灵文,蓦地举起纤手一阵比划,倏然一声娇喝,那所有的花树,一齐沉人地底,连那湖沼沙洲,长桥楼阁也全隐没,只剩下一片荒山穷谷,又分别择地,将各人剑宝,择地封好。
一看天色已到酉末,再寻那崖下石室时,却是一处高可八尺,宽广不过丈余的崖壁天生小洞。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仔细一看,平日并不见异样,此刻却满壁都是朱书符篆,隐泛金光,秋月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来这里却刊有娑婆八识神咒和转轮藏灵符,这一来放心多了,天劫如何,虽然未可逆料,至少星弟兵解时总不至为各魔头所乘了。”
玉京闻言也向四壁看时,符篆而外,果有梵文,不胜惊喜交集道:“星弟,不是姐姐说破,我还看不出来,真的是两种伏魔符咒,但不知哪位圣僧神尼可怜我们,竟留下这等布置,果然令人放心多了。”
赵颖忙道:“有此两种符咒,二位姐姐,便能免得此劫吗?”
玉京苦笑道:“我和姐姐在天劫魔劫并临之下,哪有幸免之望,只能从容兵解转劫重修,已是上邀天眷,福缘不浅,虽然我们平日修积外功不少,但能否与那种杀孽相抵还不可知,不过我所放心的,是你本无辜,受我二人之累,如今在这种佛门灵咒神符之下,或可免受妖人炼魂之厄而已,你当便能连天魔二劫全免去吗,那可是妄想呢?”
赵颖因见二女喜形于色本来十分高兴,闻言又复默然,秋月一看外面天色又道:“在这未来二劫之中,一切法宝飞剑全用不着,一切只有凭自己的定力支持,星弟虽然修为未久,但平日除情关难劫而外,其余一切还好,少时魔劫一到,只能一切视若无睹,心如止水,一点不动便行,须知四大皆空,一切色相皆幻,任它地裂山崩,与我何干,便我们三人也缘至则聚,缘尽则散,自己尚且顾不得,何况别人,你只记清此意,便更可无虑了。”
说着又向玉京道:“妹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我还均须认清本来面目作大解脱身才是,以我看来,此次二劫虽然极凶险,却隐藏剥复之极未必不能转祸为福,不过,稍一大意将来转劫之后,便更多缠扰,还望一到紧要关头当机立断才好。”
玉京点头,各就地上趺跏而坐,秋月又道:“反正此劫非应不可,那洞天之外,几重禁制已经无所用之,倒不如撤了他,落个大方。”
说着又一挥手,上空云雾全消,所有洞天景象毕露在外面,赵颖忽然向秋月道:“姐姐,我记得当年那大同教主彭老前辈曾说,二位姐姐劫数应在一甲子之后,如今算起来,才只半甲子,为什么二劫并临咧?”
秋月道:“此点我也在静中默运玄机推断过,那天劫之来,本非我等功力所能逆,魔劫则似尚在半甲子之后,此刻忽然并临,此中或有前辈具有极大神通,代为移后作前,令我等同时应过,以便转劫之后,稍减夙孽亦未可知。”
正说着,忽见一道黄光从天而下,一落地便现出一个乌衣少年来,大喝道:“大胆贱婢竟敢迭次辣手伤人,我利仞天魔杨文秀,前来问罪,还不快快出来受死吗?”
接着又是一道暗红色光华,兜率天魔石坤也携了九天魔女殷好好,一齐落将下来还是适才初见打扮,好象衣冠又复原未稍有损,一一落地便冷笑道:“两个贱婢弄得好玄虚,你们以为撤去禁制,将四山景色变易,我等便查看不出来吗?须知天外三魔,神目如电,上穷诸天,下通九幽,打算掩藏,那却是妄想咧!”
玉京正待喝问,却被秋月止住,接着又听殷好好道:“奇怪,那两个丫头和那道人适才明明均占上风,怎么忽然离去,连这巢穴上的禁制也撤了,外间所传洞天里面积雪梅花也一点不见,难道全溜走了吗?那倒太狡猾了,一的却没处去寻咧。”
石坤摇头道:“这却不然,方才你赶回去邀请杨兄前来,我却没有走,仍在前面那座山峰上,远远看着,只见遁光落下来,却并未见飞起,怎么溜了,不过她们既将藩篱尽撤,倒也确有可疑之点,难道全从地底遁走了吗?”
