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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驼背老头,眼望狼狈而逃的红云罗汉法显及黄衣真人通元等背影,冷笑几声,慢慢回过身来,两道炯如寒电似的目光,首先便凝注在傅天解掌中的长剑之上!
贾伊人见状,眉头又是一蹙,转面已对傅天麟叫道:“磷哥哥过来见礼,这位是当代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物,‘白衣驼翁’翁务远老前辈!”
“白衣驼翁’四字,委实威震武林,傅天麟暗想怪不得那恶道凶僧,简直不堪不击,遂应声走过,与义弟紫笛青骡贾伊人,一同向这位武林怪杰,长揖施礼。
白衣驼翁翁务远飘身右闪,避不受礼,似笑非笑地,目注傅天麟说道:“彼此门户不同,你们不必对我这样客气,我老驼子实话实说,此来也未安着好心,正与那恶道凶僧目的相同,想要你手中这柄上有一点朱色斑痕的寻常铁剑!”
傅天麟眉梢方自一挑,紫笛青骡贾伊人业已抢先恭身发话答道:“江湖行道,长者为尊,彼此虽然门户不同,我们这等年轻末学,也不能妄对武林成名前辈,有所失礼!”
讲到此处,突向傅天赋暗使眼色说道:“麟哥哥,把你这柄朱痕铁剑给我!”
傅天麟不解贾伊人用意,但对这位盟弟信任极深,遂随手递过!
贾伊人接剑在手,傲然笑道:“尤其翁老前辈,名惊寰宇,艺压当代,要在我们手中夺一柄兵刃,简直如同探囊折枝般的随心所欲!傅天麟贾伊人年稚技薄,无力相抗,恭献此剑!”
说完,双手平伸,果然竟把那柄朱痕铁剑,恭恭敬敬地向白衣驼翁翁务远献上!
白衣驼翁翁务远,脸上居然微微一红,目光凝注紫苗青骡贾伊人有顷,忽地纵声狂笑说道:“年轻人,你好厉害!‘名惊寰宇,艺压当代,年稚技薄,无力与抗!’这十六个字的强烈对比,实在叫老驼子无法存颜夺剑!但你心思未免用得太过分一点,就凭我老驼子,在武林之内的这点声名,难道真好意思恃强硬夺你们年轻后辈的手中之物?”
傅天麟贾伊人分明听得白衣驼翁翁务远自承来意是为了想要这柄朱痕铁剑,但如今口气却又不似硬夺,不由彼此微带诧色的,交换一瞥。
白衣驼翁翁务远自腰间慢慢地解下一柄旧剑,剑鞘虽是蟒皮所制,但又破又烂,看去极不起眼!持在手中,微一摩挲,忽地抬头向贾伊人问道:“你手横紫笛,身后青骡,想必就是近年来,在江湖中声誉鹊起的‘紫笛青骡’,认不认识我手内宝剑?”
贾伊人不明白对方意旨,目光电扫白衣驼翁的手中旧剑,摇了摇头。
翁务远晒然一笑,左手执鞘,右手极慢极慢地,往外抽剑!
宝剑才动,便作龙吟,随着出鞘深浅,那龙吟声也一阵脆似一阵,剑上光华,则似乎是青紫相间,夺人眼目!
白衣驼翁翁务远抽到三寸左右之时,倏然猛地一拨,傅天麟贾伊人耳边一声极其悠长的清越龙吟,同觉眼目被奇异光辉照耀得有些晕眩,翁务远手中,却横着一柄青光莹莹的长剑,但因自剑柄直到剑尖,有一线极亮朱虹,青朱交辉,剑光遂变作了紫巍巍的颜色!
翁务远向足傍一块斗大山石,执剑微挥,紫色精光闪处,并不曾听见多大的金石交击之声,便把那块巨石,中分为二!
面含得意之色,回头向贾伊人问道:“紫笛青骡,你如今不应该再不认识老驼子的这柄宝剑了吧?”
贾伊人脸上神色一惊,接口答道:“晚辈年稚识浅,不知老前辈这柄神物仙兵,是不是在当今武林五大名剑之中,排名第一的‘朱虹剑’?”
白衣驼翁翁务远点头笑道:“朱虹一线,是我这柄宝剑特点,自然好认,但居然知道此剑在武林五大名剑之中,排名第一,可见你年龄虽轻,见识不浅!”
