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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清华在四魔二怪的包围中,以八九成功力施展玉箫七十二式,配合“迷神幻影’身步法和左手忽掌忽指的招式,剧战已有一顿饭的时间;虽然身手如旧,保持不败的现状;但也处处受阻,不易获胜。
清华的目的是志在“黑水飞魔”和“辣手人魔”二人;所以,凌厉的招式多数加在这两人身上。
意欲将他们当场击毙,其余的训戒一遍就算了事。
但他的意图又被其余二魔两怪所识破,即抓住这个弱点,并命在他的背侧攻击;使他心神分散,威力减少许多,终始无法达到目的。
本来,这四魔二怪之中有五人是清华手下的败将;以一对三,也曾经将他们击败过。
然而,那是双方当面对掌的局面,只要清华运起“法天玄功”便可轻易地取得胜利。
而今晚的情势是以一对六,兵器交手;清华虽然仍旧不做,但也被他们牵制得行动不便,忙于应付。
且因他心地仁慈,不愿用“浩然刚气”和“银钩”神剑,以致形成鏖战不休的状态!如果长此下去,真要将清华拖得气穷力尽,陷入危险之渊。
幸得他机警异常,反应快速;一见两百招已过,自己仍无法达成报仇的目的;即已醒悟打法不对,必须另求良策,才有成功的机
因此,他心念一转,即刻向中央一停身形,乘六魔齐将兵器攻来的刹那,蹲腰扬掌,以左脚为轴,箫演“白虹统日”身形滴溜溜一旋,一振“大清刚气”将六魔的兵器震得向上一翻,各自惊惶后撤。
他趁机长啸随身,冲天拔起五六丈高。
降落右侧四五支外的场地上;轻松如旧,抱箫声道:“以诸位各展绝学,合攻应某二百余招,仍是未将应某致之死地,实在令人感到乏味!罗林两位有无胆量独接应某一百招?以了结杀害郑王两家之过节?”
六个魔头都是奸滑异常的人,认为他突然逃阵,一定是自知不敌,才要求单独决斗;所以更不肯放弃群殴的机会,乘他停身说话的时候,又重施故技,再度将他围住。
只听得“黑魔”大喝一声,骷髅鞭怪叫,六种不同兵器又向清华攻到。
这一次的攻势更加凌厉,六个老魔在极端羞怒的情况下,各自运足他的秘传功注入兵器和掌中;掌器兼用,更具威力。
清华一见这些魔头的无耻行动,心中怒火高涨!
一面出手御敌,一面忖道:这些无耻的恶魔根本是无法理喻的!我又何必和他客气?若再仁慈下去,郑王两家的仇恨怎么能报呢?
他这样心神一分,忽略了敌人正以毕生功力对付他,六种兵器和掌力已在圈内交织成水泄不通。
且因各种魔功施展至极点,使圈内的空气除了呼啸激荡压力万钧外,更带着浓厚的腥臭味;时寒时热,中人欲呕。
他靠着“大清刚气”护身,虽未即时受害,但已感到压力渐重,情势危急!如果再不痛下煞手,真要造成不堪设想的结果。
因此,他即一振“浩然刚气”加在“大清刚气’的外面。
同时一声朗啸,箫交左手;右手一摸腰间的剑把,铮然一响“银钩”神剑已应手出鞘,映月生辉。
同时,银虹暴涨,长逾两丈,尾端如钩,晃闪似电,顺着清华右手一挥之势,向右侧面之“辣手人魔”卷来。
跟着一带光芒,又向正面的“黑水飞魔”扫到。
随着顺势转身,疾划一圆,飒然而收。
这一来,六个魔头惨啦!他们只见清华右手一挥,银光打闪,随即长虹经天,冷森森地掠身而过。
虽知不妙,急忙煞势后窜;但已躲闪不及,右手顿觉轻如无物。
仅闻得两声凄厉的惨呼和一阵兵器折断坠地的音响,便见血雨暴射,飞洒满天,吓得他们心胆俱裂,转身向骊山拼命飞驰。
这些瞬息而变的情况,真是出人意外;不单旁观的刘耀武和暗中人等不知是什么东西作怪!