杨文秀忽又冷笑一声道:“贤弟且慢揣测,愚兄自有道理,她们如真走了,我也要将巢穴夷平,否则如果仍然隐藏在此,便教她们安身不得,不怕她三个不出来自行投到。”
说着,双眉一竖,把手一扬,紫光绿焰一闪,轰的一声,便是一个阴雷,向山坡下面打去,却不见动静,接着双手齐发,只听得轰轰连响,奇光耀目天地皆青,那片山石,只被震得分崩碎裂,声势之猛简直令人目眩神惊,那一片危岩,却分毫未动。
石坤见状忙道:“大哥不必虚耗阴雷,徒损山石,与事无补,待小弟再用血焰来搜他一下,只她们那护身金霞一现,便不难知道藏在何处了。”
说着,双手一扬,飞起满天血焰,几乎布满四山,那血焰虽然虚而不实,却每触一处,不但草木俱成灰烬,便外面一层山石,也炼成浮沙,纷纷塌落,三人在洞里却屹立无恙,比前在金霞帔身之下还要安稳。
又好半晌之后,遥闻殷好好娇笑道:“你两个阴雷血焰今天怎么全不奏效,且待我再来试试如何?”
说着一挥手中云帚笑道:“幸喜我这诸天花雨,还没有被那块鬼镜子和太阳真火烧光,还留得一点根苗,只要他那镜光一现,你两个再动手不迟。”
说罢,焰血一停,半空中,飞下一天花雨,只见落英缤纷之中,忽起靡靡细乐,入耳令人心神皆荡,接着异香倏起,如兰如麝直透鼻观,舌底也生异味,渐渐乐声越发入妙,袭人香气愈浓,那花雨之中,又现出诸般幻相来,不但一对对裸体男女相逐,而且神态各异,横看成岭侧成峰,无不曲尽其妙。
尤其娇呻婉转,令人意乜消魂,又停一会儿各人身上也起了异样感觉,只觉得遍体酥麻,便如春困欲眠一般,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玉京还好,赵颖却有些不自恃起来,方才勉强把双睛闭着,秋月见状连忙低喝道:“此乃六贼来攻,全仗心神湛定,才免受害,你一如此便是着相,还须以自在出之才好,少停还免不了七情暗袭,那便更要当心,只能守定元珠,一切以色相皆空视之,自可无碍。”
赵颖不禁警觉,连忙一定心神,才算无事,所好的,是那洞门虽然毫无遮挡,更无光华异状,外面三魔,却似一点也看不见,那花雨也飞不进来。
半晌之后,忽听殷好好又道:“奇怪,我这诸天花雨有无相妙用,只一有人入困必显征兆,怎的今夜六贼齐攻,一点迹象也没有,也许那三人真的走了咧。”
杨文秀摇头道:“那不见得,也许那两个贼婢挟有佛门至宝便一时不能察觉,你这诸天花雨又损耗太多,所以一时难以发挥全力,不信你再试试看,只能稍显迹象,我这九天神火寂灭金花,便不难显出妙用了。”
殷好好又笑道:“我这诸天花雨损耗虽多,威力却是一样,尤其是无相妙用,那怕只有一片着身,便不怕他飞上天去,而且感应极快,任他隐形之术再好也瞒不过,今天却有点异样呢!”