说到此处,转面向傅天麟笑道:“你看我这柄‘朱虹剑’的炉中火候,与刃口锋芒怎样?”
傅天麟应声答道:“锋芒极利,炉火纯青,老前辈此剑是天上神物,人间罕睹!”
白衣驼翁翁务远还剑人鞘,不住反复摩挲,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凄然神色!
摩挲片刻以后,好似下了什么莫大决心般的,毅然把那柄“朱虹剑”连鞘递向傅天麟道:“我以这柄人间罕睹的武林五大名剑之尊,换你的朱痕铁剑!总不算是强夺后辈之物了吧?”
紫笛青骡贾伊人几乎疑心自己听错,这位白衣驼翁翁务远竟肯拿名震武林的第一仙兵,换取义兄傅天麟一柄平平凡凡的朱痕铁剑!
虽然由于不少江湖豪强,纷纷蓄意攘夺,可以断定这柄朱痕铁剑,必有特殊价值!
但自己适才曾经细察全剑,既非中空藏宝,又系凡铁,傅天麟只一点头,以白衣驼翁这等身份之人,即难反悔,一柄常人梦寐难求,足以傲世的武林奇珍,岂不垂手可得?
但博天麟却出人意外的,把头一抬,双目炯炯神光,注定白衣驼翁翁务远脸上,毫无怯色地朗然答道:“老前辈神剑虽是罕世奇珍,但傅天麟爱惜先师遗物,不愿相换!”
这几句话,听得紫笛青骡贾伊人先是一惊,继而一惜,终于对义兄傅天麟的风骨品格,佩服到了极处!
白衣驼翁翁务远更是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硬钉子,碰得几乎连手都缩不回来,目光满含诧色,向傅天麟又复沉声问道:“这种机缘,真可说得上是百年罕遇,没世难寻!你若轻易错过,不后悔吗?”
傅天麟傲然卓立,轩眉抗声答道:“武林中讲究的是不轻然诺,一言九鼎!傅天麟尚知自爱,决不是反复无常之辈!”
白衣驼翁在武林中何等身份?何等威望?真被傅天麟僵得按捺不住,胸头无名之火,立即高腾,怒啸一声,震得四山“嗡嗡”回响,周围枝叶乱落,萧萧须发“呼”地劲直齐飘,双目精芒暴射,更如冷电一般,神态威猛得慑人已极!
紫笛青骡贾伊人见情势不妙,悄悄往傅天麟身边靠了两步,准备白衣驼翁万一真下毒手之时,也只有拼命相搏,合力抵御!
傅天麟丝毫未因面前这位武林奇人的盛怒所惊,依旧岳峙渊亭,岸然卓立,目光并不避开对方,脸上反而浮起一丝傲然微笑!
白衣驼翁翁务远见傅天说不为自己的威势所慑,目光微转,须发缓缓垂落,长叹一声说道:“我老驼子纵横数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向人低头,你如答应换剑,我再教你一套向来秘不传人的‘九宫神剑’!”
“九官神剑”是白衣驼翁翁务远威震武林的绝顶剑术,几与傅天麟师门的“六六天罡剑法”有异曲同功之妙!
紫笛青骡贾伊人听这位武林圣杰,居然自动愿以一柄武林第一名剑,再加上一套罕世绝学,换取盟兄看不出丝毫异处,极为寻常的朱痕铁剑,不由目光斜睨傅天麟,示意他不要把这旷代奇缘,轻轻错过!
但博天麟恍如未见,依旧剑眉双挑,岸然答道:
“老前辈盛意云情,傅天麟只有心领!因这朱痕铁剑,是师门遗物,不能见利弃之,而傅天麟承先师罗浮老人耳提面命,亦不敢私自再学他派绝艺!”
白衣驼翁翁务远,真想不到傅天麟这样一个年轻后辈,居然不为自己的威势所夺,不为绝艺神兵的厚利所诱,而再度对换剑之议,加以拒绝!
这回白衣驼翁倒并未现出怒容,只狠狠盯了博天麟几眼,点头说道:“我老驼子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有骨气的年轻人,你既坚持不肯,凭老驼子这点身份名头,也不好意思恃强硬夺,只好将来再说!但老驼子要问你一句,前途极可能险阻重重,不少魑魅魍魉,全在觊觎这柄朱痕铁剑,我不下手,别人定会下手,你究竟得了罗浮山香雪岭边老头的多少真传?