但他们仍不死心,欲作临死挣扎!所以不顾死活,疾向山内逃窜,引诱清华追踪,以便他们发动第二种阴谋。
果然,清华定睛一看,见地上除了兵器之外,只有两根断手存在,便知“黑水飞魔”和“辣手人魔”二人仍能生存作恶;不禁冷哼一声,自语道:“为公仇,为私恨,非将你们除去不可!”
随将箫剑挂妥,直向后山追去。
然而,他这样略一停顿,已给魔头们逃出老远;等他施展绝顶轻功,逐渐迫近时,魔头们已逃进一座峡谷的林边,眨眼不见。
这树林占地约两百丈,正堵住峡谷的谷口。
林木参天枝叶浓密,使人无法窥见谷内的真貌。
一条丈余宽的小河从谷内穿林而出,水声潺潺,点缀着这块寥寂的荒野。
但在林内的这段河道,因被两岸树木所环抱,枝叶亭盖,拱成似一条涵洞,阴沉沉地颇觉惊人!
清华追到林外河岸上,忽然想起“逢林莫入”的话,一时拿不定主意,停在林外忖道:他们既是从此处逃往谷内,里面一定还有秘密,为了将来消灭红星教的大事,必须前往探查一番;“黑水飞魔”和“辣手人魔”也必须乘此机会除去,才对得起四师兄和姑丈的在天之灵!
但是,这座树林阻住去路,变成“敌暗我明”的情况;应该进林去搜索他们呢?还是越林而过,进山谷去探查好呢?
他想到此处,不禁望了林内一眼,又沉思寻求妥善的办法。
蓦地里,他一拍脑袋,低声自语道:“我何不如此试探一下呢?真傻!”
随即静立凝视,用“天通耳功”去搜索附近的动静。
一会儿,他觉得林内无敌人踪迹;谷内却有人在低声论道:“奇怪!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呢?莫非跑啦!”
“不要急!也许已经到了树林内啦!赶紧准备好!”接着是沉寂无声,不再说话。
但是,只这寥寥数语,已证实他心中的猜想;使他毫不犹豫地即刻行动,越林进谷。
但沿着右边树梢身如轻烟掠过;转眼间,便到了树林尽头的谷口,隐身在一棵大树上,细心地观察峡谷的环境。
这是一条颇宽的山谷,地近骊山的东西;两旁削壁并立,壁顶丛生林木;小河从谷内流出,河旁亦生有许多竹木。
在明亮的月色下,仍无法看清谷内的情况,测定敌人隐藏在何处?
他因而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处处留意,小心进去;他们纵有埋伏诡计,又能奈我何!
所以,他一振“大清刚气”护身落地而进;一个起落,便到了谷内十余丈。
他刚好停下身形的刹那,忽发现前面三四十丈远的小林边,有个人影一晃,引得他一跃而起,直掠追去。
可是,当他身如飞鸟,凌空未落的瞬间,忽闻小林内有人暴喝一声;立时暗器呼啸,从四侧疾射而来;恍如满天花雨。
这种用暗器袭击的手段,真是很毒无比!
这次袭击的时机,也选择得令人叹绝!
因为,一个轻功最好的人,当他真气将竭,身形急落的时候,是无法急变身法以闪避敌人暗袭的。
除非运用其他绝技,或已练成“御风飞行”的本领,本能来得自保。
不过,敌人若从四面八方出手,利用各式各样的暗器偷袭,情况就更难应付了,假如以一般武林人士来说,遇着这种的情况是很少能逃得生命的。
现在,清华就是置身这种情况中,其危险的程度,已可想而知!
幸得他一路进来,早已运气护身;而且奇缘屡遇,武学绝伦!别人无法办到的事,他已足堪胜任了。
所以,当林中一人声暴喝的时候,他闻声已知敌人偷袭,随即猛震护身刚气,双掌齐出;左下右前,分向地面和林内一推。
左脚尖一点右脚面,身形骤然升高两三丈。
同时“啪隆”和“哗啦”两声,跟着数声惨叫和一阵“沙沙”的急啊,震人耳膜。待他轻落地面,弹身再起时,一切又归沉寂。
只有夜风拂面,吹得树叶“簌簌”微响而已。
他在周围搜索一遍,只看在林内有三具红星教徒的死尸,都是被淬毒暗器所伤,一棵盆粗的乔木和几根小树正断折倒地,压在这些尸体上。
此外,便无其他发现。
他知道这些教徒都是被刚气震回的暗器射中,自食其果;树木山是自己掌力所断,并无值得介意的地方。
但当他看到死者全身渐渐发黑溃烂时,不禁心头一震,暗自忖道:“好厉害!这是些什么毒物?如果换上别人,真要凶多吉少了。”
接着冷哼一声,自语道:“万恶的匪徒,非将你们除去不可!”