说着又把云帚一挥,那一天花雨,片片生光,一阵旋转之后,五色综错仿佛一片扯不断的天丝织锦垂空而下,愈加灿烂夺目,那色声香味反面全停。
赵颖方觉眼前清净,心疑妖妇技俩已穷,忽觉二日一暗,骤闻有人喝道:“我哪里不曾寻遍你,谁知却藏在这里,还不快些随我们见张元帅去。”
再一看却正是那在籍的制州兵马都监吴兴,一身胡服,满脸得意之色,后面还跟着一小队元兵,自己弃家出走便是由他所逼,乍见不由勾起一腔怒火,正待发作。
但一想起,自己避难入山已经三十多年,因习驻颜之术,所以不老,这人为何还和从前一样,定是幻相无疑,所把心一定,更不去理他,怒火才平。
再看时,洞外已经静悄悄,明月在天,梅花如故,疏影横斜,暗香时袭,二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笑道:“傻子,劫数已过,你还坐着干什么,我们从此芳华永驻,已与天地同寿呢!”
心方一喜,且灵明未失,暗想,适才他们说得天魔两劫如何厉害,已非兵解转劫不可,那天外三魔正在四处搜寻,焉有这等容易渡过之理,分明又是幻境无疑,想罢,决定不去理他,仍然趺坐入定。
果然心神大定之后,二女也不再唤,半晌之后,又听玉京附耳道:“老实告诉你,今日所经,乃是姐姐特布幻境试验于你,幸喜你道心坚定,未曾丢脸,连我也与有荣焉,如今夜深了,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再抬头一看,那里是什么崖下古洞,原来却仍在冷香阁上,平日戏呼为梅窟的那间双楼之所,自己正趺坐在那张榻上,玉京已经罗衫襟解,酥胸半霹,一只手攀着罗帷,一只手扶着榻前梅干,玉颊生春,星眸斜睨,又是前番酒醉光景,妖艳之态,更为平日所无。
他不由怦怦心动,方待要问:“这话当真吗?”
猛然又想起姐姐平日异常诚笃.即使为了要试自己道心,何至以魔劫为儿戏,而且魔女所现种种幻想,也决非她所肯为,分明是幻相,岂可置信,便又一摄心神,主宰一定,又归寂然。
猛听一声大震,那岩洞上面山顶忽然飞去,接着奇光眩目阴雷又来,忽闻二女惊呼:“星弟火速准备逃生,妖人阴雷厉害。”
接着忽然飞来一把金刀,一下便将玉京左臂斩下,只听得一声惨叫,人便倒下来,赵颖不由叫出一声“哎呀,”正待来扶,忽听洞外魔女笑声吃吃道:“我道人藏在哪里,原来就在眼前,只不过弄了些障眼法而已,这一来看你们还能向哪里逃走?”
再看时洞内四壁符篆大明,二女仍然跌坐如故,秋月长叹一声道:“方才我见你连过三关,都能悬崖勒马,心中还疑着这三十年静中功夫没有白花,也许能把他这七情幻相全阅历一下,谁知仍把持不牢,这一来有形的凶险场面立刻就到咧。”
玉京却凄然道:“反正数由前定,现在你埋怨他也无益,我看外面差不多已交亥正,大家兵解在即,以后还不知如何转劫,暂且由他去吧。”
赵颖正在悔恨交集,猛又见那杨文秀在洞外哈哈大笑道:“既然藏在此间,那就难逃公道了。”
接着又大喝道:“你等不要以为这佛门中的一点符篆就可藏身,须知你杨祖师,却不在乎此,再不出来听我吩咐,那就难免化为飞灰身受炼魂之苦了。”
喝罢,脱手便是一阴雷打来,只听得一声大震过处,满洞金霞大起,直冲霄汉,崖洞却分毫未动,接着石坤所发魔火血焰,也随之攻到。
那殷好好的诸天花雨又化有相水火风雷,把那座危崖围了个风雨不透,妖光血焰排山倒海般而来,那阴雷更轰轰不绝,其声势之大,简直令人目眩神惊。
三人在洞之中,虽然无恙,也被震得耳聋,正在勉强撑持,忽见秋月怀中彭康所遗简帖又复大放光明,连忙取出一看,只见那第三个黄麻布卷,又现出几行朱书来,上面写着:“天劫即将临届,神火金花一现,即便兵解,勇往直前,毋挂毋碍,如欲归真,先入轮回,金光收摄,自有安排,了清杀业,莫误重来。”