对这柄剑,有把握保得住吗?”
傅天麟轩眉答道:“多承翁老前辈指教,但傅天麟闯荡江湖,只仗的是一颗侠胆,一片仁心,顾不得什么艰难险阻!这柄朱痕铁剑,傅天麟倘遇知己之交,也许会双手奉赠,至于若有人恃技逞威,硬加抢夺,则除非把我肉磨血水,骨化飞灰,万难办到!”
白衣驼翁翁务远一阵震天长笑,笑完说道:“志气是真有志气,但就凭你们这点微末技能与经验见识,哪里斗得过毒辣无边的江湖险恶?老驼子有点怪癖,我既然得不到这柄朱痕铁剑,也不愿意你轻易被旁人夺去,且送你一样东西,只要不遇上域外三凶,便足可助你逃脱几次大难!”
话完,摹地一声龙吟长啸,连人带剑,化成朱青白交辉的三色精虹,自月光下冲天飞起四丈有余。
回手向二人抛落一枚似珠非珠,似球非球之物,身形便在悬崖绝壁的草树之间,飘飘而逝。
紫笛青骡贾伊人,伸手一接白衣驼翁翁务远抛落的那枚似珠非珠,似球非球之物,竟感劲力奇强,足下拿桩不稳,硬被震退了两步!
展开手掌看时,却是一枚比人拳略小的白骨骷髅,不知何物所制?竟与真的死人头颅,一般无二!
紫笛青骡贾伊人江湖经验较丰,知道这枚骷髅头骨,必有大用!
恐怕傅天麟性傲不收,遂特地亲手替他装在行囊之内!
傅天麟不忍拂逆盟弟一番情意,遂等贾伊人装好以后,含笑说道:“我们自红叶坪萍水论交,并蒙贤弟相送至此,已约百里,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况贤弟尚有要事赶往赣南,还是暂且分袂,订个后会之约吧!”
贾伊人与傅天群,定盟虽仅半夜,但因气味相投,感情深得已如十年交契,眼圈红润,珠泪莹然地凄声答道:“麟哥哥,我奉命赶赴赣南,倘若到迟一步,有位武林奇侠,便恐将为宵小暗算,所以只能倚仗青骡脚程,抽暇送你百里,我赣南之事,最多三五日间即了,办完尚须回转黄山复命,麟哥哥,你半月以后,到黄山清凉台上找我好吗?”
说完,见傅天麟业已点头,遂好似不胜伤感的,自青骡背上,取下傅天麟行囊,飘身上骑,丝缰微领,便欲驰去!
傅天麟也是暗觉怆然,忽地心头一动,高声叫道:“贤弟慢走!”
贾伊人业已驰出丈许,听傅天麟一叫,勒转丝缰,带着满面泪痕问道:“麟哥哥,你叫我要说什吗?”
傅天麟见贾伊人就这驰出数步,便已满脸泪痕,如今不仅语音呜咽,神情也凄楚之极!
不由暗想这位盟弟,吓走浙西三煞,拒绝琵琶玉女示爱,以及力挫黄衣真人通元恶道之际,何等豪气英风?但现在情感怎又这般脆弱?
自己何尝不在惜别伤离?然因半月以后,即可重逢,也不过眼眶微湿而已!
他一面暗笑这位盟弟带点娘娘腔,一面也着实为贾伊人的真情所感,慨然自腰间解下那柄朱痕铁剑,双手捧向贾伊人说道:“这柄朱痕铁剑,经贤弟与我再三观察,虽不曾看出有甚异处,但由于白衣驼翁翁务远,肯用武林第一名剑,并加授他成名绝学‘九宫神剑’相换,以及一干江湖豪强的觊觎攘夺,显见必有其极不平凡之处,不过尚未发现而已!我们一盟在地,傅天麟痴长为兄,因身边别无长物,敬将这柄朱痕铁剑,赠与贤弟!”
贾伊人真想不到傅天麟为了这柄朱痕铁剑,对白衣驼翁威武不屈,厚诱不移,如今却会慨然脱手相赠自己?
本来不拟接受,但忽然念头一动,想起傅天麟无此剑在身,前途定然要减去不少凶险!