随即一跃出林,又向谷内前进。
身如星飞丸跃,眨眼又越过两座小树林。
似乎山谷的宽度渐小,地势渐高,汨汨的水声,显示出深处定有水潭小瀑之类。
他停下身形忖道:这样盲目追寻,怎能找着他们呢!还是用功听测为妙!
但在刚一闭目的刹那,就听得一声暴响,像是大石投入水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使他毫不思考,即刻睁眼拔身,向前疾射而去。
两个起落后,他到了一个三四丈宽的水潭边;一股两三丈高的山泉从正面的石缝中冲射入潭“泪泪”作响。
这里已是夹谷的尽头,从石壁上望,便是林木葱郁的骊山支脉。
潭水映着美妙的月光,幻起金蛇万缕,伸缩不定;潭侧一两丈远有个数丈高的小土丘;上生梅树数根,疏影横斜潭面。
正看之间,陡觉侧面劲风袭人,即刻挥右掌,迎着劲风向右后方一拨;身形一伏即起,疾向土丘后面扑去。
紧接着“轰轰”两响,在他原地的后侧传来;两堆火光随即燃起;使他疾射的身形一顿,回望一眼才继续搜索敌人。
他知道这是刘耀武的“赤燕追魂”镖,过去在援助白如霜时曾经见过这种现象!所以内心更怒,急欲找到那些魔头给他们一顿严惩。
可是,任他利用绝顶轻功搜遇附近各地,仍旧毫无所得;只好返回土丘上,静思对方的可能行动。
经过他判断的结果,认为暗器的方向不错,那些魔头的身法也无法逃得那么快!他们一定还藏在附近,暗中俟机偷袭。
因此,他最怀疑土丘右侧数丈的石洞;以为那些魔头们藏入其中最有可能。
所以,他一下决心,即从革囊中摸出那蛟眼所藏的明珠,挂在胸前;右手一拔“银钩”挟着满身光华,一跃而至洞口,闪身进去。
这石洞有一人多高,里面漆黑;他进洞以后,因为蛟珠大放光华,远及数丈;映着“银钩”闪闪如电。更增加珠光的明亮。
再以他敏锐的眼光,真是如同白昼。
他微一停顿,即刻长驱直入;经过约十丈的洞道,到了一间宽广数丈的大洞,洞内除了数堆乱石以外,并无他物。
侧面仍有一条石洞,继续向内伸展,阴沉沉的,不知究竟有多深!
他在大洞内搜索一番后,不禁呆立忖道:洞内虽然干燥清爽,却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那些魔头纵然胆大艺高,也不会在这漆黑的深洞中久留的。
难道已从侧道中溜走了?
不会吧!这里毫无经人走过的迹象哩!
地想到此处,即时转身举步,意欲退出洞外,再详细的搜寻一番。
可是,才走了两三步,便听见进来的洞道中“轰隆”一声爆炸,震得全洞“嗡嗡”作响,尘土飞扬。
他心知不妙,即欲试行冲出;但接着两声更大的爆炸,震得整条洞道全部崩塌;甚至他驻足的大洞也在强烈的震动下,哗啦一声,塌下了前半部。
这种意外的危急变化,使他心灵大震,连忙闪入侧面的洞道中暂避。
等到崩塌停止以后,他再出来探查时,只见大石满眼,已毫无原来洞道的迹象。
这一来,真使他心急如焚,无法可想。
对红星教徒的宽恕心理,被急怒冲得一干二净;只是望着洞外的方向,切齿泄恨这:“我若有出洞的一天,非将你们处死不可!”
接着,他便强抑怒火,暗忖道:“依照进来时的感觉,这洞道约长十丈;就算我有能力将石块搬动,但这些大石也无处可以放置。
故想从原路出去,实是无法可想;唯一办法,便是沿着侧洞继续前进,也许可以找到另外的通口;否则,只有埋骨此洞了!
他一想到死的方面,不禁长叹一声!