三人方才看罢,倏又听见杨文秀大喝道:“二位且暂停手,我自有法,攻开此洞。”
喝罢之后,三魔同时住手,水火风雷血焰皆停,猛又见那杨文秀把手一扬,飞出一片火光,挟着三朵金花直向洞口飞来,看去虽远不如前见魔火血焰阴雷声势厉害,那洞内金霞,竟未挡住。
秋月连忙大喝道:“星弟、玉妹,速将元神凝聚紫府玄关,这是佛门至宝,正好借他兵解,落得清净。”说着,连忙将真气一提,元神深藏上丹田。
那神火金花恰好向下罩,天庭登时震破,元神遁在一旁,玉京却慢了一步,元神几被神火金花罩住,所幸那灵符所发佛光向上一合,未受重伤,那赵颖却元神尚未凝固,又心切二女安危,一时仓惶失措,身形俱被罩住,那神火金花一合,肉身粉碎,只剩一团黑影,仍在挣扎。
二女元神在佛光护持中不由大骇,但法力尽失,却无法施救,正在焦急,猛听外面一声大震,天劫雷火已下,只见岩石分崩,神火金花惧被震散。那洞外的天外三魔,一见神火金花攻入佛光之中,三人肉身均毁,正在高兴,却想不到天劫忽临,初见天际只一点红星飞坠,心中还以正教中有人来援,继见红星一近,百丈雷火垂天而下,简直无法抵御,才知二女借他那神火金花,逃避天劫。
急待收回二宝,已是无及,只有连忙遁出洞天之外,以免波及,却不道那神火金花,原是佛门至宝,替二女将天劫雷火代为挡了一下,并且天雷下击,一下竟将神火金花震散,转替赵颖元灵解了围,竟被逃出,也被壁上梵咒神符所发佛光笼好。
杨文秀等三人匆匆遁出谷外,一见天空雷火已过,方才收那神火金花,秋月、玉京、赵颖元神,已被那一团佛光包了,冉冉升空,分向东北东南一闪而逝。
等三魔再来,将神火金花一收,猛听梵唱大起,那座悬崖渐渐下沉,殷好好一看洞中三人残骸犹在,正打算每人摄取上一块,带回禁制,以便被摄三人元灵令其自行投到,炼充魔头。
谁知梵唱一起,崖上忽然现一枯瘦老僧,大喝道:“无知死魅,竟敢仗我佛门诸天神火,寂灭金花来此作恶,姑念你三个尚有数甲子恶运,二宝主人尚未超劫,暂免收回诛戮,如再打算害人,那就自讨苦了。”
三魔认得来的竟是神僧寒云元神,心知他那诸般梵唱,便真正天魔也当受不起,连忙鼠窜而逃,那断崖也沉与石洞相平,刚好将遗骸埋好,寒云法相也便隐去。
二女终因修为有年,此次转劫之后,夙慧仍在,各以童贞入道,但所修仍非仙佛正宗,玉京悟澈前生因果之后,更苦思赵颖不已,竟四出寻觅,打算再行渡化成道。
谁知赵颖因功力太浅,转劫之前,元灵受伤特重,投生之后,又在辽东一个寒苦之家。竟成了一个蠢童,茫然一无所知。
幸得玉京,多方饵以灵药,才得勉强修为,但前因已昧,积数十年苦行,灵明始克渐复,二女又遭魔劫惨死,直到第三劫上玉京转劫,竟是一个不夫而孕的弃婴,幸得了尘大师路过,收交一贫妇代为抚养,四五岁便收归门下,那秋月却做了柳昭业的女儿,也经大师收为弟子。
赵颖反因鲁拙守份,未遭魔劫,但玉京再次转劫便无人指点,只能就所受吐纳口诀自己修为,又终身未娶,长保元阳,晚年渐渐由定生慧,只苦财地法侣一无所遇,虽仗采药救人略积外功,终难成道。
缘尽随化,又转生高阳孙宅,出身富贵之家,又为知名贤公子,才兼文武,却好随从乃祖孙阁部承宗督师关外,夜劫满营,得遇二女,夙因虽昧,前缘尚在,对于由玉京转劫的含芳更是一见钟情。
了尘大师自知此中因果,欲令二人乘此一了夙缘遂将含芳遣嫁了孙二公子,数生夙缘一旦得偿,自是风光美满,却不料好景不长,高阳失陷,孙公阖门自焚殉国,将他夫妇托柳昭业和了尘大师以留一脉香烟,又命旧日部将韦飞相随南下。
二女在九幽尊者妖雾迷神之下,正将这诸生幻境一一重历,云云还好,含芳却受不住七情六欲的驱使,正在香汗淋漓,面如死灰之际,猛听昭业大喝道:“一切尘缘有如梦幻.你这妮子,怎么又忘本来面目了?”