而自己回转黄山复命之时,更可向恩师叩明这柄朱痕铁剑的价值何在,然后再还给傅天麟,岂不是好?
主意打定,一面接过朱痕铁剑,一面自凄然神态之内,浮起满脸感激之色答道:“不管这柄朱痕铁剑的价值如何,既是麟哥哥恩师遗物,小弟万不敢收,但麟哥哥如此盛情,又不可却!这样好了,我们暂时交换兵刃,俾可睹物思人,聊解这半月之间的相思苦况!等到黄山清凉台重会之时,再彼此换还,麟哥哥接住我的紫竹短笛!”
说完,也不管傅天麟同意与否,便把手中紫竹短笛,凌空抛过,丝缰微领,那头矫健青骡,立时四蹄如飞,绝尘而驰!
傅天麟接笛在手,青骡业已驰出十丈,但到了一个岭角转弯之处,贾伊人却又停蹄回身,遥向傅天麟挥手惜别!
傅天麟虽不似贾伊人那等泪流满面,但新交盟弟,也怎忍遂尔分袂?两人就这样的遥隔十丈,痴痴凝注!
最后还是傅天麟恐怕误了贾伊人的赣南之事,才硬起心肠,转身而行,但谁知就因为这互相惜别,依依不舍的片刻耽延,便令一位武林奇侠,泉台饮恨!
彭涵因与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孤云道人、洞庭钓民长白酒徒等好友,五年一聚的时日又到,这次并系自己轮作主人,遂兴匆匆地,把所居九连山摩云壁下的几间茅屋,整理干净,温习温习近年所练的“天马行空”绝顶轻功,准备到时联欢献技!
流光荏苒,转瞬便是八月十三,彭涵因每次约会,均是中秋前一日,明夜好友即来,其中长白酒徒熊大年,嗜酒如命,酒量又豪,特地掘出了窑藏多年的五坛自酿陈酒,并猎来几只樟鹿野雉,略加熏炙烧烤!
这位万博书生,把诸事安排就绪以后,独坐窗前,引酒自酌,见那似圆尚未全圆的皓月,已到中天,澄澈清光,照得远近山林,景物如画。
暗想此时已近午夜,只等这皓月西落,旭日再升,几位知交好友,便将陆续来到,畅叙睽股违五载的别绪离情,同作竟日之聚,自己所练的“天马行空”身法,不知可否在此会之中出奇制胜?
武林人物,头颅可掷,热血能流,就是这点名心难淡!万博书生彭涵正在暗自计划明日互相献技之事。
突然听得摩云壁前的一丛茂竹之后,响起了极为凄凉哀怨的一缕萧声!
九连山摩云壁左近,并非绝险,骚人雅客,月夜吹萧,更不是什么稀罕之事,所以万博书生彭涵,虽觉萧声掩抑,哀怨无伦,并未十分在意!
但萧声刚起不久,左侧方大片鳞峋怪石之后,又有一种似飞云雨,若散珠玑的筝声传到!
这筝声听在别人耳中,也不过如同燕语朱栏,龙吟玉海般极其美妙而已,但与箫声继起同奏,却使这位见闻极广的万博书生,心头一震!
因为近来江湖小一辈的人物之中,出了所谓“五音能手”“五音”即指“萧筝铜鼓,紫笛琵琶!”
这五位年轻好手之内,除了“紫笛青骡”之外,可惜全属邪道中的几个老魔门下!所以万博书生彭涵,一听萧筝并奏,便知事非偶然,静气凝神地再察是否尚有其他动静?
果然筝声与箫声相和不久,右前方的沉沉草树之内,又传来一阵“渊渊”铜鼓!
万博书生眉头深皱,伸手摘下一对轻易不用的点穴钢留,掖在腰间,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江湖传言:“一音荡魄,二音惊魂,三音并奏,如见阎君!紫笛光明,琵琶洒脱,铜鼓萧筝,恶中之恶!如今不但三音并奏,恰巧更是恶中之恶的‘铜鼓萧筝’,难道真个是为我彭涵,有心至此?”
自语方毕,那萧筝铜鼓三种乐音,已由继起相应,变成和声合奏,而且曲调怪异非常,尤其是那具铜鼓,一声声的敲得人心神俱悸!