同时,他又想道: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还有父母亲恩未酬,师长的心愿未了,以及梅姐、霜妹的情意,峰弟、雪妹的义约,一切都等我去!
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赶快找寻出路!
他一念及此,即刻向侧洞进去。
这洞道很不规则,时大时小,忽高忽低,方向不定,蜿蜒变换;地面也有燥有湿,泥石不一,阴风轻扬,使人有身离阳世,魂归地府的感觉!
他仗着艺高胆大,毫无所惧,时而躬身徐行,时而昂首疾驰,或停身筹思,或投石问路,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探索,仍未走到洞道的尽头。
但他毫不灰心,仍旧鼓勇前进;直到有些饥渴的时候,才到达一个宽大的洞府。
洞有五六丈高广,四壁尖石如齿,洞底是个水潭,蓝黑不知深度;水潭对面有块石崖,高出水面数风;石崖靠里的洞崖上有四个小石门,形式相同,高仅及人,无疑由人工开凿成的;崖侧两股山泉从石缝中轻注入潭。
清华一见眼前的情形,不禁喜忖道:既然有人在此开凿石门,一定有路通往洞外!
但应该从哪扇门进去呢?看样子不像是五行嘛!
他沉思了一阵,仍拿不定目标;只得一下决心自语道:“管它呢!先试一次再说!”
接着便纵身一跃,越潭而过,向左边第一个门进去。
门内干燥平坦,易于行走;但进门不远,便岔路很多,使他无所适从;经过一阵乱走以后,从右边的第一个门,回到原来的石崖上。
继之,又经数次换门试探,结果都是如此,他纳闷了。
最后,他从右边第二门进去,经过许多转折回环,终于闯进一个小方洞中,石壁泥底,每边各有小门两个。
他在这方洞中观察一番,依然莫衷一是,终于仍以试探的心理,向对面的一门进去。
结果,又经过几次岔分回绕,才从第四个石门回到前洞的平崖上。
如此一来,他已知道遇上一种人工设计的阵式;如果不懂其中的奥妙,是无法走出的,但仍鼓着勇气和奇想,又从右边第二门进去。
果然不错,又经了许多转折,从另一门中通到了方洞内;再从方洞的另一石门进去,终于从第三个门回到前洞。
这时,他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口干肚肌,极想吃点东西。因此,他只得先在旁边的石缝中痛饮几口山泉;然后,坐在平崖上,闭目调息,以恢复疲劳。
出定以后,他觉得十分饥饿,但因身无干粮可食,只好仍以山泉充饥,暂时果腹。
泉水清凉无比,微带甜味,使他头脑清醒,默对着石门忖道:这里能够遇上这种阵式,当然是有人曾经住过;只要能通过这种阵式,一定可以找到出路,这是不容置疑的;可是,这是什么秘阵呢?
他想到这里,便在脑海中搜索过去所学的东西;经过一阵沉思后,觉得既不是五行,又不是九宫八卦;实在无法想通是那一类的阵式。
不禁烦脑又起,顺手抓起一块石头,猛力向水潭中投去;嘭的一响,水花四溅,平静的水面,开始了阵阵的绉纹!
同时,这阵阵的波纹也给了他一种启示。
不禁喃喃自语,恍然而悟道:“呵!水!这洞是水位,这石门是“金、木、火、土”四行;水生木,木生火,火尽而出土,这是正五行;难怪方洞的地面是上质的!那末,那边的八个石门正好凑成九宫,暗舍五行方位;最后可能是反五行了,我先试试看!”
于是,他将“银钩”插入鞘内,闪身向第二个门而入;遇到第一次岔路,便向左转入第三门的洞道,轻松地到达了方洞中。
接着,他又想道:我从水位直来此地,则对面是南,右左是东西;本洞属土,生门应在左方金位。
只要我能记住方位、从大五行中去求小五行,出洞应该有望了。
因此,他怀着高兴的心情向左边石门开始,沿着洞时停时走,小心辨别前进。
总算他反应灵敏,天资绝顶!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摸索,终于给他找到了出口,但阵阵灼热的气息,却不断冲来。
当他找近出口的时候,瞥见门外明如白昼,不禁大喜!以为外面是阳光普照的天地,即刻可以恢复自由。
但是,在他一掠而出以后;脸上的欢笑突然变成了惊奇!