那声音便似晴天一个霹雳一般,接着只见眼前一片极淡金霞一闪,一柄晶莹小剑劈面而来,不禁叫声啊哎,一齐醒转来,一看众人俱在身畔,方待要问入幻情由是否有碍,忽见心印把手一扬,又是一道青蒙光华当头罩下,二人立觉遍体清凉,诸生法力均已恢复,连忙起身,双双拜倒道:“弟子无知,常承师伯指迷,得复诸生法力,感激不尽。”
那含芳更是泪流满面,看着孙二公子正待说什么。
昭业又喝道:“你在这一刹间,幸仗佛力已悟诸生因果,怎么贪爱嗔痴还不能打破,又待向他说什么!”
心印笑道:“老菩萨又错了,各有因缘,岂可相强,须知大同一教却与我法不同咧,有此天地,即有此至情,你教他打破,便也是着相了!”
昭业不禁微笑不语,心印又向二女道:“你二人成就本来各有不同,老菩萨的话不听也罢,听也罢,各自领悟便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青灵金芒梭递向云云道:“如今物归故主,它虽被妖妇改了名,又蒙上一重邪气,你还认得吗?可惜那金灵帔一时尚不能取回,太白神芒又另有因缘,罗浮三宝,只归其一,好自收存应用,却不可再失去咧!”
云云接过,也笑道:“谢谢师伯,不过前造杀孽,此宝居多,今后不用也罢,它之所以落在妖妇之手,也许便因血腥太重咧!”
心印道:“那却未见得,宝既二次出世又落你手,便是杀业又应运而生,你虽想不用,也办不到咧!”
含芳闻言,又叩头道:“弟子愚昧,如依师伯所言,难道弟子今生仍不能有所成就,还转入旁门吗?”
心印笑道:“大道无私,有什旁门,罗汉果不也是成就吗?将来你自求仁得仁,又生妄念作什?”
含芳方才沉思,孙二公子又接着问道:“弟子前程如何咧!”
心印道:“好,好,好,到时自知,少不得有人会告诉你,却不用我多所饶舌咧!”
接着又道:“我这小和尚,从无一日得闲,每至一处就要忙一处,如今你们的事暂时已经告一段落,韦将军的事自有他师父去料理,那赵相公却已身临险境咧,我本意将那焦野驴用心光圈住,逼其命妖妇将人送出,免又大费手脚,谁知左道无情,连夫妇也是假的。那妖妇却因赵相公身具仙骨,意欲盗取元精,竟连他丈夫的生死也不顾,这却不可再缓咧,含芳侄女暂留船中相助老菩萨维护这附近孑遗,柳贤侄女,随我同往江底一行如何?”