万博书生彭涵见识委实极广,听出这种中土罕闻的怪异曲调,是南荒化外苗蛮,每逢报复深仇以前,所用的一种“摄魂之音”知道极可能真是专为自己而来。
但因艺高胆大,毫无所怯,放下酒杯,轻飘飘地自窗口纵出,仍然是空着双手,卓立屋前,遥向那最先发出萧声的一丛茂竹,提气传声笑道:“万博书生彭涵在此,哪位江湖同道,光临我这九连山摩云壁下蜗居,何不请出一见?”
竹后的凄切声忽歇,缓缓转出一个人来,这人是个身材颀长的玄衣女子,右手倒提着一管玉箫,左手却以一根青色竹杖拄地。
左边磷峋怪石丛中,也走出一个身穿七彩织绵宽袍的装束奇异少年,正把一只玉板丝弦的极小古筝,系向腰下!
右前方的沉沉草树之内,则钻出一个蓬头乱发,上身赤裸,腰围虎皮,肌肉虬结,显见极其孔武有力的苗蛮装束少年,两手各持一只上系双环的带柄铜鼓,晃动之间,不住“咯咯”作响!
万博书生彭涵,虽然知道这“铜鼓萧筝”号称“恶中之恶”但彼此从未会过,不由心中暗转,三人来意,分明寻仇,却不知仇怨从何而结?
手持玉萧的玄衣少女,腰间系着极小古筝的七彩长袍少年,与那手执带柄双环铜鼓的苗蛮装束少年,全是哑口无声的缓缓向前,一直走到距离万博书生彭涵两丈左右,才倏然止步!
距离既近,月光之下,遂看得分明,那七彩宽袍少年,瘦削的脸庞,鹰鼻鹞眼,貌相过嫌阴鸷;苗蛮装束少年,满脸横肉,凶暴异常;玄衣少女倒颇为美好,但鬓边斜带一朵白色纸花,面容冷冰冰的像个死人般,两只妙目却始终不睁,行进之时,每用竹杖先行探路,似是双睛已瞎!
万博书生彭涵,看清三人貌相以后,心中方似想起一件什么事来?那位玄衣少女,业已凄声作歌唱道:
“万博书生,尔知何博?
一语多言,东海有药;
枭婆承凶,罗刹太恶;
毒剑封喉,良人化鹤!”
万博书生彭涵听完,眉梢微剔,向玄衣少女喝道:“听你口气,大概是死在东海枭婆大弟子红衣罗刹古飘香天蓝毒剑之下的飞天玉龙马伯苍之妻?
“马伯苍前年偷听我与友人闲谈东海枭婆所居的翠微岛上,生产一种稀世灵药,叫做‘香兰玉实’!此果二十年开花一次,两度开花,才会结果,果实对内力真气,并无补益,但有一种特殊效能,可以使人花甲童颜,青春不老!
“他连灵药结实确期尚在一年以后,也不知悉,便自恃轻功,妄蹈东海,以致在翠微岛上,死于非命!你怎不去找红衣罗刹古飘香算帐?却跑到彭某九连山摩云壁蜗居之中,纠缠则甚?”
玄衣少女恨声答道:“我夫爱我如命,不是听你妄逞渊博,说出有这种可以永驻红颜的稀世灵药,怎会想去弄来,讨我喜欢?而把条性命,送在古飘香贱婢的天蓝毒剑之下!追源溯始,你是肇端引祸之人,南荒无目门中,睚眦必报,我冯小青先杀你这万博书生,再找红衣罗刹古飘香算帐户
万博书生彭涵,先前真未把这三个新近崛起的江湖少年人物,看在眼中,但如今却被冯小青的“南荒无目门下”六字所惊,愕然问道:“你是域外三凶中的‘南荒瞎道’弟子?”
冯小青尚未答言,那身穿七彩织绵宽袍的瘦削阴鸷少年,接口说道:“无目仙姬冯小青,是‘南荒瞎道’得意弟子,我这彩衣魔宓彦,曾沐‘王指灵蛇逍遥子’的耳提面命恩光,那位双鼓追魂孟武,来头更大!‘五音能手’以内,集‘铜鼓萧筝’三人之力,送你归西,难道你这万博书生,还不值得引颈就戮?”
万博书生彭涵一听无目仙姬冯小青,彩衣魔宓彦,竟是“域外三凶”中的“南荒瞎道”“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便知今夜情势不妙!
但那一身苗蛮装束的双鼓追魂武孟,怎会来头更大,他是何人弟子?