身形呆立,睁大着俊目瞧望。
原来,他驻足的地方是在一个低宽的石洞边沿;再前进丈余,要跌入一池翻腾沸滚的热水中。
这水池横宽约十丈,几乎估满了整个石洞;热气氤氲,使洞内成了蒸笼一样。
幸得洞顶有三条细小的石缝,和他进来的洞道可以发散一部分热气;否则,真是无法在此停足了。
他靠着深厚的内功和身上蛟皮内衣的作用,并不觉得怎么炽热;所以仍能停身洞中,泰然观察。
这时,他已看清这石洞和水池,是半属人工半天然的杰作;水池对面也有个洞门,似是可以通别处;但必须飞身跃过水池,才能到达彼岸。
他为了找寻食物和出路,毫不考虑地运气护身,平掠而去;身如脱去箭,轻易地飞过水面,完成了他人不敢尝试的动作。
他到了对岸以后,即刻钻门而入;经过两个转折,便走进横高数丈的狭长地洞;一瞥之下,不禁使他欢欣无比,连忙扑去。
原来,这狭长的地洞中长满了各种异果奇花、药材灵芝;利用洞顶明亮的珠光、外洞使来的热气,以及一股清泉的滋润,使这里永远像春天的花园;开花结果,果落花开,别成一个小天地。
所以,清华一见心喜,暂时忘去了一切烦恼!
直扑前去,摘果实以充饥,饮清泉以止渴;恍如回到紫盖峰后的古洞,再过那种潜修的生活。
他年岁本来不大,这时他童心更发高兴得像个猴子,飞跃在果树之间,尝尝这边的红果,又试试那边的翠实。
闻一下红紫的奇花,摸一把青碧的异草。
有时展颜嘻笑,有时绉眉嫌酸;或轻跃而过别枝,或昂首以辨生熟,只乐得他得意忘形,怪状百出!
直到他饱餐一顿以后;才猛然想起这是前辈高人的洞府奇珍,自己未经主人许可,便自胡乱采摘食用,实嫌过分。
如果主人不原谅这种行为,现身责怪,真要使自己无言以对,羞见他人。
因而肃立当地,运气扬声道:“武当后学应清华被敌人陷害,误入前辈仙府;因一时失检,曾经摘果果以疗饥;不敬之处,请赐予宽恕为幸!并请显示仙颜,以便晚辈叩谢!”
话声在洞内嗡嗡响,经过好一会才静止。
他静候一阵,因得不到洞主的回答,只得又重说一遍。
但是,仍旧得不到洞主人的回音,使他怀疑骤起。
暗自忖道:“莫非这是无主之物?或是主人早已仙游?现在只好向前去探查一遍,顺便找寻有无出路了。”
于是,他迈步向前,直向深处走去。
走到果园的尽头,便看见一片乳白色的洞壁上出现“方壶仙苑”四个斗大的草字,龙飞凤舞,的确是名家手笔。
字下有一扇石门,紧紧地关着。
上门案右侧有个小水池,池水清澈,莲花数品,翠盖田田,绿蒂正开;左侧是个石案,供有灵芝数根,黑盖如盘。
清华停足详察当然的环境,知是久已无人行走的状况;因而大胆向前,推门而入。
但是,他进去一看,又不禁兴起无限的惊奇和失望!
因为,里面是一间两三丈宽的石室,四壁光滑无瑕,色如白玉,榻凳几案,全由此类白石雕成。
案上供有明珠一个,大如龙眼,光耀均露;石榻摆在中央,周围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石柜,柜内装些什么,一时无法猜到。
他看清室内的情形后,发出一声苦笑!觉得这里确是个绝妙的潜修圣地,定是古仙人所留;自己能够进来瞻仰,实在是一段奇缘!
可是,石洞已到此为止,四处再无通路;自己出困的希望也至此全部破灭!今后,只有暂时在此地独自修为了。
他想到此事,凄然地长叹一声道:“唉!事已至此,只有住下来再说了!”