云云连声答应,那玉娥一闻丈夫身临险境,不觉声泪俱下,跪求相救,心印笑道:“无妨,我们这一去,少时便回。”
说罢,又向昭业说了一声:“行再相见。”便携了云云一同出舱。
只见那焦野驴在心光之下仍在挣扎,便如冻蝇穿窗一般,却无论如何也闯不出来,一见心印,已非前此凶悍之状,连忙在心光之中跪倒道:“小禅师,你饶了我吧,我那老婆只顾自己快活,却不要我了。”
心印大笑道:“她要你不要你,我和尚管不着,你们心灵相通不会再求求她吗?真的她要再不将那赵相公送回,那你只有形神俱灭了。”
焦野驴不禁哭道:“我已求她好几次咧,她不答应我有什么法子,小禅师不信,只听一听便明白了。”
说着,果听那妖妇喝道:“你这没有出息的死王八,想拿我这心上人去换你回来吗?我才不那么傻咧,你也不瞧瞧你那副驴脸,够得上我拿赵相公去换吗?再说,我阿修罗教下,只有教主阿修罗王,哪有夫妻父女之情,对不起我和赵相公正在吃交杯酒,却没有工夫再理你这野驴咧。”接着遥闻娇笑吃吃,似闻妖妇在说:“赵相公,你再吃这半杯酒,我们就好睡咧。”
那焦野驴闻言,不禁双睛突出,在心光之中大叫道:“小禅师,我只请你暂开一线之恩,让我出去,和这贱妇拼了,便死也感激。”
接着又叫道:“左丽娃,难道你真看着我受这心光罩体,佛火焚身之苦,就没有半点香火情吗?”
遥闻那妖妇娇喝道:“我和你有什么香火情,平日不过大家作乐而已,论资格我是西方魔教的弟子,你不过白骨教下的一个尊者,论相貌,我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不过像一个野驴精的蠢东西,还有什么亏负你的,老娘现在可没有工夫听你的驴鸣狗叫,对不起恕不再答话咧。”
说罢寂然,焦野驴愈加愤怒,一脸惨痛之色,又向心印道:“小禅师,现在我是什么全明白咧,依我平日所为在这心光之下,形神俱灭也不为过,不过此妇不诛我恨难消,还请你网开一面,容我与她一拼死也甘心。”
“你自信拼得过她吗?只恐怕放了你,又要找成一路咧。”
“小禅师,我实在是知道左道无情了,现在并不求生,你如放我出去,至少可以和那妖妇拼个同归于尽,焉有又打成一片之理?”
心印闻言大喝一声道:“既如此说,我且放你出去,看你如何拼法。”
看着心光一敛,那焦野驴如释重负,倏的颜色骤变,厉啸一声,直向江底钻去,心印也携了云云分开江水,穿波而下。
云云一看那江水中分,便似一条琉璃甬道一般,江底藻荇礁石,历历可见,鳞介水族都从两壁而过,不禁非常惊异,心印笑道:“你奇怪什么,难道连这点小术全忘记了吗?那魔穴便在前面,如今那焦野驴已和老婆左丽娃拼上,那妖妇所炼大抵北极寒冰之宝,你那天蜈珠大有用场,她已将赵定国藏在一百丈寒泉之中,如果由我行法破禁救出,势必江水上涌,泛滥成灾,又须先在江面上下一道禁制,不免骇怪世俗,少时最好由你用天蜈珠将其困住,逼令将人交出,便可省却不少手脚,否则便须费事咧!”
云云忙道:“赵相公半点法力全没有,如被浸在江里寒泉焉有命在?此事还须从速才好。”
心印道:“这却无妨,一则那寒泉已由妖妇禁制,把水全逼干,无异一间石室,此刻还不至给活罪他受,二则他身上具有仙骨,虽非纯阳之体,也与常人有异,一时决不要紧。”
说罢,遁光一闪,只见迎面一座礁石,高可十余丈,被江水冲刷得玲珑异常,乍看便似一朵乌云从江底直立,拦住去路,宽广不过三五丈,又似伞盖。
再一细看,那礁中间,却有一个丈余高六七尺宽的石洞内雷声隐隐,时露灰白光华,还有喝骂之声。
云云方道:“那妖妇便在洞内吗,我们能不能进去呢?”
心印笑道:“如果不能进去,我们还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只管把胆子放大,前生所习旁门法力,不妨尽力而为,全有我呢?”
云云终不敢大意,先将霜华剑光放出,一道银光直向洞中飞进,谁知才进洞口便滴水俱无,那洞内却是一条甬道,斜下去,不到十来丈,倏向右侧一转,便见眼前一亮却是一座穹顶石堂,广宽何止十丈。
那妖妇仍是浑身赤裸,只用一团粉红色香雾护着身子,正戟手指着那焦野驴笑骂道:“你这蠢驴真蠢到了家,那小和尚既把你放了,为什么不远走一些,倒引鬼上门来寻老娘晦气,教老娘把那酸丁还他,须知那酸丁身具仙骨,元阳充沛,一个要抵千百个,管他是谁来,老娘才不会那么蠢,会把到口的食吐出来,你要再不走开,可别怪我咧!”