心中起疑,目光也不由斜睨双鼓追魂孟武几眼,彩衣魔宓彦见状,冷笑说道:“彭涵,你还是把你那‘万博书生’四字,赶紧取消,免贻人笑的好!难道你竟不曾听说过新近崛起苗疆,号称‘野人山主’的‘铜鼓天尊”雷震宇?这位双鼓追魂孟兄,就是铜鼓天尊的衣钵传人,得意弟子!”
“野人山主铜鼓天尊”八字,真还陌生,万博书生彭涵不禁脸上微红,仰面狂笑说道:
“江湖中虽然最近崛起了所谓‘紫笛琵琶,萧筝铜鼓’的‘五音能手’,但尚不放在彭某眼内!除了‘南荒瞎道”‘玉指灵蛇逍遥子’,亲身来此,或足一拼,要是光凭你们,慢道三音并奏,就是五音联弹,彭某何”
话犹未了,那位无目仙姬冯小青,娇躯微动,像朵青云般的飘到面前,出声叱道:“彭涵恶贼,你狂些什吗?还不与我先夫偿命!”
招随声发,右手玉萧“凤落歧山”锐声慑魂地斜砸万博书生彭涵,左手竹杖,却“毒龙寻穴”疾出如风,飞点丹田要害!
南荒瞎道门下,均是盲人,这位无目仙姬冯小青,仅凭极聪耳力,闻声寻穴,手法居然施展得如此之狠,并如此之准,真不禁令万博书生彭涵大出意外。
眼看竹杖玉萧,双双攻到,万博书生彭涵也是艺高胆大,不慌不忙地偏头吸腹,往左旋身,连双脚均未离开原地,便把无目仙姬冯小青的“凤落歧山”“毒龙寻穴”两招,一齐轻轻避过!
但身躯刚刚旋过,背后突然吹来几缕阴冷劲风,彭涵知道是那彩衣魔宓彦,用阴毒功力暗算,不由双眉一剔,功聚右掌,蓦然翻身屈指一弹.用自己拿手绝技“弹指神通”也弹出几缕劲急无俦的锐啸罡气,逆袭而去!
彩衣魔宓彦虽得“玉指灵蛇逍遥子”真传,但功力火候方面,毕竟难胜万博书生,劲风互接之下,不由冷“哼”一声,微退两步。
万博书生彭涵冷笑一声晒道:“域外三凶门下,原来也只有这大能耐?”
彩衣魔宓彦脸上飞红,半声不响地十指箕张又是一抓,罡风劲气,锐啸破空,而无目仙姬冯小青的一根竹杖,一支玉萧,也向万博书生中下两盘,同时点到!
彭涵施展新近所练的“天马行空”绝顶轻功,真气微提,人便从对方的指风杖影萧光之中,凌空直上三丈。
但因双鼓追魂孟武,自现身至今,既未说话,也未动手,只把那两只形状奇特,从来不曾见过的双环带柄铜鼓,分持手内,神情颇为怪异!要想试试此人的武功来历,到底如何?
遂半空中转向右边,以一式“飞鹰搏兔”身法,两手在胸前合抱,屈指成钩,目光笼住双鼓追魂孟武,飞扑而下!
彩衣魔宓彦见状叫道:“孟兄小心,老狗在七禽身法以内,暗藏弹指神”
“通”字尚未出口,双鼓追魂孟武突然狞声大笑,双环铜鼓左右一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空中并弥漫一片黄烟,人却避开万博书生彭涵的飞扑正面,与彩衣魔宓彦,无目仙姬冯小青会合一处!
万博书生彭涵见孟武自铜鼓互震之下,发出黄色迷烟,不由哈哈大笑,右掌微推,以内家罡气,击散黄烟,身形落地,手指对方三人说道:“怪不得彭某耳内,不曾听说过‘铜鼓天尊’四字,原来是个只会在兵刃之中,装设迷香毒烟的下五门滥贼!”
彭涵一面说话,一面鼻中好似微微闻见一种奇腥之味,但这种腥味,瞬刻即无,故而并未十分在意!
他话完以后,见无目仙姬冯小青,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三人脸上,全现出一种怪异神色,宓彦孟武更以一副晒薄目光,凝视自己!心中一面起疑,一面暗觉这三人近来名头不小,怎的武功却不见过份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