从此,他无可奈何的住在洞中,一面复习本身所学,一面筹思出洞的力、法。
这里暂且搁下清华被困山腹洞府之事,再说一说外边的变故。
且说应员外夫妇自清华第二次离家以后,心中虽然难过了一段时期,但因有长子新民夫妇,及幼孙等承欢膝下,所以,便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尤因应员外生性旷达,深明道义,知道清华经过五年的学艺以后,已经异于常人;此次离家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师门大事和救人的工作。故能处之泰然,常为老伴解说利害,使全家又欢乐如昔,愉快度日!
直到上月下旬,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突被一批蒙面的灰衣人侵入丰益钱庄,将他们全家制住,背出城外。
第二日,又被装在马车上,向北疾驰。
押解他们的匪徒足有十余人,个个抡刀背剑,如凶神恶煞,骑马走在车前后,护卫着他们前进。
应员外心知不妙,但又无法可想;只得任由匪徒摆布,不敢询问。
幸得匪徒似有顾虑,对他们食用住宿尚能供应无缺,除了不准自由行动外,也无其他虐待。
当他们北上后的第三天,丰益钱庄的门口来了一位年轻的书生;全身蓝绸穿戴,身材细小,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长眉入鬓,星眼含情,真是俊美绝伦。
身傍跟着个小童,年约十二三岁,身穿淡红袄裤,眉清目秀,脸如苹果,实在惹人喜爱!
他们在钱庄门口徘徊一阵,见大门紧闭;始终无动静;似乎已知道有些不对!
只见那小童仰着小脸,向书生问道:“公子!他们好像不在嘛!”
那小书生长眉一蹙,脸上掠过一连迷惘和不安,轻声吩咐小童道:“小兰,你到那家去问一下,也许他们已搬走了!”
那小童应声而去,向钱庄隔壁的铺内,向掌柜的探问了一阵。
才慌忙跑回来,向书生报告道:“公子!糟糕了!那家掌柜的说:钱庄里全家人已经在两天前的一夜间,失踪不见;至今全无消息,不知是什么缘故?”
蓝衫书生闻言一惊,急促地接声问道:“呵!邻居在夜间听见有什么响吗?”
小童接着道:“不知道,据说是邻居见他们整天不开门,猜到发生了事情;昨天由地方作主,派人从屋上爬进去查看,里面的东西都在,就是没有了人!”
蓝衫书生沉思一阵,好像心有所感。
忽然低声向小童说道:“小兰,真糟糕呀!一定是那批教徒捣鬼,将他们暗中抓去。藉此威胁你大叔的!”
那小童也恍然而悟,轻声问道:“呵!那我们怎么办呢?”
蓝衫书生似是心有成竹,轻回答道:“我们还是分开探查,专向那批恶徒下手;事情一有消息,便回到旅店等着会面:现在,我们就开始!这银子你拿去!”
那小童点头应诺,接过银练向怀中一揣,便迈步向东面街上走去。
转眼便消失在人群里。
蓝衫书生又在附近徘徊一阵,才带着沉静的形态,缓步向西而行;几番回首张望,像是和这钱庄主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错!这蓝衫美书生就是应清华的盟弟冷峰。
他自从在武昌和清华重逢畅叙以后,本是约好在数日后,再和清华见面的。
不料,第二天早饭后,突从店小二的手中接到清华的手书;展问之余,不禁愁上眉梢,捧信痴立不语。
使聪明的小兰顿生怀疑,向他问道:“公子!是不是大叔又有事走啦?”
冷峰倏然醒觉,一边揣信入怀,苦笑一声道:“唔!你大叔有急事走了!他要我们回长沙去住在他家里,等端午节到来时,再到武当山会面。”
小兰又接声问道:“大叔有什么急事?我们是不是回长沙呢?”
冷峰又是一声苦笑道:“你大叔太老实!他现在还以为我们是文人,不愿将事情真象透露,免得我们替他担心!其实,我仍可以猜到,事情一定很棘手的!
“他的江湖经验不够,单身前去也是很危险的!小兰,我们赶紧往城外附近探查一下,晚上再到他约会的地方看看;假如真的找不到他,只好先回长沙去住下等他了!”