那焦野驴也在一团灰白光华护身之下大骂道:“你这贱妇,只为了一个野男人便连丈夫的性命也不顾,我还有什么情义可言,如不赶快将人交出,随我回去,那便不用怪我要下辣手咧!”
说着,抖手一粒阴雷打去,紫光一闪,轰的一声大震,那妖妇媚笑一声道:“你那九幽玄雾已被人家破去,我还怕你什么?要说这阴雷,那是白废,再不识相,老娘虽然没有什么辣手,却能叫你快活煞呢。”
焦野驴闻言厉吼一声,那阴雷连珠打去,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只打得那团粉红色光华,在石堂之中乱滚,那妖妇随着阴雷震荡之势,颠倒俯仰做出诸般妙相,乍看便似娇慵无力,已被轰得东倒西斜,却面不改色,娇笑连连,接着猛伸双臂向焦野驴一扑,那团粉红色光华随着飞起,直向焦野驴当头罩下。
遥闻焦野驴厉叫道:“小禅师救命,这淫妇已下绝招咧!”
云云心中虽已恨那焦野驴入骨,但对妖女无耻之状,更不容坐视,立刻把手一指,先将那青灵金芒梭打去,只见一道沉绿光华挟一片极细金芒打去,却好和那团粉红色光华迎个正着,只听得一声厉叫,妖妇立被打落,但那护身粉红色光华立转白色,人并未伤。
云云转劫以来,法力虽复,但一见青灵金芒梭威力大减,竟不如前生在手时远甚。不知那是好久未经自己真气催动,一时心灵不能全与相合,还疑在妖人手中日久,妙用已失。
她不由一惊,正待二次施为,倏听妖妇冷笑一声,接着喝道:“丫头,且慢动手,老娘且教你个希罕。”说着,便似闪电也似的,又向焦野驴撩去。
只听得一声惨嗥,那道由粉红转白的光华,已和焦野驴护身灰白光华一处,焦野驴一身玄色道服,立刻蜕脱,也成了一丝不挂,被妖妇一把抱定,又妖笑道:“一向我们全没有真拼过,最多不过说明在先互易元精而已,今天却要看看你的本领如何咧,只你有本领将我元阴夺去,我便听你处置,否则我近来也学会了武飞云之法,不但元阳须由我吸尽,便你这副驴心肝和脑子是什么滋味,也须让我尝尝咧!”
说罢妖躯向下一压,立将焦野驴放倒,遥闻焦野驴大叫道:“我一生造孽太多,自难逃此恶报,那姑娘还不快走,再迟不但这丑恶之状难看,便连你也被她这妖女迷魂之法将本性迷失咧!”
妖妇又娇笑道:“你自己顾顾自己吧,还舍不得这丫头吗?”说罢竟自当人布起淫席来。
云云不禁既羞且怒,连忙在剑光之中,一伸手,放出天蜈珠光,只见那道珠光才出珠囊,便似烈火一般,将两人连那身外妖光一齐罩定。
那妖妇把手一指,那身外灰白光华,倏又转成玄色,一面冷笑道:“老娘且寻快活,却没闲空来理你咧。”
接着又听焦野驴厉声道:“我死无妨,你也跑不了呢,如今你已在赤城山庄至宝天蜈灵珠纯阳真火笼罩之下,外面又有佛光慧剑,你却向哪里逃去,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已痛改前非,这具肉身听你摆布,只小禅师垂怜,容我悔过,元神也可以转劫,你却完定咧。”
那妖光一转玄色,内外便自隔绝,但闻妖妇又吃吃笑道:“你别吓我,凭一颗天蜈珠还破不了我这厉战玄冰炼成的玄阴神幕,少时便叫那丫头好看咧!”说着,只听那珠光之中,一片猥亵之声。
云云不禁把脸羞得飞红,猛见眼前金霞一起,却珠光大盛,便似一团烈焰一般,耳中便倏然清净,什么也听不见,又半晌之后那块玄冰,渐渐炼化,又听得一声惨叫,再看时.玄冰神幕只剩下薄薄一层,内外又复通明,焦野驴已经死在地下,胸腹之间裂了一个大洞脏腑流了一地,那妖妇却捧着一副鲜血淋漓的心肝在咀嚼着,满脸血污狼藉简直是一付夜又变相。
云云不禁大骇,转瞬之间,那妖妇已经将一副心肝全吃了下去,又一手托起焦野驴的头,双手两个拇指捏定天庭,向内一抠,猛一用力,那颗脑袋便分为两半,白花花的脑汁流出来,那妖妇,又连舔带吸,将人脑生吸下去。
云云吓得几乎把头背了过去,忽听身后喝道:“我只因焦野驴这厮,平生造孽太重,所以特借这妖妇之手代他消去一部恶业,以偿孽报,如今却轮到你咧!”