于是,他们按着计划实行,在武昌附近找了几天;终因得不到清华的消息,这才束装南归。
他俩乘着“赤驹”南下的途中,曾经在保定关附近,和押解应员外的红星教徒们交臂而过。
但因马车下着门帘,无法窥见其中的情形。
冷峰虽知这批恶徒定在车内藏有不可告人之物;为了某种关系,暂时却不愿开罪他们;所以一驰而过,未曾探究车中的真象。
不料,他俩回到长沙来探望应家时,又发现了应家全体失踪的怪事。
本来,他虽然因清华的不见而别感到非常不安;但因心中另有打算,欲乘这良机,好好地和应员外等相处一番,建立彼此的情感。
所以仍旧怀着满腔希望,高兴地回长沙来。
现在,应家失踪的事一发生,直接便打破了他的希望!所以内心惶急,即刻便和小兰展开侦查的工作。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急得他们满头大汗,日夜出动,仍是杳如黄鹤,毫无消息!
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由小兰在两个红星教徒的谈话中得到有力的资料,证实应员外全家确是被红星教徒所掳;但时间已过去四五天,一时又无法断定他们掳往何处?只急得冷峰长嘘短叹,徒唤奈何!
又经过一夜的思考,才被冷峰想起途中的事;断出那批红星教徒所押的两辆马车,一定是装着应家老少。
因此,第二天一早,冷峰俩人又离开长沙,沿官道纵马北上。
这次,他因急于救人,恐怕迟则生变;故叫“赤驹”尽展脚程,飞驰而追。
这匹“赤驹”确实是匹宝马,善解主人的心意;跑得尾直蹄平,疾似风驰电掣;只有两天工夫,便赶回了武昌。
这夜,冷峰两人在旅中休息至三更末刻,即起来准备行动。
冷峰换上一套箭袖紧装,登上软底快靴,头结英雄巾,背插奇形兵器。
往日的文弱书生,已变为蜂腰英挺的武林人物,配上那付粉白带红的脸膛,真成了武林少见的俊美英雄。
小兰也换了一套黑色衣裤,背上一支短剑也显得神气十足。
他们相继穿窗而出,越房驰去,身法惊人,眨眼即逝,俨然是武林一等高手!
他们到了蛇山东面的一座大庄中,即刻闪身隐入阴处。
这时,新月如钩,清光冷淡,夜色深浓,风寒露重。
庄院中的人们多已进入梦乡;只有几处纸窗上,尚映着闪灼的灯光,似乎有人守夜,此外,便是大门口有一盏风灯。
这庄院占地很宽,规模甚大;除了中央的三进庭院外,有许多厢房,分建在四围;并且花木繁茂,亭台俱全,颇类显宦巨贾的家园。
幸得冷峰曾经来此探过一次,对于庄中的各项设施都能通晓大概;今夜再度前来,更是驾轻就熟。
所以,他在阴暗中低声指示小兰说,便分头搜索,各向内院行事。
他们进去不久,庄外又驰来一纤巧的人影。
这人影的身法姿态,显示出惊人的轻功!只见他一射二三十丈,疾逾飘风;头前脚后,宛如夜鹤回空,姿态幽美。
他从庄外的围墙上冲霄斜起,轻轻地飘落在前院的大门前,仰首驻足,似乎是看那“红叶山庄”的金字横匾。
这一来,在月色和灯光的映照下,她的面貌和形态完全显出,原来这是个美艳绝伦的少女,长发披肩,身材娇小,柳眉樱口,眼波似水,绿色的箭劲装,蛮靴细小;右肩斜露剑把,绿穗飘风;真是人比花艳的武林英雄!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她小驻灯下丝毫不怕庄中人发现;只见微俯螓首,低声自语道:“不错!这里就是华哥约会的地方!”
话声甫落,身形已冲霄拔起,越房飘入庄内,一闪不见;门内却冲出两个持刀的大汉,揉着睡眼,左右张望。
其中瘦长的一个低声说道:“咦!明明有人说话,怎么不见影儿?难道是鬼?”
另一个粗壮方脸的接口道:“管他呢!咱们回去休息罢!大夜班真不好受!”
说完便掉头进去,隐入大门内;使那瘦长个子的教徒也被感染得睡意又起,打个呵欠,跟着转身进去。
大门又恢复了原有清静,只有那盏挂在墙上孤灯向夜风冷月,闪射着淡黄的光芒。
蓦地里传来后院的一声暴喝。
吓得那两位守门的教徒,又惊慌地冲出门来。
眨眼间,全庄如临大敌,灯火齐明;一大一小的人影,已鹊立在门前空地上,静候着庄内的人出来。
原来,冷峰和小兰,分头在庄内探查一遍,仍无法探出应员外等的踪迹。
最后在一间院子里,看见一个守夜的汉子,似乎是押解马车的教徒之一;引得冷峰一跃而至,想将他制住穴道,审问一番。
不料,那个守夜的人,是武汉分堂的香主之一,武功虽然不高,人却非常机警;瞥见人影一闪,即刻大喝一声:“谁?”
同时虽被冷峰点中穴道,倒地不起;但这一声暴喝,已惊醒了同院的香主们,一齐仓皇赶出。
冷峰见院内的地方狭窄,不易施展手脚;心中又不愿和这些衣衫不整的人交手;故即跃回屋面,携着小兰退出庄外空地上。
这时,庄内的教徒们已点起火把,携械齐集大门外对个怒目而视,凶焰高张。
为首一人年约五十,矮胖圆脸,髭须似戟;灰布大褂,敞扣露腹,手捧厚背钢刀,指着冷峰大喝道:“小子,你好大胆子!竟敢夜闯分堂,扰乱本教重地!哼!快报出师承姓名,免得死后成了无名冤鬼!”
冷峰自改为武生装束后,言行一反过去的斯文状态;此时见三四十个教徒中独由这人出声叫嚣,知是庄内的主待人。
所以即叫小兰后退等待,自己上前两步:“你是武汉分堂的什么人?你们这批红星教徒将长沙的应员外全家藏到何处去了?告诉你,少爷叫冷峰;你还不配问少爷的师承!”
冷峰像是因应家的事已经动了心火;说话不客气,咄咄逼人!
那矮胖闻言更怒,吹的一声,一挥钢刀大叫道:“该死的小子,老子先宰了你再说!”
话落身动,一式“泰山压顶”直向冷峰头上劈到,劲风迫人,显示出武功不弱。
但冷峰像是不在乎的样子,仍是空着双手,静立不动。
直到刀锋已近顶门数寸的刹那,他才一晃身形,宛似飘风,闪到那胖子的身后,快捷得使人眼睛一花,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那胖子也不是简单的人,一见眼前一花,即知敌人已问向自己后面;即刻进步回身,刀演“玉带围腰”随着身形向后疾劈半圆。
这次,他以为准可将冷峰劈倒,不死亦必受伤。
但是事与愿违,冷峰又是一闪而过,跟在他的身后;迫得他“呔”的一声,重演前式以自保。
接着,即见他展开一套“五鬼断魂”刀法,拼命施为。
要得劲风呼呼,刀光闪闪。
可是,冷峰却仍旧空着双手,利用奇妙的身法,在刀光中窜来闪去。
形态轻松,口中频呼道:“你不说出应员外的出处,少爷就叫你累死当场!”
这一来,不但使其他的红星教徒,惊得目瞪口呆;并使隐身屋上的绿衣姑娘也惊奇地自忖道:“噫!他怎么也会‘迷神幻影身法’呢?”
莫非是华哥的什么人?
他说的应员外难道就是华哥的父亲?我必须——
他尚未想完,已听得那胖子大喝道:“一齐上,宰了这小子!”
这一声呼喝,即刻跃出六个教徒;除了一个奔向小兰外;其余五个都参加门子这边,围着冷峰攻击。
这些出场的教徒都是红星教武汉分堂的香主,武功虽然不甚高强,但也不容轻视。
于是,一时刀剑交加,白光打闪,人影纷飞,情况剧烈;使冷峰不敢大意,拔出背上的奇形兵器应敌。
他这柄兵器很奇特:是由一条金龙和一双金凤,头尾交接成环,直径近尺;除了头部交接的地方形成锋利的月牙刃外,周围都是龙鳍凤毛所构成的尖角。
尾部交接在一根圆柄上,柄约尺半,粗如儿臂,分前后两节,可以伸缩;柄末有个握把,状如剑把。
全体成金黄色,由缅钢合因赤金打造而成,不畏普通刀剑;尤其是顶端的月牙刃,更是削铁如泥,犀利非常!
冷峰一展开这件兵器,不但招式奇诡,威力惊人;而且身法妙曼,不可捉摸。
所以,虽是以六对一的无耻群殴,仍是被冷峰迫得凌乱不堪,毫无办法!如果不是他不愿伤人的话,早就有几人陈尸当地了。