再一看时,却是心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不由失声道“师伯,这妖妇委实和夜叉无异,人世之中哪有这等凶恶形相?却千万容她不得呢!”
心印忙道:“你不要害怕,左道大抵如此,要不然也不能成为左道咧,那焦野驴所行也和她相去无几,所以我才让他自食其果,尝尝孽报的滋味,如果恶行少差,所遭便不至如此之惨咧!”
正说着,那妖妇两只血淋淋的手在两条雪股上一抹,又冷笑一声向两人道:“你两个以为这天蜈珠,当真便可以将我困住吗?我且教你看我个厉害再说。”
说罢,把那血污狼藉的樱口一张,倏然飞出一粒豆大银丸,只听得一声大震,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云云又是一惊,方疑珠光必被震破无疑,连那石堂也非飞去不可,心印却冷笑道:“你的主意倒打得不错,想借这北极寒雷将珠光震散便好逃走,却不知我小和尚比你更鬼,对不起,早已在这珠光之外,另外加了东西,慢说是你.便再换一个法力比你高的也未见得能走得脱。”
“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等侯珠光先将你这具臭皮囊炼化,再伏心光慧剑之诛,另一条是自行将那寒泉禁制解开,放我未来的师侄出来.虽然肉身一样非被炼化不可,只元神能在我心光慧剑之下出去,再用无字贝叶真经化去阴魔,自可转劫重行做人,除此以外,打算和我硬拼那是梦想。”
那妖妇把牙一咬道:“我与你这小贼和尚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什么下这毒手,只我不死,不一块块的将你嚼吃了,也不算是罗剃国的左丽娃。”说着,连吐寒雷,轰轰不已,向外猛攻。
谁知那寒雷第一声还着实有点惊人,以后便声势渐差,那珠光却愈烈,玄冰化尽之后,虚光又渐渐实质,简直好似一个极大洪炉一般,妖妇每喷一个寒雷,不但不能震荡,转似火上浇油,一雷过处,火势必盛,一会儿连地下焦野驴的遗尸也炼成白灰。
妖妇已经快成一个红人,又厉声道:“你只将珠光稍抑,我自将酸丁还你,你必须放我出去,不过他的真元已经被我吸去一半,这却不能说我事前没有先说明。”
心印笑道:“你便不说我也知道,所以我必须着你将肉身留下,便也为此呢。”
妖妇一睁眼咬牙切齿道:“这却不行,那我也拼个同归于尽,少不得自然会有人找你算账。”
心印大喝道:“凭你再有靠山我也不惧,既如此说,我也告诉你老实话,这天蜈珠光只有一半,其余一半却是当年干天离火真人所藏太阳真火,如再妄想出去害人,只七色华彩一现,你便形神俱灭,劫化沙蛊咧!”
那妖妇在珠光之中已经烤得眉发皆焦,一脸惨厉之色,简直好像活鬼一般,似已实在忍受不住,又惨叫道:“我如将那酸丁放出,你真放我元神遁走吗?却不能骗我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